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銀行譜系
8月,民間借貸市場處於風暴眼之中。
先是江蘇泗洪瘋狂的高利貸案件被曝光;再是8月初,溫州巨邦鞋業老闆王和霞失蹤、閩北擔保鏈崩潰、福建建陽劉斌案爆發;8月中旬,南京的高利貸者人間蒸發,一家銀行的支行財務經理也相繼失蹤。8月14日,浙江豐華木業有限公司老闆封慶華被警方押回衢州。就在一周前,他因上億元高利貸無法歸還而潛逃至江蘇丹陽。
8月底,溫州傳出48億高利貸資金鏈斷裂,當地公安機關已經立案調查。
隨著高利貸案件的不斷曝光,一條傳銷式的多層次金字塔式高利貸集資鏈條被呈現出來,將民間資金與眾多擔保公司、典當行以及其他非銀金融機構,聯結成一個遊離於傳統監管體系之外的「地下金融體系」,也有人形象地將之稱為「影子銀行」。
野村證券的一份研究報告稱,2010年中國「影子銀行」放款規模達到8.5萬億元,為銀行貸款總量的18%。央行公布的數據顯示,今年上半年人民幣貸款以外的融資規模佔到整個社會融資規模的46.3%,所謂的地下錢莊、小額貸款公司、典當行等其他非銀金融機構的貸款規模已是三分天下有其一。
進入2011年,為調控通脹預期,央行逐步收緊市場流動性。銀根收緊後,企業融資從原來的銀行體系大幅轉向民間借貸市場,擔保公司、典當行、小額貸款公司的業務成倍增長。
與此同時,銀行間的資金也存在流向民間借貸市場的現象。不僅國有企業和大型民營企業,甚至連治理結構甚嚴的上市公司,也進行民間借貸業務。這些大型企業以及上市公司的一個簡單操作鏈條,就是從銀行搬運貸款資金,再到民間放貸,從中賺取豐厚息差。
有研究人員認為,伴隨著非銀金融機構的大發展,來自「影子銀行」的大量資金,擾亂了宏觀調控的效果,而且一旦出現資金鏈斷裂潮,這個遊離在監管之外的「影子銀行」體系,可能引發一場前景難測的金融危機。
不過,也有意見認為,應該理性地看待「影子銀行」,在中小企業的生產經營過程中,民間借貸更多時候是支持了實體經濟的快速發展。在一定程度上,「影子銀行」提供的資金是我國以銀行為本的金融體系的有益的補充。
8月20日至21日,國務院副總理王歧山在甘肅省考察時表示,「當前要嚴打非法金融活動,重點是社會非法集資和市場金融傳銷,切實維護金融市場秩序,守住不發生系統性、區域性金融風險的底線。」
目前,銀監會已開始嚴格監管銀行機構的業務規範,對銀信業務以及票據融資業務從嚴控制。但對銀行之外的資金,監管之手至今尚無力觸及。如何制定整體性的監管政策框架和法律,將「影子銀行」納入監管體系,徹底防範系統性金融風險,是當前亟需應對的考驗。
監管之外
「影子銀行」體系所創造的金融工具,一定程度上破除了金融系統結構與市場之間的邊界,這種格局讓已習慣於各司其職的監管體制變得無所適從
記者 方迎定
「影子銀行」的概念誕生於4年前的美聯儲年度會議,由美國太平洋(5.98,0.07,1.18%)[7.58 -3.81% 股吧 研報]投資管理公司執行董事麥卡利首次提出並被廣泛使用。
「影子銀行」又稱為平行銀行系統,在美國,它包括投資銀行、對沖基金、貨幣市場基金、債券保險公司、結構性投資工具(SIV)等非銀行金融機構。
在中國,「影子銀行」的概念至今沒有一個明確的界定。
「國內許多人對『影子銀行』的看法不一樣,你要說他是『影子銀行』,他就很不高興,在美國沒有這麼敏感。」一位接近監管層的人士表示。
「只要涉及借貸關係和銀行表外交易的業務都屬於『影子銀行』。」中國社科院金融研究所發展室主任易憲容給出如此定義。
按此定義,今年上半年,國內「影子銀行」的資金規模約有3.6萬億元。
但有銀監會的人士認為,「影子銀行」是非銀行系統,是遊離在銀行系統之外的,銀信合作、委託貸款都是銀行業務,銀行業務怎麼能叫做「影子銀行」?
其表示,國內的「影子銀行」應該是遊離於「一行三會」監管之外的變相融資機構,而信託業務是受到銀監會嚴格監管的,不應該屬於「影子銀行」。此外,大的國企、PE、小額貸款公司、典當行,它們都在變相地貸款,它們是不是「影子銀行」?現在的定義範疇都不明確。
有學者認為,所謂「影子銀行」,是指無銀行之名但有銀行之實的機構,包括各類貸款公司、PE、典當行等。長期以來它們不在傳統的銀行業監管之內。
儘管上述人士認為「影子銀行」定義模糊,但國內學術界、監管機構的研究部門已在兩年前就展開了對「影子銀行」的認定與研究。
「『影子銀行』最重要和最大的一塊是基於信託公司的融資業務,銀監會比較專業,早就注意到『影子銀行』,之前就對信託業務範圍進行了重新設定。」易憲容說。
中國社科院金融研究所金融產品中心副主任袁增霆稱,金融產品中心的課題組正在持續地跟蹤研究中國的「影子銀行」體系。「認識中國的『影子銀行』,最好按銀行產品線和業務線來梳理。中國的『影子銀行』主要指銀行理財部門中典型的業務和產品,特別是貸款池、委託貸款項目、銀信合作的貸款類理財產品。」
該研究所金融重點實驗室主任劉煜輝認為,中國的「影子銀行」包含兩部分,一部分主要包括銀行業內不受監管的證券化活動,以銀信合作為主要代表,還包括委託貸款、小額貸款公司、擔保公司、信託公司、財務公司和金融租賃公司等進行的「儲蓄轉投資」業務;另一部分為不受監管的民間金融,主要包括地下錢莊、民間借貸、典當行等。
最大的資金來源
「在中國,規模較大的『影子銀行』是銀信合作,這一塊規模大,涉及面廣,且大家關注較多。」中國社科院金融所銀行研究室主任曾剛指出,銀信合作的信託方式屬於直接融資,籌資人直接從融資方吸取資金,不會通過銀行系統產生派生存款,這樣就降低了貨幣供應的增速。
同時,銀行通過銀信合作將資本移出表外,「減少」了資本要求,並規避了相應的準備金計提和資本監管要求。另外,信託公司資金大量投向各級政府基建項目,形成集中度風險和政府融資平台違約風險。
有統計數據顯示,2010年前6個月銀信合作產品較2009年前6個月增加2.37萬億元的規模,這使得銀行的信貸規模控制失效,銀行通過銀信合作的創新方式釋放出了大量的資金。
儘管2011年銀信合作產品的資金總量在減少,但其仍是「影子銀行」中最大的資金釋放來源。
有專家表示,中國的銀信合作理財已經符合了「影子銀行」的部分特徵:一方面很難被監管;另一方面,商業銀行通過大規模的信貸資產證券化後,推向市場銷售給客戶,其利潤是被鎖定的,而風險完全被轉嫁到了客戶手中,進而出現了風險和收益的不對稱,這和美國的房地產信貸證券化有異曲同工之處。
有商業銀行的相關負責人介紹,銀信合作中,資金募集方以項目未來收益為抵押,由信託公司設計一款基於該項目現金流的理財產品,周期一般為1年到1年半,並委託銀行代銷。
銀行收取託管費,信託公司收取服務費,投資者獲得理財產品預期收益,看上去三方皆大歡喜。不過,一旦現金流出現問題,比如資金募集方房地產商未能如期賣出商品房回籠資金,則該項目成為一個爛尾項目,該理財產品的資金鏈斷裂。這中間,銀行與信託公司已在項目初期獲得託管和服務費,雖然有借款人提供的反擔保措施等風險補償機制,但受害的往往仍是購買理財產品的普通投資者。
為此,2010年7月2日,銀監會口頭通知信託公司暫停銀信合作業務。當年9月,銀監會要求信託公司計算凈資本和風險資本,並且持續要求信託公司凈資本與其風險資本的比值不小於100%。
2011年1月,銀監會更是明確了商業銀行合作業務表外資產轉入表內的具體要求;同時要求信託公司對銀信合作貸款按照10.5%的比例計提風險資本;最後是對信託公司2010年度分紅作限制性規定。
銀監會主席劉明康也在今年工作會議上多次指出,對銀信合作等「影子銀行」業務要果斷予以規範。在防控「影子銀行」風險上,要嚴格按時間表做好銀信合作表外轉表內的工作。
中國信託業協會數據顯示,銀信合作業務餘額呈逐步下降趨勢。截至今年二季度末,中國信託資產規模達3.7萬億元,其中銀信合作的信託產品規模為1.6萬億元(去年3季度銀信合作餘額為1.89萬億元)。
非金融機構泛濫
在銀信合作嚴控背景下,仍有不明資金通過其他途徑流入市場。
以房地產行業為例,統計局公布的數據顯示,在今年前7月的固定資產投資中,房地產開發投資增長最快,同比增長33.6%;在房地產開發商資金來源中,較國內貸款、利用外資和自籌資金,其他資金來源增速很快,上升了2.6個百分點。
「其他資金的來源根本弄不清。」易憲容說,流入房地產的資金途徑很多,企業以各種名目申請到貸款,但所貸項目並不真實,錢轉而投放高利貸,高利貸目前是資金流入房地產的來源之一。
「民間資金量非常大,現在中小企業特別是房地產企業基本上從銀行拿不到錢,只能借高利貸。」武漢某典當行負責人徐先生表示。
擔保公司、典當行、投資(諮詢)公司、小額貸款公司雖然都有自己的經營範圍,但他們基本是以高利貸模式從事民間借貸。「很多擔保公司甚至吸儲,月息1~1.5分從市場拿錢,貸出去3~5分,跟地下錢莊是一樣的,他們無非是打了一個合法的幌子而已。很多小貸公司也在做民間借貸,私下吸儲,都變成『影子銀行』了。」溫州中小企業促進會會長周德文稱。
在接受採訪時,上述武漢典當行徐先生剛剛談完兩筆借貸生意,「月息均為2.5%」。他表示,正常借貸的行情是年息60%,而且需求量很大,市場爭著要。「這個行業做得好,確實是一個高利潤的行業。」徐先生感慨說,很多人連公司都沒有,錢直接在卡上打進打出。
銀行界人士向記者透露,利用管理漏洞和大型企業的虛構項目,民間借貸公司從銀行套取低成本貸款,然後以高利貸款賺取巨額利差,這個過程中,銀行也成為高利貸市場融資的對象。一些國有擔保公司、財務公司也利用國有銀行的資金,偷偷放高利貸。
伴隨著業務的激增,這些民間非金融機構發展迅速。截至2011年6月底,全國小額貸款公司機構數量增加到3366家,貸款餘額2874.66億元,同比分別增長42%和57%;同時全國共有典當行5238家,實現典當總額1180億元,同比增長38%。
而在擔保公司方面,至去年底,全國融資性擔保法人機構共計6030家,實收資本總額達4506億元,比2009年底增加了約1000億元。
武漢一家擔保公司平常的資金借貸做到8個點(月息8%),業務做得很大,都有了自己的運鈔車。
由於銀根收緊,不僅信託、擔保行業獲得超速發展機會,典當行也在此番行情中獲益匪淺。
以浙江的典當行為例。截至2011年6月30日,浙江省典當企業發放貸款累計總額199.48億元,比去年同期增長61.20%,實現稅後利潤11422萬元。
削弱宏調
「資金很緊的時候,由於對資金的壟斷控制,導致出現很高的收益率,給人製造暴利的機會。」袁增霆說,「而且遊離在監管體制之外的『影子銀行』體系,是削弱央行宏觀調控能力的一個根本性因素。」 袁增霆及其課題組一直在跟蹤研究中國「影子銀行」的系統問題。
浙江民泰商業銀行國際業務部總經理孫天宏通過央行數據分析發現,「實際現在宏觀調控的力度並不大」:2011年6月末,廣義貨幣(M2)餘額78.08萬億元,同比增長15.9%;狹義貨幣(M1)餘額27.47萬億元,同比增長13.1%。
「投資還在高位運行。」他說,今年1~6月城鎮固定資產投資額同比增長25.6%;6月房地產開發投資同比增速為32.9%;半年M2增幅仍比GDP高出5.7個百分點。
事實上,國內的「影子銀行」體系顯然不在傳統的貨幣銀行體系之列,也不在央行的調控範圍之內,但同樣行使著貨幣銀行的職能。
金融格局新變化昭示出,央行所能調控的對象和掌握信息資源日趨受限。
「央行也亟需採取應對措施,從監管體制上規避宏觀調控的失靈。」袁增霆說。
2011年2月,央行調查統計司司長盛松成曾表示,新增人民幣貸款已不能準確反映我國實體經濟的融資總量。因此,只有將商業銀行表外業務、非銀金融機構提供的資金和直接融資都納入統計範疇,才能完整、全面監測和分析整體社會融資狀況。
不過,曾剛對社會融資總量數據的科學性表示懷疑。「我們參與討論了很多次,它存在很多缺陷,一是數據不能及時獲取,大都是遲滯3個月後才能進行統計;二是民間融資無法統計,這並不是一個完整的融資總量統計。」
孫天宏說,由於銀行存款負利率,造成銀行存款減少,而實際的貸款需求旺盛,銀行還通過大量代銷信託理財產品或委託貸款,將資金的需求和供給放在表外匹配。這些資金大約80%流向了房地產企業。
根據央行數據,當前銀行貸款餘額總體為4萬億元。而截至6月上旬,理財產品的規模已達到7萬億。截至目前銀行發行理財產品共有6000多隻,已接近去年全年總量。
由於資產抵押貸款管理虛化和弱化,部分銀行信貸資金並沒有被用作企業生產和經營。「企業通過假的貿易合同或者虛報銷售數據,獲得貸款後再以高利貸形式轉貸出去。」孫天宏說。
這就造成銀行資金間接流向「影子銀行」體系。
北京銀聯信諮詢公司總經理符文忠稱,如果銀行根本無法或者沒有努力去了解和監控信貸資金的使用方向,銀行就不能正確地評估企業是否濫用資金,不能把握貸款中的政策風險和法律風險;銀行無法監控資金使用方向,就無法預測信貸資金迴流的時間和金額,難以保證信貸資金的安全收回。
而當民間「影子銀行」的體系遭到重創後,風險將通過鏈條傳導至正規的金融機構。
借貸風險累積
「現在實業都不景氣,這麼高的利率,企業承受不住,可是又不得不為生存而借高利貸。」溫州民間資本服務中心曹舒浩稱,目前溫州企業丟下廠子和設備,捲走1到2個億的不少。
「我們單位有三個同事,借高利貸還不上錢,連公職都放棄,出逃了。」浙江省溫州市一家機關單位的工作人員介紹。
在全國範圍內,資金供不應求仍在刺激著借貸利率的高企以及市場的膨脹。今年一季度,溫州民間借貸的交易量是上年平均的1.4倍,民間借貸市場處於活躍階段,借貸規模的增長也比較明顯。今年6月份,溫州民間借貸綜合利率水平為24.4%,摺合月息超過2分,比去年同期上升了3.4個百分點。
如此高的借貸利率根本不是生產利率能夠覆蓋的,這必會引起一些風險暴露。「貸款利率高於企業利潤,短期還可以維持,超過6個月就會出現問題。一些企業為了生存迫不得已通過民間借貸周轉資金,但是眼下又看不到實體經濟向好的趨勢,未來這一塊的風險會很大。」
銀監會人士稱,由於信貸需求旺盛,擔保會司、典當行、小額貸款公司、投資諮詢公司紛紛轉行從事高利貸業務,而放貸的資金相當一部分來自金融機構。利用管理漏洞和虛構項目,大型企業從銀行套取低成本貸款後放高利貸賺取巨額利差。
一旦出現資金斷裂,風險最終將傳導至傳統金融機構。
「現在變成惡性循環了,有些人借錢就是為了還上高利貸。」福建龍岩市一位從事民間借貸人士稱。
「大家都在撐,看撐到什麼時候崩盤,看哪些公司能撐下去。」他說,福建當地利息已經超過1毛(月息),許多擔保公司和典當行也因收不回錢而倒閉。
特別是一些中小房地產企業資金鏈非常緊張,一些房地產公司從社會上拿個幾千萬,每月利息就要上百萬元。
溫州一些爛尾樓的老闆開始向周德文尋求幫助。
擔保機構本身只能從事銀行貸款的中介擔保,現在都跑去放貸,成了變相的民間金融。周德文認為,應該讓民間借貸陽光化,使其規範運作。
據接近銀監會的人士透露,銀監會已要求銀行嚴格遵循「三個辦法,一個指引」的要求,嚴格貸後管理,確保資金流到實體經濟中,要從源頭控制資金挪用和風險隱患。
對此,中國銀行(2.73,0.01,0.37%)[2.93 -1.35% 股吧 研報]戰略發展部副總經理宗良認為,要逐步規範民間金融,但要把握節奏、謹慎而為,不然就會使非法經營者產生僥倖心理,誤認為非正規機構規模發展大了最終都會成為正規機構。
系統漏洞
「龐大的『影子銀行』體系使監管層對金融機構的監管也受到影響。」《財經國家周刊》記者從多位監管層人士處獲悉,目前銀監會對「影子銀行」的監管標準的設立尚處於初步階段,且針對「影子銀行」的監管還存在著很多方面爭議。
曾剛表示,爭議主要體現在監管對象、監管主體、監管規範三個方面。
「『影子銀行』存不存在,是好還是壞?第一個是學術界定,第二個是規範的判斷,最後才會有監管政策的出台。」曾剛說。
對「影子銀行」體系的監管,具體由誰去執行目前還是個問題。接近銀監會的人士對《財經國家周刊》記者說,由於「影子銀行」涉及到證券、保險、信託等行業,最後對「影子銀行」的監管不僅需要法律授權,「落(實)到哪一家(機構),還需要諸多討論。」
已借調至吉林省金融辦的銀監會研究局原副局長龔明華也在其發表的文章中稱,應儘快將「影子銀行」監管問題納入相關監管協調機制,統籌監管政策,明確監管主體和職責分工。
中國人民大學金融與證券研究所副所長趙錫軍認為,由於「影子銀行」涉及到許多非銀行的金融機構,如保險公司、投資公司、證券投資公司、基金公司,因此對「影子銀行」的監管也要從中國金融整體體系的角度來考慮。
「當前中國金融安全體系存在和面臨金融監管滯後、存款保險制度缺失、金融市場化程度不高、貨幣市場與資本市場發展不均衡以及金融系統脆弱性嚴重等風險。中國對『影子銀行』發生的監管爭議和監管難題突出了中國系統性風險監管體系不健全。」中國科學院「中國經濟轉型中的金融安全體系建設」課題組專家指出。
目前,中國的金融監管實行的是分業監管模式:銀監會統一監管全國銀行、金融資產管理公司、信託投資公司及其他存款類金融機構;證監會對全國證券、期貨市場實行集中統一監管;保監會統一監管全國保險市場。
隨著金融業的快速發展,銀行、保險、證券機構業務彼此融合,行業間的界線越來越模糊。上述課題組專家指出,中國金融業實行分業監管,雖然明確了「一行三會」的監管職責,但對於遊離於監管之外的融資機構,尚未制定整體性的監管政策框架,導致缺乏相應的履職手段和監管許可權,權責脫離。 「影子銀行」體系所創造的金融工具,幾乎完全破除了金融系統結構與市場之間的邊界,這種格局讓已習慣於各司其職的監管體制變得無所適從,從而導致貨幣政策失效及暴露出系統性金融監管風險。
監管挑戰
對「影子銀行」的定義至今沒有一個權威的說法,這是進行監管的首道難題;而多頭監管主體的存在,也使監管變得困難。
「PE現在誰來監管?小額貸款公司、典當行都在變相貸款,銀監會怎麼去監管?還有一些大的國企金融業務,是不是屬於『影子銀行』?」一位市場人士稱,雖然銀監會提出了對「影子銀行」的監控,但證監會、保監會、地方政府等其他監管機構並沒有明確「影子銀行」的監管政策。
民間借貸,包括私人拆借,企業之間不以商業票據為基礎的拆借,互助基金組織以及非政府小額信貸、投資公司、擔保公司和典當行等非金融機構,都存在監管盲區。
目前小貸公司和擔保公司的監管責任是在地方政府,這是明確的。但在地方上由哪個部門具體負責,各地有所不同。
方正擔保有限公司副總經理塗濤說,在銀監會的規範文件出台之前,各種擔保公司是隨意註冊的,沒有經過嚴格審批的擔保機構,借用了擔保行業作為準金融機構的信用,從事一些非法的業務。
2010年3月,銀監會開始出台關於擔保公司的整頓文件。今年年初開始陸續發放融資性擔保公司的牌照。但一些機構仍打著擔保旗號從事非法集資、非法吸存、高利放貸等活動。
上述武漢典當行負責人稱,典當行由商務部監管,但當地商務局根本不管。他表示,實際上現在典當行在業務金額、註冊資金、利率、抵押手續上都在違規經營,典當行已成為民間吸儲與放高利貸的中介。
而民間私募基金主要以投資諮詢公司、投資顧問公司、工作室等名義,以委託理財方式提供服務,其運作屬於純民間行為,具體規模尚沒有權威數據。目前,民間私募基金缺乏明確的法律規範,沒有納入監管範圍,從而滋生非法集資。大量私募基金遊離於監管之外加大了整個金融體系的風險,部分國外對沖基金透過虛構交易、平行貸款、櫃檯交易、錢莊及間接通過合格境外投資者渠道進入國內市場,對中國金融安全和交易秩序帶來衝擊。
龔明華在其今年3月發表的一份研究報告中建議,加強中國「影子銀行」的監管,應健全金融立法,儘快出台《資產證券化條例》、《股權投資基金管理辦法》和《金融機構破產條例》,並加快民間金融法律法規建設步伐。根據「影子銀行」機構不同的影響程度和風險水平,實行動態比例監管。同時建立有效的風險防火牆和完善金融基礎設施建設。
(新華社經濟分析師胡鈴、羅姣娣,新華社北京分社記者岳瑞芳對本文有重要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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