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紅樓夢》里做「姨娘」真是個好出路?
我們知道,在《紅樓夢》里,能夠給主子老爺做「姨娘」是許多丫鬟的終身奮鬥目標,成功了的比如襲人,失敗了的比如林小紅、柳五兒、彩雲,就像王熙鳳說的:「憑他是誰,那一個不想巴高望上、不想出頭的?」
而當賈赦看上老太太的丫鬟鴛鴦想收她做姨娘時,鴛鴦卻誓死不從,邢夫人和鴛鴦哥嫂子都指著鴛鴦額頭說她糊塗,「放著主子奶奶不做,倒願意做丫頭」。
那麼鴛鴦果真是心性太高,打錯了世俗的算盤,錯誤放棄了做姨娘這個好出路?我們今天就算算這筆賬。
(要做姨娘的平兒和襲人,不做姨娘的鴛鴦)
一、做了姨娘身份就提高了嗎?
在《紅樓夢》里,老一代的姨娘代表主要是趙姨娘和周姨娘,而新一代的姨娘代表主要是尤二姐、香菱、秋桐、平兒、襲人。
而這五個人地位還不同,尤二姐是偷娶的平妻,地位稍高於普通的妾;香菱是薛姨媽主張下開了臉放房裡的,還請過酒,是正式的妾;平兒是正房的通房丫鬟,地位低於正式的妾;秋桐是賈赦賞給賈璉的,地位稍高於通房丫鬟;而襲人則是准姨娘,連個正式的名分都沒有。
五個人除尤二姐外,都是奴隸出身,即使坐穩正式姨娘號稱半個主子,那也是在丫鬟那裡能冒充個主子,在正式主子那裡,還是奴才。姨娘生出的子女可以入宗族,自己卻不能入宗族,子女是主子,自己還是奴才。
有人解釋說什麼是「妾」?妾就是立女,主子吃飯,你要在旁邊站著的,所以說姨娘這個身份只是意味老爺指定你跟他睡覺了而已,哪就真的上升一個階層了呢?
二、做了姨娘經濟狀況就改善了嗎?
榮國府里,雖然都要為老爺生兒育女,姨娘和正式太太的經濟待遇卻天差地別,單從月例上說,王夫人的月例是二十兩,而趙姨娘為賈政生了一兒一女,月例卻還是二兩,差了十倍。
第四十三回賈母讓大家湊份子給鳳姐過生日,鳳姐提醒老太太別忘了管趙姨娘和周姨娘要錢,尤氏啐鳳姐不知足:「又拉上兩個苦瓠子做什麼?」可見正式姨娘又窮又可憐是有目共睹的。尤氏心善,自作主張把份子錢還給了倆姨娘,這兩位四五十歲的姨娘就為了二兩銀子對尤氏「千恩萬謝」。
第二十五回趙姨娘要馬道婆用巫蠱幫她害人,一旦治死了寶玉他兒子賈環可要成為榮國府的繼承人了,按說這回趙姨娘下血本了吧,但在賈府做了幾十年的姨娘,她翻箱倒櫃的卻只找到幾兩銀子私房錢和一些不值錢的衣服環簪,馬道婆都死活瞧不上眼,最後又打了五十兩銀子的欠條才成交。
要知道晴雯作為寶玉房裡的大丫鬟,遺產就有三百兩之多,而這趙姨娘做了幾十年的姨娘為賈政生兒育女的,還不如一個丫鬟手頭寬裕,可見做姨娘也不能改善經濟狀況。
三、姨娘的實際處境呢?
以趙姨娘為例,在家裡面基本上誰罵誰有份,賈母罵她是混賬老婆,按說輩分比她低的王熙鳳也能罵她是個奴才,賈環再有不是也是個主子,沒她教訓的份。而親生女兒探春都只叫她姨娘,不叫母親的。
而且在丫鬟面前,她這半個主子似乎也沒人認賬。窮到丫鬟沒有喪服穿管雪雁借衣服,雪雁找個理由就推脫掉了,想在芳官藕官面前擺主子的譜,沒人買賬反而跟她撕打起來,芳官都能指著她鼻子罵:「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幾。」
只見湘雲妹子是個好心的,擺螃蟹宴見兩個姨娘上不得台盤,巴巴撿兩盤螃蟹打發人給趙姨娘周姨娘送去。
(趙姨娘嫁女)
四、做姨娘的結局
新一代姨娘里,尤二姐吞金,香菱被折磨致死,平兒盡心儘力忠心不二還要動輒被賈璉鳳姐打罵,而高鶚安排趙姨娘的結局也甚是可憐,一個人發瘋致死,丈夫賈政懶得看一眼,兒子賈環也躲遠,周姨娘眼見這兔死狐悲,想到這就是做偏房的下場,況且她還有兒子,自己死時可能還不如她呢。
(尤二姐吞金)
一沒有地位,二沒有錢,愛這種奢侈品就更別提了,本來就只是個洩慾和生兒育女的工具,天仙似的人物到手後半個月就撂到腦後頭,而且大都結局悲慘,賈赦要納鴛鴦為妾時,平兒和襲人打趣鴛鴦,鴛鴦惱了,說她倆:
「你們自以為都有了結果了,將來都是做姨娘的!據我看來,天底下的事未必都那麼遂心如意的。你們且收著些兒吧,別忒樂過了頭!」
所以說做了姨娘真的就登了高枝兒出了頭了嗎?鴛鴦拒絕不是鴛鴦年輕心氣高糊塗,而是她冷眼旁觀,看的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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