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菱與林黛玉同命相連的師徒!

黛玉《五美吟》分別寫的是誰呢?

香菱與林黛玉同命相連的師徒!

香菱是十二釵中第一個出場的,當然,是副冊之釵。

她的故事,就好比一段黛玉前傳,雖不完整,差不遠矣。

她出身自鄉宦之家,「家中雖不甚富貴,然本地便也推他為望族了。」父親甄士隱稟性恬淡,不以功名為念,是神仙一流人品。年過半百,膝下無兒,只有一女,乳名英蓮。

三歲那年,有個和尚要化她出家,當街向她父親瘋瘋顛顛地喊:「舍我罷,舍我罷。」不肯給,就贈了四句詩:「慣養嬌生笑你痴,菱花空對雪澌澌。好防佳節元宵後,便是煙消火滅時。」

不但預言了她將來的噩運,連她將會改名叫「香菱」,要嫁給姓「雪」的人都說出來了。

而黛玉呢,是蘭台寺大夫、巡鹽御史、前科探花林儒海之女,「雖系鐘鼎之家,卻亦是書香之族」。林家人丁不盛,年已四十,又死了兒子,只得一女,乳名黛玉,從會吃飲食時便吃藥。

三歲那年,也有個癩頭和尚要化她出家,她父母自然也不從,那和尚便也給了句話兒:「既捨不得他,只怕他的病一生也不能好的了。若要好時,除非從此以後總不許見哭聲,除父母之外,凡有外姓親友之人,一概不見,方可平安了此一世。」

也把她的命運給提前下訂了:不但會一輩子啼哭,而且是為了一個人。

《紅樓夢》八十回中,一僧一道雖然時不時地就冒出來客串一回人間指南,然而要化小孩子出家,卻只有這麼無獨有偶的兩次。這之外雖然接引過甄士隱,度化過柳湘蓮,但二人均已是成人,且是在歷劫幻滅後的主動選擇,不能做數。

那為什麼只有黛玉和香菱會得到和尚的特別眷顧,在她們懂事前就著意化她們出家,以期使她們避開人世的諸般厄運呢?

或許,正因為這兩個人一個是十二釵正冊之首,一個是副冊之首的緣故吧。如果阻止了她們兩人的厄運,可能就救得下全天下的薄命女兒了。

那麼,把黛玉和香菱聯繫起來的人是誰呢?

很遺憾,是賈雨村,全書中出現的第一個「奸雄」。

這賈化原系在葫蘆廟借宿的一個貧寒秀才,得到甄士隱接濟,方才有銀子進京赴考,求取功名的。然而他做了官後,回過頭來乾的第一件事卻不是報答甄家,而是謀了自己久已覬覦的甄家丫頭嬌杏為妾;聽說英蓮走失的消息後,又給甄夫人封氏開了一張空頭支票:「不妨,我自使番役務必探訪回來。」

後來這賈雨村因「生情狡猾,擅纂禮儀,且沽清正之名,而暗結虎狼之屬,致使地方多事,民命不堪」被參,貶了官,無所事事,因人舉薦去今科鹽政林老爺家做了西賓,成了林黛玉的啟蒙恩師。

這樣子,行文便從副冊第一釵的故事自然過度到正冊第一釵的故事了。

賈雨村在林家再次遇到貴人,借著林儒海的一封舉薦信,隨從黛玉進京,結識賈政、王子騰,遂得復官。而他在應天府就職後接的第一件案子,就是薛蟠為爭買丫頭打死馮淵一案。

行文在濃墨重彩地插敘了一段寶黛初見的重頭戲後,又從林黛玉身上再次轉回到甄英蓮身上了。

這第四回的回目非常直白而有力量,就叫做《薄命女偏逢薄命郎 葫蘆僧亂判葫蘆案》,同時對香菱和賈化做了判斷:一個是薄命女兒,一個是糊塗貪官。

賈雨村聽了門子的話,明知道恩公的女兒就在眼前,卻非但不實現他從前向甄夫人封氏許過的諾言,反而枉法亂判,任由香菱隨了薛蟠這個呆霸王進京,等於是一手將香菱推進虎口了。

這是賈雨村與香菱的全部交往,想來直到香菱之死,二人也不會再有什麼瓜葛了。

然而賈雨村和林黛玉的故事卻又是怎樣的呢?

之後的賈雨村憑藉王子騰保舉,一路扶搖之上,一直做到大司馬,協理軍機,參贊朝政。在飛黃騰達之後,他會對林家、賈家、和王家做些什麼呢?難道會懂得報恩嗎?

八十回中,從黛玉進了京,我們再未看到賈雨村後來與這個女徒弟還有過什麼來往,倒反而回回來賈府都要見寶玉。但是可以想像,就同他受了甄士隱的恩卻誤了香菱的一生一樣,他枉得了林如海的薦舉,卻決不會知恩圖報,必然將會做了些對黛玉不利的事情。或者,就是另一出「判斷葫蘆案」吧。

在他聽說了馮淵與香菱的故事,曾假惺惺地給過兩句評語:「這正是夢幻情緣,恰遇著一對薄命兒女。」

這句話,是說香菱與馮淵,但也切切實實,可以放在黛玉和寶玉的頭上。

黛玉在聽到寶玉向湘雲、襲人誇獎自己的一番言語後,曾流淚自嘆:「你我雖為知己,但恐自不能久待;你縱為我知己,奈我薄命何!」

這可不正是「夢幻情緣」,「薄命兒女」嗎?

巧的是,這一番自白,正是在賈雨村拜訪榮國府,指著名兒要見寶玉引起的。事見第三十二回《訴肺腑心迷活寶玉》:

正說著,有人來回說:「興隆街的大爺來了,老爺叫二爺出去會。」寶玉聽了,便知是賈雨村來了,心中好不自在。襲人忙去拿衣服。寶玉一面蹬著靴子,一面抱怨道:「有老爺和他坐著就罷了,回回定要見我。」史湘雲一邊搖著扇子,笑道:「自然你能會賓接客,老爺才叫你出去呢。」寶玉道:「那裡是老爺,都是他自己要請我去見的。」湘雲笑道:「主雅客來勤,自然你有些警他的好處,他才只要會你。」寶玉道:「罷,罷,我也不敢稱雅,俗中又俗的一個俗人,並不願同這些人往來。」湘雲笑道:「還是這個情性不改。如今大了,你就不願讀書去考舉人進士的,也該常常的會會這些為官做宰的人們,談談講講些仕途經濟的學問,也好將來應酬世務,日後也有個朋友。沒見你成年家只在我們隊里攪些什麼!」寶玉聽了道:「姑娘請別的姊妹屋裡坐坐,我這裡仔細污了你知經濟學問的。」襲人道:「雲姑娘快別說這話。上回也是寶姑娘也說過一回,他也不管人臉上過的去過不去,他就咳了一聲,拿起腳來走了。這裡寶姑娘的話也沒說完,見他走了,登時羞的臉通紅,說又不是,不說又不是。幸而是寶姑娘,那要是林姑娘,不知又鬧到怎麼樣,哭的怎麼樣呢。提起這個話來,真真的寶姑娘叫人敬重,自己訕了一會子去了。我倒過不去,只當他惱了。誰知過後還是照舊一樣,真真有涵養,心地寬大。誰知這一個反倒同他生分了。那林姑娘見你賭氣不理他,你得賠多少不是呢。」寶玉道:「林姑娘從來說過這些混帳話不曾?若他也說過這些混帳話,我早和他生分了。」

這一番私心褒獎之言,恰被黛玉隔簾聽見,於是引發了一番知音薄命之嘆。抽身走時,又被寶玉隨後趕上,於是,兩人有了全書中絕無僅有的一次「訴肺腑」,寶玉說出了那句千鈞之重的「你放心」,又把隨後趕來送扇子的襲人錯當成黛玉,大膽表白「睡里夢裡也忘不了你!」嚇得襲人魂消魄散,只叫「神天菩薩,坑死我了!」

寶玉一時醒過來,方知是襲人送扇子來,羞的滿面紫漲,奪了扇子,便忙忙的抽身跑了。這裡襲人見他去了,自思方才之言,一定是因黛玉而起,如此看來,將來難免不才之事,令人可驚可畏。想到此間,也不覺怔怔的滴下淚來,心下暗度如何處治方免此丑禍。

正裁疑間,忽有寶釵從那邊走來,笑道:「大毒日頭地下,出什麼神呢?」襲人見問,忙笑道:「那邊兩個雀兒打架,倒也好玩,我就看住了。」寶釵道:「寶兄弟這會子穿了衣服,忙忙的那去了?我才看見走過去,倒要叫住問他呢。他如今說話越發沒了經緯,我故此沒叫他了,由他過去罷。」襲人道:「老爺叫他出去。」寶釵聽了,忙道:「噯喲!這麼黃天暑熱的,叫他做什麼!別是想起什麼來生了氣,叫出去教訓一場。」襲人笑道:「不是這個,想是有客要會。」寶釵笑道:「這個客也沒意思,這麼熱天,不在家裡涼快,還跑些什麼!」襲人笑道:「倒是你說說罷。」

這場戲中,湘雲、黛玉、寶玉、寶釵、襲人,一個個地來,一個個地去,「亂鬨哄你方唱罷他登場」,好不熱鬧。而寶釵最後補的一句「這個客也沒意思」,再次點出賈雨村來訪之事。這樣,就把寶、黛、釵、湘、襲幾個人同賈雨村都聯繫到一起了。

那麼,在這幾個人的情感糾葛之中,賈雨村到底扮演過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呢?這個「吃誰家飯,砸誰家鍋」的貪官後來究竟會做些什麼對寶、林二人不利的事情呢?

他大抵是沒什麼機會替黛玉判案的,但很有可能,他會以老師的身份為黛玉做媒,為了巴結高官而亂點鴛鴦譜,就像把香菱推給薛蟠那樣,把黛玉推向某個有權有勢之人以謀取私利;又或者,當賈家落勢的時候,他非但不會報恩,反而會加踏一隻腳,對寶玉不利;而這兩種情況,都足以逼得黛玉心碎淚盡而死。

和尚對林黛玉的預言「凡有外姓親友之人,一概不見,方可平安了此一世。」我們都認為這個「外姓親友之人」是指賈寶玉,只因她見了寶玉,才會一世傷心,不得安寧。然而,又焉知這不該見的「外姓人」中沒有賈雨村呢?倘若黛玉不曾拜過賈雨村做老師,也許就不會落得後邊的慘劇結局了。

因此說,香菱的故事好比一段黛玉前傳,而通過香菱的命運,我們可以大致推測黛玉之死的原因,或者與賈雨村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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