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與愛人告別?
《出境事務所》的片頭曲《放心去旅行》唱著:這一次,准許你,不告而別/放心去旅行,我知道,你去了更美的地方/不再有眼淚,也不再有悲傷/當我想你,我會抬頭看天上/當你也想我,就到我夢裡逛逛……
「知道」(nz_zhidao)跟你談談面對親人離開,該如何面對。
放心去旅行 羅文裕 - 放心去旅行
最近韓劇《太陽的後裔》太火了。屢屢登上微博熱搜,「我的男友是宋仲基」、「喬妹妹駐顏有道永遠18歲」各種段子層出不窮。但這部韓劇透露出的關於死亡的價值觀更加值得我們思考。男主是以死亡保護生命的維和戰士,女主是救死扶傷的白衣天使,都是離死亡最近的兩群人。
好多網友根據石頭暗示猜測男主最後可能會以犧牲生命悲劇收場,此時,愛上男主的喬妹妹該如何面對?
除了電視劇,最近獲獎的電影也在討論這個問題。在電影《百日告別》中,林嘉欣的精彩演繹令人心有戚戚。尤其是導演代入了自己的亡妻之痛,因此電影拋出的問題殘忍而真實:當最愛的人不幸離世,留在世上的人該如何接受現實?
「道愛、道謝、道歉、道別,本來就是人生最難的四樁功課。」聚焦生死殯葬的台灣客家電視劇《出境事務所》如是說。道別之所以難,是因為死亡不僅意味著一個人生命的終結,也意味著我們與逝者關係的割捨。
越是親近的人,我們與他建立的情感聯繫越發深刻緊密。這種聯繫是愛的給予和接收、是情感的依賴和寄託、是彼此生命的交集和佔據,如同長在我們心間的一棵樹,血肉相依、根莖相連。喪親之痛,就是這棵樹被突然連根拔起,撕扯的都是血肉。
中國人從來都避諱談死,但生死離別卻是人生常態,道別是每個人都要面對的功課。我們無法逃避這樣一個假設:該如何面對愛人的離開?
直面事實的痛與難
依照心理學的理論,一般而言,喪親者的哀悼過程分為以下幾個不同階段:否認、憤怒、自我懷疑、接受事實、宣洩痛苦、最後的釋然。
否認:不敢相信、不願相信親人已經離去這一事實。
憤怒:「喪親者的憤怒情緒是針對更高層次的生命存在,為他們應允了親人的死亡,也為他們疏於回應永恆的祈禱」,比如質問上天為何剝奪了親人的生命。
自我懷疑:人們會想像親人的離去與自己的過失有關,會假設無數種如果——如果自己怎麼怎麼樣,親人也許就不會離開。這種自我懷疑會使喪親者陷入難以自拔的自責和愧疚之中。
接受事實——宣洩悲痛——釋然:無論喪親者如何歸因,他們最終接受了親人離去這一事實,並通過痛哭等方式宣洩內心的悲痛。隨著時間的推移,悲痛漸漸淡化,人們得以重新接納生活。
只是,生死道別之所以難,就在於喪親者會長時間卡在前三個階段,無論是否認、憤怒還是自我懷疑,他們無法接受親人的離開。他們以自我欺騙、自我懷疑等方式製造親人依然健在的幻覺,這是在以痛苦對抗痛苦、以自虐對抗遺忘,他們固然愛得深沉,但這種愛的羈絆卻也影響了他們眼下的生活。
《百日告別》中,林嘉欣飾演的女角色心敏在一場車禍中失去了未婚夫,除了丈夫葬禮一刻,她始終表現得冷靜。她一個人把兩人之前安排好的蜜月旅行走完,假裝愛人沒有離開。但這種冷靜背後,是壓抑和心如死灰。終於在一次喪親之痛襲來之時,她選擇了自殺。
因此,面對親人的離去,我們首要做的是接受事實,即便這很難很難。曾獲得第54屆戛納金棕櫚大獎的義大利電影《兒子的房間》便是一部講述如何接受親人離去的電影。伊凡尼是個心理醫生,他有一個和睦溫暖的家庭,可在一個平常的早晨,卻傳來了一個令這個家庭為之崩潰的消息——兒子在潛水運動中遇上不測,不幸身亡。
伊凡尼一家頓時陷入黑暗之中。母親一想到關於兒子的任何事情都會潸然淚下;姐姐把痛苦發泄在球場上,因為她聽不到弟弟的喝彩聲;而父親,即便是治癒過無數人的心理醫生,卻無法治癒自己的悲痛,他總在自責如果自己那天不做什麼兒子也許就不會發生不幸……這是漫長而痛苦的煎熬,幸運的是,最後他們還是接受了這一事實。是的,安德烈離去了,不管母親怎麼想念他都不會回來,姐姐永遠不會在球場上聽到他的喝彩,而父親做再多的假設,也不可能改變結果。
直面死亡,並不意味著撕心裂肺的疼痛消失了,不,傷口可能永遠存在。但直面死亡,意味著我們不再徒勞無功地試圖去對抗它,不再沉浸在種種假設中去躲避它。如果痛苦是一座橋,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走過它,只有走過它,我們才可能再往前走。
建立新的聯繫
《兒子的房間》中,在兒子死後,伊凡尼一家意外地收到了一封女孩的信。這個女孩曾經喜歡過他們的兒子,來信以及她的來訪,成全了家人對兒子的追思,並令到這個破碎的家庭以兒子的名義重新聚在了一起。他們捕捉到了與兒子的聯繫,在女孩的身上彷彿可以看到兒子的軌跡:兒子雖然離開了,但他就像女孩一樣,只是在進行一趟遙遠而未知的旅行。
《百日告別》中,自殺未遂的心敏收到了未婚夫當年得知老師喪子時寫下的安慰的話,她彷彿聽到未婚夫對她的安撫。石頭飾演的丈夫失去了懷孕的妻子,但他從妻子教的學生的鋼琴聲中,再次聽到妻子的聲音。你愛的人雖然離開了,但他卻將他的力量傳遞到另一個手中,與你建立著新的聯繫。
在妮可·基德曼主演的《兔子洞》里,霍維和貝卡夫妻恩愛,兒子丹尼乖巧伶俐,生活幸福圓滿。不過,一場車禍奪去丹尼的性命,貝卡從此將自己禁錮在家中,她無法將兒子的身影從記憶中抹去;霍維試圖裝作一切從未發生,結果反與貝卡的關係日益緊張,爭吵不斷,他們的生活和情感都瀕臨崩潰的邊緣。但最後霍維和貝卡還是接受了事實。貝卡說:「這只是我們生活的悲傷版本。還有其他版本,在那裡,一切還好好的。我喜歡這個想法,真好,在某處,我們仍在歡度年華。」
我們仍可以與離去的親人建立新的聯繫。這種聯繫不是逃避事實基礎上頻繁的睹物思人以及種種假設之上的反悔和自責,而是明白親人已經從「我們」中永遠離開並且無論如何也不會回來了,但就像貝卡的「平行宇宙」理論所說的,他們只不過是在生活的另外一個版本里。
電影《父後七日》里,父親去世了,做法的師公嘴裡念叨著:「今嘛你的身軀攏總好了,無傷無痕,無病無煞,就像少年時欲去打拚。」在另外的時空里,終於擺脫疾病折磨的父親像是志得意滿、身強體健的少年,又要重新去打拚了。
更好地活著
接受死亡、接受親人的放手只是第一步,其實對於生者而言,我們還要面對一個更嚴峻的功課:如何更好地活下去。
猶記得年少時看過一部名為《藍色生死戀》韓劇,講述了一個非常凄美的愛情故事。宋承憲飾演的俊熙與宋慧喬飾演的恩熙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兄妹」,但他們相愛了。經歷了重重挫折,他們終於在一起,可恩熙卻已經是血癌晚期,並不幸去世。悲痛欲絕的俊熙選擇了自殺,他不願讓恩熙孤單一個人走。
現在看來劇情似乎稍嫌狗血,但當時的我卻被俊熙最後的選擇深深困擾:當我們最愛的人離我們而去了,活著還有意義嗎?為何不隨他而去?
隨著閱歷的增加漸漸發現,文藝作品中像俊熙這樣選擇都是少數,並且似乎只存在於韓劇中(如韓劇《對不起,我愛你》)。我們更常看到的,是鼓勵生者要更好地活下去。在《泰坦尼克號》里,Jack浸在冰冷的海水裡對Rose說,「Promise me,you will survive,that you will never give up... no matter what happens。」還比如《人鬼情未了》《時間旅行者的妻子》,愛人離去之後,她們都好好活著。
後來,聽到一位朋友說起他已故的親人生前對他的叮囑:死亡是人生的必然終點,對於一個臨終之人,這是不得不的選擇。然而,對於仍然還活著的人而言,死亡只是他無數選擇中的一個,一旦他選擇自殺,那便意味著他也失去了所有的可能,失去了快樂、希望和新生。對於一個愛你的人而言,他不願你選擇「不得已」,而是希望你在無數的可能中享受生之喜悅——因為他愛你。
如果你也愛他,你不是該活得更好嗎?因此,好好活著,既是為自己,也是不辜負已逝親人留給你的最後的愛。
哥倫比亞大學教授喬治·A·博南諾在其研究哀悼心理的專著《悲傷的另一面》中也是如此寫道,向已故的親人致敬的最好方式不是自己悲痛交加飽受折磨,也不是自己萬念俱灰、生不如死,而是儘可能繼續地完滿生活:「我們自我調整,我們改變節奏,我們開懷大笑,我們為所當為,我們滋養回憶,我們寬慰自己,我們樂觀向上,我們探究生命,我們對抗黑暗,當曾經深不見底的黯淡晦澀統統崩塌隱退,太陽又一次透過雲層投下溫暖的一瞥。」
註:圖片均來源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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