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局周末】我是上海「土著」，不用再去看房，因為我終於買不起房

▼前言：一日之內，上海、深圳接連拿出樓市調控新政，一線城市限購之風再起。關注的焦點中，對於非戶籍人士購房資格的收緊，再度引發眾議。但事實上，哪怕是戶籍人口面對房價也是一籌莫展。比如在上海2400多萬的常住人口中，1400多萬是戶籍人口，亦是密切相關人群。識局今日推出「雷劈」系列的第三篇。作者是地地道道上海人，在24日政策出台前夜到25日正式落地，她的感受也是滋味複雜。她與識局君感慨，感覺錯過一班車，就再也上不了車了。識局君周圍，有反覆看房卻最終錯失機會者，有敢於出手在調控前完成置換的踩線者，也有賣了自住還沒新購成功的失措者，面對此情此景，只能再感慨一句，在和不甘賽跑的道路上，惟有識局，方能知機。▼此時此刻，我心如止水，覺得自己彷彿找到了一個可以順利走下的台階，不用再去看房子，因為我終於買不起房了。我現在居住的房子，是5年前因為結婚而購買，面積為50平方米。當初買這套房是可以付全款的，言下之意，我們完全有能力通過貸款買總價更高、面積更大的房子。更何況我父母當時還給我準備了60-100萬元的現金作為嫁妝。這裡會涉及到一點家庭個體的不同狀況。彼時公婆執意不要我們女方來支付房款，覺得自己有多大的能力，就買多大的房子（這是一種思維習慣，就是不願意貸款），並願意在產證上寫我的名字。那時正處於輿論對剩女最為刻薄的時期，身邊還出現數起因婚房分道揚鑣的案例，我父母真心覺得，女兒能順利嫁出去是最重要的，況且親家也足夠有誠意。妥協的結果，就是買了現在的房子。而在此過程中，我沒有提出過任何異議，現在回想起來，居然在人生大事上不作為，抽自己也來不及了。其實對於兩個人來說，這套蝸居一間當作卧室，一間闢作書房，還算實用。婚後也未把生娃列為頭等大事，單純的腦細胞里，簡直想像不齣兒童房這種空間的存在。2015年330新政頒布的時候，我正處於孕晚期，因巨大的肚子和時時受壓迫的膀胱，坐卧難安，夜不成寐。偶有的精力，也都用於對付不重的工作和海淘嬰兒用品，無知的我根本沒想過，其實給孩子還有一件重要的禮物，應該是足夠大的房子。（足夠多的愛當然是首要而必須的）直到2015年7月，我終於出了月子，智商開始上線。彼時，股市已經暴跌，房價開始上竄。寄居在父母家中的我，閑來無事設想回到自己小家的生活。發現即使把書房割愛挪作兒童房，家裡仍然太過局促。一個放不下一張遊戲毯的家，我小時候也不曾有過這樣的日子。怎麼辦，只有買房。但當我說出這個想法的時候，家庭氣氛有些緊張。公婆不吭聲，老公擺出一副「你要買房你去看」的態度。然後，我就真的很有骨氣地開始獨自看房。

然後，發現結婚時曾經看過的樓盤，當時總價才290萬的房子跳到了550萬，實到手價格將突破600萬。所有房間朝向全為西面的戶型，看房者居然踏破了門檻。而總價超過800萬的房子，竟沒有一個窗口朝南，哪怕是偏南。儘管如此，這些房子掛牌不足一周，便全部被買走了。當我逐漸回過神來，做好了足夠的心理建設，接受不太完美的房子。房東開始玩跳價遊戲，而且50萬起跳。簡直不能好好聊天。而另一方面，雙方家庭的六個大人，在買房的問題上始終沒有團結一致。那幾個月，我每周末平均步行2萬步去看房，都徒勞無功。那句歌詞「回首來時的路，每一步都走的好孤獨」，描述那段日子簡直不能更貼切。一個人走在下過雨，梧桐葉滿地的膠州路上，心緒難平，大多數時候，心裡想的都是對不起女兒，對不起父母。對不起女兒是想到了貧窮的代際傳遞。事實上，我的父母為我創造了優於許多同齡人的物質條件。我卻因為晚熟、怠惰而揮霍掉了這種優勢，沒有什麼可以傳給女兒的。同樣的，因為性格軟弱，逃避現實，沒能利用好父母積累的財富，令他們操勞半生的資產嚴重貶值。對公婆也一度產生過怨氣，最終還是消散了。因為他們已竭盡所能為我們創造了條件，只是對他們而言，金融槓桿太過陌生，從而心生畏懼，我也沒有拿出切實的行動和耐心，去說服他們接受新事物。至於老公，他更習慣站在兒子的角度看問題。如果我不能接受他，我的未來只會多一些無謂的愁怨。3月25日，上海市政府發布樓市調控政策，普通二套房首付比例將上升至50%，非普通二套房首付比例更將是升至70%。其實，無論此次調控政策是否出台，就我目前的處境，近期置換房屋僅存在極小的可能性。只是調控政策將大幅提升二套房的首付比例，意味著我想要補交過去幾年欠的智商稅，在理論上的可能性也不存在了。因為我希望置換的房子，大小應該在95-120平方米之間，總價700-850萬，那麼作為非普通住宅，對應的首付款將達到500萬以上（現有的房子均不是我們名下唯一的房子，均有和各自父母聯名的產權房，而且目前都是雙方父母自住，因此假離婚大法也無效）。所以，即使把現在的住房賣出所得款加上儲蓄，未必能湊得夠首付。而若按此前40%的首付比例購房，手頭甚至還會比較寬鬆。這正是槓桿遊戲的殘酷性，如果不能跟上它的節奏，幾年的血汗錢也難以填補。若是買價格稍低一些的房子，對我們來說談不上改善，孩子的日常照顧也可能出現問題。

當然，在上海常駐的兩千多萬人口中，我們的處境顯然不是最糟糕的，看起來只是沒有更好而已。只不過，一旦踏錯一步，負面的影響將很快傳遞到未來幾年的生活。因為小家逼仄狹小，沒有容身之處，目前女兒長期生活在相對寬敞的外婆家。未來該怎麼辦，我心裡完全沒有底。至於二胎，更加是呵呵了。所以說，新一輪調控政策對於非上海戶籍的單身人士甚不友好，其實，於我這樣的上海土著，也帶來一萬點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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