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經國的秘密夫人章亞若暴死後記事
了。直到夜裡很晚了,亞梅才聽見三姐亞若返家的聲音。她從房裡走出來,一看嚇了一跳。面色蒼白的亞若東搖西晃,說不出話來,她掙扎進房,倒在床上,臉上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大姐與亞梅忙著找家中的急救藥品,要亞若服用。折騰了一夜後,第二天清早,亞若又痛苦得雙手抽筋,緊抓著床單。亞梅忙著照料雙胞胎,不記得三姐是如何被送往醫院。桂輝證實,亞若是在外出赴宴回家後,開始上吐下瀉的。但是那天,桂輝並未隨同赴宴。桂輝說,她在第二天早上陪著亞若去省立醫院看病,並且以電話通知了當時正巧來桂林出差的哥哥昌宗。那天上午,桂輝在醫院的走廊上等著,大約10點或11點的時候,突然聽說亞若在接受醫生注射後病情惡化,而陪在亞若身邊的昌宗聽醫生囑咐到街上購買醫療要用的冰塊。半個小時不到,亞若就去世了。桂輝懷疑為亞若注射針劑的醫生有問題。她滿懷恐懼地與哥哥回到麗獅路,由於亞梅年紀小,怕她受到驚嚇,所以沒有將醫院中發生的事情向她交代。
桂昌宗兄妹兩人,從那天起,無時無刻不為自身的安危擔心,他們遠離贛州和桂林,數十年來,生活在恐懼之中,桂昌德之所以改名為桂輝,主要也是因為這件事。她表示,曾聽說當年那位在桂林醫院為亞若注射的醫生試圖打聽她的下落,似乎意在尋她滅口。直到數年前,桂輝得到那位醫生去世的消息,才放下一顆惴惴難安的心。那天上午陪在亞若病床旁的桂昌宗有更明確的記憶。他說,接到妹妹的消息,趕到醫院時,亞若已完全恢復了。她躺在床上休息,見到昌宗,還開心地請他坐下談天。昌宗還說,亞若說著說著又提到她的「地位」未定,禁不住神色悲傷,眼淚滿眶。幾分鐘之後,一位王姓醫生拿著針筒來了,先試著注射亞若的右手臂,沒插進血管,繞過床,替她在左手臂打了一針。亞若揉著手臂上打過針的地方,看著醫生跨出病房門沒幾秒鐘,突然尖叫一聲:「哎呀!不好了!」她對著桂昌宗大喊,說自己眼前一片漆黑,看不見任何東西,隨即昏迷過去。桂昌宗嚇呆了,他奔出病房找醫生,護士聽到他的呼喊都趕了過來,一時房中人聲吵鬧,腳步零亂倉促。有位醫生說要使用冰塊,吩咐桂昌宗趕快到街上去買一袋。在街頭上四處找尋了二三十分鐘,總算買到一袋冰塊了,桂昌宗趕回亞若的病房,只見床邊都是人,擠不進去,他踮起腳也看不見床上的亞若。正惶惶然間,他早先熟識的省立醫院院長走到他身邊,交給他一張病危通知單,他還說,單子上寫著的病危癥狀,是「血中毒」。院長沒有做進一步解釋,桂昌宗也慌了手腳,幾分鐘後,人群散去,醫生宣布急救無效,亞若已逝,屍體要送往太平間冰存。之後的一個下午,都在混亂中度過。當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後,桂昌宗與妹妹桂輝及亞若的大姐懋蘭都意識到,這可能是一次謀殺。亞若猝逝,依據桂昌宗兄妹與亞梅推斷,與她死前一天所赴的晚宴有關。章亞若在贛州的同事,對她的突然去世,私下都表示懷疑與不解,但是基於對長官蔣經國的尊重,他們也都三緘其口,不曾發表過任何揣測和議論。如今蔣經國這惟一可能解謎的人已去世,亞若的死因也許將成為永遠的懸案了。
章亞若去世後,據說是蔣經國通過親信,與章亞若母親周錦華商量,請她由贛州遷居至萬安,在那裡和章亞若妹妹章亞梅一起照顧孝嚴、孝慈兩兄弟。這裡遠離塵囂,物質條件貧乏,是隱居遁世的好地方。蔣經國選擇此地安頓周錦華和章亞梅,以便撫養孝嚴、孝慈兄弟,一方面是此地較能避人耳目,距贛州又近,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此地不致遭日機轟炸之故。周錦華在茫然傷痛之餘,又要負起撫育兩個雙胞胎外孫的重擔,在這種情形之下,對蔣經國的任何安排,她都言聽計從。
1942年冬,周錦華接到兒子浩若轉來的家信,他要母親準備行李,到貴州的銅仁團聚,因為章浩若即將登上銅仁縣長的寶座。孝嚴、孝慈兩兄弟隨外婆遠赴銅仁投奔浩若那段時間,周錦華與蔣經國之間保持著固定的聯繫,只要是牽涉到大毛小毛的一切事情,都由蔣經國做決定。當然,兄弟倆入學時改姓章,也經過蔣經國的首肯。後來,周錦華曾帶大毛小毛赴南京與蔣經國會面。自1945年底至1949年初,大約平均每隔半年,蔣經國就會通知周錦華,安排兩兄弟與其相聚。章家抵台後,選擇在新竹安頓下來。來到新竹,章家的生活狀況一落千丈,從原先的縣長之家,變成無所依恃、離鄉背井的難民。周錦華雖然生活艱苦,卻不肯主動向大毛小毛的父親蔣經國求援,決心自食其力撫養亞若的雙生子長大成人。
1961年,是章孝嚴與章孝慈人生的轉折點。那年年初,他們失去了外婆,年中,兩人同時考上私立東吳大學,年底,從王升的口中,確認了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蔣經國。從完成大學學業到就業、成家,雙胞胎兄弟的各項經歷和發展,據推測,都一一由王升轉告蔣經國。蔣經國對孝嚴、孝慈兄弟的進步感到十分欣慰。孝慈赴美深造的費用,據說就是蔣經國補助的,章孝慈的兒子章勁松與女兒章友菊,均由蔣經國命名。章孝嚴的三位子女中,長女惠蘭與次女惠筠也是依蔣家的習慣,以花朵名稱為女孩子取名。至於獨子章萬安,則是蔣經國 -->
特別交代,為紀念雙胞胎成長之地而取的名。通過這微妙的命名哲學,蔣經國用心深刻但又含蓄略見一斑,這等於非正式地將孝嚴、孝慈納入了蔣家第三代的行列中。據說,蔣經國去世前幾年,對雙生子的關心日益濃厚。蔣經國的眼力不好,特意將孝嚴、孝慈兩人的全家福照片放大後帶在身邊,經常拿在手中觀看。
1987年底,蔣經國身體狀況不佳,後來不得不以輪椅代步。晚年蔣經國內心深處對章亞若依然思念。據傳說在台北市近郊北安路的大直官邸里,病痛纏身的蔣經國,陷入昏迷沉睡中,床邊陪著的家人與親信都緊蹙雙眉,滿面憂慮。昏睡中的蔣經國突然發出一連串模糊的語音,身旁陪侍的人屏氣仔細聆聽,他似乎在呼喚著一個人的名字———亞若。亞若?是的,是章亞若!時隔將近50年,外表剛強理智的蔣經國,掩蓋不住心中深刻的懷念,在病中,不自覺地泄露了心中的秘密。至此,蔣經國與孝嚴、孝慈的父子關係也等於首次得到了公開的認可。數十年來,雙胞胎兄弟敏感、神秘而不能公開的身世,終於要曝光,不再被藏而不露了。
1989年4月間,章孝嚴、章孝慈兩兄弟,懷著對母親的一片親情,委託親友修繕母親墳墓,墓地形式是章孝慈親自挑選的。為了出席1993年8月在北京舉行的第二屆「海峽兩岸法學學術研討會」並了卻祭母的心愿,章孝慈辭去國民黨職務,1992年2月接任台灣東吳大學校長。1993年9月5日,章孝慈終於如願以償,冒著傾盆大雨來到桂林,還為亡母一盡孝思的心愿。不知是不是有意安排,連續乾旱近兩個月的桂林,在章孝慈抵達時下起了大雨。章孝慈和親友們,包括曾在桂林照顧章亞若的大姐章懋蘭的子女劉守元、劉守升、劉守邦、劉守桂、劉守昆等人,章亞若二姐章懋桃的兒子陶天錫(由四妹章亞梅撫養成長),以及章亞若的兄長章浩若的小女兒李忠潔(毛毛,此一小名是為紀念大毛、小毛即孝嚴、孝慈兩位表哥而取),都齊聚墓前。墓前一切祭拜的牲果都已布置妥當,章孝慈難以遏止激動的情緒,以白手絹掩面悲泣,跪在母親的墓前,隨著上香、獻果等儀式的進行,章孝慈拿出親筆書寫的祭母文誦讀,數度泣不成聲,圍攏在旁的親友們也個個痛哭失聲。祭奠儀式結束後,章孝慈特別向桂林市有關部門致謝,對母親墓地的修繕完成,表示滿意。章孝嚴雖然沒能來,但同日上午,他在台北和家人也坐在章亞若的照片前,焚香祭拜。當晚,章孝嚴在台北從電視上看到了弟弟淚灑母親墓前時的情景,心裡更是激動萬分。期待自己有一天也到桂林祭掃母親。
1994年11月,章孝慈應北京大學之邀來作學術訪問。13日凌晨,章孝慈和東吳大學法學院副院長程家瑞夫婦抵達北京;下午,章孝慈前往香山碧雲寺拜謁孫中山先生的衣冠冢;晚上,北京大學吳樹青校長等人設宴招待章孝慈和程教授夫婦。章孝慈一派儒雅氣質,平素煙酒不沾,晚宴上以飲料代酒,賓主交談甚歡。晚上8時30分左右,章、程回到下榻的友誼賓館。14日7時30分,程家瑞按事先約定打電話給章孝慈,電話無人應接;到門外按電鈴,仍然沒人回答。程深感蹊蹺,叫來賓館人員撬開反鎖著的房門,房門裡的情形令他們大吃一驚:不知是什麼原因,章孝慈仰卧床上,已經完全昏迷。北京市急救中心和海淀醫院的醫護人員聞訊立即趕往賓館。救護治療後,又送到有多次搶救特殊患者經驗的中日友好醫院。台灣多家報紙第二天均在顯著位置報道東吳大學校長章孝慈在北京因腦溢血病危的消息。章孝慈的妻子趙申德及兒子章勁松於14日當晚搭機赴港並於第二天早上轉機赴北京探望章孝慈。在多位高級專家的多次會診搶救下,章孝慈病情趨於穩定,但仍處於危重狀態。中日友好醫院成立了以腦神經外科專家、副院長左煥琮為組長的搶救小組全力救治章孝慈。15日下午2點10分左右,醫院舉行章孝慈病情的新聞發布會。來自台北的醫師吳進安與北京中日醫院章孝慈搶救小組經過一下午會商,決定目前不做開刀手術,但將盡一切努力挽救章孝慈的生命。從韓國匆忙趕回來的中日友好醫院院長陳紹武也表示,醫院和國家衛生部都十分重視章孝慈的病情,院方將嘗試各種有利於患者的措施,包括請老中醫會診。
11月16日,從美國趕回台北的章孝嚴終於來到了北京中日友好醫院,見到昏迷中的弟弟章孝慈。「孝慈,我來了,希望你能聽得見!」孝嚴此次到北京探視弟弟,不管孝慈能否知道,他只想對他說「孝慈我來了,希望你能聽見!」章氏兄弟這對曾經歷過悲苦童年的難兄難弟,首次在北京見面,沒想到孝慈在昏迷中,孝嚴只能守護著生命垂危的孝慈。在孝嚴一片至情感召下,昏迷中的孝慈16日慢慢地流出了熱淚。也許是「冥冥中的心靈感應」,章孝嚴有一個強烈的意願,要到母親墓前祈求媽媽保佑弟弟。章孝嚴這個願望,立即得到了有關方面的大力協助。當晚他便從北京搭機飛往廣州,第二天一早轉機飛往桂林,在廣西有關方面的接待下,章孝嚴來到桂林市郊馬鞍山麓鳳凰山腳下母親墓地。心情複雜的章孝嚴步上墳前,在深深的三鞠躬後,即跪地聲音哽咽地細語著:「母親,孩子孝嚴來看你了。」他泣訴著:「母親大人,我回來看您,我來遲了,求您保佑孝慈弟弟平安渡過難關;您的養育之恩,50年來我們無時不思念!」章孝嚴在墓前連連磕頭,長跪不起,幾度痛哭失聲。他只有一個心愿,祈求母親保佑弟弟早日脫離危險,待孝慈病好之後,兩兄弟一定一起前來桂林為母親掃墓。
不知是不是章孝嚴的哭泣感動了上蒼,11月19日下午,當章孝嚴一飛回北京,就得到了孝慈度過三天危險期,完全可以自主呼吸的消息。經與醫院協商,章孝嚴和趙申德決定將孝慈接回台北繼續治療。11月21日章孝嚴在中日友好醫院哭著對弟弟辭行:「孝慈,我們會在台北等你,要把你帶回去,請你放心。」由於北京有關部門的重視和關注,中日友好醫院和國際SOS援助公司11月23日整夜都在醫院和機場做準備工作,醫院準備了一張「行程表」,完全「按表操作」,嚴密保護將章孝慈運送回台。醫生認為,章孝慈回到台灣活著是個奇蹟。這除了醫護人員全力的搶救外,也許有些事不是科學能完全解釋的。因為章孝慈腦幹出血,單就中風的位置和出血點大小看來,存活幾率已是極小。「大約100人中只有7個人可以在這樣嚴重中風後的一星期內存活下來。」在醫護人員的全力搶救下,12月5日,章孝慈終於撐過了醫師預測中風後3周的危險期,但其意識仍然處在重度昏迷狀態,關心他的學生、朋友和親人,期待著奇蹟的出現。然而,章孝慈卧床一年多,於1996年2月24日凌晨因肺部感染不幸病逝。 章孝慈的病逝,給章孝嚴以很大觸動,也更堅定了他要完成歸宗之事的決心。不久,他多次接到浙江溪口老家蔣氏八位族人代表聯名來信,邀請他儘早率妻子兒女及孝慈全家返鄉祭祖。8月23日上午8時25分,章孝嚴偕夫人黃美倫和子女以及章孝慈的夫人趙申德和子女一行9人經香港轉赴浙江寧波,然後驅車前往溪口。在溪口,章孝嚴一行受到蔣氏族人和鄉親們的熱烈歡迎。24日一大早,章孝嚴帶著自己和弟弟孝慈的家人,一身素服,在6位蔣氏族人的見證下,從下榻的武嶺賓館來到蔣氏祠堂,由司儀引導開始祭祖。禮成後,章孝嚴為實現了父母和自己以及孝慈「認祖歸宗」的心愿,終於辛苦走完了50多年的歸宗路而非常欣慰,遺憾的是弟弟孝慈生前沒能等到這一天。章亞若地下有知,是會感到欣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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