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過你，是我最透明的秘密 (<一代宗師> 影評)

人生的結局，不相聚就是分離，也總算留下了相愛的痕迹。　　　　大一的時候就知道了《一代宗師》開拍的消息，那時候想著到底什麼時候我才能在電影院里看到王家衛的作品。話說回來，其實在小屏幕上看花樣，看春光，看重慶怎麼都會比在影院的感覺來的強烈，因為一波一波那些或孤獨或悲愴或遺憾或無情或冷漠情緒的到來會強大到彷彿要吞噬你，一乾二淨。　　　　這些年來，我一直在等著，等過了《大魔術師》，《聽風者》，《最愛》和《危險關係》，卻還是等不到梁朝偉和章子怡的邂逅和對決。除了《最愛》，以上電影都曾想看但是都不會去看，有朋友說，嘿，你的梁朝偉的大魔術師上映了，還不去看？我只是笑笑說，不看，我要把大熒幕里梁朝偉的第一次給 《一代宗師》。 我總是心存這樣的念想，我要的梁朝偉不是周慕雲，就是黎耀輝，再無他人。　　　　等啊等，又等來了橫空出世的《少年派》，作為全球兩大華語文藝片導演，一個浪漫至極，一個憂鬱到死。很多人都說，王家衛和李安最會發掘梁朝偉和章子怡骨子裡的演戲天賦。這話一點也不假，尤其是對於我這種堅信「李安出品必屬精品，家衛出手必不弱手」信念的腦殘粉來說。動若玉嬌龍，靜如633，媚則白靈，奸似易先生。這些人物都是我白日夢中千百時來各種YY的對象。　　　　回到《一代宗師》，預告片僅僅只是看了一遍，我能確信，這就是典型的王家衛作品。很多導演在不擅長但是熱門的題材中就會徹底地丟掉自己的靈魂，譬如陳凱歌之與《搜索》，馮小剛之與《夜宴》。我慶幸，畫面，台詞，還有那雙象徵著情緒的會演戲的眼睛，它們，終於回來了。　　　　進入考試周，依然和好朋友G去影院看首映。　　看完後， 我說很多人都應該不會喜歡這部電影吧，朋友G說： 「怎麼會呢，我覺得拍的很好啊。」　　看完後， 我說梁朝偉和章子怡演的很好很好很好（此處略去一萬字），朋友G說她開始覺得梁朝偉很帥，她要開始看王家衛的電影了。　　回來的地鐵上，微信里發出幾個字： 得細細品味　　文章到此，寢室的燈滅了，我也停下了筆，然後，它也玩起了《一代失蹤》。　　　　10天過去了，在這10天內，有考試，有出門，有演出，有失望，有離別。念念不忘，必有迴響。總想好好找個時間來繼續，卻總也提不起筆了，琢磨著再看一遍吧，卻又捨棄了這個念頭。從這看來，我是一個事多之人，事多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或遭人嫌棄，但可愛之處在於難得的時間，難得的機會下，如果就這樣將就，將就著吃飯，將就著旅行，將就著玩耍，將就著談話，那得少了多少的樂趣啊。我不願將就，不願違我心。於是，回家來，在百度里搜了個影片中我最愛部分的背景音樂（來自Once Upon a Time In America），邊聽邊寫，這樣我便繼續了。　　　　整個影片是由葉問的自述為線索，影片開頭極簡單卻精闢的將葉問40歲之前的生活進行了梳理，正如葉問自己所說：「如果人生有四季，四十歲前，我的人生都是春天。」 初春學拳，陽春成家，暮春成師。或許是情到深時無聲勝有聲的緣故，又或許是宋慧喬不太會說粵語的原因，葉問與張永成（宋慧喬）幾乎無對話的幾個鏡頭卻處處顯示出夫妻之間平平淡淡才是真的內涵。　　　　宮二在預告片中說過，我是經小看著我父親與人交手長大的， 在我爹身上，我看到的不是招，是意。而我，不說從小，只說被一個朋友P帶上看電影的道上起，在電影中，我看到的不是事，是情。作為一部功夫動作片，該有的拳腳和跑跳都會有的。 在功夫片中，竹林戰有《卧虎藏龍》，雪戰有《十面埋伏》，擂台戰有《霍元甲》，沙漠戰有《英雄》，蒙眼戰有《精武英雄》。 而《一代宗師》，除了火車站的對決，所有功夫戲僅是蜻蜓點水，餘音不夠繞樑，但是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實打實的來硬的，並且王家衛知道，功夫只是個外套，宗師們不僅僅只會功夫。　　　　葉問的詠春與宮二的六十四手的確了得，但是我更看中的是這份了不得的情。　　　　未見傾眼　　　　在葉問與宮雨田的交手中，宮二是在樓上的窗台上觀戰，那時他們都未曾相識，宮二識得葉問，而葉問則不。但是在葉問掰開宮老爺子手上的那塊餅，宮老爺子離開後，葉問突然往樓上的窗檯一望，他似乎感應到在那兒有一雙異常的眼睛在關注著自己，或許在觀戰的同時，儘管宮二小姐的眼神未曾改變過，但是在她的內心，已悄然掀起了一絲漣漪。　　　　一見傾心　　　　宮老爺子輸了，按照「宮家從沒輸過任何人」的說法，宮小姐來挑戰葉問。算是他倆的第一次見面吧，宮小姐一身功夫正裝氣勢軒昂的坐在華衣錦服的妓女之間等候著葉先生。這個鏡頭頗有意思，既表明了宮小姐的女性身份，又體現出一股真男子不服輸氣概。在兩人的對戰中，你推我擋，我退你進，心底曖昧的情愫初露端倪。特別是宮小姐在飛騰越過葉先生的瞬間，四目相視，溫柔似水。以及最後宮小姐本被葉先生打敗欲從二樓掉下，卻被葉先生一手相救，哪料到宮小姐算計著猛地一拉，葉先生被扯下來差點摔在樓梯間，而她則盤腿一坐，好不得意。那一瞬，她的得意，他的被算計後卻依然夾雜著溫柔愛慕的一笑，立刻讓我回到了《2046》，白靈一副滿不在乎得意的煙圈對照著周慕雲玩世不恭詭異卻柔情的笑面。這似乎也預示著葉宮二人的結局與周白二人的結局無兩。　　「千古無同局，葉底是否能夠藏花，有機會我們再印證。　　你來，我等著。」　　這是世間最美的約定。　　　　再見傾城　　　　宮小姐回東北，葉先生留佛山。　　而來自兩個城市之間的書信徹底掀開了這份情愫。　　一約既定，萬山無阻。即使是已經訂婚了的宮二一直在等著葉問，等著葉底究竟是否能夠藏花。葉問的確想著拜訪宮家，只是時運不濟，日本侵虐廣東，葉家破散，全家舉步維艱。而宮家同樣遭遇著痛苦，大徒弟馬三投靠日軍，欺師滅師，二小姐誓死為老爺子報仇。　　可是這份所謂的「傾城之戀」卻不曾改變。 葉先生不得已變賣自己早先準備好去東北的大衣，卻私藏了一顆紐扣隨身攜帶。只是他們不能在東北履約了。　　　　再見既是再見　　　　宮二先生報仇後回到了香港掛牌行醫，葉問先生為謀生計也來到香港招收徒弟開創門派。只是他們註定只是緣分一場。惺惺相惜又怎樣，不管張永成在與否，宮二先生永遠無法和葉問先生共譜功夫絕唱。章子怡此前也有過一次這樣貌似小三的知己角色，那便是《梅蘭芬》中的孟小東，她與梅蘭芬偶然相遇便共同唱戲，一個鬚生，一個名伶，天生一對，互萌情誼。但是孟小東不能再繼續下去，這樣會毀了梅蘭芬的一生，即便梅蘭芬堅持，孟小東仍執意離開，獨身一人，抱憾終生。宮二也如此，情至深處又何妨？　　　　葉宮二人最後一面，「我在最好的時候遇到你，是我的運氣。可惜我沒時間了。想想說人生無悔，都是賭氣的話。人生若無悔，那該多無趣啊。葉先生，說句真心話，我心裡有過你。我把這話告訴你也沒什麼。喜歡人不犯法。可我也只能到喜歡為止了。這些話我沒對誰說過，今晚見了你，不知道為什麼就都說出來了。」這是章子怡和梁朝偉最重的一場戲，是最打動人心的一場戲，也是我最喜愛的一場戲。你的無奈，我的痛楚皆融化在宮二那流過淚的言語中，以及葉問那未似流淚更勝流淚的眼神中。　　這段話，我是在某年的某個地方也向某人說過。至少現在，相聚或者分離，也無所謂了。　　　　最後，葉先生和宮先生漫步香港的午夜，葉先生無大樣，宮先生穿著高跟鞋，雙手持包環在身後。那已然是曾經《花樣年華》最經典的鏡頭。　　宮二選擇了留在她的歲月，幾十年的歲月里，如此幾面，卻是她最開心的日子。她留下了最珍貴的髮絲給了葉先生。　　　　葉底藏花一度，殊不知宮二實則宮若梅。　　夢裡踏雪幾回，卻道是葉問不忘南北約。　　花眷葉，葉藏花。足矣。　　　　　　這不是影評，是我與宗師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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