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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卷八分鐘》停播 讀書節目還能獨善其身嗎

能與節目相伴到老,這是央視《讀書》欄目製片人李潘的浪漫情懷。但隨著又一檔電視讀書欄目停播,李潘所嚮往的"成為畢沃式主播"的夢想似乎再度飄搖起來。在法國,白髮蒼蒼的貝納爾·畢沃自1975年起就主持一檔讀書節目,近30年來,昆德拉、金斯堡、納博科夫、杜拉斯、薩岡等作家先後走進過他的演播室。而在中國,本就為數不多的電視讀書節目卻掙扎在生存邊緣。

1月6日晚,"鳳凰開卷八分鐘"官方微博確認,鳳凰衛視《開卷八分鐘》自新年起停播。從2007年元旦到2014年12月31日最後一期,這檔日播欄目在整整開卷8年後歸於塵土。至此,國內尚存的電視讀書欄目僅剩:央視科教頻道的《讀書》(原《子午書簡》)、北京電視台青年頻道《書香北京》、河北衛視《讀書》、河南衛視《一起讀書吧》、上海藝術人文頻道《今晚我們讀書》。前4者的播出時段都集中在午夜。

電視與讀書,先天基因難調和

作為央視唯一一檔讀書欄目,《讀書》的命運起伏正是國內相關電視節目的生存縮影。1995年,央視《讀書時間》創辦,開啟國內熒屏先河。一時間,全國各地的讀書欄目爆發小高潮,最多時達到20檔。但20年間,不僅全國的電視讀書節目僅存5檔,就連央視,也經歷了《讀書時間》的停播、時隔7年後《子午書簡》的再創辦,並改版為如今的《讀書》。

談及欄目的反覆,李潘坦言,那是由於電視與讀書的先天難調和性。"電視讀書欄目其實是反讀書的。沉溺電視的人常常不喜歡讀書,而讀書的人也未必經常看電視,因此讀書節目的生存空間異常狹窄。"在她看來,電視的本質和特性註定其為娛樂大眾的媒體,而讀書卻因為時間周期與獨自體悟而屬於反娛樂體驗。迫於收視率壓力,《讀書時間》就曾在創辦5年後停播。也是同樣的原因,包括上海第一財經頻道《速讀時代》等多檔節目,都在曲高和寡中悄然下檔。

事實上,讀書與電視這類大眾文化如何共舞不僅在國內是道難題,國外亦如是。在法國,畢沃的節目在電視5台30年不敗的同時,法國電視2台播出的《文學咖啡館》卻因收視率過低而讓位於一檔情感節目。其時,"咖啡館"誕生未滿一年。

精英與大眾,求引導而非迎合

即便撇開讀書與電視的先天基因,回到欄目本身,其內部也有一對矛盾存在:大眾讀本與精英讀物該如何遴選?

先來看看美國脫口秀紅人奧普拉的一路爭議。1996年,奧普拉藉助自身影響力,創辦了《奧普拉讀書俱樂部》,節目受眾主要為18至55歲的女性。節目中,為貼近受眾,奧普拉選擇的常是流行大眾文化讀本,例如言情小說。久而久之,一些文學學者開始抵制印有"奧普拉讀書俱樂部"印章的作品版本。作家們擔心,一旦自己與一位學識根基並不深厚的主持人有了牽連,那些所謂的嚴肅讀者就可能不再認同自己的書。

無獨有偶,國內同類節目也經歷過從通俗到精英的糾結。還在《子午書簡》時期,節目把話題性、故事性排在擇書標準的前列,隨後才是學術性或者文學性。而到了現在《讀書》時代,標準完全反轉。李潘毫不諱言,自己想追求的就是對精英文化的堅守,但這種堅守,是建立在節目已有固定人氣、底氣的基礎上。"如果一開篇就走精英路線,那或許很快就會因應者寥寥而到處碰壁。"為時不時地"接地氣",李潘常在《讀書》之外做些線下活動,以凝聚受眾。

SMG藝術人文頻道的《今晚我們讀書》,同樣在探索精英與大眾文化的平衡點。欄目製片人孫孟晉坦陳,因藝術人文頻道的公益性質,節目不受收視率裹挾。而幾次調查後發現,以張賢亮、格非、馬克·李維等名家為專題的幾期節目,往往收視走高,這就更堅定他們"引導觀眾"而非簡單"迎合"的製作原則。但這並不等同於節目可以罔顧觀眾而獨唱高歌。孫孟晉把電視讀書欄目的觀眾分成兩類,一類是固定人群,"大學老師、知識分子、文化界人士,關注讀書節目是他們的"天生行為"";另一類是偶發人群,"他們可能正好聽到一段介紹就對某本書萌發興趣",如何留住這類觀眾,成為讀書在電視這個傳統媒體里生存的關鍵。"我們在嘗試一些跨界選題,比如書籍與話劇、書籍與畫冊、從書到電影,力求把精英的書做得觸類旁通。"孫孟晉相信,人生需要養分,在這眾聲喧嘩的時代,閱讀的聲音不該被湮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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