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文豪郭沫若:刪減史料 涉嫌剽竊
導語
巴金曾評價說:「我同郭老接觸多年,印象最深地是他非常真誠,他談話、寫文章沒有半點虛假。」但顯然,這個評價並不完全符合事實,作為文人,郭沫若身上有著諸多瑕疵。[詳細]一 刪減史料 以此證明崇禎帝「沽名釣譽」1944年4月12日,毛澤東在延安高級幹部會議作報告時特別提到了郭沫若的名作《甲申三百年祭》:「近日我們印了郭沫若論李自成的文章,也是叫同志們引為鑒戒,不要重犯勝利時驕傲的錯誤。」
但是,這篇被毛澤東大力宣傳的作品,卻存在刻意刪減史料的問題。
郭沫若寫道:「崇禎帝,公平地評判起來,實在是一位十分『汲汲』的『要譽』專家。他是最愛下《罪己詔》的,也時時愛鬧減膳、撤樂的玩藝。但當李自成離開北京的時候,卻發現皇庫扃鑰如故,其『舊有鎮庫金積年不用者三千七百萬錠,錠皆五百(十?)兩,鐫有永樂字』(《明季北略》卷二十)。」(引自郭沫若《甲申三百年祭》)
他的意思是說,崇禎帝實在是一位貪得無厭之人,李自成離開北京的時候,發現皇帝老兒在皇庫里存了三千七百萬錠白銀,每一錠為五百兩,可見明亡前皇室還控制著大量財富。
郭沫若單獨從《明季北略》中摘取了這麼一段,來證明明朝皇室貪得無厭,崇禎帝小器吝嗇,並說如果崇禎能拿出點兒銀兩賑災,也就不至於鬧到後來上吊自殺了,明朝或許也不會那麼快滅亡了。
那麼郭沫若所引用的史料原文究竟如何呢?
《明季北略》是這樣寫的:「……舊有鎮庫金,積年不用者,三千七百萬錠,錠皆五百兩,鐫有永樂字,每馱二錠,不用包裹。談遷曰:三千七百萬錠,損其奇零,即可兩年加派,乃今日考成,明日搜括,海內騷然,而扃(音「囧」,扃鑰意思是關閉,鎖閉)鑰如故,豈先帝未睹遺籍耶?不勝追慨矣。予謂果有如此多金,須騾馬一千八百五十萬方可載之,即循環交負,亦非計月可畢,則知斯言未可信也。」
這段意思是,《明季北略》作者計六奇引用了歷史學家談遷的話,這麼多銀子,崇禎居然不知道,以至於國破家亡,多麼遺憾啊。計六奇隨後提出了自己的質疑,表示這麼多銀兩非得用一千八百五十萬匹騾馬,連續不斷運載好幾個月才能存進來,可見這種傳聞未必可信。
「三千七百萬錠」這個數據,在明末的諸多史料中多有提及,真實性存疑,郭沫若在選取史料時,直接刪掉了原文中的質疑內容,作為知名歷史學家,不加考證就採納,這並不是嚴謹的治學態度,而直接刪減原文斷章取義,更不是真正的歷史學家應有的態度。
那麼,郭沫若為何要採用這種方式呢?這與郭沫若本身的觀點有關。
被毛澤東大力宣傳的《甲申三百年祭》發表以後,國民黨十分震驚,指責郭沫若是在「為匪張目」,郭沫若對此則理直氣壯回應說:「我郭沫若就是要為『匪』張目嘛!」顯然,郭沫若在《甲申三百年祭》中褒揚李自成貶低崇禎,是出於現實政治的考慮,這裡的「匪」不單是李自成,而是暗指「延安」的中共,從某種意義上說,郭沫若採用的是影射史學的方式,其歷史研究的態度並不端正。[詳細]
二 剽竊他人研究成果:郭沫若抄襲疑雲
余英時質疑郭沫若抄襲錢穆是學術界的一段公案,各方說法不一,質疑者言之鑿鑿,反對者則認為這是污衊賢者,此段學術公案按下不表。在目前公開的新聞及出版物之外,至少還有三段關於郭沫若涉嫌抄襲的事例。
郭沫若涉嫌抄襲事件一:考古學家鄒衡在接受《新京報》採訪時回憶了1961、1962年的一件往事,鄒衡說那兩年郭沫若出版了《中國史稿》,該書有大量內容與自己的講義雷同,鄒衡將此事上報學校,對此翦伯贊拍了桌子說:「這還了得,抄到北大來了,連一個註解都沒有。」
然而,稍後翦伯贊又說自己認為郭沫若不會直接抄襲,作者應該另有其人,後來該事件以陸定一親自帶人向翦伯贊道歉告終。但由於事件缺乏詳細資料和證據,因此難以證明郭沫若是否真的抄襲了鄒衡,但鄒衡似乎也無必要在幾十年後污衊郭沫若。(據《新京報》2005年7月19日刊報道)
郭沫若涉嫌抄襲事件二:馬非百是著名歷史學家,1957年被錯劃為右派,被發配到中華書局做編輯,「文革」中曾失去自由。他的主要著作有《秦始皇帝傳》《管子輕重篇新詮》等,他對《管子》情有獨鍾,1950年代中期,他將自己數十年的研究心得寫成文稿,讓學生交給當時的權威雜誌《歷史研究》,但數月沒有回信,《歷史研究》的編輯對此事的解釋是吃不準文稿,交給郭沫若審閱去了。不久之後郭沫若開始在《光明日報》發表研究《管子》的文章,馬非百發現郭沫若許多觀點都與自己的研究相同。
1979年12月中華書局出版的《管子輕重篇新詮》中寫道:「馬非百先生幾十年來潛心研究《管子輕重篇》,並於1943年開始寫作《管子輕重篇新詮》,七易其稿。其第三稿,郭沫若同志編著《管子集校》時曾借去參考並列入引用書目,引用過近百條。」或許是出於為尊者諱的目的,這段含蓄的話並未直接說明郭沫若是否抄襲,但一篇文章就被引用近百條,這起碼說明郭沫若的研究不夠紮實。(據紅網《湘聲報》2009月1月2日文章《馬非百與郭沫若》)
郭沫若涉嫌抄襲事件三:《毛澤東傳》作者羅斯·特里爾教授在《我與中國》一書中披露了另一件郭沫若涉嫌抄襲的故事。羅斯·特里爾在1970年代末認識了一位家庭成分不好的中國青年教師孫穆治,他的父親在20世紀50年代寫過兩篇考古學的文章,寄給了郭沫若,但最後這兩篇文章以郭沫若的名義發表了,孫穆治對羅斯·特里爾表示,「我們仍保有郭沫若的兩封信為證,可以證明那兩篇文章是我父親寫的。」(據《我與中國》,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羅斯·特里爾有無其他證據不得而知,但他將這段故事寫進了《我與中國》之中,也許他本人比較相信郭沫若有抄襲之嫌。
以上三個案例中,郭沫若是否抄襲都是由當事人的一方敘述,因此不能斷定郭沫若就真的抄襲,但這三件事都有共同背景,即建國後郭沫若成為學術領域最有發言權的人物,地位舉足輕重,因此指責都導向他利用權力為自己謀利。本文並非嚴謹的學術考證,無法證明郭沫若是否真有抄襲,但若說其「白璧微瑕」,顯然不為過。[詳細]
三 迎合時政需要曲解毛澤東杜甫詩詞郭沫若因為時政需要,刻意曲解文學作品的案例很常見,以毛澤東詩詞為例,郭沫若多有自己的「獨到」解讀,並將這種解讀堂而皇之的呈現給世人。
著名作家、中國社科院哲學所研究員周國平是郭沫若之子郭世英的大學同學,在其回憶錄《歲月與性情》里,周國平提到了當年的這樣一件舊事:一次是為我辦的專場,我請教,全家旁聽。我請教的是《清平樂·會昌》,問他如何理解「莫道君行早」這一句里的「君」,是否有所喻指。他答:「我看不出來。」我說:「可是,有一種說法認為,『君』是指西方帝國主義。」他說:「那太牽強了。」我翻開一本資料,指給他看,正是他自己曾經提出過這種說法。他立即快活地大笑,全體在場的人也大笑。郭沫若在獲知是自己提出的說法後,並沒有顯得尷尬,或許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解讀,也或許是他本就不在乎。
除了周國平提到這一則故事外,郭沫若在杜甫和李白的解讀上也頗具「時代特色」。文化大革命時期,郭沫若出版了一本「學術」著作《李白與杜甫》,在這本書中,郭沫若大肆讚揚李白,將杜甫打為反動的地主階級。而郭沫若之所以這麼寫的原因,完全是因為毛澤東喜歡李白。
郭沫若在書中論證了杜甫是地主階級,因為杜甫經常數自己的鴨鵝數量,而且每次數的時候還要關閉柴門(因為怕被農民偷)。郭沫若引用的詩是杜甫的《舍弟占歸草堂檢校聊示此詩》,詩云:「久客應吾道,相隨獨爾來。熟知江路近,頻為草堂回。鵝鴨宜常數,柴荊莫浪開。東林竹影薄,臘月更須栽。」——郭沫若認為杜甫詩的後四句赤裸裸的表明了自己的「地主心理」。
對於杜甫著名的《茅屋為秋風所破歌》,郭沫若的解釋更為「獨到」,在他的描述中,杜甫完全不是住草堂,而是豪宅:「詩人說他所住的茅屋,屋頂的茅草有三重。這是表明老屋的屋頂加蓋過兩次。一般來說,一重約有四、五寸厚,三重便有一尺多厚。這樣的茅屋是冬暖夏涼的,有時比住瓦房來還要講究,茅草被大風颳走了一部分,詩人在怨天恨人。」郭沫若進而指責杜甫罵小孩兒是地主階級在仇視貧苦農民,進一步得出杜甫完全是個萬惡的大地主。(據郭沫若《李白與杜甫》)
郭沫若的這種解釋看似十分合理,但直接將杜甫的詩作當做歷史材料來使用,完全違背史學研究的客觀與公正,如果採用這種方式來論證,那麼是否可以說李白在造謠呢?因為他寫道「飛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銀河落九天」;「白髮三千丈,緣愁似個長」,顯然,廬山的瀑布不是三千尺,李白的頭髮也沒有三千丈。
從幾首詩就推出杜甫是地主階級,極其仇恨貧苦農民,終生大魚大肉嗜酒如命,這顯然是不符合歷史的本來面貌的,但郭沫若為了迎合時代的需要,就隨意編造、曲解詩作本身的含義,甚至不加區分的將詩當做史料使用,這顯然不是嚴謹學者所應有的態度,以此言之,郭沫若作為學者是有瑕疵的。[詳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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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語 .teshuH3{ float:right!important; width:570px; font-family:"微軟雅黑","新宋"; font-size:15px; color:#333333!important}郭沫若絕非聖人,儘管郭沫若聰明異常,在某些學術領域上的成就堪稱「空前絕後」,但這並不能掩蓋他作為學者的瑕疵,學術不端即是一例,我們指出這些瑕疵並非求全責備,而是要呈現一個完整的歷史人物郭沫若。網友評論推薦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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