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運六氣的總思想是什麼？（薦讀）

06-16

孟慶雲

中國中醫科學院研究員，國家「973」計劃第二屆專家組成員，國家中醫藥管理局重點研究室專家組諮詢專家。《中國大百科全書·中醫卷》副主編，《中國大百科全書·傳統醫學》第二版副主編。

《周易》對中醫理論的三次影響之一

——在漢代象數學影響下構建了「七篇大論」

五運六氣嬗變於《易傳·繫辭》的「天五地六」說。在先秦典籍如《左傳》《國語》多言「天六地五」，但自《易傳·繫辭》論述天地之常數以後，則變為「天五地六」。天五是以五行為始基的核心，沿五行系列發展成為五運；地六就是六氣說，指風、寒、暑、濕、燥、火。所謂運氣，即是五運於天，天氣下降，六轉於地，地氣上升，五六相綱，即稱五運六氣。

五運六氣的總思想是天氣決定地氣，天地合氣又決定人的健康和疾病特徵的決定論思想。五運六氣作為疾病預測，其推衍格局可分三步：第一步，用術數確定曆法和值年干支；第二步，按干支配合推算五運、六氣和五運六氣之關係；第三步，根據運和氣的特點預測疾病，按醫理確定疾病防治原則。前兩步是象數推算，第三步為流行病預測和論治理論。

五運六氣的基本原理即《周易》天地陰陽交感。例如，天地交感者為泰卦，不交者為否卦；水火交感者為既濟卦，不交感者為未濟卦。《易傳·坤卦·文言》說：「君子黃中通理，正位居體，美在其中。」《周易參同契》謂：「處中以制外，數在律曆紀。」「五」是一、三、五、七、九的五個天數的中數，「六」是二、四、六、八、十的五個地數的中數。五合五星運行於天上，六應六氣流行於地下，兩者交感後的變化就是運氣。故五運不同於五行，乃是「五氣漸變」。

「七篇大論」在干支推算中，有獨特的觀測原理和一套自成體系的歷

法。其原理和《漢書·律曆志》所說的「太極運三辰五星於上，而元氣轉三統五行於下」相接近。即將陰陽五對的十天干與陰陽六對的十二地支相錯綜，然後以「五六相合」建立起曆法、音律、物候三位一體的六十花甲周期。因為五個天數的中數是「五」，五個地數的中數是「六」，按「洛書」的三五並於一，五六中合天地之理，以干支公倍數合為六十。此六十花甲周期既可作為曆紀而用，也可以五音來標誌萬物生化屬性。漢代象數學家們認為，角徵宮商羽之五音是與季節相應的，它取音於天，和律於地，也以六十為大數，是為六十納音。

「五運」，是「五氣運行，各終期日，非獨主時也」。五氣的運行而有五方、五季之變。五氣的推算，是以二十八宿為天球座標，從古代的「五氣經天」的天象為起點向後世推衍。用五步推運法，可推出任何一年的天象與氣象的特徵，有「平氣」「太過」與「不及」三種情況。「六氣」則是具體研究五個季節中的氣候變化的特徵，以風、寒、暑、濕、燥、火來概括。六氣又分主氣、客氣、客主加臨等，用十二支推衍法來推出。因天干所表示的是日地關係，為天之緯度；而地支是日躔與月建之相合，乃是將天地之合分為十二支，即如用經線將一年分為十二辰，故每年十二月乃其常數。又把兩地支化成一氣是謂間氣，一年則有六間氣。六氣之化的規律是風化厥陰，熱化少陰，濕化太陰，寒化太陽，火化少陰，燥化陽明。六氣為本，所化成之三陰三陽為標。標本合於時，時至氣至，則為六氣之正氣。反之，化非其時，太過或不及皆為邪氣而各生疾病。

五運六氣推算之第三步就是根據主客氣的司天、在泉而列出太過、不及年份的疾病，其理論是《易緯·通卦驗》二十四氣天時民病的進一步發展，並且認為，疾病的流行也是以六十年為一周期的。

五運六氣對《內經》原有理論框架是一次新突破：第一，它把疾病與天時的規律進一步系統化，《素問·六微旨大論》的「氣交之分，人氣從之，萬物由之」，堪為古代的醫學氣象學，並以此提出了對疾病的預測；第二，它發展了五行理論，用天地交感的五運概念代替五行，又發現了「亢害承製」等新規律；第三，從五運和六氣相互作用來論述病機，顯然比單用五行或六氣的發病理論更為深刻，其「病機十九條」創立了以論病機為特徵的發病學。五運六氣框架的內涵，顯然比原《內經》的陰陽五行框架更深邃廣大。正因如此，在宋代推行運氣學說以後，演為「醫之門戶分於金元」的新局面。

本文來源於《周易文化與中醫學（中華文化與中醫學叢書/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