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溪法師講佛教人生觀

月溪法師講佛教人生觀 序

眾生雖萬類不齊,而有同具之情焉,其情為何?曰:離苦得樂是也,佛之成佛,與菩薩之為菩薩,其出發點亦不外是情。此釋迦世尊,既先以事行教化吾人矣。試觀其為悉達太子時,豈非因見有老病死苦,而發出家求道之心乎?夫生老病死,是眾生皆有之苦,是最普遍而不能免者。而佛法均能了決之,故知佛法者,是出於至情,而為人生所本當需要者也。以方便言之,亦可說「佛者,成就離苦得樂之事業者也。菩薩者,為此事業者也。是故我等凡夫,欲了生脫死,出離諸苦,非依佛法修行不可。否則任汝有掀天揭地的奇才;隨汝立驚世駭俗的偉業;哲學家,任汝聰明尋求真理;宗教家,任汝熱誠信拜真神,終不能跳出生死苦海的範圍。何以故?根本在迷故。在迷而不自知故。忘本逐末故。妄執顛倒故。認假作真故。以虛為實故。不內返心源,而向外馳求故。佛法是出迷啟悟,證真求實之學也。佛法不使人厭世,亦不使人樂世。惟教人認真識妄,不為世迷而已。而吾人之學佛法。實分內中最重要之事也。今者,得在月溪法師座下,聽受佛法,此善根未知從何生所種也。法師講經在未開講之前,或先講人生的真義,以示此重要的切身的大問題,最值吾人之研究,而孔老莊墨諸先哲,程朱陸王等學派。耶回婆羅門各宗教,乃至一般文人傑士,歐西哲學,所不能完全答覆者,而佛法可以美滿解決之。所以引起聽眾研究佛法之興趣,斯法師之善導也。或先講佛教唯心的人生觀,以示吾輩凡失,舉止語默,感覺憶念,思想起伏,清靜煩惱,起居飲食,應酬交際,大小事業,高下品格,善惡是非,喜怒哀樂,括而言之,全部生活,都以吾人虛偽夢幻迷妄心識為樞紐,莫不是妄心的作用,所以不得自在。吾人本有真心,不過為無始根本無明之所蓋覆,而不顯露。若依法修行,則無明可破,真心可見。一見真心,即得究竟解脫,所以令聽者猛醒覺悟也。其中說明妄心如何構成,真心如何可證,中陰之測驗,無明之境界,學佛易犯之病,外道錯走之途,凡此等等,法師既一而再,再而三,苦口婆心,詳為開示矣,其為重要可知也。爰敬述之如左,題為佛教人生觀。學者由是而學焉,則庶乎其不差矣。而法師慈悲度眾之願方不負也歟。至人生真義所示各家學說,前即有翟鏡銘居士筆記。茲故不贅。而各家之所以不究竟,人生觀亦有論及也。弟子葉智尊敬述

月溪法師講佛教人生觀弟子葉智尊編錄

篇中所述之言,與法師所說者,當有先後互相調亂,及有語體不同之處。因此等開示,法師先後說過數次,其言辭均是大同小異,或先有後無,或先無後有。而此篇既非筆記,不過是略為彙集數次所說者,而追述其大意而已。現在我想和各位導論的題目是「佛教人生觀」。人生觀有兩方面的講法,有唯物的,有唯心的。唯物的一方面暫且擱置不講,我們現在單導論唯心的一方面。

編者敬識

人生祇求衣食嗎 究竟應該怎樣呢

吾儕須知,人生在世,其目的,不是祇求衣食住而已。雖然此三者,為人生所必需要;士農工商是我儕應該所操之業。但是吾人若只知有男女飲食之事,士農工商之業,則人之生活,值等於牛馬之生活而已矣!是無意義,無價值矣!夫牛馬亦飲食,亦工作,亦住房子,亦生兒女。雖所飲食者不同,而能飲食則一也。雖所工作者有別,而能工作則同也。則與牛馬奚擇哉?孔子曰:「飽食終日,無所用心。難矣哉!」蓋人是有理性者,應有高尚思想。人為萬物之靈,當有異於禽獸也。吾人除衣食工作諸事之外,尚有無窮無盡光明大道,應當研究者,以解答人生真實意義。大眾當知。世間一切學問,都是有窮有盡的。惟有佛教高妙的道理,是無窮無盡的,是超過一切的,是徹底解釋人生真諦的,是大家本當研究的。

佛教所說的話是怎樣的 對於人生有沒有實用

佛教所講的話,是切切實實,正正噹噹的,是人情上通得過的,佛字是印度音,即是中國覺悟的覺字。顧名思義,佛教當然是使人生起正信,破除迷信的。是說人的話,不是說神的話的(說神話,如基督教言:天主或上帝是獨一真神,創造天地者。又謂其教主耶穌是上帝獨子。為聖神降孕,由童女馬利亞所生之類。)是說生的話,不是說死的話的。是使人生前得受用獲利益的,不是徒然用死後得好果報的說話,來引誘人信奉的(如耶回所說之天國)。佛教所說的道理。是有憑有據的,是可修可證的,是人生上進的出路。

古人云:「人身難得。」倘若我人不向佛教的光明大道尋求出路,惟是終日營營役役,逐利求名。如是糊糊塗塗,醉生夢死,枉過一世,豈不甚可憐愍。大多數人,以為人生在世,由少而壯,由壯而老,由老而死。但求衣食豐足(祇作衣架飯桶)過去數十個寒暑,便算了事。上者有才能本事,則圖謀多些錢財,以為誇耀;競取高些權位,以為光寵。如是而已,殊不知,勢力金錢,獨可矜炫於庸俗;榮華福樂,終歸欺騙乎己身(是何異於糞內蟲中之大蟲),而智者見之,既不勝其憐愍矣。人們徒向物質方面而走,是愈進而愈退,愈入而愈迷。如渴鹿逐焰,愈逐愈渴。若能及早覺悟,從佛教方面,研究上進的方法,方有真實的進化。依佛教找回人生本有的價值,總不辜負此難得的人身。如此在世上生活,才算來這世間,不枉走一遭了。有等人,以為在社會上,紛紛擾擾,沒有意思。便逃入深山,享受清閑的福樂,隔絕塵世的煩惱。這種抱著各人自掃門前雪,那管他人瓦上霜的宗旨的人,是沒有用處的,是等於死人一樣的了。世界是由我們眾生公共業力所感招而成功的,人人都有責任維持的。如同我們中國,我們中國人個個都應該顧愛的一般。佛教是主張積極救世的,為公的,利他的。進而言之,惟有用佛教殊勝的道法,才能夠澈底的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大家只要明白佛法的好處,照佛法來修行。就作農工,為商學,當軍政,各界都可以做的,都要做的(只要汝做好看的戲,不可做劣戲)。

佛教是唯心的學問 能澈究人生的真相 能打破人生的迷夢

剛纔說,惟有用佛法,才能侈澈底的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是甚麼緣故呢?就是因為佛法的立場在根本上的,是在根本上來注目的。世間一切知識和學問,他們的根據地,都是在枝末上的。不大徹底的(佛法如綱,世法如網),佛法,是在治本上用工的;世間學識,如法律政治等,大抵是在治標上做事的。所謂本者何?就是心呀。我們看看,世界上好的事,壞的事,和各種的物件,一切的建設,不是從心裡做出來的嗎?倘然我們不起心動念,沒有思想。那裡會去做出事情來呢?所以佛經說:「一切唯心造。」故此想治理國家,平定天下。必定要從治理人心著想,由改造心理入手,才有把握的,才是根本的辦法。能使人心善良,最有功效的,最美滿的,莫如佛法。

還有一層。我們從外面感覺的事物,遇著的環境,都是我們的心助他成功才有的。啊喲,我們的心有這多麼的本領嗎?是的。我今說一個譬喻。我們夜裡睡覺。在夢中,知道有我,看見有人。其中有相識的,有平生未會見過面的。有時遇著順的事,歡喜笑的;逆的事,悲哀哭的。有時又會看見山,看見水的。其中有到過的,和沒有到過的地方的。我們個個都知道,夢境里人我順逆的事,山河大地的物,是夢心造出來的,是幻化虛假的。但是我們做夢時,不會知道是夢的。等到醒來,才曉得的。我們看看。儼然的夢境,無非是夢心的作用。現在我們歷然有的世界,也是我們眾生心識現出來的。恰似夢境是夢心造出來的一樣。佛典說:「三界唯心,萬法唯識。」就是這樣的意思。

上面所說。內而思想,外而感覺。一出一入,萬事萬物。總屬心的範圍。那麼心對於我們這樣的關大,是不可以不考究的。佛法是唯心的。佛學的焦點,是在心的一方面。所以最妥當,最靠得住的。故此專用唯心的佛學,來透透徹徹的,參究觀察人生內容裡面的真相,到底是什麼的一回事?怎樣來立人生唯一的標準,求美滿的出路,達究竟的境界。這就是導論唯心問題,講佛教人生觀的宗旨。

苦樂從何而有

人生在世,有苦有樂。人人都說,苦樂都是從身子和環境而來的。不錯,但是木石和死人的屍骸,也有他的身子和環境,為甚麼沒有苦樂呢?就是因為木石是無情的死物,死人的屍體,因為他的心已離開了他,所以不知苦樂。我們現在了解,苦樂要經過心的知覺和主張才成立的。

我們的心在那裡呢

心這件東西是甚麼呢?多人都曉得是虛靈活潑的精神,不是呆笨無知的物質。但是心在那裡呢?恐怕這個問題,不知道怎樣的答覆。在胸腔裡面的,形如杏仁,色似蕉蕾的肉團心,當然不是我們所導論的心了。

大多數的人會說,心是在身子內面的。但是心是明白了知的。為甚麼裡面的東西,我們不看見,臟腑的情形,我們不曉得呢?在內的答覆,是不對了。若果說心在身的外面,那麼肚子的飽餓,我們怎樣能夠感覺呢?所以說在外也是錯的。

或有人說。如此心必定是藏在根身,如眼耳等感官的中間了。所以眼睛見物,隨即分別知道。若果這樣說,心在眼根里。為甚麼不看見眼呢?故此說在根中,還是不合。

又有人說。心當在塵境,如目之於色,耳之於聲,和合之處而生。因為心隨境有,景見情生。此說合是。這樣解說,還要辯問,心從內出,抑從外入?若從內出,還見房內;若從外入,當先見面。今二俱否,在境之說,何由成立?

講到這裡。一定會有很多人辯著說。能夠看見的是眼,能夠知道的是心。所以不可以說,心能夠看見的。哈,汝看死了的人,他的眼睛還存在的,何以不會見物呢?當知眼睛於心,猶如工具於手然(心不在焉,視而不見。眼祇司視,覺還在心)。

我儕之心了不可得 豈無心乎

如上所論,心之所在,內外俱非。塵處根中,二皆不是。縱使再事推求,終亦了不可得。然則我儕將以何物為心乎?若雲以思想為心,即茲追尋心之所在者是。則思想有無邊之數,而心體有無量之多耶?一身多心,何可說也。假言思想是用,而非其體。思想滅時,體存何處?如無自體,即是非心。

啊喲我們的心原來是假的嗎

這樣看來,我們的心,是仿仿髴(髟%弗)髴(髟%弗)的,杳杳冥冥的,生生滅滅的,糊糊塗塗的。為甚麼這樣的呢?就是因為這個不是我們的心呀!這個心是虛假幻化的。雖然是假,但是我們自己不知道的,以為是真實的。就好比夢裡人,不曉得自己是做夢的,以為所夢見的是實在的一樣。我們本有我們的真心,但是我們未會看見。現在先將我們的假心,講得清楚。然後再將我們的真心,導論明白。我們真假要分的。若果不相信現在所用的心是假,那麼就沒有證得真心的日子了。如同睡夢人永遠沒有醒覺的機會一樣了。

假心如何構成怎樣組織

四部六根 舊學家叫他做心,新學家叫他做腦筋(不是指生理等學所講的神經系的腦髓。這個有色質的,會壞去的東西,不過也是如眼耳等同為一種工具,為重要的總器具就罷了)。我們的腦筋,是怎樣構造,和組織的呢?就是由裡面的見、聞、覺、知四個部分和外面的眼耳鼻舌身意六種根身(新學家所用的名稱,為感覺器官)合成的。眼睛(視根新學稱他為視官)所看的,入見的部份。耳朵(聽根聽官)所聽的,入聞的部分。鼻子(嗅根)所聞的。舌頭(味根)所嘗的,和身子(觸根)所感覺的,入覺的部分。意思(念根)所想念的,所知道的,屬知的部分。

六塵八識 和六根對著的東西,叫做六塵。(塵就是塵垢,有污染的意思。根屬內身,塵為外物。)和眼根對的叫做色塵(有顏色和形狀的)。耳根的聲塵,鼻根的香塵,舌根的味塵;身根的觸塵(即冷暖濇滑等,能用皮膚觸摩而知的物性)。意根的法塵(法就是方法,即是用見解來分別物的長短、好醜;事的善惡、是非。如同用尺度斗量的方法,來測驗物數的多少一樣)

六根對於六塵的作用 (注意:作用二字是方便借用,不是科學所講的唯物的、所謂生理作用的作用)叫做六識(認識的識,有曉得和能夠做的意思)。能夠看東西的是眼識。(新學叫做視覺)能夠聽聲音的是耳識(聽覺)。能夠聞香氣的是鼻識(嗅覺)。能夠嘗味道的是舌識(味覺)。能夠感覺溫冷痛癢的是身識(膚覺)。能夠分別知道的是意識(心理學又稱他為心象)。眼耳鼻舌身,五種的識,叫做前五識。意識叫做第六識(心理學所講的祇此六識而無下二種)。還有第七識,叫做末那識。第八識,叫做阿賴耶識(二種詳下)。我儕的心,有這樣方便的分解,析為第八識。其實不可以分開的,所以又總稱他,叫做心識。

七識八識略解 末那二字,是印度音。中國譯為傳送識。他將眼、耳、鼻,舌、身、意六識,所覺知的事物,傳入到見聞覺知四部分里而去,或將命令送給意識,轉交前五識來去做事,所以得這名稱。阿賴耶,譯為藏識。內面的見聞覺知,外面身子所做的,嘴吧所說的,意思所想的,一切善惡事業的種子(即所謂因素,若形聲因,如影響因還變果,如種生芽)都包含藏在這識之中。故此叫做藏識。

各識的再說明 我們為甚麼會記得舊時的事情呢

我們的心識,怎樣的構造,前頭已經說完了。現在將各識的性質和功用,再說明一下。前五識祇有感覺,而無知覺。比方眼睛看見青山,只有青色的感覺,沒有青色的知覺,也沒有大小方圓的分別,更沒有這是山的見解(不帶名言)。等到意識得了他的報告(科學所謂視神經報告),才有以上種種的知覺的。耳朵所聽聲音的高低,鼻子所聞氣味的香臭,舌頭所嘗口味的甘辛,身子所穿衣服的輕暖,都從意識來辨別的。但是六識種種的執著,又以七識先天的成見為基礎。七識末那,又譯做執我識。我們分辨汝我人物,就是這識的成見。第八阿賴耶識,又名含藏識。此識,內的根身、外的世界,無一不包涵的(即耶教所信拜的至高至上,萬權萬能,無所不知,無所不在,獨一無二,創造天地萬物的大主宰,亦在此識範圍之內。為其六、七二識所造成的相分中的無形偶像)。第七傳送識,將所有由前五識所得來的印象,都搬入八識裡面的見聞覺知內頭去,或又將他再搬出到第六意識裡面來。我們能夠記憶從前所見聞的事物,就是因為這個緣故。這樣看來,阿賴耶識,一方面對於末那的傳入送出,就好比棧房一樣。一方面對於業力的種因結果,就好比田地一樣。各識的大略情形,就是如此。

幻想是六塵的影子 妄念為五陰之作用

因緣所生 我們要曉得,我們的腦筋,完全是從因緣合攏得來的。怎樣叫做因緣呢?因是一件事物的主因(不說主者昔,互為因,互為緣,畢竟無主故)。緣是成就事物的助緣,譬如說:這張桌子是因緣所生的,想做桌子的人,就是因;工作,器具、木料等,就是緣。或者說,田中的禾稼,是因緣所成的。稻種就是因;人工、肥料、泥土、雨水等,就是緣。世間一切的事物,沒有一件不是因緣所起的。通通都沒有自己的體性的。我們的心思,也是假和合的東西。就是以眼、耳、鼻、舌、身、意為因;色、聲、香、味、觸、法為緣。比方眼看東西,眼看為因,東西為緣。見了之後,就起種種的念頭,生種種的見解。想著道:這是甚麼?是怎樣的?好看不好看?我喜歡他不喜歡他?凡此等等思想,都是因緣合成的。

心因境有 我們每天所起的思想,莫不是導源於外境的感覺。所以說:「心本無生因境有。」思想停息時,就不覺得有所謂心;思想紛起時,就可以說得出,我的心現在思想甚麼。沒有思想,就沒有心了。但是這個心思,都是從外面得來的。看見甚麼,就有甚麼的思想。聽聞那樣,就有那樣的念頭。遇著順境,就生歡喜的心。遇著逆境,就生惱怒的心。這個道理,人人都明白的。

六塵緣影 這個心,既然是從外緣生起的。那就當然不是我們本來自己有的真心了。這個不是我們的心,是甚麼呢?是虛假幻化客塵的影子呀!不過凡夫在迷,妄將他作為自己的心就罷了。好比鏡子,以映在裡面的物象,為自己的身相一樣。佛經說:「妄認六塵緣影為自心相。」就是說眾生有識無智。將眼、耳、鼻、舌、身、意,攀緣色、聲、香、味、觸、法,所得客觀的印象,作為主觀的心,這是不對的。雖然六根是我們要用的,除非死了,才可以不用。思想也不由汝不起的。譬如肚子餓時,就會想吃飯。身子凍時,就會想穿衣。但是只要知道這些吃飯穿衣的思想,都是妄識,不是真心才好。

五陰熾盛 我們的腦筋,受看外界附激刺。就蟬聯不絕的起著思想。一念剛止,別念又來。這念未離,那念重到。恰以海面因風而起波瀾一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浪纔落,一浪再興。有時思想起得很厲害的,要將他止住不起,是不容易的。因為有生來就有的(先天的習氣)五陰的種子,埋伏在裡面,時時會起作用的緣故。五陰或五蔭,又叫五蘊(又叫五眾)。這三個字,都有蓋覆遮藏的意思。說這五樣事情,是蒙蔽我們的真性的。是那五樣呢?就是色、受、想、行、識(頭一種是色法,科學所謂自然界現象;下四種是心法,所謂心理現象)。色,是眾生迷惑執著的眼、耳、鼻、舌、身五根(為我),和色、聲、香、味、觸、法,六塵(為我所)。受,是受納所迷的色在心。想,是心為所容納的東西所轉,而起思想。行,是心為所念的事情所牽動,而遷行不息。識,是認識、見識,就是分別那種種東西,種種境界,這樣好,那樣壞的心。有了這種五陰,就自然而然,生起那貪愛、瞋恨、痴愚,三極壞心來了。五陰迷惑人,像乾柴引火一樣,容易造出業來。所以用熾盛兩個字,來形容他的猛烈,好比火勢旺得這樣厲害。這就是五蘊約略的解釋。也是妄心的情形。

心思聰明不外想相相想 順逆得失無非欺自自欺

想相相想 我儕受著五蘊的驅使,六識六塵,互為因緣,而起思念。(楞嚴經云:「由心生故種種法生;由法生故種種心生。」)由此所得印象,甚多甚多。此種印象,統稱為想相相想。例如眼見一吻,而得其形色大小。耳聞一事,而喻其情狀層次。此從外界而入之印象,謂之想相(新學稱為感覺影像)。他時回憶此等事物,此由內界所起之印象,謂之相想(記憶和想像)。又如幼年讀書和學藝所得知識為想相,壯年做事業,所用學問或技術,為相想。

聰明魯鈍 印象(無論得之先天或後天)多而複雜者,為聰明之人;少而簡單者,為魯鈍之人。世俗不察,以為聰明本事,是了不得的東西。豈知聰明蠢笨,但是假名,都非實體。縱有絕世聰明,皆為末那傳入、送出塵垢的虛影;驚人才智,無非假合內因外緣構成的妄心(顏居士說:「妄想如垃圾,末那似挑夫。」)。

事業大小 印象多而富於相想者,則做大的事業,擔當多些事情;印象少而貧於相想者,則做小的事業,擔當少些事情(盛器容量深廣些,則載多些東西;容量淺窄些,則載少些東西,不外如是而已)。豐功偉績,不足為奇(昔禹治水有功不自矜伐,舜美之曰:「汝惟不矜,天下莫與汝爭能;汝惟不伐,天下莫與汝爭功。」)。豪傑英雄,何堪誇耀(英雄不自為英雄,是因緣時會的產物)。當知才略聰明,不過前塵相想;功勛事業,都是翳眼空花。

身心都假 我們現在明白,這個腦筋,無論精巧蠢拙,都是客觀的,虛假的東西,不是我們的真心。講到這個身子也是不實在的,過渡的東西。更不是我們的本體。不過是地(俗學所謂固體)、水(流質)、火(暖氣)、風(動力)四大(凡物皆有故名大)和合的假相。四大分散時,骨肉歸地,膿血歸水,暖氣歸火,動轉歸風,這個身子就完全消滅沒有了。雖然各有各的身子,但是誰也不能自己作得主的。四大不調就病,四大分解就死(想不病偏要病得厲害些,想不死偏要死去早一點)。所以這個無情的肉體,也是客觀的東西。

名利為誰 剛才講了,身心都是假的。雖然是假,但是要呢還是要的,不要是不成功的(只要善利用他)。我們生在世間,身心是正報;衣食住等和眷屬親戚,朋友社會,國家世界等為依報,都要維持的。各人都要量自己的力,來做事情。有多麼大的力量,就做多麼大的事業。但是不可錯認自己的身子,是究竟的東西。來自私自利,損害旁的人。翻轉來,還要虧己利他的。這樣就做小的事業也好,做大的事業也好。做平民也好,當大官,也好。都是無得無失的。如此這個世界。壞的就會變好的,亂的就會變治的。惟獨是眾生,偏偏如佛經所說:「妄認四大為自身相。」為著這個會壞的肉體,生起貪瞋痴的壞心,造出殺盜淫的惡業來,各逞自己的機謀,彼欺此騙,汝詐我虞,為利為名,相爭相奪,顛倒成敗榮辱之間,迷惑勢力金錢之內。在財利,願為石崇之豪。或效陶朱之富;在名聲,不能留芳百世,亦當遺臭萬年。此財此名,謀得如許辛苦,看得這樣高大。到底是為誰呢?為自己嗎?為兒孫嗎?名利為汝身而有乎?抑汝身為名利而有乎?內有的身心,尚屬虛假,況外來的名利豈是真實乎(莊子曰:「名者實之賓也,吾將為賓乎。」在佛教觀之,不但是實之賓,而乃賓之賓矣!)。即使利盡天下,享用幾何;名蓋世間,能傳幾載。口氣不來,一文莫帶。蓋棺定論,毀譽由人。黃金累累,堪作敗兒折墮之因。大名鼎鼎,豈為朽骨光榮之用。當知財利為無常外物,聲名乃予奪由人。況且勢位富厚,但足以欺愚人,而不可以罔智者。

生於汝意 禍國殃民,遺臭萬年,當然是不應該的;福國利民,流芳百世,當然是應該的。但是縱使做到流芳百世的地位,也不算是希奇的事。須知世間一切名目,都是騙人的東西(莊子曰:「呼我為馬者,應之以為馬;呼我為牛者,應之以為牛。」此雖屬放蕩不拘的偏見,亦可為破世人迷執之一助)。不是叫汝不做流芳百世的事業,不過叫汝不可被這個名字所愚弄。好像王莽、桓溫等一般。我們看看,多數的人,擺架子,撐面光。不是做富貴名目的傀儡嗎?又如很多的人,得人家稱讚一句,就非常的歡喜,聽見有人用平常的名目來稱呼他,就不滿意,以為這樣稱呼,不配他的身分。哈!殊不知世間事物,雖是千差萬別,其實都是虛假的現相,本來沒有名稱的,不過眾生安他一個名字就罷了。譬如說:這是好,那是不好;這樣是得意,那樣是不高興。這些好醜得失,都是從意根造出來的。意思說這樣就是這樣,本來安了一切的名字,也是不要緊的。獨是可惜世人,往往為名字所轉,將名字來自己欺騙自己。那好名的人,希望流芳百世。和小孩子穿一件鮮艷的衣裳,來給人家稱道他:「排長好看。」就好了不得的寫意,有甚麼分別呢?也是無非自家來騙騙自家呀!

標準何在 大眾當知,是非得失,順違苦樂,都是眾生的妄想,不是真實的東西。所謂英雄造時勢,偉人創大業,無非是末那識搬入搬出的想相相想。在迷的眾生,莫不為想相相想所顛倒、所欺騙。惟是各人所得的想相相想不同,所以有時各人的意識見解有別。甲以為是的,乙就以為非。丙以為樂的,丁就以為苦,很沒有標準的。甲說:遊山玩水,是快樂的事情。尤其是在春末夏初,大雨傍陀的時候,這種趣味難得難得;乙說:跋涉山川,非常苦楚,道路崎嶇,加之大雨,苦何可當?丙贊打毯快意;丁嘆游水稱心。至到是非得失的主張,更加說不盡他的差別了(淮南子曰:「天下是非無所定,世各是其所是,而非其所非。」)。

相對不實 眾生的想相相想,雖然千差萬別,但是可以用兩字來包括他,就是「相對」這兩個字。若果相對,當下便是假了。怎樣叫做相對呢?就是互相對待而有,相因而生。(粗而言之,譬如一物,除了他的顏色、性質、分量、形狀等等條件之外,就一無所存,而此諸條件又與他條件互相對待而顯,且每一條件中,又有他的條件,互為因緣而成就他。)不能獨自有,獨自成立的,沒有自性,沒有本體的世間萬事萬物,無一不是相對的。有大就有小,有長就有短,有上就有下,有多就有少,有始就有終,有生就有死,有善就有惡,有是就有非。沒有愁苦,那裡有快樂。沒有蠢笨,那裡有聰明。沒有平民,那裡有大官。沒有庸人,那裡有豪傑。有小人,才有君子。有貧賤,才有富貴。各種差別,各稱階級,都是互相顯彰,互相成就的。順境是逆境所成就的;得意是失意所顯彰的。由此眾生跟著差別的萬事萬物來走,循環不息。但是通通都是不真不實的,都是自己來騙自己的,都是眾生的虛妄相想。譬如夢境所現的千差萬別,都是夢心所為。

樂未必樂 苦就是苦

苦多樂少 上邊所講,世間千差萬別的事情,都是不真不實的。但是我們凡夫,在迷夢之中,不能不受他支配的。如作夢人,要受夢境支配一樣(夢裡明明有六趣,覺後空空無大千)。我們生世間上,有苦有樂。快樂多呢,還是痛苦多呢?當然是痛苦比快樂多得很。個人之中,憂苦的時間,多過安樂的時間。群眾之中,受苦的人數,多過享樂的人數。尤其是在今日的世界。

樂假苦真 這個世界,樂少苦多,還不算。就那少的樂,還是假的呀。雖然苦樂相對,苦本來也是假的。但是苦是假,那麼樂就是假中的假了。何以故呢?一、樂為苦因。風流折墮,世俗都會說了。興盡悲來,文人也會寫了。可知樂即是苦。二、樂中有苦。享的福樂這樣多,就有這樣多的憂苦發生的。譬如多財是樂。但是有些窮子,會謀算汝的,汝便憂愁了。三、樂待苦顯。沒有受過痛苦,就不知道有快樂。譬如富家子弟,生來就養尊處優,已不曉得貧窮的苦楚,也不覺得自己是享福的。四、樂久生厭。譬如一個人,說做到某地步,達到某目的,那就安樂了。等到既然得償所願,日久就不覺得是樂。或者反以為苦了。五、樂無標準。知足的人,反多些安樂的日子。那些恣情縱慾,利樂物質的人,全無饜足,得了這樣,又想那樣。不知道他既然被物縛住,不得自在。莫講難遂其欲,徒增抑鬱。即使得遂,亦無止步的。究竟怎樣才算他安樂的地步呢?名叫享幸福,實在就是自造枷帶。

八苦普遍 觀察起來,樂未必樂,苦就是苦。最普遍的苦,肉體上有四,精神上有四。肉體的是生、老、病、死;精神上是求不得,愛別離,怨憎會,五陰盛。生苦,就是住娘腹,和出娘胎時的苦。經過產門時,猶如被兩座山夾著一般;落地時,恰似從山上跌下來一樣,所以小孩子生出來就哭的。這苦人人都受過,但是個個都忘記了。老苦,年老就會受的。看他行路艱難,飲食不易,眼蒙耳聾,諸多不便。就知他的苦了。病苦,人人都難免的。死苦,世間的人,誰也不能免的。四大分解時,百苦交煎。傍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死者的苦的。求不得苦,就是所求不遂,所願不就,所為不成的苦。愛別離苦,是和親愛的眷屬戚友等,生離死別的苦。怨憎會苦,是不想和他相見的仇敵冤家等,偏要無意中和他相會著的苦。五陰盛苦,五陰前邊既講過了,是苦惱的根。就是迷迷糊糊,觀想不停的苦。

無量諸苦 上面所講的八種苦,不過是普通的苦,還有其他的,那就說不盡了。譬如有成就有壞的苦,有盛就有衰的苦,有譽就有毀的苦,有得就有失的苦,有福就有禍的苦,有利就有害的苦,有水旱等天災的苦,有賊兵等人患的苦。世界上難找沒有苦的人,但是世人往往以苦為樂,樂明明是假的,他就認作是真。苦明明是有的,他不肯求出離。所以這個世界,叫做娑婆世界。娑婆是印度音,即是中國堪忍兩個字。說這世界的眾生,頗能堪當忍耐痛苦。

怎樣安心立命呢 各家的主張

世界既如上面所講,苦多樂少,樂假苦真。有甚多的人,因為被苦樂所迷,環境所轉,遇著失意,就覺無生趣。有些打擊,或竟然自殺。汝生不能解決,死就可以了事嗎。這很是可憐愍啊!我們眾生,大抵非貪則瞋,非瞋則痴。這三種東西,是煩惱的因,苦樂的來源。但是這三種毒,都是腦筋有的。那麼腦筋是欺騙我們的了,不要他嗎,是不可以的;要他又被他欺騙了一世;就算嗎,也是不對的。如此怎樣來找個安心立命的標準呢?現在略將各家的主張,導論一下(法師舉了十多派來講,這裡不過將其中最有勢力的三家列出,其餘無庸再述。)。

婆羅門教(即印度宗教,既盛行於釋迦牟尼佛降生之前,或謂猶太教及耶穌教均由此教脫胎而來)說:人類本生在天上大梵(梵是凈的意思)天王那裡的。只因有了愛欲,才墮落在凡塵。故此想超凡入聖,必須斷除愛欲,若能精持凈戒,洗脫污染,就可以恢複本有的神我,再為大梵的兒子,和他合而為一。

基督教(基督譯即受膏者,教主耶穌,猶太國人,計生於西漢平帝時代,其地當日習例,凡為王者必受膏沐。耶穌自稱為猶太王,故曰基督。自謂所王之國,乃在天上非屬地下)說:人是上帝所造的,始祖本來在樂園中生活的,只因他違了上帝的命,上帝就降罰他,艱辛度日,至到今日。人人除掉本身的罪,還有元始的罪。所以要倚賴耶穌贖罪(謂他當日在羅馬皇治下為猶太人釘在十字架上,受苦流血,乃代眾贖罪)。祈禱上帝賜福,死後可以升天,做上帝的子女。(回教,是阿拉伯國人,謨罕默德摹仿耶、猶二教而創的宗教,不必另述。)

世界各國的宗教和學說,各有各的主張。就是因為他們的見聞覺知,各有不同的緣故,通通都是想相相想。現在將以上所列舉的,略為批評。

據婆羅門教所說,因起愛念,而降凡間。斷絕愛念,再同天上。那麼返了天上之後,不難再生愛念,又會降落了。如此反反覆覆的降下升上,有甚麼意思呢?若說返上之後,不會再生愛念,這是靠不住的。何以故呢?若果不會再生愛念,就始初的時候,也不會生愛念的。為甚麼始初又會生呢?已然始初會生,就難免第二次再會了。所以這個辦法,不是妥當的。

耶教所說的上帝,是杳杳茫茫的上帝究竟有無不得而知,沒有人見過上帝,也沒有甚麼憑據,來證明他的教民死了生天的。就好比在黑房子裡面捉黑貓一般,黑貓有無是一個問題;能夠捉得到嗎,又是一個問題;捉到可以證知他是黑貓嗎,又是一個問題。說天地萬物,都是上帝所造的,那麼現今世界有人滿之患,何以上帝不再造多一個地球,來分容過剩的人口呢?至說遠祖犯罪,禍及今日的人,上帝太過暴虐。法律昌明的國家,尚且罪不及妻拿。講到升天享福,世間的福不要,為甚麼又要天上的福呢?莫非在那裡又來吃好些,穿好些,住好些嗎?這樣的享享福,有甚麼意思呢?到底又怎樣呢?況且生前不能夠確實知道,死後就可以有把握嗎?這樣的糊糊塗塗信下去,是不對的。

上面所講的,是外國的宗教。至若我們中國,就有孔子的禮教,孔子尊為萬世師表,所提倡的仁義禮讓,孝、弟、忠、信。當然是為人的基礎,我們都應該行的,是平常的事。孔子主張我們要做到一個君子好人之外,也未會指示我們一個究竟的標準。(老子下面有講)

所講各家的主張,可以給他下一個總批評,就是通通都是相對的,不是絕對的。婆羅門教的凈染相對,聖凡相對;耶教的上帝魔鬼相對,天堂地獄相對;儒教的善惡相對,君子小人相對。相對就是不徹底,不究竟。

介紹本師釋迦牟尼

我們仔細思量,就會覺得這個世界,是有苦無樂的。在苦的地位,固然是苦;即在樂的地位,又有壞的苦;在不苦不樂的地位,就有無聊無味的苦。這樣看來。苦亦苦,樂亦苦,不苦不樂亦苦。我們若果覺悟這個世界無常的苦,那就應當尋求出路了。但是世界的宗教學說紛紛莫衷一是。我們沒有智慧的凡夫要審慎揀擇,不可以隨便妄信盲從,來自誤誤人的。譬如瞎子,要得明眼的人來引路,才不會走錯的,若果以盲導盲,就會相牽入火坑了。我們無論聽誰人所講的道理都要問問,所講的人情上通不通得過,徹底不徹底。應當思量比較,來研究一下。不可以人云亦云,糊裡糊塗的這樣。要擇最妥善、最殊勝的來信從才好。

上邊已經講了,各家的見解,都是不徹底的。現在我開始講佛教的主張了。但是在未開識之前,我先將佛教主略為介紹一下。

佛教的教主,就是釋迦牟尼佛。現今在殿上中間坐著這尊像就是了。佛教本來很古很古都有的,不過釋迦佛,從新再將他振興起來就罷了。佛在我們中國周朝的昭王二十六年,四月初八,在中印度,迦毗羅衛國的王宮降生。父王叫做凈飯王,聖母叫做摩耶夫人。佛做太子時,名叫悉達。他在國城裡面遊行,東南西北,四個城門都到過。就看見了人家有病的、老的,和死的。因此感覺到人生在世,雖然貴為天子,富有天下。也不能夠免脫這種的痛苦。最後遇著一個出家人,才曉得有了生脫死的妙法。由此就發心出家去修行,從十九歲出家起,修到三十歲。在臘月初八夜,明星出了的時候,在菩提樹下,就得了道,成了佛。後來就在各處地方,演說佛法,教化世人,直到七十九歲入滅。

佛教究竟的宗旨 見性成佛

講到佛教,又怎樣的主張呢?佛告訴我們,凡是有情的眾生,通通都有佛性,個個都可以成佛,成佛就是佛教的目的。

佛性就是我們的真心,徹悟真心,就是成佛。佛字是印度音,中國話叫覺者。但佛的覺,是絕對的,不是對迷而言的覺。是本來有的,自性的覺。

我們的佛性在那裡呢?就是在我們的腦筋裡面呀。為甚麼我們看他不見呢?是因為被種種的煩惱,所蓋覆的緣故。腦筋譬如金礦,佛性譬如礦內的金子。金子不顯露出來就是因為有泥沙等雜質,遮藏的緣故。這些雜質,就好比煩惱一樣,煩惱從甚麼地方來的呢?我往下去再講。

要得金子,就須把金礦來鍛煉;要見佛性,就當照佛法來修行。怎樣的修行,才可以明心見性呢?讓我慢一步再講。金礦銷成了金子之後,不會再變為礦了;眾生成了佛之後,也就永遠不會再變做凡夫了。我們的佛性,是無始無終的。譬如金子,在礦還沒有鎔銷的時候,就已然有的了。鎔煉了之後,金子的性質,也永久不會變壞的一樣。

證悟真心。有甚麼的好處呢?當然是有絕大的利益,就是得到神用自在,常樂我凈的境界(現在我們凡夫的境界就是觀心無常,觀受是苦,觀法無我,觀身不凈。)。我今說一個譬喻。腦筋好比一頭牛,佛性好比一個牧童。牧童不在那裡,牛就會踐踏人家的麥田,采吃人家的菜蔬。農夫看見了,就會來鞭打他。牛就要受痛苦了。我們沒有看見我們的佛性,就被腦筋來作主,受他愚弄。時時刻刻,為萬物所轉。所以受種種的苦惱。見性之後,我們就有佛性來做我們的主人翁,不但不被腦筋所支配,反能夠支配腦筋;不但不為萬物所轉移,到可以轉移萬物。佛的威光一照,從前的貪瞋痴,都變為戒定慧了。那裡還有煩惱來作祟呢?就好比有牧童來做牛的主人,牛就不會踐麥吃菜至到受苦一樣,腦筋會騙我們的,佛性不會騙我們,所以不同。

大地,上面鋪滿了黃金,不生歡喜的。塗滿了糞溺,不生惱怒的。我們的佛性,也是好似大地一樣,能夠容載萬物的。痛苦來也好,快樂來也好,都與我們的本性,了不相干的,佛性是如如不動的。

佛性也是我們的真身,又是宇宙的本體,萬有的實相。所以又叫做法身(法字的解釋,所有東西一切事情,各種境界,凡是嘴吧說得出,思想中有的,通通都叫做法)。法身在時間,是無始終的;在空間,是無中邊的。

我們的肉體,在真身上來看,就如同一點浮樞,在大海中一般。那麼有甚窒礙呢?我們若果證得金剛不壞的真身,就達到大清涼,大解脫,究竟快樂的地位,一得永得,一了百了,還有甚麼好得過呢?

佛為法中王 是法平等

以上所講的,不過是把佛教究竟的目標,略為提及一下。既得見佛法的殊勝處了,我們看看,還有甚麼,比得上佛法呢?世間一切的哲學,各種的宗教,都望塵弗及的。所有的道理,佛都說過了,不到我們從新發明的。世界上古今中外的人,任他們有怎樣大的智慧,怎樣多的聰明,所說的話,還高得過佛所說的法嗎?講到這裡。我就將佛當日折服外道的故事,說給你們各位聽聽。凡讀歷史,研究世界文化的人,都知道印度開化最早。在佛未降生之前,哲學宗教,都已發達。至到今日,歐美研究哲學宗教的人,必以印度學說為基礎,可見當日印度文化之高了。當時佛在該地應世度生,佛的大弟子迦葉、目連等,原來都是外道著名的教主,他們還沒有皈依佛法的時候,和佛談論,說他的主張,不落二邊,不著有無。佛就辯他道:不落二邊,是騎牆的話;不著有無,到底是有,還是無呢?他們才知道自己不對,請佛開示正道。佛告訴他說,汝根本上就錯了,所說的話,都是腦筋的相想,不是真心。我們本來有妙明自性,不為一切所束縛的。若果了悟我們的圓覺真性,就說有也好,無也好,亦有亦無也好,非有非無也好。隨便甚麼,都不能立足的。他們聽了佛說之後,就從佛學道。又有一次,有一位外道,他的學問很高尚的,有很多人佩服他的。到來佛說法的地方,想和佛辯論,爭個高下。佛就問他道:「汝以甚麼為宗呢?」(宗就是最高的所在,能以一統一切的。)他說:一切法不立。「」佛反問他說:「此法還立否?」他就不能夠答了。因為這時,他已經曉得,所說的話,到底是自相矛盾的。若果說,這句「一切法不立」的話是成立的。那麼,這句話也是一個法呀。這個法已然成立,為甚麼又說「一切的法不成立」呢。若說不成立的,那麼他所立的宗,就不攻自破了。他初時以為這一句話,就可以把佛所說的法,完全推翻的。不料他自身立腳不住,反先倒地了。

聽了上邊所講,便知佛的辯才,直捷簡明了。但是這還不是佛的智慧呀!佛的智慧。沒有眾生能夠測度的,惟有佛和佛,才可以知道的。雖然了知,但是不可以用語言文字來形容的。智慧兩個字,印度音就叫做般若。

佛智雖然是這樣的了不得,但是我們個個都本來具足的。是甚麼呢?就是人人都有的佛性呀。佛性只有一樣,沒有兩樣,人人的都是一樣的。不比腦筋,沒有標準的。十個人就有十個的不同,百個人就有百個的分別。佛性雖然在成佛的聖人,不增加多少的;在最迷的眾生,不減損絲毫的。所以《金剛經》說:「是法平等,無有高下。」

佛性是最高無上,至正不偏的極點法則。印度音叫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譯即無上正等正覺。這個覺道,不從外求,不做做作的,是人人具足,個個現成的。證得無上菩提的善知識,他們的知見,都是相同的,沒有差別的。所講出來的道理,都是正正直直的,光光明明的,不容有些須委曲曖昧的。大乘佛教的極則,不說神,不談鬼,專講佛的,不主張人信旁的東西,單使人信這個佛性,所謂第一義諦,是真實的。學法的人,這樣的信佛,才是正信。否則都是邪信了。

佛性是我們的本來面目,我們證見佛性,人佛的知見,得佛的智慧。覺悟一切都是平等平等。這樣就是出離世間的苦海,達到彼岸的樂境。印度音叫般若波羅蜜,就是智慧到彼岸的意思。得佛慧,就是還我們的本來面目;登彼岸,就是歸我們的故舊家鄉。

佛應化世間,用徹底的覺法,來普渡眾生,是為真實的救世主。眾生若不相信,不獨辜負佛的慈悲,尤其是對不住自己。佛應世的本懷,是要眾生都成佛的。說法四十九年,談經三百餘會,都是只為這一張事情。我們若果信有他佛,信有自性佛,信自他不二。照正道來修行,那就人人都可以成佛,個個都能夠做到和佛一樣。

成佛這件事是靠得住嗎

佛道的高尚,剛才既講了。但是眾生成佛這件事是有的嗎?我今單講中國,自漢明帝佛法入中國以來,至到今日。成佛作祖,明心見性的人,很多很多,都有書史可考的。若果剛剛只有釋迦牟尼佛一個人,才是成佛。沒有第二個能夠做到的。那麼我們就可以不相信他了。(耶教徒不能做到耶穌;回教徒不能做到謨罕默德。佛教徒不能成佛,那麼佛教就沒有意思了。和世間的宗教有甚麼分別呢?若果成佛這件事是假,佛就只說那因果輪迴的道理,來警醒世人,勸善止惡就夠了,又何必再說這高深的法呢?)須知歷代的祖師和善知識,都是這樣說的,沒有一句孤疑不決的話的。這個覺道,是大徹大悟的人都親自證到的,不是用腦筋來估摩忖度的理想。

成佛要生前成的,不是死後才成的。在生不能夠辦到,死後怎樣可以成功呢?各人見性成佛,各人自己知道的。如同飲水冷暖自知,不能為外人道的一樣。大家見性。大家也彼此互相知道的。

腦筋生從何來死從何去 中陰身

上次已然講了,佛性是在腦筋裡面的。但是腦筋從那裡來的呢?就是從中陰身來的。中陰身不是由父母所生的,是無始來輪迴六道的根苗。

若果說:一個人,全由父母的精血而來的,沒有第三種東西參加成功的。那就有以下的反說了。(一)譬如有甲、乙、丙,三對夫婦,同時結婚。年紀、康健、職業、環境等,大家的都是一樣。過了十年之後,甲夫婦,有六個子女;乙不過兩個;丙就一個也沒有。假使一個人,共由父的精,母的血結合成功的。那就這三對各條件都相同的夫妻,都應當有一樣的多的子女了。何以一則多,一則少,一則全無呢?(二)譬如某人有五個兒子。第一個是很聰明的;第二個是很蠢笨的;第三個是很兇惡的;第四個是很良善的;第五個是平常的,沒有特別的品質的。這五個兒子。都是同一父母所生的,他們的面孔也都是大家相似的。為甚麼品性就完全不相同呢?

以上二則,可以證明有中陰身了。第一則的解說:甲對夫婦多子女,就是因為有多中陰身,和他們有緣分;乙對只有兩個子女,就是因為只有兩個中陰身,和他們有緣分;丙對沒有一個,就是沒有中陰身,和他們有緣分的原因(所謂緣分者,前世因也,非親愛則怨憎。)。第二則的解釋:五個兒子,性情各別,就是因為有五個中陰身不同的緣故。至到相貌都差不多一樣,是由於同一樣的父精母血所生的原因。現在科學家,也有說一個人的來歷,除掉父精母血兩種東西以外,必定還有三種條件參加成功的,不過所用的名稱不同,就罷了。

中陰身我們也可以測驗的。我們在很靜的地方坐著,將所有的念頭都止住不起清清靜靜的靜下去,靜到一切的思想都完全沒有,單單只有一點知覺。這個便是中陰身(古德云:「學道之人不識真,只為當初認識神,無量劫來生死本,痴人認作本來人。」就是說修行的人,錯認中陰身為佛性。)

一個人死後就沒有腦筋,就是因為中陰身離開了他的緣故。那時中陰身雖然沒有眼、耳、鼻、舌、身、意六根。但是見聞覺知四大還在的(所以說人死心不死)。中陰身就是第八的阿賴耶識。佛性也藏在裡面的。

中陰身離開了肉體以後,就迷迷糊糊的,不能夠自己作得主的。這時就以業為主了。(昔善知識有云:「萬般將不去,惟有業隨身。」)

中陰身舍了軀殼後,四十九天內就要投胎的。所投的胎看他前時(前一世或前兩三世),所造的業,播下的種子,那樣先成熟,就投那樣的胎。所謂種豆得豆,種瓜得瓜。

投胎的情形,也不外五蘊的作用。中陰身受生的機緣,成熟的時間,見到有可以投胎的地方就去投。隨他業力的牽引,看見人或畜牲等男女交媾,就為色。接納這件事情,就為受。起心動念,就為想。進行參加,就為行。一參加便即墮落胎中了,識是成了他的業識(欲知詳細看瑜伽師地論)。《圓覺經》說:「一切眾生從無始際,由有種極恩愛貪慾,故有輪迴。若諸世界一切種性,卵生、胎生、濕生、化生皆因淫慾而正性命。」眾生的妄念,以淫慾為最強。淫慾是眾生死了又生,生了又死,死死生生輪迴卵、胎、濕、化四生的導火線。中陰身淫念重的成女胎,輕的成男胎。

中陰身的前生讀得書多的,出了胎之後,將來念書,就會有天聰。前世印象特別少的,今生的資質也分外魯鈍的。一個人有偏僻的脾氣,多是從先天得來的。有特重的習氣,也是由中陰身帶來的。他的印象已然根深柢固,極其濃厚,所以很難拔除。俗語有說:「江山易改,品性難移。」有些人好做的不做,明知這樣的不好,偏要這樣的,好像自己作不得主一樣。這就是被前時的熏染所累的緣故。

十業五戒

剛纔說,中陰身以業為主。所有的業,都是從身、口、意三方面造出來的。惡業,身的有殺生、偷盜、邪淫,三種;口的有妄言、綺語、兩舌、惡口,四種;意的有貪慾、瞋恨、愚痴,三種,其成十種惡業。

殺生的生,不是單指人類來講。凡有生命會活動的都是。偷盜,凡取不義的財物,愛非己所當愛的東西都是。邪淫是姦淫別人的妻妾。妄言是說謊來騙詐人。綺語是說不道德的笑話,討人家的便宜。兩舌是說兩頭的話,來中傷人家。惡口是咒罵人家。貪慾是沒有饜足的心;瞋恚是怨恨忿怒的心;愚痴是迷昧不明的心。

但是殺生,妄言,和惡口。有例外的,不算是惡業。譬如犯法的奸民,害人的強盜。凡罪不在赦的,應當殺的就要殺。有權職的人,若果將他容縱,反失慈悲之心了。至若外國來侵略,因此和他打仗,來抵抗殺死敵人,是應該的事。妄言譬如某甲追尋某乙來殺害,某丙明明明看見某乙由他的面前走過。但是他說不見。這樣的說謊,不但不算是惡業,反是善事了。惡口譬如父母對於不肖的子女,師長對於不良的弟子想教訓他。莫講罵他,就是打他,也是出於慈悲。

不做以上十種惡業,就叫十戒。不但不做,反能行放生、布施梵行。說誠實、質直、和靜、慈軟的話。作不凈、慈悲、因緣的觀。就是十種善業。

五戒,就是戒殺生、戒愉盜、戒邪淫、戒妄語、戒飲酒。這五種為基本的戒。不但是學佛人要持的,一般人本來都要守的。盜淫妄三種,就是道德法律也不許的。戒酒因為酒能亂性的緣故。講到殺生,世人以為分所當然。(耶教徒且敢公然謂「獸魚蝦等物,乃上帝造給人食的,只要稱謝上帝。」又謂「植物有生魂而無覺魂。動物有覺魂而無靈魂,兼有三者,惟人而已」云云,荒謬絕倫。莫此為甚,未知何所據而云然。推此說也,則浸假有智力者,亦將謂愚弱之人為無靈魂矣;文明之國,亦將謂野蠻之族不是人類矣。從此弱肉強食,亦竟敢公然謂是理所當然矣。堂堂宗教,又與所謂優勝劣敗天演公例的邪說,有何別哉。但他一方面又謂上帝有好生之德:何以自其說。)不知畜牲的本性,原來與人的無二無別。我們殺畜類,實與同類相殘一樣。(列子曰:「天地萬物與我並生,類也。類無貴賤,徒以大小智力而相制,迭相食非相為而生之,人取可食者之,豈天本為人而生之,且蚊蚋膚虎狼食肉,豈天本篇蚊蚋生人,虎狼生肉者哉。」)故此比別戒更加重要。所以佛法列他首,莫講因果,即以側隱之心來論,也當守殺戒的。(讀古今諸善知識的戒殺文,描寫畜類受殘殺的慘酷,繪形繪聲令人悲哀,不忍卒讀。若作設身處地之想,不禁心如刀割矣,孟子曰:「無側隱之心非人也」。又曰:「君子之於禽獸也,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又曰:「仁民而愛物。」故推儒者的主張。亦當戒殺也。)

因果輪迴

我們做的事,或善或惡,不是做了就算的,就是因為我們有這個阿賴耶識。好比良田一樣,能夠廣納一切種子的。種子將來成熟,所結的果,或苦或樂,還是我們自家作業的人,自家承受的。汝現在種下那樣的業因,將來就收那樣的果報。分毫不爽的,所謂:「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現在人心這樣的壞,世界這樣的亂,惡事多做,善事不為,都因大多數的人,不知有因果輪迴的緣故。或聞而不信,以為作惡無妨,行善無益。(說人死如燈滅的人,是無智識的。科學尚且謂物質不滅,能力不滅,何況靈妙的心,當然生非偶然有,死非偶然無的,不可以用簡單的頭腦來武斷的。)殊不知因果輪迴,不但是事實上是有,就情理上也當有的,是人情上通得過的事。我們看看世界上的事情,有因必有果,如同有形必有影,有聲必有響一樣。

佛說三世因果,所謂:「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來世果,今生作者是。」可見因果是不二的,所以菩薩畏因,但是凡夫只知畏果,前世造了惡業,今世要受苦報。又還再去造業,汝話可憐不可憐呢?(因做竊匪,而被囚禁,囹圄之中,又盜鄰犯之物。)

報有三種。現世造業,現世受報,為現報。今生造業,來生受報為生報。今世造業,後幾世受報,為後報。

修心行善的人,往往即有逆境現前者,後報改為先報,重報變為輕報也。如人欠債還錢,欠期長者縮為短,欠債額多者減為少。

輪迴有六道。就是天、人、阿修羅、畜生、餓鬼和地獄。天道有樂無苦;地獄、餓鬼有苦無樂;修羅(鬼神的另一種)有苦有樂。人和畜生,我們都知道了。修上品十善業的生在天道,中品十善的人道,下品十善的阿修羅道。犯下品十惡業的畜生道,中品十惡業的餓鬼道,上品十惡業的地獄道。

五戒不持,人身難保。想免惡道的苦,要持五戒的。(易曰:「立人之道曰仁與義」。孟子謂:「無仁義禮智信五常之端,非人也。」五常所以維持人道,佛法的十善五戒,比儒教的仁義五常,尤為明切)

《華嚴經》裡面有說:我們的心,就好似工巧的畫師一樣,能夠畫出一切的相來。上邊所講的六道,都是從眾生自己的心畫成的。有一念大善,便是天道的因;有一念大惡,就是地獄的種。瞋恨便為修羅;邪淫即是畜生;貪慾無異餓鬼。總由這心的一念所變現出來的。識田熏染得多,不到汝不成功的。

人何以要學佛

剛才新講約六道,有三善三惡。善的當然應該要做,惡的當然不應該做。善道之中,最好的是天。但是生天,還是不徹底的。雖然受樂,到底有衰壞的悲苦。福享盡了,終歸也會墮落的。所以我們要進一步來學佛。才可以了生死,出輪迴的。

六道輪迴,原來是虛假幻化的。但是我們未曾見我們的真心,要受他支配的(夢裡明明有六趣,覺後空空無大千)。在我們的真心,沒有生死輪轉的,在我們的腦筋才有的。(一念善即天堂,一念惡即地獄,一念妒忌即修羅,一念愚痴即畜生,喜怒哀樂七情,無一不是妄心的輪迴。)若果我們學佛修行,徹悟真心,就腦筋也變為佛性的,那末輪迴生死,都不能夠立足了。

最好學佛的,莫如人道。因為天道太過享福,地獄十分受苦,修羅多有戰鬥,畜生特別愚痴的緣故。六道之中,人身難得,一失人身,萬劫難復。我們已得人身,不可錯過機會為好。自古善知識有說:「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待何生度此身。」

外道的修養及二乘的修證

但是學道,真假要辨。否則差以毫釐,就失之千里。學佛的人,很容易墮入外道的邪見,和二乘的偏見。所以我先將二者的修練略為提舉,以資識別。(述者按:耶教舍卻自己的心性而不研究,惟講上帝的神話,耶穌的神通,實為粗劣的教,不能在此論列。)

本有神我 是婆羅門教的主張。他們以斷除愛欲的煩惱,達到清凈的快樂為目標。他們的用工,可以靜坐三數個月,或經年之久。

清凈無為 這是老子的主張。還有莊子,也差不多這樣的。他們反對用心思聰明來支配生活。說思想和創作,無非自尋煩惱,是傷身敗神,禍國亂民的東西。所以他們要無思無為,放任自然,不識不知,比於赤子。

浩然之氣 孟子說:「我善養吾浩然之氣。」也不過以思想不起為原則。

喜怒未發 中庸那本書所說:「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

先天後天 是王陽明的學說,一念不起為先天,一念起為後天。他說人有良知良能,主張修心的法則。一念不起,無善無惡;一念起,如善知惡。

總觀以上所說,都以一念不動,澄清心源為本位。停止雜念,不起思想。好是好的,但是可暫而不可久。普通的人,頂多靜到十分鐘,二十分鐘,思想就要起的。縱使學到婆羅門教的入定,一坐坐到三年這樣久,終歸也再要起來的,因為六根不可以斷倒不用的,除非死了才可以辦到。

而且婆羅門教的斷愛欲。殊不知他愛清凈的快樂,也是一個愛欲呀。老子的清凈無為,也是從對面的不凈有為而來的。孟子的浩然之氣,太過混沌不明。中庸的喜怒未發,和陽明的先天後天,是很平常的事情。所以通通都不是究竟的道理。

苦集滅道 叫做四諦,是小乘佛教所修的法。修行的人,叫聲聞。苦,是受報的苦。集,是招果的因。滅,是寂滅的樂。道,是修持的法。就是知苦斷集,慕滅修道的意思。諦是審實不錯的意思。修的方法,將六根斷倒,澄心靜慮,清清靜靜的,靜到只有一點凈念。這就是小乘所達的境界。

十二因緣 就是中乘所修的法。修行的人,叫緣覺。修的方法,將一念無明斷倒,連剛才所講的那一點清凈的思想都不要。打掃得乾乾淨淨,至到一無所有,空空洞洞的地方。這就是中乘所證的境界。

十二因緣,就是無明緣行,行緣識,識緣名色,名色緣六入,六入緣觸,觸緣受,受緣愛,愛緣取,取緣有,有緣生,生緣老死。感召果報的為因,緣是牽連的意思。這十二件事,是過去、現在、未來,三世界循環不息的因果。無明就是剛才所講的一念無明,又叫一念妄動性,無明是迷昧不明的意思。是說,不覺的起了念頭,就生出種種的煩惱來。因此造出種種的業,就叫做行。這兩件是前世所作的因。識是業識,就是中陰身被業牽動來投胎。名色是在胎中時,色身還沒有成就,那受想行識四陰,只有名目,沒有色質。六入是在胎中開張六塵所入的地方,就是六根生成功了。觸是出了胎之後,六根觸著六塵。受是領受順的和逆的境界。這五件是今世所受的果。愛是對於塵境有所愛好。取是取著喜歡的事情。有字是業字的意思。今生造了業,就會有將來的報應。這三件是今世所作的因。生是跟隨播下的種子,再來受生。老死是既然有生,就一定有老,有死。這二件是來世當受的果。十二因緣大略的解釋,就是這樣。

二乘雖比外道為高,但是得到空空洞洞,甚麼東西都沒有的境界,灰心泯志的,好似木石一樣,也是沒有意思。因為我們是有情的人類,不想弄到像死物一般。所以二乘的辦法,還不妥善的。

眾生迷惑的總因是甚麼呢 根本無明

根本無明在那裡 剛才所講緣覺修證的境界,空空洞洞,一無所有。這是甚麼呢?這是黑黑暗暗的根本無明呀!就是眾生迷惑的根本,生死煩惱的本源。若果認他為真心本性,就好像認賊作子一樣。《圓覺經》說:「永斷無明,方成佛道。」故此想見性成佛,必要斷根本無明的。無明有兩種:一是一念無明,又叫枝葉無明;二是根本無明,又叫無始無明。我們學佛法,要弄清楚的。

無明從何而來 根本無明,原來就是虛假沒有的。好比空中的花一樣,空中那裡有花,不過眼病才見的。又譬如做夢,夢境那裡是真實的呢,睡時方有的。無明也是眾生才有的,眾生又是幻化的假相。在真性上,莫講眾生,就是佛也是假的名字呀。

二執二障 眾生因為被根本無明遮住,見不到真性,就有二執。就是我執和法執。從二執生出二障,就是事障,又叫煩惱障,這是從我執來的。和理障又叫所知障,這是從法執來的。我執是執著根身情意等為我(主觀的我)。法執是執著六塵為我所依(客觀的宇宙)。為了這個我,生起貪瞋痴種種的煩惱來,這是迷昧真心的,就是煩惱障。所知障就是偏邪的見解,障礙本性。尤其是外道,以為他所知所信的道理,是真實不錯的。就不肯來學究竟的道理。凡夫執我執法,是事理二障都有。聲聞破我執而留法執,是除事障而遺理障。緣覺去我法二執,而又執我法兩空,是為空執。空執理障仍存,所以無明未破,不得成佛。

大乘佛教的修行

菩提薩埵 就是修大乘的人。菩提者,覺也;薩埵者,有情也,簡稱菩薩,是普濟之謂。又上求佛道為菩,下化眾生為薩。上求者,修慧之事也;下化者,修福之事也。又菩薩者,發菩提大心之眾生也。菩薩以菩提心為體而自度;以大悲心為用(連同體大悲)而度人,自他兼利所以稱為大眾,喻其能多載也。聲聞、緣覺,但求自了,不發大心。所以稱為小乘。喻其不能多載也。

小乘大乘用工的分別 小乘斷六根,中乘斷一念無明,大乘斷根本無明。故此二乘是在果上做工天,大乘是在因上做工夫。須知果從因來,枝折根在。此二乘的用工,所以不是究竟。拔草除本,清流塞源。此大乘的用工,所以才是徹底。

破無明的用工 用六根的隨便那一根。我們南膽部洲(即是這個地球)的人,以眼耳意三根為敏利。如用眼根,眼睛就不向外看,而向內看。其餘五根也不攀緣外境,清清靜靜的,向腦筋裡面來看。看來看去,看到山窮水盡的時間,達到黑黑暗暗,一無所有的無明境界。這時不可停止再向前看,看得多叻的一聲,無明就會破的。無朋一破,豁然貫通,柳暗花明又一村,徹天徹地的看見佛性了。或者六根齊用清清靜靜的,將一切外緣放下。眼根反觀觀自性;耳根反聽聽自性;鼻根反聞聞自性;舌根反嘗嘗自性;身根反覺覺自性;意根反念念自性。這樣的用工得多,機緣成熟叻的一聲,就會破無明,見佛性的。又或者隨用一根,統攝五根。好比用一主帥,統領兵將,來進攻敵人一樣。譬如用意根來做主將,領帶其餘五根,向無明窠臼來進攻。眼耳鼻舌身都歸到意根上去,放下萬緣,清清靜靜的起一個純凈的思想,來向心裡去研究。研來研去,研究得多,工夫純熟叻的一聲,無明就會破的。又或者我們沒有時間靜坐來用工,就無庸收攝六根。眼由他看,耳由他聽,意由他想。但是於其中,要執持一個念頭,來照顧佛性。不論何時何地,片刻不忘。好似失去寶珠,必定要將他尋獲一樣。如此觀照,機緣一到叻的一聲,也可以見佛性。

不可破與可破 根本無明,譬如盜魁;一念無明,譬如股匪;六根譬如賊匪所用的武器。欲為民除患,必須剿賊。但擒賊要擒王,所謂:「殲厥渠魁。脅從罔治。」盜首已除,股匪無主,則其受撫也必矣。若舍其魁首,而擒其附從,不特擒不勝擒。即使一時擒盡,他時賊王再招新匪,是賊患仍未平也。六根煩惱,一念無明,皆從根本無明而來。根本無明者,根本就不明亮,而迷昧本來妙明自性也。小乘之斷六根,六根何罪?特工具耳。而斷之,是何異奪盜賊之刀兵而毀之,遂以為盜害既除也。豈知害固在盜,而不在兵器。夫兵器靡特不宜毀,且當資之以攻盜賊。六根豈獨無庸斷,反應利之以破無明。中乘之務斷一念無明,而不知斷根本無明,是猶擒賊不擒王也。大乘用一念無明,破根本無明,猶如以毒攻毒然。一念無明,是起一個思想,為法執。根本無明,空空洞洞,一無所有,是空執。法執是不可破的,空執是可破的。

再設比喻 譬如有留學生,從外國回來。他的學問很好,本可在上級社會謀生,但是援引無人,發展無路,因而賦閑。惟上有父母,下有妻子。仰事俯蓄,全無依靠。於是為環境所迫,挺而走險,斯文作賊。無奈為人所執,送諸有司。審問之下,得悉來由。苟有司善為之謀,則誥誡一番後,當代覓一枝棲。以解決其生活問題,則他不但不再為盜,或從此上進,造福社會。蓋推其為盜之由,在於衣食無著。今得其所,是既除做賊之因,則何來犯罪之果。若有司不揣其本,而齊其末。惟其犯罪之果是治,而不究其犯罪之原,將之監禁。迨至期滿,釋放出獄。豈知他從此膽氣加壯,由小賊而為大賊矣!此有司之不善處理也。是喻何解,留學生,喻腦筋;境遇困窘,喻根本無明;為盜被囚,喻造業受苦;善於處置之有司,代尋職業,喻大乘人,斷根本無明;不善處置之有司,治其盜罪,而不去其盜因,喻小乘錯用工夫,斷六根及一念無明,而不知斷根本無明。夫謀生無計,因也;為盜,果也。根本無明,因也;煩惱,果也。有因必有果,除果要除因。使有生計可安,則盜不禁而自禁矣。若根本無明破,則煩惱不斷而自斷矣。

要用腦筋發揮佛性 未見佛性,固然要用腦筋來破無明,即成佛後何嘗不用腦筋來說法度生。試看釋迦文佛,六祖大師等,也要用說話來宏揚佛法,教化眾生。因為佛性是體,離言絕思的。有體必有用(譬如茶杯有體,就有載茶的用)。腦筋就是用。雖起大用,本體仍然是如如不動。好比太陽,雖然光照一切,但是他的體,還是不動搖的一樣。說法的釋迦佛,是佛的應身。佛的本體,是法身(佛有三身,還有報身。報身佛如西方極樂世界阿彌陀佛)。即是眾生都有的佛性。眾生只因未見佛性,所以未曾證得法身。佛說法四十九年,他說:「我未嘗道著一個字。」就是指法身來講。

要修幾久方能悟性 這是很不一定,看行者的根機如何。或即生,或數世。前世修行多而善根大者則快,前世修行少而善根小者則慢。

六波羅蜜 菩薩所修,六度萬行。度,濟渡之謂,又名波羅蜜,到彼岸之謂。六度者:布施(梵音檀那,分法施、財施二種)度慳貪;持戒(屍羅)度淫邪;忍辱(羼提)度瞋怒;精進(毗離耶)度懈退;靜慮(禪那)度散亂;智慧(般若)度痴愚。六度萬行,皆是對治迷執煩惱之方。如葯之於病然,病去葯除,惑盡法遣。所謂:「渡河須用筏,到岸不需船。」

八大教宗 學佛法門甚多。但是目的均同。所謂:「歸元無二路,方便有多門。」中國自昔以來,有八大宗,都是大乘教。現因時間問題,只可把其名目舉出。一、法相宗,又稱唯識宗,修轉識成智觀。二、三論宗,修破空觀。三、華嚴宗,修一真法界觀。四、天台宗,修三止三觀。五、禪宗,用話頭或動作參究本來面目。六、律宗,大乘梵網經、小乘四分律。七、密宗,又稱真言宗,修三密加持觀。這七種都是難修的。八、凈土宗,念佛法門(凈宗本來法師在講完大乘經典後開示的,這裡不過順便略為提及)這宗是最方便最易修,人人能夠做到,個個可以成功,三根普被,利鈍全收,至了當,至圓頓的法門。雖上上根不能逾其域,下下根可以登其堂。縱使不能即身成佛,臨命終時,可以往生西方凈土,見佛聞法,直證菩提。所謂:「但得見彌陀,何愁不開悟。」(念佛有四種,實相念佛,觀想念佛,觀像念佛,此三是難,持名念佛,此一最易。生西壹事,多有徵驗,如將臨命終,預知時至,沐浴端坐,安詳而化,或天樂迎空,異香滿室,種種祥瑞,不壹而足,縱無以上朕兆,最少亦能正念分明,毫無罣礙,至生前得見阿彌陀佛,亦大有其人,昔慧遠祖師,在生曾三睹聖容,蓋西方勝境,佛相莊嚴,雖是阿彌陀佛,功德願力之所成就,亦修行者,阿賴耶識為之也。吾儕念佛修行,一生受用不少,未曾往生極樂世界,既到清涼自在心境,其中好處,行者曉得,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佛何以說三乘教

佛教雖分三乘,其實祇有一乘。小中二乘是假設的。惟有大乘,才是真實。因為眾生根機薄劣,樂著小法,不能擔當大法。若果祇說大乘,他們畏難,就會不肯修的。猶如從上海坐船到廣州,路程是很遠的。他們聽了,就會生退縮的心,因此不肯髮腳。所以要用手段來引誘,首先就用到汕頭的路程,來騙他們。到了到埠,才對他說,這不是廣州,還要再搭船的。又用香港的路程,來騙他們。到了香港,再對他說,這也不是廣州,還要再前進。於是就到廣州了。二乘也是佛用來騙誘根機下劣的人,使他們慢慢的回小向大,到大乘的法則為宗旨。汕頭譬如小乘;香港譬如中乘;廣州譬如大乘。我們坐船,可以由上海直達廣州。我們學佛,可以發心直學大乘。

眾生又如無知的小兒,佛如老練的慈父,六道如不安的火宅。火燒起來,小兒還在宅內耍樂。慈父想免兒子的災難,要用方法來誘他們出去。就對他們說:門外有小羊車和小鹿車,很好玩的。他們聽了,就爭先恐後的,快快跑出去。殊不知,外面羊車、鹿車都沒有。剛剛只有一駕大牛車,是預備來載他們離開火患的。須知若果只對他們說:要坐牛車來避免火難,他們就不肯出去的。羊車好比小乘;鹿車好比中乘;牛車好比大乘。所以要修大乘,才能究竟成佛的。

學道誤入歧途

生四種病 學佛易犯的病,大抵有四種。一是止病,就是將一切思想止住不起。如海水不起波,無一點浮樞。二是件病。就是起一個惡思想,改作一個好思想;不怕妄起,只怕覺遲;以妄除妄,舍妄取真;前念已滅,後念未起,其中是;背塵合覺,背覺合塵。三是滅病,就是將一切思想滅盡了不起,如明鏡現前,無一點灰塵。四任病。就是思想任他起亦好。滅亦好;不執著一切相,不住一切相;對境無心,一切無礙。豈知止作滅任,都是腦筋的事情,不是佛性。思想起,固非佛性;思想不起,亦非佛性。思想起伏是生滅法,佛性是不生不滅,兩不相干。惡思想固非真心,好思想亦非真心。好惡是相對,真心是絕對,兩不相干。惡思想固是妄,好思想亦非真,相對不實故。舍取是妄識的作用,不是自性的本體。能舍是妄,所取何真?假心所支配故。前念已滅,後念未起,是空無所有。自性能生萬法,與一無所有是了不相干。背覺合塵,固非佛法;背塵合覺,亦非菩提,相對待故。將一切思想滅盡。當知真性非從滅思想而有,非從起思想而無。思想一起,真性變作假心;灰塵一來,明鏡成為黑版,時時要將他拂拭,不是很麻煩的嗎?至於思想任他起亦好、滅亦好。他就以為是不執著一切相。殊不知他已經執著一個任字,住不執一切相的相了。就是有心有礙,特不自知而已。

混入外道 以上錯處,就是由於跑入外道,和二乘的見解的緣故。外道雖各自成一家之說,但其極點均約相伺。究其內容,都是強牽遷就的。須知佛法的明心見性,不是從裝作得來的。止滅二病是導源於二乘的斷思想,婆羅們的斷愛念,老子的清凈無為。二乘的過,上邊已經講了。婆羅門將本心來比明鏡,愛欲來比灰塵。但是灰塵除了又來,思想滅了又起。法爾如是,譬如飽不思食,飢則思飯。有飽必有餓,餓時思食,亦是愛欲。如要斷絕,除非死了才可以。老子以少私寡慾,不搖精神為養生之道。但是他的清凈無為,又有清凈的痕迹。就是根本不清凈了。譬如黑白二色。說白是凈,黑是染。但是二者同為色,本無凈染之別(同為太陽或他光線及物體的因緣所生故)。王陽明主張,一念不起,無善無惡,是心之體;一念起,有善有惡,是心之用。此說近於曖昧,思想起,知善知惡。那善惡到底是從內有而起,抑由外入而來。若說內有,善惡二者,何是汝心?若說外來,何干汝意?(孟子道性善,荀子言性惡,揚雄謂人之性善惡混,韓愈說人性有善惡,及可以善、可以惡三者,書經云:「人心唯危,道心唯微,唯精唯一,允執厥中。」中庸曰:「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宋儒朱子等主張去人慾之私,存天理之正,此儒家各宗,論心術之大要。但修行皆未得其法,而本性均未得其真也。)至若任病,全以外道的中道,並莊子的放達為註腳。中道的見解,就是不著二邊,不落有無(在正中圈)。上邊已經講過佛和迦葉辯論。莊周的學說,以放達不拘,逍遙自在為旨趣。對於人的本來面目,更漠不相關。不過為求快活的一種手段而已。

真妄辯論 照外道所見,思想斷滅,便為真心。思想一起,即是妄心。起了又斷,斷了又起。妄心變為真性,真性變為妄心。反反覆覆何有了止?我今說一比喻。有婦人焉,夫亡守節,是為貞操。設若再醮,便失貞操。後悔再嫁之非,復歸故夫之室。是寡婦者,有貞操乎?無貞操乎?若雲貞操未失,豈通人情。斯喻何解。寡婦譬如腦筋;守節譬如思想不起;貞操譬如真性;再醮譬如思想又起;復返夫家,譬如再斷思想。思想再斷,真性恢復之見,是何異於寡婦再嫁之喻哉。夫根本既錯,修末無益也。昔祖師有真妄偈云:「真法性本凈,妄念何由起。從真有妄生,此妄何所止。無初即無末,有終應有始。無始而無終,長懷懵茲理。」就是說佛性本自清凈,那裡會起妄念。起妄念是腦筋,不是佛性。假使妄念是從佛性起,那末根本就有妄念了,止他何益,是止不勝止的。因為無初就無末,有終才有始的。若果無始無終,相對是假,絕對是真。這個道理都不朋白。那就不能夠解悟佛法的。學佛錯用工夫,猶如以沙煮飯,飯終不成。

腦筋根本無明佛性的再說明

明鏡有知覺性 就是腦筋。又稱觀照般若(有見聞覺知故)。使我念佛的是個。本有神我(婆羅門)。良知良能,後天之性(王陽明)。率性之命(中庸),平氣質之性,腦筋靈性,智慧思想,節制慾望(西哲),都屬這個範圍。腦筋有知覺,有生滅,有善惡是非,喜怒哀樂,愛憎煩惱,種種俱全,是受熏染(阿賴耶識),有漏的(變化輪迴),人人不是一樣的(各有各的因緣所生故)。腦筋有兩種總功能。一、思想不起,是能起凈緣。二、思想起,是能起柒緣。中國古學所謂陰陽二動,也是指這個妄心,不出那兩種相對的位置之外。眾生的報身,是從腦筋所造成的。

無知覺凈性 就是根本無明。又稱庵摩羅識(九識)。即凈識之意。禪宗口頭所說,百尺竿頭,向上一著;腦後一槌;無明窠臼;黑漆桶底,就是指他。中乘所證的心(主觀的我)法(客觀的宇宙)雙忘;無我(根身)我所(器界)。就是到這個地步。浩然之氣(孟子)。一念不動天命之性(中庸);吾心宇宙(宋儒);喜怒未發(中庸);先天無極(先天大道);清凈無為(老子);清凈快樂(西洋哲學)。通通不出這個境界之外。無明是無知覺,無生滅,無善惡、是非、煩惱、愛欲思想等。

本來炒明自性 就是佛性。本來不可以用名目來拘泥的。但要教化眾生,不得已要用各種名稱來形容他。等眾生好依名字般若,起觀照般若,而證實相般若。茲將名目略舉如下,就是,圓覺真性。一真法界。本來面目。真如實相。法界體性智。自心現量。究竟堅固。如來藏心。實相般若。常樂我凈。本有自我。寂滅最樂。自性彌陀。常住真心。大光明藏。法身本心。無生法忍。無餘涅槃(涅不生,盤不滅)。毗廬遮那(偏一切處)。佛性是有知覺,無生滅,無善惡、是非、煩惱生死,是無來無去。遍滿虛空,充塞宇宙,究竟快樂。是不受熏染(本自清凈故)。無漏的(轉識成智故)。人人的是一樣的(為眾生自性故)。

修行的總訣 以佛性為體,以六根為用。以觀照般若(腦筋靈性見聞覺知),利用六根,向內破無明,見佛性,為宗。

悟後的光景

悟後明白是受熏染,悟後一切種子和盤托出,此時妄念根塵識,俱變為佛性。

見性後,在本體上看是一理平等的。無所謂佛,無謂眾生,無所謂眾生成佛。生死涅槃,猶如昨夢;菩提煩惱,同是空花。

未見性前,一假皆假,妄識所支配故;既見性後,一真皆真,真心所流露故。所謂以金作器,器器皆金。那時鬱郁黃花,無非般若;青青翠竹,總是真如。大地山河,皆為佛性。石頭瓦塊,概屬菩提。嬉笑言談,真心妙用;揚眉瞬目,佛法宣流。蓋即體起用,即用歸體,即體即用,即用即體。體為用之體,用為體之用,體用不二故。所以左右逢源,無不自得。前時怎樣也不得,現在怎樣也得。

法身是豎窮三際(過去、現在、未來三時間都打破),橫該十方(東南西北橫計八方,上下直計兩方的空間都打破)。經云:「十方三世佛,同共一法身。」

結題

近世歐洲奧國,有位哲學家。他的名字,我忘記了。研究哲學的人,差不多都知道的。他是很聰明,也是很有錢的。古今各國,一切學說和宗教,他都詳細研究過。講到他的身分,上級社會的事業,差不多都做過。高官大員,也當過。錢財、學問、名聲都齊。在傍人看,更好的難得了。但他的氣概,就和一般人的不同。因為他研究過所有的哲學和宗教,都找不出一個絕對的,真實的究竟的道理來。所見的,無非是相對的,不澈底的東西。他就心感不安,莫非這樣糊塗就過了一世嗎?有甚意思呢。但是思來想去沒有法子,這個宇宙之謎終歸莫奈他何。於是就覺得生無樂趣跑到火車路上去,在軌上眠倒,竟然被車輪輾得溶溶爛爛。你說可憐不可憐呢。倘然他當時得聞看佛法,我相信他就無庸自殺了。

我們中國晉朝時,有位名流,叫王義之。念書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他。他在他的蘭亭詩序那篇文章裡面,悲傷的寫著道:「死生亦大矣,豈不痛哉!」所講這兩個人都是有智識,為當日社會所敬仰的。獨是可惜他們都與佛法無緣,一則不能安心立命,一則樂極生悲。我們聽了,當有莫大的感想,何以故呢?因為我們有緣得聞,能夠徹底救世的佛法,就可以了生死大事,解宇宙之謎。不是得絕大的欣幸嗎(當作遭難遇救想)?

佛法深廣,有如大海。三藏經典,不能自己拿來看看就懂的,而且很多註解是錯誤的。所以要多來聽講,慢慢的才可以了解明白,入正知見。

好了,人生觀現經講完。人生觀解決,宇宙觀同時解決;唯心問題答覆,唯物問題同時答覆。(非如泰西哲學、知識、自然、人生、分開三橛導論,不能圓融兼顧,而唯心唯物,各走極端。)人生真正的目的在學佛,學佛究竟的宗旨在成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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