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考古】中國新石器時代家畜起源的問題
The problem of the origin of domestic animals in the Neolithic Age in China
【作者簡介】袁靖,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員,考古科技實驗研究中心主任,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博士生導師。
中國考古學界對古代遺址出土的動物骨骼進行研究的歷史已經持續了60多年。我們在討論中國動物考古學研究的歷史時曾經指出,由於各種原因,中國的動物考古學研究長期沒有很好地發展起來,有不少基礎性的工作尚有待於重新探討。本文即是我們為此做出的努力之一,我們嘗試著對迄今為止有關中國新石器時代各種家畜研究的結果進行系統地歸納和總結,並在此基礎上提出自己的看法。
一 各種家畜的起源
在探討中國新石器時代各種家畜的起源問題時,首先有必要對考古遺址出土的動物骨骼是否屬於家畜的認定方法進行討論。我們認為,認定各種動物骨骼是否屬於家畜的方法主要有三種。一種方法是從骨骼形態學的角度進行判斷。即通過測量和觀察,比較牛、羊、狗、豬等骨骼、牙齒等的尺寸大小,形狀特徵等等,由此來判定其是屬於家養動物還是野生動物。另一種方法是根據考古學的文化現象進行推測。比如,依據某些種類的動物骨骼相當完整地出土於墓葬、灰坑或特殊的遺迹中,認定這往往是當時人的一種有意識的處理動物的行為。而迄今為止在考古遺迹中發現的這些動物種類基本上都是狗、豬、牛、羊等,我們認為它們都屬於家畜。第三種方法是把純粹的骨骼形態學的測量和觀察與考古學的判斷和分析結合在一起。比如,首先按照形態學的標準判斷遺址中出土的豬骨的年齡,然後,根據豬的年齡結構中1歲左右的佔據大多數甚至絕大多數,推測這是由於當時人有意識地按照年齡標準宰殺所致,因而這些豬在當時是被人飼養的家豬。這一認識應用在中國新石器時代乃至於商周時期的遺址里都是相當有效和一致的。再有,通過觀察遺址中出土的牛掌骨遠端,發現其關節部比較肥大,關節頂端與趾骨的相連處因摩擦出現溝槽,關節附近出現骨殖增生等,推測這些是由於長期拉犁或拉車,勞役負擔過重引起的病變。故此為家牛無疑。還有,利用顯微鏡對考古遺址出土的馬下頜左右側的第2臼齒進行觀察,發現這兩個臼齒的前端都呈一定角度的磨損,因而推測當時人為了駕馭馬,在馬的臼齒前端放置木棍,由於多次拉緊繫於木棍兩端的僵繩,木棍與牙齒不斷摩擦,故形成臼齒前端的磨損,這種馬自然可以認定是家養的。
毫無疑問,在判斷考古遺址出土的動物骨骼是否屬於家畜時,上述的三種方法都是十分重要,互相關聯的。其中,對考古遺址出土的動物骨骼進行測量和觀察更是動物考古學研究的最基本的方法之一。但是,在探討各種家畜的起源問題時,如果有條件首先從考古學文化現象的角度進行判斷,然後再對骨骼牙齒進行測量及觀察,對測量數據進行統計和對全部資料進行考古學的思考,則可能更具有說服力。因為在家畜的起源階段,我們往往很難通過動物的形體特徵進行區別。即在野生動物剛剛轉變為被人飼養的家養動物時,其形體特徵是不會馬上發生變化的,需要有一個轉變的過程。特別是牙齒這類保存遺傳特徵最為穩定的部位,其發生變化往往需要經歷一段相當長的時間。另外,即便是其成為家養動物後,形體剛剛開始發生變化,但是從測量數據看,可能與我們所知的野生動物的數據更為接近,而與家養動物相差較大。所以,那種對動物骨骼進行測量和觀察的方法在判定已經經歷了一定時間的家畜化的動物時是極其有效,極具科學性的。但是,可能很難對剛剛開始作為家畜出現的動物進行區別。以色列學者主要依據狗與人埋葬在一起這種考古學的文化現象,認定距今12000年以前的納土芬文化中出現家狗,然後,確立最早的家狗的測量數據標準,對我們就是一個很好的啟示。
根據到目前為止所知的資料,中國距今10000年以前的遺址主要是湖南省道縣玉蟾岩遺址,江西省萬年縣仙人洞、吊桶環遺址和河北省徐水縣南庄頭遺址等四處。其中,湖南省道縣玉蟾岩遺址,江西省萬年縣、吊桶環遺址里都發現了栽培稻的硅酸體、陶器、石器和骨器等側。另外,在河北省徐水縣南庄頭遺址里也發現了陶器、骨器和石器等。現在,我們完全可以把中國古代栽培作物的開始及陶器製作的起源追溯到10000年以前。但值得注意的是,在這些遺址里發現的動物骨骼基本上都屬於野生動物,現在還沒有足夠的證據可以證明當時已經存在家畜。
迄今為止,我們可以確切無疑地說,距今9000年左右的河南省舞陽縣賈湖遺址出土的狗是中國最早的家畜。其證據主要是根據考古學的文化現象進行判斷,因為有11條狗被分別埋葬在居住地和墓地里,這是當時人對家養動物的一種有意識的處理。我們收集了迄今為止發表的屬於新石器時代的遺址中出土的有關狗的測量數據,彙集成表(表一)。從表上看,各個項目的測量數據都比較零散。這是因為整理各個遺址出土的動物骨骼的學者不同,其測量的項目也不同,故有的數據在這個遺址的材料中有,而在那個遺址的材料中卻沒有。還有一個原因是遺址中出土的動物骨骼往往比較破碎,很難進行全面測量,所以形成現在這樣的狀況。這些現象和原因也同樣存在於以下其他家畜的測量表中。我們從表一可以看到,賈湖遺址出土的狗的尺寸是最大的,其上下頜的齒列都較其他遺址中出土的要大,不管是平均值、最大值還是最小值的比較都是如此。我們考慮到南方和北方的同類動物可能有一些形體大小的區別。賈湖遺址位於淮河上游,從環境特徵看兼有南方和北方兩個地區的特點。南方地區遺址里出土的狗小於賈湖遺址,而屬於北方地區,其所處的緯度明顯高於賈湖遺址的磁山遺址和姜寨遺址,其出土的狗的上下牙齒的齒列尺寸也小於賈湖遺址。由於北方地區這兩個遺址的年代都較賈湖遺址要晚,可見依據現有的資料和認識,不管是中國的南方地區還是北方地區,屬於家畜起源階段的狗要大於家畜成熟階段的狗。
目前所知的最早的家豬出自河北省武安縣磁山遺址,距今8000年左右。作為家豬的證據主要有3點。1.是在該遺址的幾個窖穴中放置完整的豬,然後在上面堆積小米。2.是全部豬的年齡結構相當年輕,1一2歲的佔據絕大多數。3.是其上下臼齒的測量數據與年代晚於它的其他新石器時代遺址出土的豬的測量數據比較接近。我們從表二可以看到,磁山遺址出土的豬的第三後臼齒的測量數據僅次於趙寶溝遺址(關於趙寶溝遺址出土的豬是否屬於家豬迄今仍有爭論,原因是其各種測量數據明顯接近於野豬,也沒有任何文化現象可以幫助我們把它和家豬聯繫到一起,為什麼研究者最後要判定它是家豬),大於其他遺址出土的豬。但是磁山遺址出土的豬的第三後臼齒要小於黑龍江省閻家崗遺址出土的野豬,閻家崗遺址出土的野豬的第3後臼齒的長度為44.7毫米,明顯大於磁山遺址的平均值41.4毫米。
這裡需要特別指出的是,賈湖遺址報告中提到其出土的豬是家豬。如果確實如此,則中國家豬的歷史還能向前追溯,一直到距今9000年前。但是,由於賈湖遺址報告提出的家豬證據僅僅是依據其年齡結構,而這個年齡結構的判斷標準似乎又有問題。如第3後臼齒的前2個齒突已經磨損,但是,研究者還將其歸人青少年階段進行統計,最後得出青少年數量較多的結論。第3後臼齒出現磨損,往往已經2.5歲以上,而這樣的豬是不適宜作為青少年來對待的。我們認為,由此得出賈湖遺址的豬的年齡結構比較年青的認識是需要再探討的。再有,賈湖遺址中豬的年齡結構中有老年個體,研究者又得出當時仍有野豬的結論,這也是不科學的。我們不能排除家豬的年齡結構中沒有老年個體存在的可能性,比如當時很可能存在老母豬或年齡較大的種豬等。由於賈湖遺址的報告沒有提出比較科學的證據,可以幫助我們推測賈湖遺址的豬是家豬。
另外,也沒有發表任何測量數據,我們現在還很難對賈湖遺址是否存在家豬進行判定。好在賈湖遺址出土的動物骨骼中有一部分已經運到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我們可以重新對這些動物骨骼進行觀察和測量。屆時,如果有可以確認賈湖的豬是家畜的證據,我們將修改自己的觀點,重新考慮家豬起源的年代。
我們可以確切無疑地認定是家畜的牛、羊出自甘肅省永靖縣大何庄遺址和相鄰的秦魏家遺址,距今約4000年前左右。另外,內蒙古自治區伊克昭盟朱開溝遺址里也發現這兩類被認定是家畜的動物。在大何庄和秦魏家遺址里,作為家畜的證據主要是考古學的文化現象。即這兩個遺址里分別出土了50多塊羊的下頜,另外羊的肩腳骨也被作為卜骨來使用。秦魏家遺址出土了38塊牛的下頜,另外還發現在石頭堆的祭祀坑邊上有1頭被砍掉了頭的母牛,母牛的肚子里還懷有l頭小牛。但是這兩個遺址的發掘報告中沒有發表有關牛和羊的任何測量數據。我們可以認定它們是家畜,卻不能從骨骼和牙齒的測量數據上給予總結。而對朱開溝遺址出土的作為家畜的羊的認定主要是依據測量數據。其8個羊下頜的齒列長度的平均值是78.48(最小長度70.5、最大長度84.5)毫米,小於殷代的羊的齒列(長度81毫米)。其下領第2臼齒前的平均高度是18.03(最小高度16.6,最大高度19)毫米,稍大於殷代羊的16毫米。其下領第1後臼齒前的平均高度是24.63(最小高度23.4、最大高度25.8)毫米,稍大於殷代羊的23毫米。其下領第3後臼齒後的平均高度為37.16(最小高度32.4、最大高度42.5)毫米,稍小於殷代羊的40毫米。對朱開溝遺址家牛的認定有考古學的文化現象和測量數據兩個標準,作為文化現象是發現占卜用的牛肩腳骨和在牛肩腳骨製成的骨板上殘存鑽灼痕迹。其測量數據主要來自1根脛骨和1根掌骨(表三),它們分別小於現生黃牛。但是朱開溝遺址被分為三期,分別屬於新石器時代的龍山文化晚期、夏代和商代早期。從報告上看,上述經過測量的羊和牛似乎並不限於龍山晚期,還包括以後的時期,在時間上跨度較大。這樣,在我們專門探討新石器時代家畜的起源問題上,朱開溝遺址的這些數據和現象只能作為參考。
中國古代有「六畜」之說,即指馬、牛、羊、雞、狗、豬這6種家畜。依據有關學者的研究,這6種家畜在中國新石器時代都已經出現,但他沒有分別論述清楚這6種動物作為家畜的依據,甚至對有的動物僅僅是因為發現零碎的骨骼,就作出判斷。我們根據現有的資料,論述了判定牛、羊、狗、豬在新石器時代作為家畜出現的時間和依據,但對於雞和馬尚不能提出肯定作為家畜出現於中國新石器時代的結論。我們認為,雖然有關於家雞出現於磁山遺址之說,但是,作為其證據的附跖骨的長度與野雞的比較僅相差0.2毫米,這是難以服人的,因為兩者實在是所差無幾。另外,研究者認為由於發現的附跖骨都屬於公雞,可能與飼養有關。
但我們認為且不說發現的附跖骨本身的數量就極其有限,由於發掘的面積受到人為的控制,僅僅發現一些公雞的附跖骨,可能是偶然所致。故由此確立的磁山遺址出現家雞的認識有再探討的必要。我們已經明確地提出了有關家馬很可能起源於殷代晚期的觀點,至少在目前,我們的認識還是得到大多數學者承認的。故依照現有的資料,我們可以說在中國的新石器時代,家馬、家雞尚沒有出現。
從以上的研究中我們認識到,中國新石器時代家畜的出現以狗和豬為最早,然後才有牛和羊等。其家畜出現的時間要晚於農耕和制陶數千年。這與同樣可以把農耕開始的時間追溯到10000年以前的西亞史前考古學的研究結果有一定的相似之處。那邊是先有農業,再有制陶,而後才出現家養的狗和羊等,其他家養動物則出現得更晚。另外,我們在總結中國新石器時代家畜起源研究的歷史時,明顯地感到判定各種家畜起源的證據尚不完備,現在還不能對上述那幾個遺址中發現的,迄今為止所知的最早的狗、豬、牛、羊等任何一種家養動物從骨骼形態和考古學的各個方面給予系統地總結,不但連測量的項目都沒有統一,甚至有的連測量數據也沒有。這是我們今後必須努力的方向之一。
二 家畜起源的前提
我們認為,家畜起源在人類整個文明起源進程中的意義非同一般。它表現為人類由過去的一味狩獵動物轉變為開始對動物進行管理和控制,體現出人類已經在獲取肉食資源的行為中實行計劃性,顯示了人類能夠對自己的生存活動能力進行更高層次的開發。那麼,作為家畜起源的前提是什麼?過程如何?即當時人是為何、及如何開始進行家畜的?這是我們在探討家畜起源研究時必須回答的問題。
以上提到的中國新石器時代的家畜動物大致可以分為三種類型。即以食肉為主的狗,以雜食為主的狗、豬和以食草為主的牛、羊。因為食物的種類不同,這些動物家畜化的方式可能也有區別。依據迄今為止掌握的資料,在西亞、中亞地區馬、牛、羊、狗等作為家畜開始出現的時間都比中國要早,我們在探討這些動物的起源問題上可以參考西方學者的研究成果。而涉及到家豬,卻是我們必須認真對待的。這不但是因為中國家豬發現的歷史已經可以追溯到距今8000年前,在世界上是最早的;而且家豬在中國古代社會乃至現代社會裡都始終是最重要的家養動物。這裡圍繞家豬的起源問題進行探討。
我們首先列舉兩個重要的考古學研究成果。一是在距今約8000年前的河北武安磁山遺址里發現300餘個長方形的土坑,其中80個土坑裡放有小米。有的土坑裡在小米之下還放有1頭或2頭完整的豬。考古學家將那些小米依照體積換算成重量,達5萬公斤之多。二是依據對距今4000年前的山西襄汾陶寺遺址出土的人骨與豬骨的食性分析,發現他們都攝取過大量的C4植物,同時在該遺址還發現不少小米的遺存。小米是屬於C4的植物。由此可以推測當時的人與豬都吃小米,我們認為更確切地說,當時人吃的是小米,而豬吃的除了小米以外,還包括大量小米的殼。
我們認為,在中國新石器時代里,家豬作為最早出現的家養動物之一,至少必須具備以下4個條件或前提。一是由來已久的通過狩獵活動獲取肉食資源的方式已經開始不能滿足肉食的供應,必須開闢新的途徑獲取肉食資源。這種現象的出現可能是由於長期穩定地定居生活帶來的人口的增加,因而肉食資源的需求量也相應增加,超出以往所能提供的數量。或者,是因為長期在居住地周圍進行的狩獵活動對野生動物的生存形成較大的威脅,致使這些動物的數量明顯減少,不能滿足人們食用的需要。二是當時在遺址周圍尚存在野豬,特別是有出生不久、年齡幼小的野豬,人們可以捕獲它們進行馴化。因為當野豬成年以後,要活著捕獲它,並且要馴服它是很困難的,特別是成年的雄性野豬,不但不會服從人的意志,甚至還可能傷人。三是對特定植物的播種、管理、收穫等一系列栽培工藝的成功,鞏固了人們有意識地通過種植植物,獲取植物性食物的信心,同時也促使他們在遇到肉食資源供應不足的時候,開始有意識地去對動物進行馴化,以新的方式獲取動物性食物,擴大自己對自然資源的控制能力。四是當時人們收穫的糧食已經達到相當的數量,除滿足自己的食用以外,還有一定數量的剩餘,可以派其他的用處,其中包括用於飼養家豬等。不能設想當時人會餓著肚子,專門省出糧食來開展飼養活動。
我們在上述屬於新石器時代早期的仙人洞、南庄頭等遺址里都發現有野豬的骨骼。另外,吊桶環遺址與仙人洞遺址相距很近,其年代、出土的文化遺物也基本相同,雖然其動物骨骼的整理結果尚未發表,但可以推測其種類與數量與仙人洞遺址大致不會有什麼區別。而玉蟾岩遺址的情況尚不清楚。年代較上述幾個遺址要晚的賈湖遺址、磁山遺址等也都發現有野豬。由此,可以推測野豬這種動物當時是比較普遍地存在於各個遺址的周圍的。這就符合我們所謂的第2個條件。由於在距今8000年前的磁山遺址的80個土坑裡發現共堆積近5萬公斤的小米,這從一個側面證明當時的農業種植已經達到一定的規模,可謂是已經處於比較成熟的階段。這符合我們所謂的第3個條件。上述的5萬公斤小米可能不單單是作為食物的儲藏,因為在幾個土坑裡,在小米底下還發現有豬或狗,從出土的骨骼看,當時是連皮帶肉完整地把1頭豬或狗放在那裡的。這讓人聯想到其可能與祭祀有關。顯示出當時的糧食除了供應人們的食用以外,還可以用來實現其他目的,可能也包括飼養家豬等。這就符合我們所謂的第4個條件。而第1個條件至少依據到目前為止的認識是很難明確無誤地用考古材料來證實的,只能通過我們的推測。即如果當時人可以比較容易地獲取野生動物,用l天甚至更短的時間就可以通過狩獵來滿足自己肉食資源需要的話,很難想像他們會捨棄這種簡單地獲取肉食資源的方法,轉而去飼養家豬。即至少要付出半年以上的時間對家豬進行管理,用費時費力的方法去獲取肉食資源。因此,如果在中國新石器時代里飼養家豬開始出現的話,那麼我們所謂的第1個條件應該也是成立的。
我們在這裡希望強調的是由於陶寺遺址的豬骨食性分析結果基本上證明了豬也食用小米。所以我們認為,由於人能夠給豬提供食物,就能以一種非強制的方式把豬吸引在自己的身邊進行飼養,這可能就是人能夠馴化野豬的最關鍵的一點。
另外,我們還認為,作為解釋為何中國史前社會裡飼養家畜開始的時間要晚於農耕的理由之一,就是飼養家畜必須要有多餘的糧食,而這在農耕剛剛開始的階段是無能為力的,必須到農耕已經發展到一定的階段時才能做到。
三 結論
綜上所述,我們認為在中國的新石器時代,家畜開始的時間要晚於栽培作物。家畜動物開始出現的時間和種類依次為距今9000年左右出現狗,距今8000年左右出現豬,距今4000年左右出現牛和羊。這4種家畜起源的地點基本上都位於中國的北方地區。我們對這4種家畜起源的判斷標準首先是依靠考古學的文化現象,在確定其為家畜的基礎上,通過對狗、豬的測量數據與其他新石器時代遺址出土的同類家養動物的測量數據進行比較,我們可以看出儘管測量的項目不夠全面,它們互相還是能夠參照的。依據到目前為止的認識,上述不完整的測量數據可以作為我們判定家畜的標準之一。但是,從賈湖、磁山、大何庄、秦魏家等遺址的發掘結果看,當時的聚落、墓葬、農業、制陶等各個方面都已經發展到相當的規模,因而在這些遺址里發現的各種目前被稱為最早的家畜,可能已經不是它們的原始形態,即不是剛剛開始出現的家畜。我們還可以往前追溯各種家畜的起源。如果確實是這樣的話,對剛剛開始出現的家畜的測量數據會出現什麼樣的結果還是一個未知數。另外,我們認為,對肉食資源的進一步需求,農業的成功及糧食的積累,野豬(特別是幼年野豬)的存在等等很可能是家豬起源的前提。考古學的資料在一定程度上也證實了我們的假設。
編輯說明:文章來源於《文物》2001年第5期。原文和圖片版權歸作者和原單位所有。篇幅限制,注釋從略。
編 輯: 高 朋 吳 鵬 賈淑鳳
編輯助理:胡煦暉 彭 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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