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八十回看林之孝兩口子,是鳳姐兒的人嗎
一直覺得小紅跟王熙鳳去了以後,林之孝一家就跟著王熙鳳的了,最近再讀卻越發覺得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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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留意到林之孝,是在第二十七回,王熙鳳要小紅認她做乾媽,李宮裁笑說「你原來不認得她,她是林之孝之女」!可見王熙鳳,雖然做了林之孝家的乾媽,但對其是不甚熟悉的,再聽王熙鳳的話「……一個天聾,一個地啞……」王熙鳳喜愛的人才,應該是像小紅這樣的「口聲簡斷」,「天聾地啞」,必定是入不到王熙鳳的眼裡的!再看後邊的話「……她饒不挑,倒把這女孩子送了別處去!難道跟我必定不好?」聽這話口氣,就算不是鳳姐兒多心,也是猜疑了吧!至少說明,林之孝家此時肯定不是鳳姐兒信任的!在賈府明裡暗裡幾派爭權的日子裡,林之孝可能沒有得罪王熙鳳,但應該也沒有排在鳳姐兒的隊里,或沒能排進鳳姐兒隊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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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隙人有心生嫌隙」那回,因為得罪了尤氏,王熙鳳命人綁了那兩個婆子,又半夜傳來林之孝家的!這可跟剛剛的周瑞家的作個對比了!
周瑞家的是獻勤討好,聽說了主動「忙的便跑入怡紅院來」,故意誇大嚴重性,在尤氏面前討好賣乖,「……我們家裡,如今慣的太不堪了……等過了事,我告訴管家的打她個臭死……」!一番長篇大論,不是壓事,卻實實在在是鉤火了!若此刻不是尤氏,而是「嫌隙人」邢夫人,只怕就沒得開交了!
再看林之孝家的,聽到吩咐,先守禮來見鳳姐兒,鳳姐兒睡下了,林之孝家的按吩咐再來見尤氏!整個過程只笑著說了一句「二奶奶打發人傳我,說奶奶有話吩咐」,倒是尤氏過意不去,忙喚進來,解釋一通,又攔著李紈不讓說緣故,「家去歇著吧,沒有什麼大事」!林之孝家的也並不太過殷勤糾纏,「……見如此,只得便回身出園去」!之後,遇到趙姨娘,這才知道事情原委!林之孝家的便笑著點透事情本質「原來是這事,也值一個屁,開恩呢,就不理論,心窄些兒,也不過打幾下子就完了」趙姨娘一貫的本色,趕緊趁勢挑撥兩句,「……可見她們太張狂了些,巴巴的傳進你來……」,這話雖不盡然,卻也有其實處!若不是周瑞家的跑去鳳姐兒處誇大其詞,也不致後邊這許多事!
再走到側門前,便見那兩個婆子的七八歲的女兒攔著哭告!林之孝家的人品性情此處可彰顯一二了!林之孝家的笑說「你這孩子好糊塗……連我還有不是呢,我替誰討情去」卻又心軟經不得倆孩子哭,到底給出了個主意!此處我百思不得其解啊!不知林之孝家的是有心給鳳姐兒添根刺兒,還是單純被這倆孩子纏不過?明知邢夫人跟鳳姐兒有矛盾,偏把這小丫頭子指向了邢夫人處「……你姐姐現給了那邊太太做陪房費大娘的兒子,你走過去告訴你姐姐……」邢夫人打頭陣,尤氏推手,王夫人不知有心還是無意的和泥了事,背後這影影綽綽的模糊影子,到底給了王熙鳳一個大大的沒臉!「鳳姐兒由不得越想越氣越愧,不覺得玩灰心轉悲,滾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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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回,「來旺婦倚勢霸成親」,林之孝正面出場!這林之孝是主動來的「忽見林之孝走來,賈璉因問何事」,先是回稟說雨村降了!賈璉道「他那官未必保得長,將來有事,只怕未必不連累咱們,寧可疏遠著他好」,就憑這一番話,賈璉實在可算得是賈府爺們兒中的第一人了!林之孝道「……東府大爺和他更好,老爺又喜歡他,時常來往,哪個不知」!林之孝到底做管家多年,這慮得極是啊!可惜賈璉,雖然敏銳,到底年輕,還意識不到此事的重要性,「橫豎不和他謀事,也不相干」林之孝點到為止,也並不深勸!若換了焦大的那份忠誠勁兒,少不得又要破口大罵了!「你去再打聽真了,是為什麼?」林之孝答應著,卻不動身,「且說些閑話」!因賈璉剛跟聽鳳姐兒說了家道艱難,少不得閑話間提起,林之孝「便趁勢又說」:「……老家人用不著的,開恩放幾家出去……再者裡面姑娘們也太多,該使八個的使六個……」這一番話聽來,這林之孝的能幹,可也算得奴僕中的第一人了!賈璉倒是句句贊同,奈何權利有限,做不得主,「我也這樣想著,只是老爺才回家來……太太且不叫提這事」!林之孝也是個滑頭的,立馬順著說「太太想的周到」!卻因林之孝提到放人,賈璉才想起彩霞的事「……旺兒的小子要說太太房裡的彩霞……」林之孝半響笑道「依我說,二爺竟別管這事……在外頭吃酒賭錢,無所不至……彩霞那孩子……何苦來白糟蹋一個人」賈璉道「……且給他一頓棍,鎖起來,再問他老子娘」林之孝笑道「何必在這一時。那是錯也等他再生事,我們自然回爺處治」!一時林之孝出去!
呵呵!這林之孝此來,只怕就是為了旺兒彩霞這事吧!「雨村降了」是個由頭,「家道艱難」是「趁勢」說的,順便引著賈璉說出彩霞這事!一是勸阻,二是告了旺兒的小子,「等他再生事,回爺處置」說完了這個,才「一時出去」!
勸阻婚事,想來是受人之託,但應該也有林之孝的善良和不忍在裡面吧,旺兒的小子不成器,彩霞及家人都是不樂意這婚事的!「那彩霞之母滿心縱不願意」「(彩霞)生恐旺兒仗鳳姐之勢,一時做成」,求上林之孝這是有可能的!林之孝順勢把旺兒之子告下!只是這事,只怕就得罪了鳳姐兒!「我們王家的人,連我還不中你們的意,何況奴才呢」「你聽見誰說他不成人」!賈璉倒是不肯說出林之孝,但要想知道,王熙鳳還能查不出來!林之孝兩口子一向謹慎,鳳姐兒口中的「天聾地啞」,做的此事,卻不知何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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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判冤決獄平兒行權」一回,看時間,柳家的是晚上獲的罪,「探春已歸房」「鳳姐兒方才歇下」。第二天一大早,林之孝家的便安排好了接替柳家的人手,「今兒一早押了她來……我暫且將秦顯的女人派了去伺候……」!明明昨晚平兒已經說了「等明兒我回了奶奶,再做道理……」林之孝家的不等結果,便自己替鳳姐兒平兒做了主兒,「以後就派她常伺候吧」!這速度,「也太派急了些」,不知道這林之孝家的,是素日跟秦顯家的有舊?還是單純因為秦顯家的素日「孝敬」?亦或此次的「孝敬」?
秦顯家的前八十回只出現了這一次,但其本事,這一次事件便可見一斑了,應該是「人情練達」且很會鑽營的:「一面又打點送林之孝家的禮(厚禮)……又打點送賬房的禮,又預備幾樣菜蔬請幾位同事的人……」有這等本事,早該有份好差事吧,卻只落得「在園裡南角子上夜」!連幫忙掌家的平兒都一時想不起來「秦顯家的是誰?」想來就是為其身份所累吧!
「她是跟二姑娘的司琪的嬸娘」,也就是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的兒媳!邢王兩位夫人不睦已久,在「鴛鴦女誓絕鴛鴦偶」後,身邊婆子們挑唆不斷,邢夫人也「著實惡絕鳳姐兒」!
這種情況下,林之孝家的怎麼還舉薦秦顯家的?她也是知道鳳姐兒王夫人不會喜歡的吧,所以才跟平兒打馬虎眼「她是園裡南角子上夜的……最乾淨爽利的!」還虧得玉釧在旁邊提醒「……姐姐,你怎麼忘了……」 平兒聽了,方想起來,笑道「你早說是她,我就明白了」!
平兒是個愛笑的,但有時候的笑,卻很是意味深長!比如為迎春處理「累絲金鳳」事件時,面對王柱家的百般哀求!再比如向寶釵討要棒瘡葯時,面對寶釵的一句「不曾聽說」!這次面對林之孝家的笑,也是看破了其心思的笑吧!林之孝家的介紹秦顯家的避重就輕,是不是想著在平兒這裡混過去再說,等秦顯家的上了崗,「到時倒不好退送的了」!但是,她就不怕事後鳳姐兒知道後怪罪猜忌嗎?這小廚房也是個肥差,真空下來不怕沒有送禮謀求的人吧?這秦顯家的,怎值得她一個管家如此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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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透啊!怪不得古代傳下來一句話,「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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