匈奴王子金日磾怎麼變成漢武帝的託孤重臣?

06-16

文/老x

漢武帝晚年求神仙得道不成，又因巫蠱之禍造成太子劉據自殺，政局一度血雨腥風充滿變數。不得已，漢武帝終以子幼母壯為借口，殺掉鉤弋夫人，立小兒子劉弗陵為接班人，即後來的漢昭帝。漢武帝還為其配置了一套豪華陣容，包括大司馬大將軍霍光，車騎將軍金日磾、左將軍上官桀、御史大夫桑弘羊等四位輔命大臣輔佐新君。其中，金日磾的身份最為特殊，他不是漢人，僅是匈奴降將，可他憑什麼會受到漢武帝如此重託的呢？

一　　

　　金日磾的身世還要從戰神霍去病說起，單憑一句「匈奴未滅，何以家為」，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春，驃騎將軍霍去病率一萬漢騎穿出隴西，過焉支山千餘里，切斷匈奴右臂，執渾邪王子，繳獲了休屠王的祭天金人。這年夏天，霍去病大軍經居延及小月氏攻祁連山渾邪、休屠二王，使他們遭到慘重打擊。同年秋，匈奴單于因渾邪王屢為漢軍所破，傷亡數萬，怒不可遏，欲召誅渾邪王。渾邪王便說服休屠王（金日磾的父親）共同降漢。而休屠王中途反悔，渾邪王便殺之，率其眾四萬餘人降漢。而後漢軍一路狂飆，殺至貝加爾湖「北斗朝南」方還。

　　因父親被殺，金日磾無所依歸，便和母親閼氏、弟弟倫隨渾邪王降漢，被安置在黃門署養馬，年僅十四歲。漢代養馬實業空前繁榮，馬匹一般主要用於交通、耕畜和戰事。漢代養馬設六個牧師苑三十六個分所，任用少數民族官員管理馬政，在和林格爾漢墓壁畫中專門畫了金日磾就可以證明。漢武帝酷愛良驥，為千里馬甚至不惜發動戰爭，愛屋及烏對馬奴也格外關注，其中西漢最著名的馬奴就是大將軍衛青。據《漢書》記載，金日磾「長八尺二寸，容貌甚嚴」，身高190cm的大高個很難不被人發現。金日磾從小生活在草原上，精通馬術，宮廷馬經他調養，匹匹高大肥壯「馬又肥好，上異而問之，具以本狀對」，當得知這個青年小伙為休屠王之子後，武帝當即賜他「湯沐衣冠」拜為馬監，並賜其姓為金。金日磾孝敬母親，做事小心謹慎，從不越軌行事，深受武帝信任，逐漸成為親近侍臣，從馬監到侍中，再從附馬都尉到光祿大夫「賞賜累千金，出則驂乘，入侍左右」。

二

　　金日磾的母親是匈奴休屠王的閼氏，平素教誨兩個兒子很嚴格，漢武帝為之折服，並下詔表彰了她。休屠王閼氏死後，漢武帝讓畫工給她畫了像供放在甘泉宮。金日磾每次進宮見到畫像都要叩拜，念及往事，總要面對畫像流淚哭泣，久久才離去。受母親影響，金日磾對子女管教也甚嚴。金日磾的兩個兒子都被漢武帝所寵愛，是漢武帝逗樂子的弄兒，常在皇上身邊。有一次，大兒子從後面圍住漢武帝的脖子，金日磾看見了怒目相視，弄兒嚇得痛哭流涕，漢武帝非但不生氣，反責怪日磾「何怒吾兒為？」等被漢武帝寵壞的弄兒長大後，行為仍不知約束，竟然在大白天和宮女嬉戲，巧被金日磾看見，金日磾厭惡弄兒淫亂的行徑，一時性起便殺之。漢武帝得知後大怒，金日磾叩頭告罪，當金日磾如實申述了殺弄兒的緣由時，武帝不禁悲傷流淚，並在內心敬佩金日磾。武帝賞賜金宮女，他不敢收留；武帝選金的女兒進宮，他婉言相拒；以降臣的身份盡忠漢武帝，金持寵不驕進退有度。身上流著匈奴不羈之血，而修身律己，又有幾個漢臣能比得上？

　　征和二年（公元前91年），江充因「直指繡衣使者」，誣陷太子事件敗露被誅。侍中僕射馬何羅的弟弟馬通曾拒擊太子，而自己又是江充的好友，馬何羅、馬通兄弟二人恐致禍及，陰謀行刺武帝。武帝出行到林光宮，金日磾因不適在殿中休息。馬何羅竄入宮中向武帝行刺，發現事情不對的金日磾拼力將他抱住，大聲高呼：「馬何羅反！」漢武帝從床上驚起，侍衛拔刀想殺馬何羅，漢武帝恐怕傷到金日磾，阻止他們不要用刀殺。金日磾一人奮力將馬何羅舉起，摔在殿下，不久其它同謀也被擒獲。

三

　　因護駕有功，漢武帝遺詔封金日磾為秺侯。後元二年（公元前87年），漢武帝病重，囑託霍光輔佐八歲的太子劉弗陵，霍光要謙讓給金日磾。金日磾說：「我是外國人，那樣將讓匈奴輕視瞧不起漢朝。」於是就成為霍光的助手。於是武帝拜金日磾為車騎將軍，"授以後事"。委託霍光與金日磾等人共同輔佐少主漢昭帝弗陵，共同創建了兩漢歷史上的「昭宣中興」。當昭帝宣布金日磾封號時，金日磾以昭帝年少而不受封。一年後，金卧病不起，在病床上接受了侯封號及印綬，次日病逝於長安（今西安市），年僅四十九歲，謚為"敬侯"。漢昭帝為他舉行了隆重的葬禮，將其陪葬茂陵，謚號敬侯。當時送葬動用了軍車、武士，軍士列陣一直擺到茂陵，和霍去病的規格差不多。

　　金日磾共三子，兩子金賞、金建在漢昭帝時為侍中（後金賞為奉車都尉，金建為駙馬都尉）。金賞繼金日磾爵位秺侯，佩戴著兩條綬帶後，漢昭帝對霍光說：「金家兄弟兩人不可以讓他們都是兩條綬帶嗎？」霍光回答：「金賞本是繼承父親的爵位為侯的。」漢昭帝笑著說：「是不是侯難道不在於我與將軍您嗎？」霍光說：「先帝的規定是有功才能封侯。」當時金家兄弟與漢昭帝年齡都是八、九歲。漢宣帝即位後，金賞擔任太僕。金賞的妻子是霍光之女，霍家謀反，金賞上書休妻，才得以保全，漢元帝時擔任光祿勛，死後無子封國被除。為延續絕祿世家，封金建的孫子金當為秺侯，作為金日磾的後嗣祭祀祖先，形成歷史上的京兆望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