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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學是生活中的鹽

夏繼鋒

  哲學,有什麼用?為什麼要讀哲學?這不是一個容易回答的問題,甚至是一個無法回答的問題。哲學,不是生活中的必需品,不能帶來加薪和訂單,不能幫你提乾和發達,但是,正如一個從來沒有吃過鹽的人一定營養不良,一個從來沒有讀過一點哲學書籍的人,在精神上也會營養不良。劉國明先生,以超越物質誘惑的毅力和堅持,翻譯了《西方哲學經典》這本書,他懂得了哲學之鹽對於日常生活的重要,也希望通過這本書讓更多人品嘗到哲學這種特殊養分的滋味。

  別人的鹽

  哲學究竟是什麼?架上書並不少,有關哲學的書籍也有幾本,看看哲學家們的八卦是很輕鬆,但一接觸到它們高深的「思維的樂趣」,這種關於哲學本性的困惑就時時縈繞。

  人們喜歡說,哲學是讓人聰明而有智慧的學問。這話有道理嗎?難道沒有學過哲學的人就一定不聰明嗎?難道學過哲學的人就一定有智慧嗎?

  據說,古希臘哲學家蘇格拉底的朋友曾經到德爾菲神廟請示神諭,詢問蘇格拉底是不是希臘最聰明的人,神諭的回答是肯定的。蘇格拉底知道後感到十分驚詫,因為他一向謙虛地以無知自居。於是他到處去尋找聰明人與他們對話,以求證明他們都比自己聰明而神諭錯了。然而到頭來他卻發現,那些據說聰明而有智慧的人都是虛有其表。由此,蘇格拉底終於悟出了神諭的含義:他之所以被神說成是最聰明的人,不是因為他有知識有智慧,而是因為他自知自己無知。一個認為自己有智慧的人不會去追求智慧,而一個明知自己無知的人則儘力去追求智慧。由此可見,哲學的智慧是承認自己沒有智慧的那種智慧。

  所謂,智慧在別處。

  智慧在別處,這話聽起來有點深奧。

  在常人的眼裡,我們八卦哲學家的時候,多半把他們當做怪物。他們的行為也多半乖張得不可思議:建議世人「認識你自己」的蘇格拉底喜歡冬日赤腳站在雪地里沉思;「我思故我在」的笛卡爾喜歡鑽進壁爐,整天在裡面潛思默想,據他本人說,他滿面塵灰地從壁爐鑽出來時其哲學體系已初具雛形;叔本華喜歡僱用通訊員搜求他哲學名聲的證據,他還自負地將自己的授課時間與黑格爾的授課時間排在一個鐘點,結果沒一個學生「獨具慧眼」。

  雖然這樣乖張,但那又能怎樣?這些乖張行為並沒有絲毫影響到哲學家們內心的強大。他們的智慧在別處。在他們的眼中,世界與日常生活中的世界恰好相反,那是一個顛倒的世界:在日常生活中,人們認為他們所看到的事物是實實在在的,然而在哲學家眼中,這些都不過是「現象」,真正實在的是隱藏在「現象」背後或蘊涵於「現象」之中的「本質」。這些乖張行為也只不過是表象而已。

  普通人對哲學家所大惑不解的問題終生不疑,甚至從來都沒有思考過它們,然而這並不意味著哲學高高在上、高不可攀。實際上,哲學的問題深深地蘊藏在日常生活當中,並且與我們的生活密切相關,只不過我們缺少使它們「浮出水面」,上升到哲學高度的理論思維罷了。我們可以不關心數學或者物理學的進展,直接利用它的成果就可以了,但不能不關心哲學。因為哲學所涉及的不是生存的手段和工具,而是生存的目的和理想,那是我們每個人都應該關心的問題。

  蘇格拉底說,未經審視的生活是不值得過的。儘管經過理性的省察我們不一定就能找到生活的方向,但不經過理性的省察就一定找不到生活的目標。海德格爾晚年編輯自己的著作全集時也曾經說,他的著作是「道路,而不是著作」。

  也許,當我們累了倦了的時候,坐在昏黃的燈光下,翻一番哲學家們的高頭講章,聽聽他們說些什麼,以及了解他們因為「什麼」和「為什麼」這樣說,就好像他坐在你的對面,與你趁著夜色,微微清風中,完成一次黑夜的「對話」。也許,就能夠得到「別處」的智慧,領略到「鹽」這種物質既不可口也不香甜的獨特滋味。

  他的鹽

  與哲學家對話,最直接的方式,莫過於看「第一手」的著作,看經典的作品。《西方哲學經典》不失為一種有益的範本。

  三卷本的「大部頭」,150萬字的海量信息,涉及西方16位哲學大家,從柏拉圖、亞里士多德、伊壁鳩魯、愛比克泰德,到奧古斯汀、安塞姆、托馬斯.阿奎那;從勒內·笛卡爾、托馬斯·霍布斯、巴錄·斯賓諾莎,到戈特弗里德·萊布尼茲、約翰·洛克、喬治·貝克萊;從大衛·休姆、康德到穆勒,不管你熟悉的還是不熟悉的名字,都在展示一個個哲學家強大的心靈,以及他們對世間萬事萬物精微之至的體察和超出常人千百倍的遊刃有餘的理解。

  150萬字的閱讀量,對於任何一位讀者來說,無疑是艱巨的挑戰,更何況又是哲學家們的「經典」?而對於譯者劉國明先生來說,我們則更難想像其所經歷的坎坷曲折。

  劉國明先生有多重身份,政府官員、碩士生導師、知名網友、著名博主等,說起來,他翻譯這本書也頗有機緣:2001年11月~2002年5月,他在美國馬里蘭大學河南省赴美高級管理人才培訓班接受培訓,一天偶然在一家舊書店見到了該書的英文原版書,正讀南京大學哲學博士的他如獲至寶,寶貝一樣買下,回來後一一精讀起來,後來還嫌不過癮,又逐一把它譯成中文。

  據說,劉國明先生最初翻譯此書的目的,不過是為了更好地學習,對他而言,這是種自由自在的精神享受。我們也相信,每一個燈火沉寂的深夜,這種源自熱愛的自發行為,更多地源自與16位哲學大家的「對話」樂趣,他們有著共同的「話題」,平等地「坐」在那裡進行直抵心靈的交流,物我兩忘。這大概是我們每位愛書人,都曾經有過的閱讀體驗。

  雖然哲學並沒有所謂的終極真理,但哲學的意義,所呈現的絕不僅僅是「思維的樂趣」。

  無心插柳柳成蔭。又據說,劉國明先生的自娛自樂,無意被朋友獲知,推薦給出版社,將其中的部分譯稿出版成《尼科馬亥倫理學》,並約定了《西方哲學經典》的出版,這無疑增加了他翻譯這本書的動力與壓力。窮五年之晨昏,劉國明終於將這部超級分量的「西方之鹽」原汁原味地擺上我們的餐桌。

  我們可以想像劉國明先生在翻譯過程中所體驗的「智慧在別處」的樂趣,也可以在「八卦」哲學家生活的同時,在這部書中尋找我們在「別處」的智慧。一百個人閱讀別處的智慧,有一百個人的體驗;當你尋找到自己的別處智慧的體驗時,你也許就覺得,哲學真的就不那麼高深了,它就在我們身邊。

  鹽之差異

  如果說,哲學真的是生活中的鹽,那麼,西方的鹽和中國的鹽差別咋這麼大呢?相信,這是所有《西方哲學經典》的讀者,在和西方那麼多大哲學家對話的時候,不能不發出的感慨。

  或許關鍵一點,就在於我們和他人對生活之終極目的有不同的追求和理解。

  究竟為何我們需要哲學?羅素對哲學的任務做了清晰界定,他說:「就我對這個詞的理解來說,乃是某種介乎神學與科學之間的東西。它和神學一樣,包含著人類對於那些迄今仍未確切的知識所不能肯定的事物的思考;但是它又像科學一樣是訴之於人類的理性而不是訴之於權威的,不管是傳統的權威還是啟示的權威。一切確切的知識——我是這樣主張的——都屬於科學;一切涉及超乎確切知識之外的教條都屬於神學。但是介乎神學與科學之間還有一片受到雙方攻擊的無人之域,這片無人之域就是哲學。」也就是試圖解決科學所未能解決,而神學之說又不能令人滿意的問題。

  回到哲學產生的源頭,應該和思維方式和生存環境這兩者有密切關係。從思維方式來說,中國人更注重實用性。從蘇秦的合縱到張儀的連橫,從儒家的三代王道到董仲舒的天人感應,無不是為解決實際問題。雖然有的急迫,有的遙遠,有的著眼於眼前,有的考慮得長遠。而西方則不同,西方哲學誕生於宗教,成為智者的遊戲,並不著眼於當前的實際應用,也始終沒有完全擺脫宗教影響。新畢達哥拉派和新柏拉圖學派都是帶有濃厚宗教色彩的哲學,而以A.奧古斯汀為代表的「教父哲學」則更是一種十足的宗教哲學。在中世紀的封建社會時期,哲學不過是用理性解釋信仰的工具,成了神學的婢女。即便是文藝復興時期的理性哲學家,像笛卡爾也抬出了上帝,認為在上帝那裡,思維與存在是統一的,用來彌補他二元論的不足。像牛頓這樣的大科學家也不敢公然拋棄宗教,而是孜孜不倦地維護上帝的秩序。

  從生存環境方面說,古希臘城邦時期,人們的思想是比較自由的,思想文化建設也是百花齊放。後來雖然有中世紀的黑暗,但由於宗教和世俗權利的互相牽制,沒有形成強大的世俗專制政權。在封建主義向君主專制主義過渡時期,由於上述原因,誕生了現代民主,出現了文藝復興後的科技革命、工業革命和民主革命三大革命。而中國自秦始皇建立大一統的君主專制政權起,就開始了長達兩千多年的家天下時期。李斯說:「今陛下並有天下,別白黑而定一尊;而私學乃相與非法教之制,聞令下,各以其私學議之,入則心非,出則巷議,非主以為名,異趣以為高,率眾下以造謗。如此不禁,則主勢降乎上,黨與成乎下。」這就是焚書坑儒的理論依據。生活中有許許多多的調味品,如果給你規定了只能吃某一種,那麼,它無論再美味可口,也終究會讓人厭煩,終究會失去趣味。

  天下美味,萬萬千千,但無一離得開鹽,天下道理,林林總總,但最終的歸宿都將落腳於哲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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