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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之道與為官之道

老子之道與為官之道

——與領導幹部談心

為官的根本是什麼?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從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這是老子《道德經》第一章的內容。其中很多句子都很有名。這些句子使人們咀嚼了千百年,消化了千百年,至今還在咀嚼和消化。那麼,這短短的幾句話,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按我的理解,其大意是:世之根本,可以用語言說的清楚的,就不是永久不變的道了。世之萬物,可以用語言來描述的,就不是本來意義上的形態了。沒有,是為了說明天地的開始。而有呢,是為了說明萬物的生源。所以說,立足於無,我們就可以體察到天地存在的奧妙。立足於有,我們就可以體察到萬物變化的趨勢。這兩方面,雖然叫法不同,但都出於同一本源,都可稱之同一本體,都可找到共同的本質。認識到了本源、本體、本質,又找到了天地萬物變化的規律,那麼我們也就開啟了得道之門。  《道德經》第一章,提出了一個重要概念:道。《道德經》之所以稱為《道德經》或《道經》,都是因為這個概念。道是《道德經》的靈魂。理解了道,才可入讀全篇,也才可一點一點理解老子的思想。  其實,無論是「道」,還是整篇《道德經》,都不像有些人渲染的那樣複雜、深奧、艱難。按我們今天的理解,老子之「道」,無非三層含義:一是指本源、本體、本質;二是指規律、趨勢、方向;三是指道路、方法、手段。老子之道,不僅要告訴你道之本義,也不僅要告訴你道之奧妙,他還告訴你了得道之法。也就是說,老子既給你講了天地萬物的本質,也給你講了天地萬物變化的規律,還給你講了掌握規律的方法。只有將這三者結合起來理解,並且真正理解了這三者之間的內在邏輯和聯繫,我們也才能讀懂老子之道,我們也才能感覺得到,老子之道對我們的生活是有價值的。  我們還可以這樣理解,老子之道,用今天的話說,就講了兩個內容,一是世界觀,一是方法論。  老子之道告訴我們,天地萬物,「根本」是個「根本問題」,根本最重要。只有對根本問題有了根本的認識,我們才能看清本質、把握規律,工作和生活才能順風順水,身體才能健康,心情才能舒暢。  讀老子,對領導幹部來講,對從政者來講,對有志於從政的人來講,有沒有想過一個根本性的問題,這就是,為官的根本是什麼?  現在,想進機關的人不在少數,從每年大學畢業生考公務員的壯觀場面就可看得出來。進了機關想當官的人也不在少數。當了官想當更大的官的人更不在少數。這都不是問題。沒有想清楚為官的根本是什麼,才是問題。  這個問題應該在什麼時候想呢?最好是在你決定當官之前想。當了官之後想清楚也不晚。退了休之後才想明白就晚了。當了貪官、進了監獄才去想,就更晚了,那隻能成為反面教材了。  最根本的問題往往也是最簡單的問題。對「為官的根本是什麼」的回答,其實就是讓你回答:你為什麼當官?為誰當官?當什麼樣的官?在一個既定的官位上,你是一門心思再謀更大的官,還是踏踏實實做些實事,還是二者兼而有之?如果兼而有之,是做事為了當官,還是當官為了做事,究竟哪個服從哪個?

在現實生活中,我們看到:當官有名。官員活動要上報紙上電視;當官有利。只要你不拒絕,就會有人送;當官有威。下級見了很謙卑,周圍的人都圍著你轉。當官還有色。家中紅旗不倒,外面也可彩旗飄。

應該說,這些東西,對當官的人和想當官的人,具有很大的吸引力。如果思想深處的根本問題不解決,意志稍不堅定,就會陷進去。

聲色犬馬,這是緊密環繞在當官者周圍的氛圍,也是亂人心志的現象。看清楚這一點,就能夠撥散開迷霧。如果你沉迷其中,要了這些東西,大事上你就會糊塗,根本上你就會動搖,方向上你就會迷失。  說到這裡,為官的根本是什麼?答案已自在為官者心中了。

威望從何而來?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故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後相隨。是以聖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萬物作焉而不辭。生而不有,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天下人都知道,美之所以成為美,這是因為有醜陋的存在。也都知道,善之所以成為善,是因為有不善的事物和行為存在。  所以說,有和無是相對而生,難和易是相對而成,長和短是相對而形,高和低是相對而傾,音與聲是相對而和,前和後是相對而隨。也就是說,有無、難易、長短、高下、音聲、前後等,他們都是相隨相伴、相互依存、相互轉化的。  懂得這個道理的人,為人處事都不會特別刻意,只管順乎自然去行事,不必聲嘶力竭地去告知。萬事萬物都有自己生髮的規律,不因你說什麼而改變。  春去春來,天下地上,萬物生存而不有所歸屬。明人行事並不因為自己做了事就趾高氣揚、端起架子,認為自己成了了不得的人物。即使大功告成,功勞再高,也不能居功自傲。  只有做出了成就而不居功自傲,他的功勞才不會被抹去。  這段話是老子《道德經》第二章。老子是無尚智者,短短數言,告訴我們許多深刻道理。作為今天的領導幹部,我們至少可以從中讀出這樣幾層意思:  第一,世上萬事萬物都是對立統一體,因對立而存在,因對立的運動而使事物發展和前進。也就是說,矛盾是普遍的,矛盾的運動形成了事物發展變化的規律。認識到這樣的道理,我們在工作中處理事情的時候,既要注意矛盾的這一方,也要注意矛盾的那一方,不可只顧一方而忽視另一方。同時要注意矛盾雙方力量的對比和演化,也就是注意把握事物發展變化的規律和方向。  既然矛盾是普遍的,我們就要敢於面對矛盾。不管你在什麼崗位,不管你領導幾個人,只有矛盾種類和性質不同,沒有有無矛盾的差別。一般來講,大領導面對大矛盾,小領導面對小矛盾。但是更多的時候,下一級的領導和更基層的領導,往往面對更尖銳的矛盾。  在矛盾面前,敢於面對矛盾,是對領導幹部最起碼的要求。善於解決矛盾,是對領導幹部的較高要求。而迴避矛盾,就不是一個稱職的領導幹部了。  矛盾即判斷。要善於在老子所講的一系列相伴相生的矛盾雙方中,判斷出事物的性質、方向、趨勢,以便更主動地把握矛盾。  矛盾已選擇。要在正確判斷矛盾性質的基礎上,通過發現、比較,找到解決矛盾的最好的辦法。  第二,矛盾演化促進事物發展,事物發展是有規律的。作為領導幹部,要遵循規律,適應規律。要順勢而行,不能逆勢而行,刻意而行。刻意而行就難以達到效果,甚至會起反作用。  老子講處無為之事,並不是讓你不做事,不作為,而恰恰相反,是更高意義上的做事作為,是順自然之勢,依規律而為。同樣,「不言之教」也並不是讓你閉嘴不說話,而是讓你不要說大話,說過頭的話,說出格的話,說不能實現的話。  作為領導幹部,特別是作為主政一方的縣委書記、縣長們,一般來講,有兩個主要訴求,一是要出政績,二是要求進步。出政績不能急,急了反而會出問題;求進步也不能急,急了就會用不正當手段。  對一個地方來講,對一個地方的領導來講,處無為之事,就是地方科學發展,個人穩步前進。  第三,面對矛盾,遵循規律,順勢而為,就能出成就,出了成就怎麼辦呢?老子說,功成而弗居。有了成就也不要居功自傲。  在生活中,一些領導幹部不是不努力,不是不作為,不是不能出成就,而是出了成就不能正確對待成就。這主要表現在:一是搶功。有了功勞都是自己的,沒有別人的;二是誇功。八分說成十分,小功說成大功;三是居功。就是滿足於已有成績,抱著功勞簿沉醉其中,不思進取。  今天的媒體上,到處都是宣傳地方發展成就的新聞。有的地方領導,唯恐自己的成就被埋沒而不被上級領導知道,不被群眾知道,想方設法大肆宣傳,大造輿論。這些人應該看看天地:天地生萬物,「生而不有」。  那麼,對待成就和功勞的最高境界是什麼呢?這就是老子說的,「夫唯弗居,是以不去。」是以不去,那我們領導幹部的功勞應該留在哪裡呢?答案是:應該留在人民的心中。  這就回答了本文的主題:一個領導幹部的威望從何而來?

最是難得聚民智 不尚賢,使民不爭;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不見可欲,使民心不亂。是以聖人之治,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常使民無知無欲,使夫智者不敢為也。為無為,則無不治。  你不標榜賢能,不崇尚賢能,不以賢能高高在上,作威作福,那麼,人們就不會去不顧一切地爭權奪利,爾虞我詐,為名所累。  你不推崇珠光寶氣,不推崇奇貨可居,不推崇奢華淫靡,那麼,人們就不會去為這些趨之若鶩,鋌而走險,為娼為盜。  你不宣揚足可以引起人們慾望的東西,人們就不會心旌迷亂。  那麼,這樣一來,所謂的聖人之治,高明之治,實際上就是讓你心裡別想那麼多,吃飽就得了,吃飽了少想事。同時,要讓人們的意志越弱越好,四肢越發達越好。  要下決心、想辦法,要人們沒有志向、沒有想法,沒有慾望、沒有要求。要讓那些即使比較聰明的人、比較有想法的人不敢耍聰明,不敢胡作非為。  那麼,我們做什麼呢?如果達到這種境界,我們什麼也不用做,也就是無為而治,那麼天下無不得到最好的治理,百姓無不和諧安寧。  這是老子《道德經》第三章的內容。通讀本章,作者所站的角度或立場、所表達的意思或思想、以及其矛頭的指向,都是一目了然、不言而喻、十分明白的。  首先,角度或立場,無疑是站在統治者的一方,為統治者出謀劃策的。其次,意思或思想,就是如何愚民。第三,那麼指向是哪裡呢?當然是老百姓。  管好老百姓,社會才能治理好。這是其一。其二,老百姓管不好的責任在誰呢?老子認為,不在老百姓自身,而在統治者,是統治者的「尚賢」和「貴難得之貨」,才使老百姓紛爭和偷盜,才使社會不安全、不穩定。  老子在本章的主要思想是如何「治」。他的這一思想被歷代統治者悄悄拿去,並付諸統治實踐。  那麼,老子這一套有效嗎?應該說,在老子時代及其身後上千年的歷史進程中,都是有效的。有效是有條件的。什麼條件呢?農業社會,居住分散,交通不便,信息不暢,等等。這樣的條件,是可以做到「常使民無知無欲」的。  今天的領導幹部在執政實踐中,已經完全沒有了老子思想的實踐基礎。如果再想以愚治民,那自己就是最大的愚。  常聽一些領導感嘆,今天的老百姓不好管了。事實的確如此。  人管人,靠什麼?無非兩條:一條是,我是官,你是民。我官大,你官小;另外一條是:我知道的,你不知道。你我都知道的,我知道的比你多、比你早。  第一條,從古至今,從中到外,無甚區別,無甚變化。關鍵是第二條。過去,官比民知道的多,官大的比官小的知道的多。但是,隨著時代的進步,今天的傳播條件和環境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過去官民信息佔有的巨大不平衡被打破了。  試想,如果當官的比老百姓知道的還少,官大的比官小的知道的還少,那管起來不費勁才怪呢!  今天的百姓吃飽了、喝足了,不但不「虛其心」,反而變得越來越聰明,越來越有思想。  作為執政者,作為管理者,作為領導幹部,怎麼管好越來越聰明、越來越有思想的老百姓呢?  很重要的一條就是聚民智。就是要利用好老百姓的聰明,要利用好老百姓的思想,讓老百姓的聰明用到該用的地方,讓老百姓的思想用到該用的地方。

與百姓同塵土道,充而用之或不盈。淵兮似萬物之宗。  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湛兮似或存。  吾不知誰之子,象帝之先。  道這個東西,雖然看不見,摸不著,似空似無,但是,你就是使勁用也用不完。它深不見底,遠不見邊,就如同是時空的起源與歸宿,又彷彿是萬物的出發點與落腳點。  如果你認為道有鋒芒,那麼,你就要磨掉它有鋒芒的想法。如果你認為道有世俗紛爭,那麼,你就要排除它有紛爭這種想法。道是光明的話,你要融入其中,與其同光明。道是塵土的話,你要融入其中,與其同塵土。只有這樣,道才能與你同在,你才能與道共存。  我不知這樣的道是怎麼產生的,它好像在天帝之前就存在了。  這是老子《道德經》第四章的內容。  老子說道,但始終沒有給道下一個明確的定義,而是讓你從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側面,去理解,去領悟。  老子說道,也不是讓你去脫離生活、脫離實際、脫離自然去看道、說道、得道。那樣的道,對你還有什麼意義呢?  今天我們讀老子之道,總不至於要得道成仙,駕鶴西行,雲遊四方,不知所終。我們要把老子之道變成生活之道、生存之道、發展之道乃至為官之道。這不是將老子之道庸俗化,恰恰是老子之道的生命所在。  實際上,老子說道,就是說到了「道」的兩面性。一方面,言道之無、之空、之遠、之虛,另一方面,又說道之永存、道之具體、道之親和、道之有用。  老子說的不知道道是怎麼產生的,我們也不知道道是怎麼產生的。但是,無論是古人還是今人,無論是聖人還是俗人,我們都完全可以與道為伍。  那麼,如何才能做到與道為伍呢?老子明白無誤地告訴我們:「和其光,同其塵」。和光同塵,既是與道為伍的最高境界,也是悟道得道的最佳途徑。  如果你只願和其光,不願同其塵,你就很難領悟道之真諦。如果你自以為是,高高在上,總認為自己就是那光亮、光明、光輝,而別人都在你腳下俯伏,都是草芥、是犬彘、是塵土,那你離道就更遠了。  老子不知道,道是誰的兒子。但我們今天的領導幹部都知道,自己是誰的兒子。誠如小平同志所言,「我是中國人民的兒子。」人民是我們的母親。  老子不知道,道是怎麼產生的。但我們今天的領導幹部都知道,我們手中的權力是怎麼產生的,來自哪裡,是誰給的。權力來自人民,所以要「權為民所用」。  官以民生,民為官本。領導幹部與老百姓的關係,可以概括為三重境界:  其一,自己為光,百姓為塵。  其二,百姓為光,自己為塵。  其三,與百姓同塵。  第一重境界,是我們所批判的,但卻是一些領導幹部的真實寫照。  第二重境界,是我們所推崇的,但卻是一種很難實現的理想狀態。  那麼,就讓我們成為第三重境界吧:與百姓同塵土。  與百姓同塵土,就是與光輝同在,就是與光榮同在,也是與大道同在!

是管得越多越好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天地之間,其猶橐龠乎?虛而不屈,動而愈出。  多言數窮,不如守中。  天地是不講什麼仁義恩愛的,它把萬物都當作祭祀的草狗(草扎的狗),任其自生自滅。也正是有生有滅,有滅有生,萬物才能永恆。  聖人也是不講什麼仁義恩愛的,它把老百姓當作祭祀的草狗,任其生死。也正是有生有死,有死有生,老百姓才能永恆。  天地之間,就像一個羊皮做的大風箱,看起來空無一物,什麼也沒有,但它卻充滿了元氣,所以是空而不竭。只要拉一下風閘,就能夠感覺到氣的流動。  有時候,話說多了,反而覺得沒有力量,那就不如不說、少說,放在肚裡,守在心中,就行了。說得再多,也不如心裡有。  這是老子《道德經》第五章內容。  這裡,天地不仁,聖人不仁,不是貶意。同樣,以萬物為芻狗,以百姓為芻狗,也沒有貶意。  如果你一定認為是貶意,那老子的意思就是,天地和聖人都不講仁義道德,拿萬物和百姓的命不當回事,不管不問,隨便丟棄。  或者你這樣理解也未嘗不可:如果天地和聖人都不講仁義道德了,就會拿萬物和老百姓不當回事。  事實上,老子的本意應該是,天地無意拿萬物當回事或者不當回事。讓萬物自生自滅、自由生髮、循環往複,不就是永恆之道嗎!  天地和自然就是這樣。那統治者和管理者治理社會是不是也可以學學天地自然呢?對老百姓少管點,少拿點,讓他們自在生存,自由發展,休養生息,繁衍不止,這種無為而治難道不是一種理想狀態嗎?!  當然,老子說的理想狀態,要有理想的條件才能實現。但老子這段話的精神仍有現實的借鑒意義。  我們常常用「日理萬機」「百忙之中」等詞句來形容今天的領導幹部。好像一個領導要是不忙,就不是好領導,就沒有盡到責任。  但是,如果一個領導什麼都忙,忙得沒有頭緒,或者忙不到正地方,也不能說就是好領導、盡職盡責的領導。  領導為什麼忙?因為管得多。第一,不該管的管了。第二,該別人管的自己管了。  有的領導,特別是一把手,覺得自己是領導核心,要負總責,要負全責,本縣本市、本單位內,事無巨細都要過問,都要管。久而久之,人不找活活找人,縱是有三頭六臂也忙不過來了。  另外,一把手既要勇於負總責,也要深明分工負責的道理。比如,縣委書記是縣委班子的一把手,縣長既是副書記,同時又是行政一把手。如果書記管得太寬,就會連縣長的活也幹了。縣長即使有想法,卻也不好說什麼。時間長了,書記縣長就會產生矛盾。  當然,有時管得寬不寬,也不是領導完全自己能定的。比如,對地方一把手來講,越來越多的一票否決就由不得你有任何鬆懈。  領導管什麼,管多少,不是個人的選擇,也不是個人的問題,它根本上是政府職能轉換和定位的大問題。  計劃經濟時期,我們的政府是萬能政府,無限政府,什麼都包,什麼都管。要建立市場經濟體制,政府職能就面臨轉換。我們現在要建立的政府,是有限政府,服務政府。  從某種意義上講,無論是各級政府,還是各級領導,管得越少,就會管得越好。

尊重女性穀神不死,是謂玄牝。  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  綿綿若存,用之不勤。  道雖虛無,卻能滋養萬物,讓萬物獲得生機。就像空蕩的山谷,看起來什麼也沒有,但由於它吸納了陽光、空氣、水分,滋養的萬物就彷彿藏魂蘊魄,生生不息。  這個世界上,真正稱得上不死的,就是萬物和生命的母體。  孕育生命的母體,有一個通道與外界相連。而這個通道,是女性之門,是母體之門。母體孕育生命,從無到有,複雜而神秘,最後要通過這個通道,誕生新的生命。因此,這個生命之門,真可以說是天地萬物的根源或根本。  事物進入了似有似無、似無似有和無有交換的狀態、境界,才能既不停地運動和作用,又不會窮盡。

這是老子《道德經》第六章,也是全篇中最短的一章。  毫無疑問,本章老子仍然在講「道」,雖然不見一個「道」字。  理解本章,必須理解兩個詞及其聯繫。一個就是沒有出現的「道」字,一個就是出現兩次的「玄牝」。  老子的《道德經》,傳世2500年。對於其各章內涵,多有不同解讀。本章雖短,但見仁見智,眾說紛紜。

其實,將老子的「道」和「玄牝」以及「玄牝之門」聯繫起來理解,我們的冥思苦想就會豁然開朗。

「牝」是什麼意思?牝就是雌性,這裡指女性生殖器。但是,它又不是一般的所指,所以老子加了個「玄」字。「玄」是什麼意思呢?玄有悠遠微妙的意思。  「玄牝之門」讓我們很自然地想起第一章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老子以女性孕育生命,來說明道作為天下母體、作為萬物根本,道生萬物、萬物由道而生的道理,十分形象,十分通俗。  老子的思想是很辯證的,但辯證的同時,老子貴雌、貴陰、貴柔的一面又十分突出。以一個神秘而深遠的母體來比喻道,來作為道的象徵,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老子的女性崇拜和女性崇拜思想。  女性的偉大在於孕育生命,延續生命。但女性往往又是柔弱的。如何對待女性,不僅反映了個人的素質、修養,也是一個民族、社會文明進步的標誌。  今天,我們常常看到,在報道腐敗分子落馬的新聞中,經常有「生活腐化墮落」這樣的字眼。只要有了這樣的話,肯定和女人有關,要不包了二奶、養了情婦,要不亂搞男女關係。  大量事實說明,搞腐敗的領導幹部,90%都有女人問題。  女人依附於金錢和權力,從本質上講,是男性佔主導的社會對女性的蔑視和不尊重。  現實生活中,一些領導幹部不尊重女性,表現在各個方面。  比如,見到漂亮女性就想佔有;向來求自己辦事的女性施淫威;開女性的玩笑、占女性的便宜;酒桌上逼女性喝酒,等等。  一個不尊重女性的領導幹部,很難想像會是一個愛護老百姓、親近老百姓的領導幹部。  實際上,尊重女性,就是尊重母性,就是尊重生命,就是尊重大道。  領導幹部要帶頭尊重女性,給全社會樹立尊重女性的榜樣。  尊重女性,就要做到八不:  一、不包二奶;  二、不養情婦;  三、不亂搞男女關係;  四、不調戲女同事、女部下、女當事人……;  五、不利用職權徇私報復女性;  六、不逼女性喝酒;  七、不在女性面前抽煙;  八、不讓母親操心、不讓妻子擔心、不讓女兒掛心。

別把個人「進步」太當回事天長地久。  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  是以聖人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非以其無私邪?故能成其私。  我們常說,天長地久,實際上是在說,天地是永恆的,在時間上無始無終,在空間上無邊無際。  天地為什麼能長久、能永恆呢?這是因為,天地沒有意識到自己能長久、能永恆,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存在,更不會為自己的存在去做什麼,或者認為自己的存在應該擁有什麼。正因為如此,天地反而能長久,能永恆。  天地給我們以啟示。  那些受我們尊崇的聖人、得道之人、高尚之人,他們往往不爭不搶,先人後己,名譽面前不張口,利益面前不伸手,卻能夠得到別人得不到的東西,達到別人達不到的目標,實現別人無法觸摸的境界。  這樣的人,在關鍵時刻,往往把自己的名利甚至安危,置之度外,忘身、忘己、忘我,這樣做,反倒會給人留下一個完整的自我,不僅讓自己的身體,而且讓自己的精神,得以保存,得以永生。  難道這不是最無私的嗎?是的!但恰恰是這種無私,才能夠成全無私者的「大私」,才能夠成就無私者的「大事」。  這是老子《道德經》第七章的內容,也是筆者最喜歡的內容之一。  在這一章,老子從天道講到人道,寥寥數言,卻集中體現了老子處事哲學的精華。大作家王蒙將本章內容提煉成「無私成私」,深以為然。  讀老子,統治者看到馭術,消極者看到虛無,行走江湖看到處世之道,耕耘天地看到萬世逍遙。那麼,躋身官場呢?我們能不能讀到一些為官的道理呢?  各位領導幹部想想,也許會說:未必!  為什麼呢?因為為官之道講究「先」、講究「進」,而老子卻要人「後」,要人「外」,這不是與為官之道和陞官之道正相反嗎?  再說了,既然從政,既然為官,哪個不想往上走,哪個不想順利上台階?這是可以理解的呀!但是,位置是有限的,越往上位置越有限,怎麼辦?  問題就來了。有些人就想到了上手段。手段無非兩個,一是投靠,二是上貢。所謂投靠,就是找一個更大的官,結成利益共同體或小集團,關鍵時刻拉一把、推一下。所謂上貢,就是花錢,就是買官。  一旦上了這兩個手段,也就意味著與風險緊緊相伴。你投靠了一個人,假如這個人調走了,你就失去了依靠。假如這個人出事了,你也會跟著倒霉。而花錢買官風險更大,弄不好不僅官到不了手,雞飛蛋打,而且還可能落個行賄的罪名,鋃鐺入獄。  到了這個時候,你再來看老子的「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難道你不會有另一番領悟、另一番感嘆嗎?  如果你再看到這樣的情形:兩派的人為爭一個職位鬧得不可開交,而最終不爭不搶保持中立者卻得到了這個位置。大家都認為不送錢就升不了官而紛紛行賄時,受賄者卻突然東窗事發,於是所有送錢的人都受到牽連,而原來沒有送錢、沒有想法的人卻紛紛奔赴空缺出來的位置,「後其身而身先」了。這個時候,你再讀老子的「無私成私」,難道你不感同身受嗎?  原來,老子的「後其身」「外其身」,是最大的為官之道。老子的「無私」是最大的「私」。  由老子的為官之道,我們可以體會到為官的三重境界,分別可以用三句俗語來說明:  第一句,當官時,「無心插柳柳成蔭」;  第二句,作官時,「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第三句,下台時,「退一步海闊天空」。

職務是把椅子《道德經》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銳之,不可長保。  金玉滿堂,莫之能守;富貴而驕,自遺其咎。  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你要擁有某種東西,不可貪得無厭。得到的差不多,就該停一停、放一放。  如果你因職高權重,而頤指氣使,鋒芒畢露,咄咄逼人,趾高氣揚,那麼,你這種狀態也不會保持太長久的。  家裡藏金納銀,身上穿銀戴金,財富五斗,金碧輝煌,你又能守得住嗎?你又能守多久呢?  就算你有錢,你官大,你既富又貴,但是,你因此而驕傲、而自滿、而目空一切、而不可一世,那麼,總有一天,你會栽倒在「驕」上,你會自找倒霉,自食其果,到那時,你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錢也不少了,官也不小了,事情也成功了,心愿也實現了,這時候,該讓就讓吧,該退就退吧,這才是符合天道的,這才是符合天理的。人人愛錢,人人愛權,人人愛金銀財寶,人人愛玉石瑪瑙,人人愛富貴,人人愛名利。人人愛的東西,人人都要去爭,都要去搶。但是,爭到了、搶到了呢?還要接著去爭,接著去搶,還要爭得更多,搶得更多。生命不息,爭搶不止。  老子這一章講的道理,充滿了辯證法。從每一個方面、從各個角度,我們都可以舉出古今中外許許多多生動鮮活的例子。  就像時間無始無終、宇宙無邊無際一樣,賺錢是無止境的,陞官是無止境的,而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不懂得適可而止的道理,不懂得急流勇退的道理,不懂得該遠離時則遠離、該放下時則放下的道理,人將終其一生忙忙碌碌。不僅如此,而且永遠遺憾,直到生命終止。雖然一生你得到了很多,但你的一生是充滿遺憾的一生。  沒有滿足,就沒有幸福。活得不幸福,那活著還有什麼滋味,那不是白活了嗎?  對從政者來說,從踏入公務員的大門開始,前面就是清清楚楚的台階。如果你從縣裡開始,那麼你就要從副股長開始。如果你從中央機關開始,那麼你就要從主任科員開始。接下來就是副科長、科長;副處長、處長;副局長、局長,副部長、部長,然後就是更高。可以說,從政者的人生之路就是由這些台階構成的。從政者人生之路的升華就是不停地邁上一個又一個台階。從政者最大的遺憾,就是在某個台階上耽擱了。耽擱的時間越長,遺憾越大。從政者對台階最主要的參照,是自己的年齡。從政者對自己的年齡比女人對自己的容貌更加敏感。  在各個台階面前,都有人跌倒,留下了永遠的遺憾。分析跌倒者跌倒的原因,就是因為沒有懂得老子在本章中講的道理,或者雖然懂了,但並沒有做到。  比如說陞官。有的人為了上一個新台階,不惜走上邪路,關鍵時刻,或者花錢買官,或者私拉選票,甚至鋌而走險,從肉體上消滅競爭對手。  比如說撈錢。有的人信奉「當官不發財,請我都不來」,一旦謀上某個官位,便不擇手段,大肆撈錢。即使明明知道一輩子、幾輩子都用不了那麼多的錢,寧肯用來塞地窖、鋪床底,也照撈不誤。  比如說,貪色。有的領導幹部不僅包二奶、養情婦,甚至還養幾個、十幾個、最後達到上百個,簡直恨不得天下美女皆入懷中。  以上三條,不符天道,自然為天理不容。他們的倒台、他們的落馬、他們的被捕入獄、他們的遺臭萬年,是再自然不過的了。  作為一個領導幹部,從老子短短的數言中,我們應當悟到兩個道理:第一是當位戒驕;第二是當退則退。  當位戒驕,就是你在職位上掌權的時候,不僅不要做違法違紀的事,也不要做出格的事、過度的事,不要做違背天道天理的事。不僅要時時想到當官陞官之前的境況,還要不時想到退休無權的境況,給自己留一條寬闊的後路。要知道,現在做到副部級60歲退休,身體還好著呢,人生還長著呢。領導幹部退休,不僅是權力的結束,更是新人生的開始。退休之後的幸福,才是真正的幸福。  當退則退,更是有針對性和現實意義。有的領導到年齡了,總是自覺不自覺地希望組織上以各種理由多留自己幾天。如果沒有多留,心裡就不舒服。有的當退不退,留戀權位,恰在多留的日子出了大事,留下了另一種人生遺憾。  職位是什麼?職位是把椅子,人人都想坐。不管誰坐上去,總有起身的時候。你剛一起身,就會有人立即坐上去。你不要回頭看,更不要看著坐下去的人不舒服。此時,你不如拍拍自己的屁股,它跟你在椅子上坐了那麼久而毫無怨言,你起身離開的時候,它又毫無怨言地跟你走了。謝謝它吧!

本色為官有多難《道德經》第十章:  載營魄抱一,能無離乎?  專氣致柔,能如嬰兒乎?  滌除玄覽,能無疵乎?  愛國治民,能無為乎?  天門開闔,能為雌乎?  明白四達,能無知乎?  你的身體和靈魂合而為一,你的物質和精神合而為一,能不能永不分離?  你凝神靜氣,始終專一,從而使自己更柔美、柔善、柔和,能不能像嬰兒一樣呢?  你經常洗滌心靈和頭腦,清除一切雜念,即使眼睛看到也視而不見,心裡想到也不為所動,能不能做到無瑕無疵呢?  你愛國愛民所為,你為國為民執政,能不能做到舒張有度,該管的管好,不該管的放手,無為而治,順其自然呢?  你的各種器官開開合合,吸收各種信息,面對各種誘惑,眼睛經常看到你想要的,耳朵經常聽到你想聽的,嘴巴經常嘗到你想吃的,面對這些,能不能做到不為所動、守靜如雌呢?  你才學八斗,經驗五車,既懂事又明理,但是,在生活中,在社會上,在官場,在職場,能不能做到不用知識、不用智慧、不用計謀,而自自然然地做事、做人、做官?  老子在這一章中用了六個設問。雖然沒有直接回答,但實際上,每一個問題的回答都在設問當中了。

老子這一章的內容是講修身,這是悟道得道的必由之路。修身、治國、平天下,修身是基礎,是關鍵。

那麼應該怎麼修身呢?按照老子的思想,就是要做到,精神和肉體的統一,內心和外在的統一,主觀和客觀的統一。如果再說的通俗一點,就是,你認為的和你說出來的是一致的;你看到的和你反映的是一致的。這和我們今天所一直努力倡導的知行合一、言行一致,不說假話、不說大話,是極其吻合的。  為了說明這個道理,老子為我們舉了一個活生生的例子,給我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就是「嬰兒」。  面對一個嬰兒,我們的第一反映是什麼?嬰兒什麼都不懂。她不知美醜、不知善惡。她兩眼緊盯一個地方,卻完全可以什麼也沒有看,什麼也沒有想。正因為不知,才不喜不憂。即使有一隻老虎竄到跟前,她也並不感到害怕。她的吃喝,她的哭鬧,完全是一種本能的反映、自然的反映。  正因為嬰兒什麼都不知、什麼都不懂,我們反而會認為嬰兒純潔、嬰兒自然、嬰兒本色。  老子舉嬰兒為例,並不是要我們回到嬰兒狀態,而是希望我們達到嬰兒的境界。一個人長大了,成熟了,知道的多了,經歷的多了,反而失掉了天真、純潔、自然,凡言行都要經過兩思,甚至三思,思考的越多,離嬰兒的境界就越遠,離人類的本性也越遠,人就會活得更累、更不自然、更不幸福。  面對老子「能如嬰兒乎」的疑問,今天身在官場的朋友,一定會覺得老子太天真了,天真得像嬰兒一樣。官場的常態是什麼?言不能為心聲:你心裡想什麼,不能完全說出來;眼見不能為實:你眼睛看到什麼,不能完全自以為真;表裡不能如一:你心裡對領導再有看法,也不能直接說出來。  一個再有個性的人,一旦進入官場,漸漸地也沒個性了,沒稜角了,久而久之,大家就像一個模子里出來的一樣,形態、腔調都是驚人的一致。很多人都認同,這就是官場生態。不能適應官場生態的人,就很難在官場立足,更別說提拔了。  不過,近年來,這種官場生態也出現了一些新變化。個性官員、本色官員開始出現。雖然還是個別,但無不為灰色調的官場帶來一抹亮色。他們不僅個性鮮明,而且能夠獲得提拔,這說明,大家長期認可的生態,並非就是最佳生態。  本色誠可貴,個性顯魅力。事實證明,本色和個性官員更受老百姓擁戴。

有權無私以為用  《道德經》第十一章:  三十輻共一轂,當其無,有車之用。  埏埴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  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  故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  三十根輻條組成一個輪子,輻條與輻條之間,留有空隙。正是因為中間什麼也沒有,輪子才能發揮輪子的功能,輪子也才能為車所用。  以土和泥,做成器皿,而中間是空的。正因為中間是空的,器皿才能盛水、盛飯、盛東西,器皿也才能有了器皿的作用。  開門鑿窗做成房子,房子的中間是空的。正因為房子的中間是空的,人才能住進去,房子也才能有房子的用處。  所以說,所謂有,有的地方,有的東西,只是為用提供了便利,而無的地方,無的空間,才是真正有用的地方。  老子《道德經》第十一章講了什麼?很多解讀認為,這一章講了有,講了無,講了有與無的關係。不錯。但是,僅僅這樣理解遠遠不夠。老子是在講有和無的關係的基礎上,實質上講了利和用。  「利」「用」,我們今天常常拼做一個詞,而在老子那裡卻是分得很清楚的,甚至是涇渭分明的。「利」是與有聯繫在一起的,「有之以為用」,「用」是與無聯繫在一起的,「無之以為用」。  僅就有和無的關係來講,我們今天理解二者的關係,往往多從相對立的角度來理解,比如說,有權是當官的,無權是老百姓,當官的和老百姓是相對的。比如,有錢的是富人,沒錢的是窮人,富人和窮人是相對的。  這不是有和無本身的問題,而是我們看有和無的觀念問題。觀念變了,有和無不僅僅是相對立的關係,還是相輔相成的關係。比如說,有權無自由。你當了官,有了權力,你就會處於人民的監督之中,你也就失去了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的自由,失去了常人所應有的自由,失去了沒有權力的人那樣的自由。  比如說,有錢無安寧。假如你有了權力,又想利用手裡的權力撈錢,索賄受賄,越撈越多,心裡反倒越來越不踏實,日子越來越不安寧,整天提心弔膽,惶惶不可終日,唯恐哪一天警車響、手銬戴。  比如說,有名無處躲。人都喜歡有名,但是名氣大了也有煩惱,到哪都會被認出來,走路有人攔著要合影,上廁所有人纏著要簽名。  比如說,有情婦無輕鬆。有的領導幹部動不動就包二奶、養情婦,有的還不止一個、兩個,甚至不止10個、20個。女人多了要照顧、要協調、要擺平,要顧了裡頭顧外頭,顧了這頭顧那頭,日子怎麼能輕鬆,心情怎麼能輕鬆。  這裡的有與無,是相互依託的,是因果關係。有是無的條件,無是有的結果。正是因為有了前面的有,才有了後面的無。  如果老子論道論到有和無,僅僅停留於此,那老子也就成不了聖人、仙人的老子,最多只能算個智慧的老子。老子的高明在於,老子將有與利聯繫起來了,將無與用聯繫起來了。  「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這裡的利是什麼意思?這裡的用又是什麼意思?這裡的利就是條件,就是方法,就是道路。這裡的用就是彼岸,就是目標,就是效果。  換句話說,所謂有,只能被用來做用的條件,而無才是用的本身、用的目的。  對我們各級領導幹部來講,我們有什麼?我們有權,但是有權不是目標,而只是條件,套用老子的話就是,有權以為利。那麼,什麼能使有權這個條件發揮有用的目的呢?這個無又是什麼?應該是無私,無私以為用。  心中無私,才能裝理想,裝天下,裝百姓,裝江山社稷,裝人民福祉。  在老子的「有」「無」之中,在老子的「利」「用」之間,我們讀到了時下最震撼人心的四個字:執政為民!

清心寡欲好做官  《道德經》第十二章:  五色令人目盲,  五音令人耳聾,  五味令人口爽,  馳騁田獵令人心發狂,  難得之貨令人行妨。  是以聖人為腹,不為目,故去彼取此。  五顏六色的誘惑圍繞你身邊,你盯住不放,或者沉浸當中,久而久之,你的眼睛就會受到傷害。  變幻莫測的聲音圍繞你身邊,忽高忽低,大起大落,你要把這樣的聲音當作美妙的音樂來享受,久而久之,你的耳朵就會受到傷害。  佳肴美味,誰都想品嘗,但是你要過分注重味道,天天享用,久而久之,你就會失去對味道的感覺和感受。  工作之餘,休閑一下,打打球,釣釣魚,騎騎馬,未嘗不可。但是,你要顧此失彼,沉浸娛樂遊玩當中不能自拔,甚至發展成賭球、賭馬、賭博,你的心就會變得不安,變得發狂。而心發狂,就是滅亡的前兆。  金銀珠寶,名人字畫,文物古玩,這些難得之貨都不是為你存在的,不是因你存在的。如果你心存非分之想,不擇手段撈取,甚至違反黨紀國法,索賄受賄,那麼,總有一天,你要因你的行為而傷害自己,你要為你的行為而付出代價。  所以,那些被稱為聖人的人,就是滿足於飽腹,而不過分追求感官享受的人。他們更注重內心的修身養性,精神的至善至美,而懂得捨棄、捨得捨棄、做到捨棄身外之物、非分之想、過度享受。  對當下的許多人來講,特別對領導幹部來講,老子這一章所講的內容,特別有針對性和現實意義。  的確,與其它動物相比,人具有發達的感覺器官。追求愉悅是感覺器官的天性。而一旦掌握了某種權力,眼、耳、鼻、舌、身等感覺器官的愉悅感受,則更容易獲得滿足。這時候如果不注意修身養性,用內在的力量來抵禦感官的索求和外界的誘惑,就很容易被感官所打敗。  這是一場看不見戰場的戰爭。戰場就在你的身體之內。這是一場看不見敵人的戰爭。敵人就是你的感官。但是,這是一場可以分得清勝負的戰爭。一些腐敗分子、落馬官員,就是舉手投降的人,就是失敗者。而一些受到百姓擁戴的清官、廉官、勤官,就是勝利者。  這場戰爭從你坐上某個職位、掌握某種權力之時,就開始了。因此,權力是這場戰爭的導火索。  當然,我們共產黨的領導幹部隊伍是一支特別能戰鬥的隊伍,絕大部分人能夠經受得住考驗,抵得住誘惑。也有少數敗下陣來,丟盔卸甲,遺臭萬年。  對領導幹部來講,老子所講的眼、耳、鼻、舌、身的感官享受,最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一個是美色,一個是金錢,一個是難得之貨。  這些東西好不好?不好直接回答,或者說不能簡單地回答。也正因為如此,老子的告誡才能有參考價值。  所謂五色令人目盲,就是說,繽紛的色彩會令眼睛愉悅,但是久看,也會傷眼。五色當中,最養眼的當屬美色。美色之養,從古至今,官場中留下了多少故事。  但是,美色之傷之害的例子,也是不勝枚舉。漢代河上公在註解「五色令人目盲」時,乾脆解讀為,「貪淫好色,則傷精失明也。」這裡的失明,不僅是傷眼,我們還可以進一步解讀為,美色一葉障目,分不清黑白,分不清美醜,分不清是非,分不清法與非法,從而走上貪贓枉法、違法亂紀的不歸路。現實生活中,一些腐敗分子就是因色而貪、貪而為色的。  大量事實說明,領導幹部貪心太重,慾望太重,不僅傷身,而且毀名譽,廢前程,嚴重損害黨和政府的聲譽,敗壞領導幹部的形象。  我們體味老子的告誡,並不是要禁慾,而是要感官的張弛有度,慾望的野馬有控,絕不能越過道德的界限,法律的界限。  少一點貪心,少一點慾望,生活會更踏實,感情會更美好,形象會更高大,事業會更輝煌。

「大我」者可寄天下  老子《道德經》第十三章  寵辱若驚,貴大患若身。  何為寵辱若驚?寵為下,得之若驚,失之若驚,是謂寵辱若驚。  何為貴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  故貴以身為天下,若可寄天下;愛以身為天下,若可托天下。  得寵的時候,人們之所以驚喜,失寵受辱的時候,人們之所以驚恐,這都是因為,人把自己得失、把自己的利益、把眼前的成敗,看得過重了,重到畏懼的程度,重到像看待自家生命的程度。  那麼,到底什麼是寵、什麼是辱,如何理解寵和辱呢?當然,受辱並不是什麼高尚的事,也並不是值得高興的事。而得寵也驚,失寵也驚,這就是寵辱都驚啊!  那麼,什麼叫「貴大患若身」呢?我們之所以擔驚受怕,亦喜亦恐,寵辱皆驚,是因為我們有自己的身體,有自己的生命,而我們又無比重視自己的身體與生命。而有了身體,就有了慾望,就患得患失。如果真是沒有了身體,不為慾望所累,不為得失所困,得之泰然,失之泰然,寵辱不驚,我們還有什麼可以擔心受怕的呢?  所以說,只有那些把自己的身體乃至生命交給天下的人,我們老百姓才可以把治理天下的使命交給他。只有那些以無私心、以大愛之心對待人民的人,我們老百姓才可以放心地把天下交給他。  不管經歷了多少年,不管你走多遠,文化的根始終決定著你的枝幹、葉片、花朵。你看,5000年前的老子之言,好像也是為今天的人寫的似的。  我們今天不也常常說起寵辱不驚嗎?但是我們又有幾個人真正能做到寵辱不驚。正是因為大多數的寵辱皆驚,正是因為做到寵辱不驚很不容易,我們才把寵辱不驚當作一種理想、當作一種目標、當作一種境界。如果我們評價哪一個人寵辱不驚,那簡直就是最高的獎賞了。  「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望天空雲捲雲舒。」默讀這樣的句子,是不是很有助於我們理解老子的「寵辱若驚」?是不是也有助於我們理解時下官場的一些現象?  幾千年的封建社會,女人一直處於男人的從屬地位,女人受到男人的寵愛或寵幸,就像男人受到皇上的偏愛一樣,是一種莫大的驚喜。今天,雖然男女平等了,但是,一個下級受上級領導的重視和重用,即使不致感激涕零、兩肋插刀,至少很難做到寵辱不驚。  得到寵幸,先是驚喜,繼而就是驚恐。為什麼呢?因為害怕失去寵幸,唯恐哪一天說錯了一句話,做錯了一件事,領導就不喜歡,領導就把自己排除在圈子之外了。所以說,不管是寵辱若驚,還是寵辱不驚,這個「驚」,都含有「驚喜」和「驚恐」兩個意思。從時間上來講,喜在先,恐在後;喜是短暫的,恐是長遠的;喜是現象,恐是本質。實踐也讓我們看到,受寵者也大都是不快樂、不幸福的。  那麼,人為什麼會驚於寵、驚於辱呢?老子說的再清楚不過了,因為我們有肉身,因為我們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有血有肉,就有慾望。慾望是什麼?食、色是慾望,權力、金錢是慾望,地位、名利是慾望。慾望得不到滿足,人們就著急;慾望得到了又怕失去,所以又擔心、恐懼。如果我們沒有這個肉身,我們怎麼會有肉身的慾望呢?我們又怎麼會擔心得到的東西失去呢?  人在商場,最大的慾望就是賺錢。人在官場,最大的慾望是什麼呢?雅一點,求進步;俗一點,向上爬。  在慾望的驅使下,無論是求進步,還是向上爬,進步得再快,爬得再高,這樣的人,按老子的要求,也不能擔大任,不能寄天下和托天下。因為他們太看重自身了,太看重自身的慾望了,太看重自身的得失了。  用寵辱驚不驚來判斷一個人可不可以寄天下、托天下,仔細想想還真是恰如其分、意味深長。當然,今天的天下並不是要做皇上,而是當科長、當處長、當局長、當部長,是當縣長、當市長、當省長。寵辱驚不驚,都是「我」,但是,寵辱若驚,是「小我」,是慾望之我,是利益之我,是權力之我。寵辱不驚,是「大我」,是去除了個人的慾望、利益、權力之我的「大我」。而「大我」者,可寄天下。

以最大努力接近真實  老子《道德經》第十四章  視之不見,名曰夷;聽之不聞,名曰希;摶之不得,名曰微。  此三者不可致詰,故混而為一。  其上不皎,其下不昧。繩繩兮不可名,復歸於無物。  是謂無狀之狀,無物之象,是為惚恍。  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後。  執古之道,以御今之有。以知古始,是謂道紀。  努力去看,卻什麼也看不見,這就叫「夷」。夷是什麼意思呢?古人說,無色曰夷。  努力去聽,卻什麼也聽不見,這就叫「希」。希是什麼意思呢?古人說,無聲曰希。  努力去摸,卻什麼也摸不著,這就叫「微」。微是什麼意思呢?古人說,無形曰微。  這三個問題還真不好刨根問底,也不好仔細探究。它們本來就是合而為一、渾然一體的。  從上面看它,也看不到它的光亮。從下面看呢,也看不到它的暗影。它浩瀚無盡,連綿不絕,卻又看不清晰,說不明白,彷彿回到了沒有物質的形態。  這種沒有形狀的狀態,沒有物體的形象,應該叫什麼?應該叫作「惚恍」。  你迎它而來,卻又看不見它的頭;你隨它而去,卻也見不到它的尾。  那麼,怎麼對待它呢?把握了道的真諦,把握了宇宙的初始本源,把握了萬物的變化規律,我們就不會為今天眼前看到的、聽到的、想到的現象所迷惑、所困擾。宇宙是本體,萬物皆始終,變化有規律,這是我們應對視之不見、聽之不聞、摶之不得等現象的有利武器。  在《道德經》第十四章里,老子告訴我們,我們的認知是有局限的,我們要認識事物的真實、事物的本質、事物的規律,要真正地識「道」、知「道」、得「道」,是很不容易的。  直到今天,我們還在說,眼見為實。其實仔細想想,我們的「眼見」真是局限很大。一是太小了看不見。許多物質,如分子、粒子等,即使在我們眼前,我們也是視而不見。二是太遠了看不見。就宇宙和萬物而言,我們的目力所及,實在是少的可憐。三是太大了也看不見。太大了就容易阻斷我們的視線,至少會讓我們看不全事物的面目。  不僅眼睛有局限,我們的耳朵也有局限,我們的手腳也有局限,我們所有的感覺器官都有這樣那樣的局限。所以說,我們對宇宙的認識,對萬物的認識,對事物的變化和規律的認識,也就有局限。  那麼,如何彌補這些局限呢?除了我們的身體有眼睛、有耳朵、有手腳之外,我們的心裡也應該有眼睛、有耳朵、有手腳。那麼,心裡的這些感覺器官又究竟是什麼呢?老子告訴我們,這就是「道紀」。它對事物的認識和把握,超越了形狀(視而不見)、聲音(聽之不聞)、軟硬(摶之不得)。  這樣,老子就不僅告訴了我們認知的局限和困惑,也告訴了我們解決認知局限和困惑的辦法。否則,老子就是一個消極的老子,老子之道就是逃避現實之道。  雖然與老子時代相比,今天的科學技術水平突飛猛進,一定程度上彌補了人們認知的不足,但這種不足依然普遍存在,既存在於一般人、普通人的身上,也存在於各級領導幹部身上。  各級領導幹部因為掌握著大小不同的權力,因此,他們的認知局限也和權力密切相關。  首先,權力限制了認知。掌握權力特別是處於權力核心的領導,周圍往往會形成一個權力場,這個權力場由一群看得見的圍著領導轉的人構成,還由一種看不見的圍繞權力轉的力量構成。領導獲得的信息經過這個權場的層層過濾,往往失真、變形。因為處於這個權力場中的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利益。出於這種利益的考量,每個人向領導傳送的信息往往都更接近於自己的利益而非真實。  其次,權力放大了認知局限的後果。領導者就是決策者,領導者手中的權力是公共權力。掌握公共權力的領導是在為一個部門、一個單位、一個集體、一個地區決策。領導決策的依據是通過各種方式獲得的信息。信息失真基礎上的決策將會帶來很大的惡果。比如,用錯一個人、出台一項不切實際的發展政策,等等。  所以,領導幹部要克服自身認知的不足,更要克服權力所帶來的認知迷霧,以最大的努力接近真實。

不自滿,亦不求圓滿  老子《道德經》第十五章:  古之善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識。  夫惟不可識,故強之為容:  豫兮,若冬涉川;  猶兮,若畏四鄰;  儼兮,其若客;  渙兮,若冰之將釋;  敦兮,其若朴;  曠兮,其若谷;  渾兮,其若濁;  孰能濁以止?靜之徐清;  孰能安以久?動之徐生。  保此道者,不欲盈。  夫惟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自古以來,那些修道、知道、得道、行道的人,在我們普通人看來,他們太深奧了,深奧得簡直無法理解。  正因為我們無法理解或理解還達不到那個程度,那麼就勉強為其形容一下,讓我們略微感知一二:  猶猶豫豫,就像冬天結過冰的河一樣;  小心翼翼,唯恐驚擾了四鄰的安靜而招來埋怨;  恭敬拘謹,就像到有地位的人家裡坐客,怎麼也放不開;  悄然釋若,就像春天來臨,冰河將開;  敦厚樸實,就像還沒有加工的原木一樣;  襟懷坦蕩,就好像幽深的山谷一樣;  混沌不清,就好像吸納了污泥濁水一樣。  怎麼才能讓那混濁動蕩的水,平靜下來,慢慢變清?  怎麼才能讓平安長久,在變化之中,讓新的生命漸漸成長?  懂得這個道理的人,不會自滿,也不渴望什麼都滿足。  正是因為這個「不滿」,才能不斷地革故鼎新,吐故納新,生命常青。  道深,深到「視之不見」。道妙,妙到「聽之不聞」。道玄,玄到「搏之不得」。正因為這樣,那些善為道者,也就是得道之人,也變得深不可識、深不可測,無法用語言來描述了。甚至連老子這位「道」的創始人,也只能從某幾個側面,勉強為其形容一下。  那麼,老子是怎麼形容的呢?  首先,老子一連用了七個「兮」,每個「兮」都描述了得道者的某一個側面,某一種樣子。  先是「豫」和「猶」。這兩個字我們今天常常組合成「猶豫」一詞,用來指做事不果斷,差不多成了貶義。其實這是兩種動物。豫的體態巨大,身體笨重,因此,冬天過冰河的時候,就要十分小心,否則一腳踏破,就有掉下去的危險。猶是一種猿類動物,本性多疑,因而十分警覺,行動起來總是東張西望,唯恐遇到什麼不測。  乍看,對老子用「豫兮」「猶兮」來形容得道人的行為,頗有些不解,細思之,方有豁然之感。  那些得道的先知先覺、先聖先哲們,正因為他們微妙玄通,通曉天地萬物,反而不敢自以為是,自高自大,做起事來反而更會謹小慎微、誠惶誠恐,對天地綱紀,反而生出敬畏之心,深懷感激之情。  得道之人都如此,我們普通人還有什麼可以值得驕傲的呢?如果我們還想得道,如果我們還在尋找道之妙門,那麼老子在這裡,無疑給我們指出了一條得道的途徑。  接下來,老子又用「儼兮」「渙兮」「敦兮」「曠兮」「渾兮」來形容得道者的樣子,並以此來折襯得道者的品格。  老子不是文學家,老子是哲學家、思想家,所以老子的論述不可能到此為止。果然,接下來,老子又用「靜之徐清」「動之徐生」兩句話,來說明以靜治亂、以動求興的深刻道理,並進一步把「保此道」的原因歸結為「不欲盈」。  「盈」是什麼意思?盈就是滿,是一種極端的狀態。老子講「不欲盈」,對今天的領導幹部來講,應該從兩個方面來理解:一是不自滿,二是不求滿。  所謂不自滿,就是無論當多大的官,管多少人,取得多大的成績,獲得多少榮譽,都不能驕傲,不能自以為是,不能自高自大。老子描述得道者是「若冬涉川」「若畏四鄰」,而我們現在有些官員的樣子,則是居高臨下、目無百姓。甚至還有人認為,當官應當有當官的樣子,不能太謙虛,也不能和群眾走得太近,否則就沒有神秘感,就沒有權威。這樣的人不僅離老子之道十萬八千里,而且也沒有真正領悟為官之道的真諦。  所謂不求圓滿,就是不追求當官的極端狀態,不把升遷當作從政的唯一目標和動力。要珍惜已有的每一個崗位和職位,在現有職位上把工作做好。如果能更上一個台階,在更大的範圍之內發揮作用,為人民作貢獻,當然更好。如果升不上去或暫時升不上去,也要有「靜之徐清」的境界,在已有的權力和條件下,作出成就,活出精彩,不留遺憾。而如果一味想著升遷,千方百計追求升遷,反倒容易失去做大事、做好事的機會,給自己留下遺憾。

給心靈開一次「務虛會」  老子《道德經》第十六章:  致虛極,守靜篤。  萬物並作,吾以觀其復。  夫物芸芸,各復歸其根。  歸根曰靜,是謂復命。  復命曰常,知常曰明。  不知常,妄作凶。  知常容,容乃公;  公乃全,全乃天;  天乃道,道乃久,沒身不殆。  我們要讓自己的大腦停下來,進入到一種虛無和空靈的境界。我們要讓自己的心靜下來,讓自己的脈搏與大自然的足音更加一致。  萬物並發,生機勃勃,然而我卻從中觀察到,這是生命的有無相生、生死相依、循環往複。  生命之物雖然成千上萬,紛紜複雜,但最終,它們都要葉落歸根、回歸來源,由生到滅、由有到無。  葉落歸根意味著什麼呢?意味著歸於沉靜。但實際上也可以說,它們是在孕育新的生命、新的開始、新的生髮。  生命的循環往複、辭舊迎新,是自然的規律。認識這樣的規律、遵循這樣的規律,就是開明,就是明智,就是智慧。  要是不知道這個規律,不遵循這個規律,該退下時不退下,不該上時偏要上,強作妄為,結果當然是凶多吉少,自毀前程和名譽。  而認識和遵循了這個規律,你就會變得心胸開闊,包容天下。包容天下,你才能小我、忘我、無我,才能真正以天下為公,才是真正的大我、大公。  而大我、大公者,就是一個完全的人,就是一個純粹的人,就是一個徹底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這樣的人,才符合天道,才符合自然,才能與天地、與自然融而為一。  而符合自然,也就是符合於道。而符合於道,也就是與道合一,與天合一。通天合道,就能夠與天地俱生俱滅,那麼,什麼樣的危險,危害也都累及不到你了。  我們今天說一個人能「通天」,是說他關係極硬,什麼樣的領導都夠得著,多難辦的事都能辦。而在老子那裡,「通天」是指真正的得道之人的根本境界,是與天合一、與道合一。  現代人越來越少於悟道,怠於悟道,所以此「通天」的人,像國寶大熊貓一樣越來越少,幾近於無。而彼「通天」的人卻在眾人羨慕的目光滋養下越來越多。  「通天」之變,是「世道」之變的反映。道之失,則世風日下,物慾橫流;道之得,則五講四美,八榮八恥。  老子在這一章里,以邏輯的形式,講了「道行」的規律。道不是靜態的,放在那裡,讓人去悟、去得、去達到。而是像萬事萬物一樣,處在運動之中,或者就體現在萬事萬物的運動之中。  但是,我們要捕捉道行的規律,卻必須要致虛、守靜。為什麼呢?如果你滿腦子升官發財,滿眼睛美色佳肴,你的脈搏怎麼能和天地自然的律動取得一致?如果你整天忙於勾心鬥角,出入燈紅酒綠,你的心思怎麼能合於道行的節拍?  致虛、守靜,你才能既看到萬物生髮,又看到生命的循環往複;你才能既看到萬物的紛芸茂盛,又看到萬物無不枯落、終歸其根。  致虛、守靜,你才能透過支流看主流、透過細節看本源、透過現象看本質。  所以,對於領導幹部來講,不管多麼日理萬機,不管百忙千忙,每天都要抽出時間致虛、守靜。  在繁忙的接待應酬之餘,抽出一點仰望星空的時間;  在繁多的會議之後,給自己的心靈開一次「務虛會」;  在繁重的心腦勞動之間,開出一片草地給未來疲憊的自己棲息。  致虛、守靜,你會有新的發現、新的感悟、新的升華。  我們常說葉落歸根。當我們說葉落歸根的時候,我們可以感嘆時間的無奈、生命的短暫、人生的無常。我們還有更多的財富沒有賺到,還有更高的官職沒有謀到,還有更多的想法沒有實現。人生真是充滿了遺憾,永遠充滿了遺憾!  但是,如果認識到葉落歸根,既是生命的回歸,又是生命的開始,並且這是符合自然和大道的規律,那麼,我們看問題的角度就會變,我們看問題的心境就會變,我們對待事物的心態也會變得積極。  如果你在鄉鎮工作,到了40歲你還升不上去,你就不會悲觀失望,因為你還有更多的時間和生命進入一輪新的開始。  如果你在縣市工作,到了50歲還升不到縣級領導崗位,你也不要覺得末路窮途,更不要能撈且撈,干違法犯罪的事,因為你還可以讓自己餘下的人生之路更加豐富多彩。  即使你當了局級、副部級,到了60歲,你也不要以為人生到了頂點,餘下的就只能走下坡路。規劃好了,你仍然會有一個讓人羨慕的「晚高峰」。

為官的四重境界老子《道德經》第十七章:  太上,下知有之;  其次,親之譽之;  其次畏之;  其次侮之。  故不足焉,有不信焉。  猶兮其貴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謂:「我自然」。  最好的統治者,最好的領導,應該是什麼樣的呢?應該是讓老百姓、讓你的下屬甚至不知道你的存在,或者讓他們感覺不到你的存在。沒有你的發號施令,沒有你的監督鞭策,他們就知道該怎麼做,就知道該幹什麼。  那麼其次好的統治者和領導應該是什麼樣呢?就是讓天下百姓,讓你的下屬,感覺到你像親人一樣親密無間,親切有加,因而有意無意要讚美你,發自內心地要歌頌你。  再接下來的統治者和領導是什麼樣子呢?就是你很有威嚴,人們都敬你、怕你、遠離你。  再接下來呢?再接下來的統治者和領導就不怎麼樣了。為什麼呢?因為老百姓都咒你、罵你,都盼望你早日垮台,早日下台。  身在高層,作為統治者和領導者,如果你自己言而無信,信而不行,滿嘴大話、假話、空話,不信實情,不講實誠,不幹實事,人們還怎麼相信你呢?這樣的結果只能是一級騙一級,騙到最高級,一直騙到底。  再回到最好的統治者,他們悠閑自在,無為而治,不輕易發號施令。面對天下太平,人民安樂,功勛成就,事事圓滿的大好局面,老百姓卻都說:「我們本來就是這樣子的呀!」  老子是理想的,又是現實的,但歸根到底是理想的。老子在《道德經》第十七章中,集中為我們描述了一種執政理想,這種執政理想無疑又是老子社會理想的真實反應。理想主義,或者說理想化,是老子思想不可或缺的支撐元素。  雖然老子把統治者的執政境界分為四種,並且也排到了它們由高到低的順序,但從「太上」之外其他皆為「其次」這種論述方式來看,在老子眼裡和心中,最理想的統治就是「不知有之」。  「不知有之」的統治境界很難達到,這一點連老子也未必不知,但越是這樣,才越發顯示追求的崇高。  老子騎青牛入函谷關。背影漸漸遠去,漸漸模糊,理想的輪廓卻超越時空,越來越清晰。老子為我們描述了看得見、卻達不到的目標。老子本身就是理想的化身。不相信理想者,寧肯不相信老子曾經存在過。  站在今天的角度,對於領導幹部來講,老子實際上為我們描述了為官的四重境界:「不知有之」「親之譽之」「畏之」「侮之」。這四重境界界定的是為官者和百姓的關係,是從百姓的視角看為官。雖然百姓尚不能決定為官的上下,但每一個老百姓心裡都有一種評價,領導幹部不妨先自我對照一下,看看自己應該處於哪種位置。

「不知有之」是一種理想狀態,很難達到,但也不妨在某種條件下向這個方向努力。  「親之譽之」呢?應該說,這是許多為官者所追求的,也是經過努力可以實現的境界。如果一切從人民的利益出發,一心為民辦實事,一心為民解憂愁,老百姓還有什麼理由不「親之譽之」呢?有些領導不是常說「金杯銀杯不如百姓口碑」嗎,這說明,我們的領導幹部還是很重視人民的口碑的。就拿縣委書記的榜樣來說,焦裕祿去世多年,老百姓的口碑依然響亮。王伯祥退下來多年,老百姓依然念念不忘。當然,也有不少在位縣委書記獲得百姓好評的。  至於說到「畏之」,讓老百姓敬畏,雖不能說是一種值得推崇的境界,卻也是許多為官者所執意追求的。有的領導故意擺出一副不可接近的姿態,出現在任何場合都是拒人千里之外。有的領導居高臨下,動不動就訓斥部下。這是人為地豎起一道屏障。這道屏障不僅隔開了空間的距離,也隔開了心理上的距離,不利於領導幹部與民為伍、了解實情、籠絡人心。  最後是「侮之」。我想,從古至今,從外到中,誰也不願意當讓老百姓罵的官,可這樣的官還是不在少數。今天的有些領導,並非不知百姓「侮之」,但對百姓「侮之」的敏感度大大降低,甚至視而不見,充耳不聞,反正「烏紗帽」也不在你們大多數手裡,奈我何?他們不深入基層,或者深入基層也不聯繫群眾,周圍圍滿了溜須拍馬者和阿諛奉承者,形成了一個「場」,這個「場」甚至連「侮之」的聲音也漸漸過濾掉……

成績向上看職務向下比  老子《道德經》第十八章:  大道廢,有仁義;  智慧出,有大偽;  六親不和,有孝慈;  國家昏亂,有忠臣。  一個社會也好,一個國家也好,當不按大道行事,不按規律辦事,不與自然和睦相處,就會亂象叢生,就會各行其是,就會忠奸難辨,就會善惡不分。而到了這個時候,就會呼喚仁義道德,就會產生仁義之士,就會傳授仁義之道。  一個單位也好,一個群體也好,有的人顯得處處精明,事事高明,智商比別人高,心眼兒比別人多。這樣的人,好處面前手伸的比別人長,風險面前腿跑的比別人快。為了達到目的,費盡心機,就難免產生虛偽,就難免產生欺騙,就難免做出不仁不義、不善不美之事。  一個家庭也好,一個宗族也好,如果禮崩樂壞,親善不興,夫妻不和,父子不親,老無老,小無小,到了這個時候,人們就會呼喚子孝父慈,就會規範倫理綱紀,就會恢復親情和睦,就會出現孝子慈父。  國家危難,社會動亂,統治者昏庸無能,內憂外患之際,才想起忠勇之才,才呼喚忠良之士,也才會產生一些以身報國之人。  老子講道,老子講道之道理,老子講道之道理的領悟之道,是要用心體會,用經驗印證。如果你硬要用邏輯來推理,用公式來推導,用模型來套取,那隻能離道越來越遠,甚至與道背道而馳。  老子在本章雖寥寥數言,卻擲地有聲。這聲音穿越時空,響徹今宵,任何人聽了、看了、讀了,都不能不為之心有所動。  那麼,讓今人為之心動的究竟是什麼呢?  第一,老子告訴我們,一個事物總有它的反面。  真,好不好?好!善,好不好?好!美,好不好?好!好,好不好?當然好!  但是,真為什麼好?真好的價值在哪裡?因為有不真存在,因為有假存在。善為什麼好?善好的價值在哪裡?因為有不善存在,因為有惡存在。美為什麼好?美好的價值在哪裡?因為有不美存在,因為有丑存在。好為什麼好?好好的價值在哪裡?因為有不好存在,因為有壞存在。  試想,如果沒有假、惡、丑、壞的存在,世界本來就是真、善、美、好的樣子,我們還會覺得真、善、美、好的存在嗎?它們的存在還有價值嗎?  事物都是因矛盾和對立而存在的,那麼,矛盾和對立的雙方,究竟哪一方是事物本來的面目。這一點,老子的看法也許與我們一班人的看法有所不同。一般人會認為,真、善、美、好以及仁義、孝慈、忠臣等,是我們所大力倡導的,是普遍價值的核心。但老子卻認為,世界本來就應該是這個樣子呀!是我們搞出了相反的東西,然後我們才又因為相反的東西的存在,又去倡導和樹立相反的東西的相反的東西,我們不是自己蒙著自己的眼睛推磨嗎?  第二,一切事物總會走向它的反面。  這裡說的「走向反面」,並不是簡單的「好」變「壞」或「壞」變「好」這樣的替換式轉換,而是事物發展與進步的邏輯式的轉換,它是事物發展到極致的一種必然,是一事物與它相對應的事物的此消彼長、此起彼伏。

這裡有一個關鍵詞叫「程度」。那麼,到什麼程度才會有這種轉換呢?這就又引出了另一個關鍵詞叫「極致」。一個事物發展到極致的程度的時候,就會變,你不想讓它變,它也會變。而一事物還沒有發展到極致的程度的時候,你想讓它變,它也不會變。如果你硬要讓它變,那就一定會出亂。  大道廢,有仁義。就是說,大道被丟棄到極致程度,仁義就出現了。智慧出,有大偽。就是說,聰明到處處耍心眼兒的時候,虛偽就出現了。六親不和,有孝慈。就是說,家庭親戚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孝子慈父才會顯現出來。國家昏亂,有忠臣。就是說,國家亂到一定程度,忠君之臣就會出現。  而事物發展到一定程度,什麼時候到了它的極致,是有它的規律的。在這個規律面前,你要順應它,把握它,順勢而為;但不能改變它,不能明知不可為而偏要為。  綜合老子本章的兩點啟示,讓我們看到了「辯證」兩字的光芒。辯證的思想、辯證的認識,辯證的方法。

對於我們今天的領導幹部來講,謀求進步是永恆的主題。但是從某種意義上說,進步是無限的,謀上一個台階,還有更高的台階在上面,而我們的生命是有限的,絕大多數領導幹部在政治時間和政治生命終止的時候,面對前面的台階,都會發出無奈的嘆息。  老子告訴我們,上和下是相對的,也是相反的。站在某一個台階上,如果向上看,你會覺得在下面。如果向下看,你又會覺得在上面。那麼你到底是在上面還是在下面呢?其實你又在上面,又在下面,關鍵是你怎麼看。  你不能不看上面,但總不能老看上面,老看上面你就難免產生急躁情緒。你應該多看看下面,看看下面的芸芸眾生,生活百態,酸甜苦辣。  上面看多了,久而久之,你就會變成下面;下面看多了,不知不覺,你又會變成上面。這上上下下,皆在你腳下,皆在你心中,皆在你把握。  在此,借老子之心得,送給大家一句話:  成績向上看,職務向下比。

為政之要在務實

  老子《道德經》第十九章:

  絕聖棄智,民利百倍;

  絕仁棄義,民復孝慈;

  絕巧棄利,盜賊無有。

  此三者,以為文不足。

  故令有所屬,見素抱樸,少私寡慾。

  什麼聖明聖賢、聖君聖主,什麼智才智慧、智商智策,如果我們僅僅依靠這些來治理天下、管理人民,老百姓未必就能得到什麼好處,未必就能夠滿意。而我們拋棄了這些,創造更好的環境和條件,最大限度地發揮人民的積極性、主動性、創造性,最大限度地讓老百姓自我管理、自我實現,老百姓就能得到更多好處,社會就能得以更快發展。

  所謂仁義道德,所謂君臣孝悌,所謂綱常教化,所謂功德牌坊,究竟對純化民風、和諧人際、親善家庭能起到什麼作用?如果拋棄了這些,讓人回歸本性,回歸天倫,回歸自然生活狀態,讓人自自然然地生活、自自然然地勞動、自自然然地交往,人們不是更能表現夫妻恩愛、子孝父慈、天倫之樂嗎!

  那些花言巧語,那些心機計謀,那些利益誘惑,那些物質刺激,這樣的張顯,這樣的推崇,究竟會為社會帶來什麼呢?只能會形成技巧第一、利益至上的風氣,只能會形成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風氣,只能會形成抄近路、走近道的風氣,只能會形成先富起來就行、先闊起來就好的風氣。如果我們拋棄了這些,也許我們的社會會做到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呢!

  以上三個方面,絕聖棄智,絕仁棄義,絕巧棄利,雖然很重要,作用很大,但是用來作為統治天下、管理人民的主流文化、主體文化還是略顯不足的。所以,要讓人的心理和精神有所歸屬,歸屬於天地,歸屬於自然,歸屬於規律,歸屬於道法。在具體表現上呢,就是要素凈一點,樸實一點,笨拙一點,厚道一點。就是不能想的太多,要的太多,貪的太多。吃在碗里,還要享更多美食。揣在兜里,還要掠更多財富。摟在懷裡,還要閱更多美色。

  很多人以為,老子之道,是虛的,是空的,是無的,因而是浪漫主義的,是理想主義的,甚至是虛無主義的,其實不然。老子有虛的一面,但更有實的一面;老子有務虛的一面,但更有務實的一面。老子的實與務實,是自然的實,是本源的實,是起始的實。

  自從有了人類,有了社會,就有了聖君明主,就有了黎民百姓,就有了統治者、管理者和被統治者、被管理者的關係,因而也就有了為政之要、執政之道。老子既站在統治者的角度講為政之道,也站在老百姓的角度講為政之道。站在老百姓的角度,也是來印證統治者究竟什麼樣的為政之道是好的。

  老子認為,讓老百姓自然地生活、自然地生產、自然地進步,就是最好的統治和管理。如何才能做到讓老百姓自然地生活、自然地生產、自然地進步呢?就是要少干預、少指揮、少折騰,特別是不要來回折騰。

  按照這樣的要求,我們自然會得出「無為而治」的結論。但是,同樣按這樣的要求,我們是否還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無為」就是「務實而為」,「無為而治」就是「務實而治」。「無為」絕不是什麼也不做,而是務實而為,順勢而為。用現在的話說,就是要創造環境和條件,維護公平和正義,最大限度地發揮人民群眾的積極性、主動性和創造性。所以,「無為而治」的另一面,就是「務實而治」。

  那麼,「無」與「實」是什麼關係呢?有時候,「無」就是「實」。比如,大話,說多了不僅無用,而且有害。作為領導幹部,你不說,就是務實。大話如此,空話、套話、假話,更是如此。你不說,這時候「無」就變成了一種「實」,至少是變成了一種務實的態度。

  比如,追求犧牲環境、破壞資源、老百姓得不到實惠的大發展、快發展。如果你不做,就是「無為」,而這種「無為」不就是一種「務實」嗎!

  所以,為政之要在務實,務實之基在不為。為政不僅要知道該做什麼,而且要知道不該做什麼,而且應該把知道不該做什麼放在首位。務實要從不為開始。務實始於不為。

聰明與糊塗,是個大問題  老子《道德經》第二十章:  絕學無憂。惟之與阿,相去幾何?善之與惡,相去若何?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荒兮其未央哉!  眾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我獨泊兮,其未兆,如嬰之未孩,  兮,若無所歸。  眾人皆有餘,而我獨若遺。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俗人昭昭,我獨昏昏;俗人察察,我獨悶悶。澹兮其若海, 兮若無止。眾人皆有以,而我獨頑且鄙。  我獨異於人,而貴食母。  如果你獲得的知識和學問,使你變得更聰明,而你又把聰明用在了追逐金錢、權力、情慾上,用在了攀強附勢、阿諛奉承、使絆整人上,那你還是斷然拋棄這樣的學問吧。拋棄這樣的學問,你就不會有得不到的苦惱,就不會陷入得到之後又怕失去的境地。  對那些別人很看重的得到和失去,你肯定它,讚揚它,或者排斥它,反對它,這中間又有多大的區別呢!即使人們都能看得很清楚的善良與醜惡,其間又有多少差別呢?如果你一定要趨善逐惡而又趕不走惡,豈不是又陷入了煩惱的境地。當然了,對那些人人都畏懼的事情,你也不能不當回事,也不能不畏著點。對這些問題的探究和思慮,真是浩然渺茫、無始無終啊!  我們當然還有另外一種選擇,就是不去想這些問題,隨大流罷了。隨大流就不會痛苦和憂愁,就像參加盛大無比的宴會,跟著吃喝、吵鬧,又像是去參加春天的旅遊,只顧感官的享受。  但是讓我做到這一點卻不太容易。我寧肯選擇逃避,安靜地躲在一個角落裡,像一個什麼也不懂的嬰孩一樣,對大人們的忘乎所以毫無反映;或者寧願像一個無家可歸的遊子,無牽無掛地遊盪。  這個世界,看起來人人都很富有,很滿足。而我卻好像丟失了什麼,缺少了什麼,心裡空落落的,很不踏實。我是一個糊塗的人嗎?我有一顆糊塗的心嗎?怎麼總是一副糊裡糊塗的樣子!  你看,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怎麼做,大家似乎都很明白,而我卻想不明白似的。對一些人和事,是和非,大家似乎都看得很清楚,而我卻獨自發悶。  世界真大呀!大得像海一樣無邊無沿。是與非有界有線嗎?  慾望真多呀!多得像風一樣無休無止。善與惡有形有實嗎?  對眾人來講,這些問題看起來都不是問題,而我卻沉浸其中拔不出來,顯得又頑固又鄙陋,顯得那麼不合群、不合潮流、不合時宜。  唉———,我真是和別人不同啊,因為我心中有大道呀!我追求終極,追求本源。  乍看起來,這一章不像老子的內容。老子是悟道之人,是得道之人,是傳道之人,怎麼這裡看起來像是發牢騷似的。難道老子也有困惑的時候?也有苦惱的時候?也有無奈的時候?  是的,老子是哲人、聖人、仙人,但老子並不高高在上,並不高不可攀,觸不可及。老子其實離我們很近,有時就是一個俗人,一個百姓,一個芸芸眾生中的一員。讀懂老子,「我們的老子」的視角比「老子的我們」的視角更有意義。  有時候,老子覺得,大家都很明白,唯獨自己糊塗。有時候,老子又覺得,大家都糊裡糊塗地生活,唯獨自己在清醒中困惑、煩惱。  這一切都來自對立,來自美與丑、善與惡、是與非的對立。有對立就要選擇,有選擇就有困惑,有困惑就有煩惱。而聰明與糊塗,其實就是對選擇、對困惑、對煩惱的一種反映。  這樣看來,聰明與糊塗,是一個大問題。  聰明與糊塗,之所以是個大問題,這就又回到了選擇的問題上。身在官場,你的聰明與糊塗,並不是基因所決定的,也不是學識所決定的,而往往是你選擇的結果。你選擇聰明的時候,你就聰明;你選擇糊塗的時候,你就糊塗。有時,選擇聰明的時候,你是糊塗的;有時,選擇糊塗的時候,你是聰明的。當然,也有時,選擇聰明的時候,你是聰明的;選擇糊塗的時候,你是糊塗的。  作為仕途之人,既要處理和上級的關係,也要處理和下級的關係,還要處理和同級的關係。既要做出決策,參與決策,又要提出建議,還要趨利避害,究竟什麼時候應該聰明、什麼時候應該糊塗呢?  有的人,不該聰明的時候聰明了;有的人,不該糊塗的時候糊塗了。他們的結果都是一樣的,不該失去的失去了。這樣的教訓很深刻,你我的身邊都有,甚至你我也都有過。  選擇不容易。真聰明最簡單,假聰明有點難,糊塗的聰明更難,聰明的糊塗最難。所謂難得糊塗就是這種境界。  聰明與糊塗,老子做出了選擇。老子的選擇反映了選擇背後的大道的力量。  聰明與糊塗,你怎麼選擇?不管你怎麼選擇,都反映了你選擇背後的為官的世界觀、為政的政績觀、為事的價值觀、為人的人生觀。  不過,有一點還是聰明的好,就是在政治方向上、維護法紀上,守住清醒的底線。

悟性淺了別為官  老子《道德經》第二十一章  孔德之容,唯道是從。  道之為物,唯恍唯惚。  忽兮恍兮,其中有象;  恍兮忽兮,其中有物;  窈兮冥兮,其中有精。  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自古及今,其名不去,以閱眾甫。  吾何以知眾甫之然哉?以此。  如果德可以從大小的角度來說的話,那麼最大的德應該是什麼樣的德呢?最大的德就是要與道一致,要合乎道之方向、道之根本,不能離道,更不能叛道。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道創造了萬物。但是從我們普通人的角度來看,如果把道也作為一種物的話,那麼,我們面前的物,恍恍忽忽,若隱若現,似有似無,怎麼看也看不清楚。  然而,不管它是忽忽恍恍,還是恍恍忽忽,只要你仔細觀察,用心感知,就能夠看到它也是一個一個具體的形象。  不管它是恍恍忽忽,還是忽忽恍恍,只要你仔細觀察,用心感知,就能夠看到它也是一個一個具體的事物。  它可能很深很遠,很深遠,也可以很昏很暗,很昏暗,但是,用心感知,用心體悟,這其中必有精氣所在,必有精神成行。  而這種精氣卻不是恍恍忽忽、似有似無的,它是非常真實存在的。你用心感知、用心體悟到的精氣的存在,難道你還不相信嗎?  從遠古代到現在,不管我們叫它什麼,它都是永恆存在的。今日世界的萬物,都因精氣而生、因精氣而始的。  你若要問我怎麼知道世界萬物開始時的情況,不就是因為有道的存在嗎?  心補眼之短。  常言道,眼見為實。科學早已證明,眼見不到的「實」還多呢!即使遠在老子時代,人們也未必完全相信眼見之「實」。如果這個實指的不僅是象和物,還有精和氣,那眼見起來,就更不容易了。  怎麼辦呢?除了眼之外,人們還有心。目力所限,必補齊之。對於那些恍恍忽忽看不清的東西,我們可以用心去感知;對於那些處在深遠幽暗之地的存在,我們可以用心去體悟。  眼見心悟,是我們觀察萬物、認識世界不可或缺的兩隻利器。  眼見是心悟的基礎,但更多的時候,心悟比眼見更重要。因為更多的時候,我們只看到了事物的表象,甚至是假象。這時候,如果心悟不到,我們就只能為表象甚至是假象所迷惑,陷入到某種迷局、困局,難以自拔,心力交瘁。  一般來講,人和人的差距往往不在眼見,而在心悟。  心悟的差距,不僅讓同樣的人有了差距和有了越來越大的差距,在官場上,也讓他們變成了領導和群眾、上級和下級、管理者和被管理者。  在官場上,說你聰明,那絕對不是很高的評價。然而,你若是真的悟性高,那你就可以遊刃有餘,一路順達。換句話說,如果你還在迷局中、困局中苦苦掙扎,走不出來,那你肯定還有什麼「道」沒有想清楚,還有某些「真理」沒有悟到。  寫到這裡,一位小我幾歲的朋友來訪。他在某沿海省的一個地級市任職。前年響應中組部和團中央的號召,作為博士團的一員到重慶市掛職。按規定博士團成員可以高掛,他本是多年正處,掛了個副區長。掛職結束,中央有關部門領導在接見時明確提出,這些人回去後要好好使用。  朋友很高興,回去後找到市裡的組織部長,委婉地提出了要求。不料,組織部長在談話中一連說了三次「我對你不了解」。於是,朋友困惑了。  如果組織部長說的是真話、實話,那麼,他怎麼了解我,他會採取什麼辦法?如果我想讓他了解我,我該怎麼做?  如果組織部長說的不是真話、實話,那他想表達的真話和實話究竟是什麼?可能是什麼?  第一,我不是他那個圈子的人,有限的職位要提拔自己圈子的人,對嗎?  第二,我沒有給他送錢送物,這也是當下官場相當流行的「潛規則」,我也不能搞特殊,對嗎?  第三,我本來就不應該有非分之想,應該經得起考驗,聽從組織安排,對嗎?  朋友在迷惑當中,也在悟道之中。  老子是得道之人,老子告訴我們的得道經驗就是,要在恍恍惚惚、深遠幽暗當中,看到事物的存在,悟到事物的本質。  道同亦不同。即使此「道」非彼「道」,但還是希望朋友能從老子之道中得到啟發。

適者升遷  老子《道德經》第二十二章  曲則全,枉則直;  窪則盈,敝則新;  少則得,多則惑。  是以聖人抱一,為天下式。  不自見,故明;  不自是,故彰;  不自伐,故有功;  不自矜,故能長。  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古之所謂曲則全者,豈虛言哉?誠全而歸之。  能伸也能曲,任勞更任怨,反而能保全自己,能成全自己。  不怕走彎路,不怕下苦功、下笨功,反而比耍小聰明、走捷徑更能順利地直達目標。  地勢低的地方,反而更容易被填滿。人生低谷的時候,就意味著新的轉折的來臨。  一個人毛病越來越多,就會到處碰壁,就會意識到不改不行。一個社會積弊越來越厚,改革創新到來的時候,就會更加徹底。  少一點貪心,少一點索取,多一點平常心,多一點奉獻心,該得到的就能夠得到,就能夠保有,就是你自己的。而太貪了,什麼都想要,要了還想要,不擇手段,永無滿足,等到出事的那一天,等到你老的那一天,等到你突然醒悟的那一天,你就會陷入到無邊無際的迷惑之中。  聖人之所以成為天下人的榜樣,就是因為能夠在曲與直、高與低、弊與新、少與多、得與失等人生眾多矛盾之中,始終如一地堅守原則,遵循與道的一致。  其實,你有多大的能力,或者你做出了多大的成績,不用拚命地表現自己,唯恐別人不知道,唯恐領導不知道。你不表現,別人會看的更清楚。  不管你有多大的能力,也不管你作出多大貢獻,也不管你權有多大、位有多高,永遠不要自以為是,自以為中心。低調一點,謙虛一點,你的形象會更高大,威信會更高。  你做了好事,做了光彩的事,不管是為大家、為集體、為老百姓做的,還是為上級做的,為小團體做的,為某位領導做的,你都不能自吹自誇,自顯自擺。你吹了,誇了,顯了,擺了,功勞就沒了,事就白做了。  在領導面前,在同志們中間,你還不能事事都比別人高,處處都比別人強。特別是,你不能顯得比領導還聰明,還高明,比領導還本事大,還辦法多,比領導還人緣好,還交往廣,比領導還名氣大,還影響大。只有這樣,你才能呆得長久,呆得牢靠。  一個人,如果能夠做到凡事不與人爭,不爭權,不爭利,不爭名,不爭色,那麼,天下還能有誰與他爭呢?如果沒有人能夠與他爭,他豈不是最大和最後的勝家、贏家?  古時候的人老早就說過「曲則全」這樣的箴言。實踐證明,事實證明,你我證明,大家證明,此話不假,確實讓人相信,應該讓人遵循。  了解一點人類進化史的人都知道有個達爾文,知道達爾文的人都知道他有一個很著名的觀點,叫「優勝劣汰,適者生存。」  相當一個時間,你我想當然地認為,「優勝劣汰」「適者生存」兩句話是一種邏輯關係,也就是說,優者即適者。漸漸地你我發現,這種理解是有問題的。  一個最簡單的例子就能改變我們的想法。老虎和老鼠相比,無疑老虎是優者,老鼠是劣者。然而,多少多少年下來,全世界的老虎卻越來越少,幾近滅絕,現在成了全世界的保護對象。而老鼠呢?雖然人人喊打,卻人丁興旺,多得數不勝數。  為什麼?因為老虎對環境的要求太高了,要大森林,要大舞台,才能生存,才能揚威。而老鼠的要求則低得多,有幾粒糧食即可裹腹,有一個小洞即可容身。人類不是不想見我們嗎?那我們就躲著你們好了,盡量不到陽光下面來,不讓你們看了就煩。  在生態環境日趨惡劣的情況下,「適者生存」比「優勝劣汰」就更重要了。於是,在老虎和老鼠不見面的競爭中,老鼠無疑是勝出者。  也許我們沒看過老子的《道德經》,沒看過《道德經》第二十二章。但我們未必不理解老子講的道理,未必不同意老子在本章中講的「曲則全」的觀點。這些道理和觀點是幾千年延續下來的,連古時候的老子在他那個時代都說是古時候的道理。  理解和贊同老子的觀點,說明我們每一個人都是經驗和實踐的悟道者。雖然古代的古代、古代的和現代的環境有了巨大的變化,但是有些道理就是不會因環境的改變而改變的。所以,老子之道是宇宙觀、世界觀、人生觀。那麼,因環境而改變的是什麼?是技術,是手段,是方法。  所以,我們今天讀老子,要把人生觀和技術手段分開。從看權角度,遵循老子之道。從用權角度,要因環境而變。  有人從本章中讀出了老子的「消極」。其實老子一直在講生存之道,而生存的根本究竟是做「優者」,還是要做「適者」。  有的人總也想不明白,我能力比別人強,貢獻比別人大,為什麼我上不去,別人反而上去了?  答案已經很簡單了:上去的是適者,而不是優者。在自然中,適者生存是規律。在官場上,適者升遷也是規律。  優者可以成為適者,但並不是所有的優者都能成為適者。優者即使沒上去,並不否定仍然是優者。這是對優者的最大安慰。  另一方面,優者也可以在現有的崗位上,通過多種方式,做對百姓、對社會有意義的事。優者絕不能因為沒變成適者而甘願成為庸者。那樣的話,優者根本就不是優者。  看到適者升遷,如果優者還想不開的話,那就看看大自然中的老虎吧!

個人進步也要講科學發展觀

  老子《道德經》第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

  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

  孰為此者?天地。

  天地尚不能久,而況人乎?

  故從事於道者,同於道;

  德者,同於德;

  失者,同於失。

  同於道者,道亦樂得之;

  同於德者,德亦樂得之;

  同於失者,失亦樂失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少說話,少承諾,少出政令,而一旦說了話,作了承諾,出了政令,就應該記住,就應該重視,就應該兌現,這才是符合自然的。

  你看那狂風,呼啦啦而來,猛烈無比,但不到一個早晨也就偃旗息鼓了。

  你再看那驟雨,遮天避日,傾盆而下,但怎麼也超不過一個整天,就敗下陣來,風停雨歇。

  是誰這樣做呢?誰又能這樣做呢?當然是天和地。

  天地尚不能隨心所欲地颳風下雨,想刮多久就刮多久,想下多久就下多久,何況我們人呢?就更不要存什麼非分之想了。

  所以呀,說話做事,按大道的要求,符合道的原則,那麼你就同道一致了。

  當官做人,按大德的要求,符合德的原則,那麼,你也就同德一致了。

  同樣,不管是說話做事,還是當官做人,如果你不按道的要求,不按德的要求,不符合道的原則,不符合德的原則,那你就不與道一致,不與德一致,也就失去了道,失去了德,失去了道與德,失去了道德。

  而按道的要求,符合道的原則,與道一致,這樣的人,道也願意與他在一起,站在他一邊;

  按德的要求,符合德的原則,與德一致,這樣的人,德也願意與他在一起,站在他一邊;

  不按道和德的要求,不符合道和德的原則,不與道和德一致,那樣的人,道與德也不願意與他在一起,不願意站在他一邊。

  當領導的,如果隨便說話而又說了就忘,隨便承諾而又不認真兌現,誠信不足而失信於民,那還怎樣讓老百姓相信你呢?

  數年前,一位朋友從京城到省里任職。行前,他嚮導師討教。沒想到,導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少年得志,人生一大悲劇。

  說這話的在幾年前,朋友從一個一般幹部,一躍而成為國家某部委的副局級幹部,瞬間走完了一個幹部十幾年甚至幾十年應該走的歷程。

  可以說,朋友是帶著疑惑離開北京的。數年後,朋友再見導師,卻由衷地感念導師當初的那句話。為了不讓悲劇發生,不管在哪個崗位上,他都既勤勤懇懇,又小心翼翼,取得了一個又一個看得見摸得著的成績。同時,也一步一步更加深刻地理解了導師當初的告誡。

  朋友及其許多幹部的成長曆程說明,幹部的成長,既有普遍性,也有特殊性。普遍性就是規律性,特殊性就是差異性。比如說,一般幹部是科級、副處級、正處級、副局級一步一步上來的,這就是普遍性。而朋友從一般幹部一步到副局級,這就是特殊性。

  在今天的幹部隊伍中,這樣的特殊性還是時常可以見到的。但是,我們絕不可以以特殊性代替普遍性。如果覺得別人可以跳著走,而自己只能一步一步地走,這樣不公平,那就有問題了。

  老子在本章中,講了天、地,講了道、德,還講了信。可以說,老子的每一句話都有深刻含義。但是通篇結合起來理解,老子就講了一條,或者叫自然,或者叫規律,或者叫準則,或者叫信條。如果我們與為官相聯繫,用「規律」可能更恰當。

  在這裡,老子沒講為官,但老子「飄風驟雨」的議論中,肯定包括了為官。

  既為官,誰想原地踏步?誰不想當更大的官?既想當更大的官,誰想一步一步往上挪?誰不想跨越式前進?

  但是,按老子之道,這種跨越式的進步,就是有違於天地、有違於自然、有違於規律的。因為,人們一旦認準了這條道,明知不可為而強為,就會不擇手段,就會作出違背自然、破壞規律的事。這樣的結果,就會事與願違,甚至受到懲罰。

  從今天的觀點來看,老子的同於道、同於德,甚至包含了科學發展的思想。個人進步,幹部成長,要順其自然,要符合規律,要講究全面、協調、可持續地發展。

  換句話講,科學發展觀不僅應該成為經濟社會發展的指導思想,還應該成為個人進步發展的指導思想。

「跨越式發展」走不遠

  老子《道德經》第二十四章: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

  自見者不明,自是者不彰;

  自伐者無功,自矜者不長。

  其在道也,曰餘食贅行。

  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也。

  為了能看見前面的目標,你使勁踮起腳尖兒,想站得高一點,結果反而會站不穩。為了追趕前面的目標,你邁開大步,想一步並兩步,甚至一步並三步地往前趕,結果反而跑不快。

  在上級面前,在群眾中間,你有意識地表現自己,或表現自己的諂媚,或表現自己的權威,結果未必能夠達到目的,甚至還可能適得其反。

  總覺得自己比別人聰明,比別人高明,時時處處表現得比別人聰明,比別人高明,反而可能恰恰暴露了自己的缺點和自己的弱點。

  有了一點成績就沉浸其中,就自以為了不起,就以功臣自居,就誇功、報功、邀功,領導就會對你有看法,同事就會對你有看法,你的功勞不但得不到任何回報,反而還會引起大家的反感。

  一天到晚總說自己本事有多大,關係有多廣,辦事能力有多強,而真到領導需要你的時候,朋友求到你的時候,你又做不了事,辦不成事,幫不了忙。做不了事,辦不成事,幫不了忙,你要麼找很多客觀理由,要麼搪塞、拖延,時間久了,大家就徹底了解你了,你就是一個大吹,一個大忽悠,甚至一個大騙子。大家就會鄙視你,不理你,拋棄你。你這樣的人,和誰也不會長久呀!

  說來說去,這些道理都是由「道」來決定的,由「天」來決定的,由規律來決定的。這些道理很簡單,簡單到一句話、一個比喻就能說得很清楚:你吃飽了飯還要吃,就會變成累贅。該得到的得到了,該得到之外的還要貪,就會變成犯罪。

  當然了,這樣的事情誰都不喜歡,所以呢,得道的聖人、真正聰明的人,是不會這樣做事情的。

  人之前行,主要方式有二,一是走,二是跑,只有體育比賽中才設一個跨欄的項目。即使拿體育比賽來做比喻,跑有100米,也有1000米、10000米,還有幾十公里的馬拉松。但是跨欄比賽卻只有短距離的。為什麼呢?因為人跨著跑,是堅持不了多久的,是跑不遠的。

  這說明,走是常態,是一般人採取的運行方式,是符合規律的;跑是特殊情況下的行為,人不可能一動就跑。即使跑了,跑一段也要慢下來喘氣,也要停下來恢復體力。

  這個道理很簡單,老子2000多年前就講清楚了。老子講清楚這個道理只用了4個字:跨者不行。

  簡單的道理人人都懂,卻未必人人都能夠遵循。走上仕途之路,誰都想走得快一些,誰都想跑到前面去,誰都想跨著「格」走,誰都想作特殊情況下的「那一個」。同時,成了一個部門主要的領導,一個單位的主要領導,一個地方的主要領導,誰都想儘快出成績,誰都想儘快出政績,誰都想儘快受重視,誰都想儘快再上一個新台階。這樣想來,心裡就會急,步子就會快,就會自覺不自覺地由走變跑,由跑變跨。

  跨者不行。這個時候,人就容易出問題。

  仕途如此,經濟和社會發展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作為縣委書記,作為主政一方的黨政領導,誰不想發展得快些?誰不想在任期內創出一些政績?於是,我們會經常在報紙上看到某某地「跨越式發展」這樣的字眼兒。

  「跨越式」,已經成為一些地方特別是中西部地區經濟發展的一種範式。彷彿不提跨越式、不做跨越式,就是不抓發展機遇、沒有發展緊迫感的表現。

  跨越式看得多了,也就產生了疑慮,這疑慮還不是是否真的能夠實現跨越式發展———我們的領導幹部很有辦法實現跨越式發展的,而是跨越式發展了以後怎麼辦?

  老子所說的「跨者不行」,這個「行」字,今天讀來,怎麼讀都能讀出「持續」的意思。也就是說,人不是不可以跑,不是不可以跨,經濟社會發展也不是不可以跨越式,而是跑了、跨了、跨越了,就難有後勁,就難以穩定,就難以持續。一個難有後勁、難以穩定、難以持續的模式,無論如何不是一個好的模式,不是一個科學發展的模式,不是一個符合規律的模式。

如果你只是考慮在你一個任期之內的跨越式發展、跨越式政績,而將能不能持續的問題留給後任,那你不僅不是一個踐行科學發展觀的領導,而且還不是一個道德品質高尚的人。

領導幹部「三不變」

  老子《道德經》第二十五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

  吾不知其名,強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

  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

  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

  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有這樣一種東西,它無所不包,卻又渾然一體;它既是萬物,又是如一。還沒有天的時候,它就在。還沒有地的時候,它就在。還沒有天地的時候,它就已經存在了。

  它無形無影,也無聲無息。你既看不見,也聽不著。但是,它卻實實在在地存在呀,這種存在,不依任何存在而存在。這種存在的事實永遠也不會改變。它不僅存在,而且還在周而復始地運行。這種運行既不會因外界的力量而停歇,也不會因外界的力量而改變方向。這樣的東西,還不可以稱之為天地之母、天下之母、萬物之母嗎!

  它究竟是什麼呢?你要讓我說出它的名字,我還真不知道。如果一定給它起名字,那就是「道」。如果還不能完全說明其意,那就再加個「大」字,就叫「大道」。

  大就能包容一切,然而包容一切卻不是靜止的,而是以我們無法想像的速度在運轉,坐地日行八萬里。它又大又快,大的無邊無沿,快的瞬間萬里,所以,它能走多遠,遠不是我們目力所及,甚至不是我們的心力所及。但是,不管它走多遠,走的多麼深邃、多麼渺茫,它總要回到起點。它甚至就是一直在它的起點上運行,周而復始。

  所以說,道了不起,天了不起,地了不起,人也了不起。

  宇宙中有四種了不起,而人就是其中一種。

  人總不能揪著自己的頭髮離開地球,人是生活在地上的,所以要遵循地上的法則、地上的規律。地在天之下,要承天之陽光、要接天之風雨,所以地要遵循天的法則、天的規律。道為天地之先,道是天地之母,所以說,天要遵循道的法則、道的規律。那麼道呢?道要遵循誰的法則、誰的規律?道本來就是那個樣子的呀!它是一種自然而然的存在,要說遵循的話,就是要遵循自然而然的法則、自然而然的規律。

  老子認為,宇宙和世界有一種東西,比天地萬物還早存在。不管天地如何深邃久遠,不管萬物如何千變萬化,不管天大、地大、還是人大,這種無形無聲的東西就是不變,就是永恆,就是它本來的樣子。

  在這種東西面前,什麼高大久遠,什麼功名利祿,什麼升遷貶損,什麼是非榮辱,都不在話下,都不值一提,都必須遵循它,融入它,與它發生化學反應。它就像一個巨大的「黑洞」,只要是物質,不管是明物質,還是暗物質;只要是力量,不管是物力,還是心力,都會被它吸入其中,與它渾然一體。

  這個東西是什麼呢?這個東西就是「道」。

  老子本章講道,是在變中講「道」,是在變中講不變,變中講永恆,是在講變與不變的大「道」理。

  客觀世界,宇宙萬物,變是普遍規律,變是絕對真理。這是我們從小就懂得的知識。我們經常聽到,也經常說到,這個世界,「唯一不變的就是變」。讀了老子,我們可以把這句話說的更完整、更準確:「唯一不變的就是變所應該遵循的法則」。

  這兩句話有什麼區別嗎?有,區別大了。前者是知識,後者是道理。把「知識」變成「道理」,靠的是智慧。這是我們藉助老子的智慧懂得的道理。

  懂得這個道理,對我們很有好處。工作中,生活中,職場上,官場上,都可以給我們很多啟示。正確把握變的方向,促進積極方面的變,同時堅守「元神」,不為變所迷惑,不在變中迷失。

  世界每時每刻都在變,我們所處的環境以及我們自身每時每刻也都在變,這是萬物和人類共有的求變的本性所決定的,也是經濟發展、社會進步的根本動力。

  當然,在千變萬變之中,人對自身之變是最為關注的。而作為領導幹部,對自身的進步之變又是最為關注的。進了中央國家機關,幹了一段時間,就想當副處長、處長,當了處長,就想當局長,當了局長,又希望當部長。今天你還是一般幹部,明天你當了領導,自身的位置變了,周圍的環境也會跟著變。以前不願意理你的人多了一份笑臉,以前跟你「商量」的人改成了「彙報」。

  在縣裡面,你從副縣長變成縣長,變化大了。你再從縣長變成縣委書記,雖然級別沒變,但變化更大了。在自身變化和周圍環境變化的同時,你面臨的誘惑也越來越多,越來越大。比如,票子在你面前嘩嘩一響,你的心動不動?美女的電眼在你面前一閃,你的心顫不顫?如果你的心動了,心顫了,心變了,那你可能就徹底變質了,變成了腐敗分子,變成了談觀,變成了囚犯。

  領導幹部如何在千變萬變中堅守不變?關鍵心中要有「道」。心中有「道」,「道」不變,任它千變萬變,你都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官」。

  那麼,對領導幹部來講,究竟什麼不能變呢?

  第一,宗旨意識不能變;

  第二,法紀準則不能變;

  第三,良心底線不能變。

  這三個「不能變」,不用多做解釋。

權力輕重幾何?

 老子《道德經》第二十六章:

  重為輕根,靜為躁君。

  是以聖人終日行,不離輜重。

  雖有榮觀,燕處超然。

  奈何萬乘之主,而以身輕天下?

  輕則失根,躁則失君。  

對於一種事物,一件事情,乃至一個人,你越是看重它(他),就越會精心準備,小心應對,處理起來就越會得心應手,舉重若輕,輕鬆順利,所以說,重是輕的基礎、根本、保障。

  關鍵時刻,危難之時,乃至危險之中,你一定要沉著、冷靜,要用心力控制情緒,用意志阻擋衝動,避免在狂躁、急迫、冒險之中草率行事,失去控制,做出後悔之事。所以,要讓靜,讓沉靜、冷靜、安靜,成為躁,成為急躁、煩躁、狂躁的君主。

  古代的聖人、明君、雅士都懂得這個道理,所以他們日夜奔走,日夜操勞,日夜面對千奇百怪之人,日夜處理千難萬煩之事,但是他們都能從容應對,不出任何紕漏,因為他們早有準備,從不打無準備之仗,從不做無準備之事。

  不管當多大官,不管有多少錢,不管獲得過多少榮譽,也不管籠罩著什麼樣的光環,他們都能看之淡然,處之超然,行之自然,成之天然,不為心外之力所牽扯,不為身外之物所累。

  為什麼有的人經歷的也不少,官當的也不小,甚至管的人足有成千上萬、甚至上百萬、上千萬,卻動輒做出輕率之舉、輕薄之舉、輕佻之舉呢?

  在他們眼裡和心裡,沒有遠見,沒有別人,沒有天下,也沒有道義、責任、良心,有的只是一孔之見,一己之利,所以他們整天輕飄飄的,似乎飄得很高,飄得眼裡沒有芸芸眾生了。而飄得越高,就離大地越遠,就會失去依靠,失去根基。

  然而,也正是這些人,遇到困難和挫折,遇到緊急情況,遇到突發事件,就焦躁、急躁,就沒有了主意,沒有了辦法,沒有了主心骨。

  老子究竟在這一章里講的是什麼?老子講的是為君之道。

  作為一國之君,要以天下為己任,出台政策,施行政令,不可輕率急躁,否則將給人民帶來禍患,給國家帶來危害,甚至也會危及到自己的統治地位。

  老子所處的西周時期,戰事頻繁,大小國君們為了自己的地盤和利益,輕率地發動戰爭,你爭我搶,生靈塗炭,陷人民於水火。

  這些國君們為什麼能夠輕率地發動戰爭呢?因為他們有發動戰爭的權力。

  所以,古時候的為君之道也好,今天的為官之道也好,本質上又都是一個如何看權、用權的問題。

  那麼,究竟什麼是權力呢?按照字典上的解釋,權力的概念很簡單,它是指職責範圍內的支配力量。但是,在想獲得權力、已經獲得權力、還期望獲得更大權力的人們心中,權力絕不僅僅是一個概念,它還是因人而異、五花八門、五彩斑斕的具象的東西。

  比如,權力可以變成政令如山倒的威儀,可以變成萬人仰目的莊嚴,也可以變成花花綠綠的鈔票,還可以變成饞涎欲滴的美色。

  權力能變成什麼,體現了權力在你心中的分量和價值。權力有沒有輕重,判斷權力輕重的標準是什麼,這就涉及到了用權的本質。

  一般來講,官越大,權力越大。但是官大的人,未必就身重。如果權力用錯了地方,用到了謀己利、謀小集團利益上面,官越大的人、權越大的人,其身越輕,其權力的價值越小。

  古代的君王權力夠大的吧,但是他們也懂得民為重、君為輕的道理。無論是西漢盛世、大唐盛世,還是康乾盛世,都是以人民為重的時代。盛世之所以由盛轉衰,也都是忽視了人民的利益的結果。

  權力的輕重,就是在使用權力的過程中體現的。今天,無論你權力是大還是小,無論你處在什麼層次、崗位,都要把權力用到該用的地方。

善治無形不留罵名

老子《道德經》第二十七章:

  善行無轍跡,善言無瑕謫,善計不用籌策;

  善閉無關楗而不可開,善結無繩約而不可解。

  是以聖人常善救人,故無棄人;常善救物,故無棄物。是謂襲明。

  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師;

  不善人者,善人之資。

  不貴其師、不愛其資,雖智大迷,是謂要妙。

  善於行走的人,常常看不出他們留下什麼痕迹。那些做好事、做善事、做大事的人,他們往往很低調、不張揚,從不追求「雁過留聲、人過留名」的回報,即使作出了什麼了不起的成就,也跟沒做過什麼一樣。同樣,高明的領導者和管理者,也往往不是那些動不動就大聲訓斥下屬的人,而是追求「潤物細無聲」境界的人。

  善於說話的人,不僅讓你感覺不到有任何瑕疵和漏洞,甚至還讓你感覺不到期望、要求和壓力,但卻能達到讓你不甘、不忍而奮然前行的效果。甚至他們不用說話,而只是以身作則、身體力行,就是一種無聲的表達,一種無聲的激勵,一種無聲的號召。

  善於算計的人,不用藉助任何外在的工具,而只是用眼觀、用心量,便知事物之輕重、之短長。任何先進的科技和手段,都不能使你完全避免失誤、錯誤。

  把門插死不是能耐,把門關上卻不用門栓插上、不用鎖頭鎖上,而任什麼人都打不開,這叫「善閉」,這才是智慧。

  把一個人五花大綁不是能耐,把人束縛住卻不用任何繩索,卻任什麼人都解不開,這叫「善結」,這才是智慧。

  那些好的領導者和管理者,他們常常克人之短,揚人之長,救人之弊,所以在他們眼裡,沒有廢人和無用之人,有的只是具有不同用途的人。同樣,任何一種東西都有它的用途,關鍵你要把它用到應該用的地方。這兩點用今天的話來說,就是「人盡其才,物盡其用」,做到這兩點,就是真聰明,就是大智慧。

  所以說,善於救人、善於助人、善於用人以及善行、善言、善計的領導,才是好領導,好榜樣,好老師。那些不善於救人、不善於助人、不善於用人以及不善行、不善言、不善計的,要好好向他們學習。

  但是,那些不善於救人、不善於助人、不善於用人以及不善行、不善言、不善計的領導,也並不是一無用處呀,他們可以給人以教訓,給人以借鑒。那些善於救人、善於助人、善於用人以及善行、善言、善計的領導,說不定正是從他們身上得到了啟示。

  不尊重、不重視、不好好向老師和榜樣學習,不關注、不研究、不借鑒已有的教訓,即使聰明,也聰明不到點子上;即使智慧,也是心智迷失。這是問題的關鍵、根本、重中之重。

  這些天,一則消息在網上流傳很廣,反響很熱烈。內蒙古一貧困縣斥資60億元,十年造城,最終淪為爛尾樓。而這個縣每年的財力只有3000萬元。

  輿論矛盾所向,直指這個縣的主要領導:縣委書記、縣長是怎麼當的?但是有誰知道,10年前開始造城的時候,縣裡的領導也許恰恰是為了當一位好領導、為老百姓做一件好事、為歷史留下一筆好遺產,才這樣做的。

  有一點似乎可以肯定,縣領導沒有讀過老子,沒有讀過老子《道德經》本章的內容,或者即使讀過也沒有理解、悟透,或者即使理解了、悟透了,也沒有落實到工作當中、實踐當中。

  在這裡,老子提出了「五善」,善行、善言、善計、善閉、善結。我們不應該從一般意義上來理解五善,否則我們可以理直氣壯地提出很多疑問:比如,你說「善行無轍跡」。那怎麼可能呀,再有本事的人也做不到啊,除非你會輕功,能飛檐走壁。比如,你說「善言無瑕謫」。我們常說病從口入,禍從口出,你只要說話,又怎麼保證你說的都是正確的、都不會有毛病、都不會給人留下把柄?要做到這一點,只有一條,那就不是「善言」,而是「無言」,就是不說話,把自己變成啞巴。至於「善閉無關楗而不可開,善結無繩約而不可解,」在現實生活中就更做不到了。

  那麼,今天我們如何理解「五善」?「五善」並不是實寫,更不是真實世界的描述,否則老子就不是聖人、哲人了,最多只能算一個文學家。老子的「五善」是要讓我們「參悟」,參悟如何為君、如何為官,在今天就是如何當領導,特別是如何當一個單位、一個地方的主要領導。

  「五善」也好,還是其他什麼善也好,對領導幹部來講,對執政者、領導者、管理者來講,體現在實踐中,就是善治。什麼是善治?學者們給出的概念太大、太全、太深奧。以個人的通俗的理解就是:

  第一,善治是一種狀態。就是在你領導和治理的地盤上、範圍內,不能今天這裡鼓包,明天那裡冒泡。

  第二,善治是一種境界。不追求轟動效應,不搞形象工程、政績工程,不追求英名永存,更不為陞官而千方百計迎合上面領導的需求。

  第三,善治是一種手段。什麼是高明的領導?不是手腕高明,不是手段高明,而恰恰是讓人感覺不到你多有手腕,多有手段,所謂「無為而治」,就是把治理寓於無形之中。無形之治,是最大的善治。它遠勝於所謂的「三板斧」「三把火」。

  不追求英名,自然也不會留下罵名。

知高守低

老子《道德經》第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溪。

  為天下溪,常德不離,復歸於嬰兒。

  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式。

  為天下式,常德不忒,復歸於無極。

  知其榮,守其辱,為天下谷。

  為天下谷,常德乃足,復歸於朴。

  朴散則為器,聖人用之則為官長。

  故大制不割。

  你的顯露,你的張揚,你的爭強好勝,你的爭名奪利,你的所有這些,我不是不懂,我知我懂,卻寧肯不要不做,寧肯堅守著一份柔和謙讓,就像溪谷一樣,居於雄峰峻岭之中;就像溪水一樣,義無反顧地向低處流。

  我這樣做,心閑氣定,心安理得,心情舒暢,因為與自然歸一,與大道同在,與恆德不離。這種狀態就像又回到嬰兒的狀態一樣,不知高低貴賤,不懼虎威狼貪,即使是天王老子來了,依然該哭哭,該吃吃,說不定還撒出一泡尿,澆它皇袍馬褂一身騷。

  你怎麼獲得的榮譽,你怎麼撈到的成功,你怎麼富起來的,怎麼闊起來的,怎麼開的香車,怎麼養的美眷,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不羨慕,也不忌妒,更不會像你那樣去攫取。我寧肯干著一份苦差,守著一份清貧;遠離繁華與喧囂,過著不顯山露水卻心滿意足、安穩踏實的日子。就像天下百姓和絕大多數人過的生活那樣。

  與百姓為伍,與百姓同苦,這樣的生活與狀態,就是符合天地自然,順應大道要求,與恆德完全一致。這種狀態就像是又回到了宇宙萬物混沌初開的狀態,是一種返樸歸真、回歸本元。

  你的人前風光,你的高高在上,你的教化百姓,你的指點江山,我不是看不明白。我看明白了,也不會以你為榜樣。權力、榮譽、風光面前,我寧肯後退一步,寧肯忍辱負重、忍受誤解和委屈,不僅能吃苦,而且能吃虧,更要能吃怨。我的心就像深深的山谷一樣,容納凄風苦雨,承當陽光雨露。

  是的,我的心像山谷,但別以為是空的,它豐富的很,飽滿的很,滿足的很,圓滿的很,那是什麼呢?那是天下大愛、人間大道、恆久大德!心中有了這些,才是最樸實、最樸素的本心、元心。

  放心吧!也許你的官不大,也許你的位不高,也許你的權不重,也許你的威不嚴,但是有了這樣的一顆心,不管把你放在什麼地方,你都是一個有用的人,你都是一個可以發揮作用的人,你都是一個可以被利用的人。你的上級,如果用了你這樣的人,就是一個好的領導。同樣,被用起來的你對下級也一定是一個好的領導。

  所以,能用知雄守雌、知白守黑、知榮守辱的人的制度,才是好的制度。

  多年不見的同學聚會,不用說話,你一眼便能看出來誰是當官的。為什麼呢?因為當官的一般來講還是有一些共同的外在特徵的。比如,衣著嚴謹;比如,正襟威坐;比如,不苟言笑,等等。在這些特徵裡面,有時還讓你看到一種優越,一種顯擺,一種威嚴,一種高高在上,甚至一種捨我其誰。

  這叫什麼呢?這叫姿態。從衣著嚴謹中透著威嚴,正襟威坐中透著優越,不苟言笑中透著高高在上,這幾方面來看,為官者的姿態是內里和外在的統一。

  觀前後左右,我們經常會看到三種不同的姿態:

  一是媚上威下。這種姿態是對上一個樣,對下一個樣,而且是頭一轉臉就變,是典型的變臉型姿態。在比自己官大的人面前,唯命是從,唯唯諾諾,一臉諂媚;在自己的下屬面前,在老百姓面前,則往往耀武揚威,滿臉冷漠,愛理不理,或者像訓斥孫子一樣大加訓斥。這種姿態中,媚上的程度有多大,威下的程度也就有多大。

  二是唯我獨尊。這種姿態表明,下邊的人不如我,上面的人也不如我。比我地位低的人我看不起,比我地位高的人我也看不起。這樣的人或者是孤芳自賞的自戀,或者是懷才不遇的牢騷。

  三是唯上唯下。有一種官場姿態,是上邊不敢得罪,下邊也得罪不起,見了上級點頭哈腰,見了下屬也滿臉堆笑。凡事一團和氣,混個印象好、人緣好,至於能不能幹事、能不能幹成事,那是另一回事了。

  鑒今知古,老子在《道德經》本章中也講姿態。守雌、守黑、守辱不就是一種姿態嗎?但是,我們千萬別忽視了,老子這裡講的姿態是有前提的。即,守雌的前提是知雄,守黑的前提是知白,守辱的前提是知榮。如果沒有這三個前提,老子上來就讓我們守雌、守黑、守辱,老子不僅不是聖人,簡直是庸人了。

  正因為此,老子講姿態才給我們啟發,才使我們在以上三種姿態之外,悟出了第四種姿態:知高守低。

  知高守低,對初入官場的公務員來講,對青年幹部來講,具有更現實的指導意義。

  所謂知高,就是你要有遠大目標,要有雄才大略,要當大官干大事,並且知道如何才能一步一步實現目標,如何才能當大官干大事。

  所謂守低,就是要甘於從最基層干起,從最基礎做起,一定要先把眼前的事做好,把現有的職權用好,在已有的舞台上盡量上演更精彩的節目。同時要不斷修身養性,修道養德,不斷增長才幹和能力,為當大官干大事奠定堅實基礎。這樣理解,守低既不是不思進取,更不是讓自己的能力和水平永遠居於一個低水平上。

  在職位上,低和高是相對的。科員對科長來講,是低;而科長對處長而言,也是低。在能力和水平上,高和低又是無限的。所以,居低並不代表你的能力和水平低;居低,更不能讓自己的能力和水平停留在原有的程度上。

  居高守低是官場姿態,更是為官境界。

得之不易,用之以失

  老子《道德經》第二十九章:

  將欲取天下而為之,吾見其不得已。

  天下神器,不可為也,不可執也。

  為者敗之,執者失之。

  是以聖人無為,故無敗;無執,故無失。

  故物或行或隨、或噓或吹、或強或羸、或載或隳。

  是以聖人去甚、去奢、去泰。

  如果一樣東西,你喜歡的不得了,你就會千方百計甚至不擇手段去得到它,得到之後你又會千方百計甚至不擇手段想永遠擁有它。這是什麼東西呢?可以是天下,可以是權力,可以是財寶,可以是美色。不管是什麼,我看你要這樣想、這樣做,恐怕未必就能得到,即使得到了也未必能持久地擁有。

  現實世界,我們面臨的誘惑實在太多,每個人的慾望都膨脹得像吹了氣的皮球。但是,你要清醒呀!很多事情是不可能勉強去做的,很多東西是不可以勉強去得的。

  如果你偏偏不信邪,人定勝天,膽大包天,豪氣衝天,本來不可為你硬要為,明知不可為你偏要為,或者,本來得不到你硬要去拿,明知得不到你偏要去得,那麼,實際上你已經破壞了做事和獲取的規律、法則、程序,你偏要做的事已經不是原本意義上的事了,你硬要得的東西也已經不是原來意義上的東西了。言而極之,或從另一個意義上講,你雖然做成了,卻可能是另一種失敗;你雖然得到了,卻可能是另一種失去。最終,你可能會陷入到一種終極困惑:我費勁做的事究竟值不值?我扒力得到的東西究竟是不是我真正想要的?

  所以呀,真正聰明的人、智慧的人,他們往往遵循這樣的原則:不做不可做之事,所以他們不會有做成之後的後悔;不要不該要之物,所以他們不會有得到之後的失去。

  天地之間,古往今來,凡人、凡事、凡物,乃至凡世界、凡國家、凡社會,都是既有先進,也有落後,既有強大,也有羸弱,既有溫暖如春,又有寒氣逼人,既有和諧安寧,又有危機四伏。

  在這種情況下,好的執政者、領導得、管理者,一定要去貪心、去貪念,一定要戒奢華、戒物慾,一定要廢張揚、廢狂妄,為人低調,處事中和,施政有度,教化自然。

  人性善惡,姑且存疑。但是人性是有弱點的,不容疑問。人性的弱點之一,就是人心之貪。

  什麼是「貪」呢?奢望得不到的東西或暫時得不到的東西是貪,得到的東西奢望得到的更多、更久甚至永遠,也是貪,而得到的東西不珍惜,用之無度,用錯方向,還是貪。

  究竟什麼能引起人們普遍的貪心、貪慾、貪為呢?一般來說,權力、財富、美色是三劑誘惑力最大的「藥引子」。這其中,又尤以權力的誘惑為最大。秦始皇一心夢想長生不老,與其說是貪的生命不死,還不如說是貪的老秦家的萬世皇權之延續。

  貪之心人人都有,而僅有貪心並不可怕。比如,你我之芸芸眾生之輩,如果貪上美國總統之位,那隻能是一則幽默而已。可怕的是,貪心加上貪為,就如同決堤的洪流、蔓延的火焰、失控的野馬,危害無窮。從小的方面說,它可以給人帶來牢獄之災;從大的方面看,它可以導致一個王朝的覆滅。

  從古至今,綿延幾千年,貪心加貪為的悲劇一出接一出不停地上演,一直演到今天。普通人的生活是它的舞台,官場更是它的舞台。在這些舞台上,有多少「演員」懂得「不可為也,不可執也」的道理,又有多少「演員」明知不可為而為,明知不可執而執?

  無論舞台如何轉換,官場都是和權力緊密相聯。什麼是權力?無論多麼圓滿的回答都是籠統的。對今天的領導幹部來講,對權力的感悟永遠體現在如何看權、得權、用權的過程當中。

  看權、得權、用權,複雜得可以寫一本厚厚的書。按照老子在本章對我們的啟示,也簡單得可以概括成幾句話:一,權力是個好東西,它能夠給我帶來很多好處;二,我要千方百計獲取權力,甚至明知不可為創造條件也要為;三,有權不用,過期作廢,權為我所用;四,失去權力,甚至失去自由和生命。

  看看今天我們的周圍,有多少落馬領導幹部、貪污腐敗分子是沿著這條軌道一路走來的。

  權力是一把雙刃劍。當你要高高舉起的時候,小心鋒利的另一面會割傷自己。

用什麼征服人心老子《道德經》第三十章:  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強天下,其事好還。  師之所處,荊棘生焉;  大軍過後,必有凶年。  善有果而已,不敢以取強。  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驕,果而不得已,果而勿強。  物壯則老,是謂不道,不道早已。  如果你是以大道之理來輔佐君王,那麼,你就會告訴他,你就會使他相信,不能光靠武力和強權來征服天下,統治人民。  如果仗著軍事力量強大,而到處去征討殺伐、攻城掠地,即使成功了,等到別人強大的時候,又會反過來征伐和報復,這樣國家和社會就會陷入永無休止的不安和動亂中。  戰爭時期,軍隊東奔西突,所過之處,狼煙四起,家園破敗,田野荒蕪,生靈塗炭。大戰之後呢,往往又是連年的自然災害,人民水深火熱,百姓流離失所。  其實,如果戰爭實在不能避免,善於征戰的君王或者領袖,也僅僅把它當作一種迫不得已的手段罷了,只要達到目的,或者目的一旦達到,就立刻停止戰爭,偃旗息鼓,而絕不會以強逞強,以強稱霸,非要把你們一個個都滅了不可。  就戰爭而言,就是勝利了,就是達到目的了,也沒有什麼值得炫耀的,也沒有什麼值得自吹自擂的,更沒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因為你實現目的的手段,是戰爭,是武力,是不得已而採取的方式,所以,用不著忘乎所以,耀武揚威,不可一世。  一個人也好,一個事物也好,一支軍隊也好,一個國家也好,如果傾盡全力,過分逞強,那麼,在它強大的同時,也就意味著走下坡路了,因為它的強大,不是自然的成長,而是拔苗助長,它的陽光、水份和營養都跟不上了,這就是不符合自然、不符合規律、不符合大道,那麼,它本來還應該有更長的生命,卻不得不過早地結束了。  老子所處的時代,是群雄割據、戰亂頻繁的時代,同時也是英雄輩出、各領風騷的時代。但是,不管怎麼講,戰爭就不是好事。老子是反對戰爭的。老子反對戰爭,是通過講道理的方式。老子講的道理就是:武力和戰爭是非常手段,只可迫不得已時偶爾為之。如果倚強而戰,不僅會使戰爭沒完沒了,而且還會自食其果。  老子講的道理不僅在當時有道理,在此後2000多年歷史發展的歷程中,也被證明是有道理的。環顧今天的世界大勢,老子的道理仍然對我們深有啟發。  戰爭也許離我們還有一定距離,但是道理卻是體現在今天我們的工作和生活中的。在古代的戰場上,一方可以靠強大的武力征服另一方,但是,在今天的官場上,我們靠什麼征服別人呢?  一般來講,一個人的威望來自兩個方面,用大白話說就是:第一,我比你官大;第二,我比你知道的多。  權威權威,有權自威。所以,才有「官大一級壓死人」和「下級服從上級」之說。也才有官場上千軍萬馬爭上台階的壯觀景象。  除權力之外,知道的多,也是構成權威的重要因素。專制時代和經濟技術欠發達的條件下,官大和知道的多,是正相關的關係。二者是一致的。也就是說,官越大,知道的越多,官越大,獨享的信息資源就越多。又官大,又知道的多,這樣的官,在群眾面前,在下級面前,在別人面前,能沒有權威嗎?這也正是我們覺得大官兒顯得更高大、更強大的原因。  但是,隨著民主的進步,經濟社會的發展,特別是新興通信技術的廣泛應用,如果你夠努力,任何人可以知道的很多,甚至知道的比自己官大的人更多。這時候,「官越大知道的越多」的一般規律被打破了。也就是說,作為領導者,作為上級,完全有可能知道的並不如被領導者和下級更多。  這時候的權威,只是因權而產生的威了。這時候的結果就是,下級也可以服從你,但可能並不完全是心服口服。  但是,你不用擔心,這時候的你依然是強勢,就像老子所講的軍隊一樣。而老子的深刻恰恰在這裡:你不能以強逞強,否則就會「物壯則老」。你也不能把弱勢的一方太不當回事,否則就會「不道早已」。  這樣生動的例子就在眼前呀!  作為一市之長,你的官兒夠大了吧!你的勢夠強了吧!但是,當成百上千的你的「子民」齊刷刷給你下跪的時候,當所有輿論對你千夫所指的時候,你的官帽已經壓不服人心,你的強勢已悄然轉成了弱勢,你若不「物壯則老」「不道早已」才怪呢!

君子恥於「手段」老子《道德經》第三十一章:  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  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  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  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  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  夫樂殺人者,則不可以得志於天下矣。  吉事尚左,凶事尚右。  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  殺人之眾,以悲哀泣之;戰勝,以喪禮處之。  武器之類的東西,是用來戰爭、打仗和殺人的,是不吉利的東西,一般人是不會喜歡它的。所以,講究禮數和人道的人,是不會輕易去殺人、輕易去打仗、輕易去發動戰爭的。  對待殺人、打仗、戰爭這樣的事,就像君子在家裡講究禮儀一樣,都要坐在左面。因為左為陽位,也是上位。而右為陰位,也為下位。左為生,主和諧;右為哀,主殺伐。一旦發動戰爭,去打仗,去殺人,實際上就是坐到了右面的。  殺人的東西就是不祥的東西,真正的君子是絕對不會喜歡的。即使不得已而使用,也是迫不得已,也會適可而止。  使用殺人之器,採取非常手段,即使成功了、勝利了,也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也沒必要手舞足蹈,忘乎所以。否則,就是樂於殺人、熱衷於殺人了。而通過殺人等手段奪得天下、坐擁天下,最終都證明是很難成功的事情。  高興的時候,有喜事的時候,人們要坐在左面,坐在上座。而遇到不吉利的事,遇到凶事、喪事,則要坐右面,坐下座。在戰時的隊伍中,偏將軍卻坐在了左面,坐在了上座,而上將軍卻坐到了右面,坐到了下座。這說明什麼?這說明,人們把帶兵打仗這件事,是當作凶事、喪事來對待的。  打仗就要殺人,也要被殺。無論殺人還是被殺,死人都不會少,這無論對哪一方來講,無論如何都不是高興的事。即使是戰勝的一方,也用不著歡呼雀躍,反而應該以喪禮的方式去對待和處理。  老子《道德經》篇篇皆短,字字臻言。而本篇卻相對較長。數讀通篇,用今天的話來說,顯得有點「磨磯」,像「兵者不祥之器」這樣的句子,連續出現了兩次。  然而,力透紙背、穿越時空的,是老子對戰爭、對殺人的悲天搶地的無奈。老子是堅決反對戰爭、倡導和平的,用今人之語,老子是主張「和諧世界」的思想家。  夜讀老子之本篇,想到我們的鄰國韓朝兩國,正因天安艦事件而處於戰爭的邊緣,但願他們能知老子「兵者不祥」之真諦,避免陷兩國人民於戰火,也給我們一個和平與和諧的發展環境。  我們常說,戰爭有正義和非正義之分。老子一概反對戰爭,是不是用所謂「普世價值」掩蓋了戰爭的正義性呢?先別給老子扣這麼大帽子。老子既認為「兵者不祥」,也不反對「不得已而用之」。別人來打你殺你了,你總不能不還手吧。但老子又強調,即使是「不得已而用之」,也要「恬淡為上」「勝而不美」。  老子這裡講的「兵者」,既可以指「戰器」,也可以指「戰事」。不管是戰器還是戰事,從本質上講都是工具和手段。作為工具和手段的戰器,則可以殺敵,置敵人於死地。作為工具和手段的戰事,則可以奪得地盤,奪得統治地位,奪得天下。  與上一章一樣,老子本章繼續講戰爭。但是透過本章,我們看到的又不僅僅是戰爭。我們還看到了什麼呢?我們還看到,老子也在講手段和工具的使用。  這一發現,讓2000多年後的我們,幾乎所有的人,都可以獲得啟示和指導。  就社會某一個特定的群體而言,大家在目標上差別並不大。雖然說,選擇了什麼目標,便也決定了使用什麼手段,但是,在相同的目標下,人們使用手段的差異仍是十分大的,大到可以決定人們成就的大小、職位的上下、生活的貧富以及境界的高低。也就是說,人的差別,不在於目標,而在於手段。一方面,什麼樣的人,決定了使用什麼手段。另一方面,使用什麼手段,又將人區分為不同的類別。  信奉「商場如戰場」的人,在競爭中就會不擇手段,就會你死我活。而信奉「和則兩利」的人,就會千方百計發現利益共同點,努力實現雙贏。  相信信奉「官場如戰場」的人不會很多。從肉體上消滅權力競爭者的事例雖時有發生,但畢竟不是普遍現象。也許正因為如此,才更顯得手段的極端重要。  在官場上,「手段」一詞被賦予了更深更玄的含義,它是一種誰誰都不願說出來、又誰誰都心知肚明的表達,甚至完全演變成了一種流行的「潛規則」。雖然,使手段也好,玩手段也好,耍手段也好,怎麼聽起來都有些貶義,但是沒有任何手段,或不屑於任何手段,它所帶來的回報十有八九就是:立足艱難,上升更難。  當然,你不使手段、不耍手段,未必就是說,你不懂使手段,不懂耍手段。你知而不為,也就意味著,你為了「手段」,放棄了目的,與那些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相比,你也不是一無回報,你的回報就是如老子所說,你獲得了「君子」的稱譽。  小人如柳,君子如竹。柳無節而易擺,竹有節而不彎。  一個孩子不解,去問上帝:都說好人有善報,壞人有惡報,為什麼我看到的都是,好人得不到善報、壞人得不到惡報呢?  上帝回答說:孩子,已經報了呀!上帝讓好人變成好人、讓壞人變成壞人,不就是報嗎?  君子當足矣!

誰最關心自己的年齡老子《道德經》第三十二章:  道常無名。朴雖小,天下不敢臣。  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  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  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所以不殆。  譬道在天下,猶川穀之與江海。  我們很難用一個已有的辭彙、概念來命名道、說明道、解釋道。而當我們一下子就能說清楚道的含義的時候,那個道也就不是原來意義上的道了。道雖不好說清楚,但是道卻永存,存於萬事萬物之中。  道的可貴之處,就在於它的本真、初始、原生,未經發展、未經雕飾、未經演繹。因為如此,它可能不聲不響、無輝無光,不被人重視,不被人注意。但是,它又是有形之自然,無形之規律,有形和無形之原則,你如果敢於不遵循它,不順從它,甚至想控制它,超越它,那你準會摔大跟頭,吃大虧。  反過來呢,在大道面前,那些有身份、有地位、有理想、有抱負的君王領袖以及其它人士,只要能夠嚴守而不是出軌、遵循而不是控制、順從而不是超越,那麼,做事就會更加順利,目標就會更容易實現,而前進路上的任何困難和障礙都能夠被一一克服。  天地有天地的規律,自然有自然的規律,它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天地自然運轉到一定程度,該颳風時就颳風,該下雨時就下雨,該降露時就降露,而不是你想讓它颳風就颳風,你想讓它下雨就下雨,你想讓它降露就降露。即使某地久旱無雨,百姓上祈蒼天,也不一定就會下雨。而當天地相合、陰陽協調,就會天降甘霖,普潤大地。  永恆的大道雖然無名無相無概念,但萬物都是由它而生,由它而馭。而萬物都是漸漸有名有相有概念的。  那麼這些東西既然有了,萬事萬物也就有了規定性。而既然有了規定性,就不應該超過規定性,就不應該超越範圍,就不應該超越底線,就應該知道適可而止。很多事情都是這樣,你做過了,做得太刻意了,做得超過了別人的容忍度,做得超過了自己的承受能力,甚至做得超過了法律、政策、原則,那麼你的危險也就快來了,你也就處於危險之中了。  永恆的大道無名無相無概念,那它究竟是怎麼存在於天下萬物之中的呢?打個比方說吧,它就像那山川河谷流歸大江大海一樣。  提一個問題:誰最關心自己的年齡?  你肯定會答:女人!  是的,女人關心年齡。因為女人怕老,怕容顏漸失,所以掩飾年齡的各類高貴化妝品暢銷不衰。公共場合也形成了「女人不問年齡」的習慣。  但是,還有一種人比女人更關心自己的年齡,而且這個群體還是以男人為主。不信?說出來你看對不對,這個群體就是官場中人,也就是我們的幹部群體。  也許你會恍然大悟,也許你會仍然不解,但是官場中的朋友卻自有一番感同身受。  那麼,領導幹部究竟為了什麼關心自己的年齡呢?  這很簡單。千軍萬馬進官場,就要往前跑,就要往上爬,總要千方百計進步,但是,跑得快不快,爬得高不高,和你的能力、關係以及諸多其它有關。正像運動員跑向終點要計算時間一樣,領導幹部都有一個心照不宣的參照物,這就是自己的年齡。  我們從老子「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中,引出一個現代辭彙:規定性。領導幹部關心自己的年齡,是以相關「規定性」作前提的。  其一,是有關幹部退休年齡的規定。比如,干到副省部級,60歲退休。干到正省部級,65歲退休。再往上,據說也有相關規定。還比如,縣市黨政正職應以45歲左右為主。而下面的掌握一般是,鄉鎮一級過了40歲就很難提拔了,縣市一級過了50歲,就沒有什麼戲了。  其二,「黨政幹部選拔任用工作條例」等又明確規定,一般情況下,領導幹部在某個職級干滿幾年後,才可能提拔到上一個職級崗位。  這兩個規定性,就是領導幹部無比關心自己年齡的真實原因。如果你在某一個職級崗位呆的時間過長,那麼你提拔到理想目標的機會就會大打折扣,甚至會泡湯。  所以,有些青年幹部給自己規定了這樣的奮鬥目標或者人生計劃:30歲之前要完成處級,40歲之前要完成局級,50歲之前要完成部級,最終的目標是擠進黨和國家領導人的行列。  但是,任何管理和統治都是金字塔式的,越往上走,職位越少,所以說,能夠走到最後肯定是越來越少,大多數人會停留在原有的台階不動,或動得很慢。有的人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沒有把握好自己,而走入歧途。比如,文強就在法庭上說,自己是因為在局長位置上太久了而沒被提拔,才產生怨氣犯罪的。  在規定性中向上走的越來越少,而超越了規定性越級提拔的更是鳳毛麟角。這樣的例子一旦出現,便成為大家議論、羨慕的焦點,紛紛挖掘其有什麼深厚的背景,或在某種機緣下遇到了再生父母般的伯樂和恩人。  買彩票,不中獎是正常,中了獎是特殊。但是只要有人中獎,理論上就是人人都可以中獎,或有中獎的可能性,所以買彩票的人仍然會很多。  官場也是這樣。人人都想特殊,人人都有快點提拔、破格提拔、越級提拔的願望、奢望和夢想。這種願望、奢望過於強烈了,就會讓人做出一些舉動,這種舉動又會導致人越過規定性的圍欄,進入某種危險的區域。  一般來講,人都是在某種規定的情景下生活,不管你認為這個規定合不合理。但是,從另一個角度理解,規定性也是安全性。  從人類延續的方面看,人的生命是無限的,而作為個體的人的生命又是極其有限的。有限的生命不能承載過多的追求,所以要懂得「知止」,「知止所以不殆」。  什麼是老子講的「不殆」?不殆就是不遭挫折,不受打擊,不遇危險,不陷煎熬。反過來用現在時髦的話說,你的「幸福指數」就會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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