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聖道論 第伍章 基督教的人生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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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就照著自己的形像造人,乃是照著他的形像造男造女。」「耶和華說:『誰告訴你赤身露體呢?』……『你既……吃了我所吩咐你不可吃的那樹上的果子,地必為你的緣故受咒詛;你必終身勞苦,……直到你歸了土,因為你是從土而出的;你本是塵土,仍要歸於塵土。』」(創一27,三11一19)「我要稱謝你,因我受造奇妙可畏;你的作為奇妙,這是我心深知道的。我在暗中受造,在地的深處被聯路;那時,我的形體並不向你隱藏。我未成形的體質,你的眼早已看見了;你所定的日子,我尚未度一日,你都寫在你的冊上了。」(詩一三九14一16)「耶穌回答說:『我實實在在的告訴你,人若不重生,就不能見上帝的國。……從肉身生的就是肉身;從靈生的就是靈。』」「復活在我,生命也在我,信我的人,雖然死了,也必復活。幾活著信我的人,必永遠不死。」(約三3-6,一一25一26)「血肉之體不能承受上帝的國;必朽壞的不能承受不朽壞的。我如今把一件奧秘的事告訴你們,……就在一霎時,眨眼之間,號筒末次吹響的時候;因號筒要響,死人要復活成為不朽壞的,我們也要改變。這必朽壞的總要變成不朽壞的;這必死的總要變成不死的;……那時經上所記『死被得勝吞滅的話』就應驗了。死啊!你得勝的權勢在那裡?死啊!你的毒鉤在那裡?死的毒鉤就是罪,罪的權勢就是律法。感謝上帝,使我們籍著我們的主耶穌基督得勝。所以……你們務要堅固,不可搖動,常常竭力多作主工,因為知道你們的勞苦,在主裡面不是徒然的。」(林前一五50一58)「你們若真與基督一同復活,就當求在上面的事;那裡有基督坐在上帝的右邊。你們要思念上面的事,不要思念地上的事。因為你們已經死了,你們的生命與基督一同藏在上帝裡面。基督是我們的生命,他顯現的時候,你們也要與他一同顯現在榮耀里。(西三1-4)壹儒家的人生觀關於宇宙萬物,以及人類之由來,儒家否認上帝創造之說,認為乃是陰陽二氣所和合化生。易言之,乃是本乎自然。例如《易繫辭》下說:「天地氤氳,萬物化醇;男女構精,萬物化生。」《書經》、《易經》,雖有「天生蒸民,有物有則,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大哉乾元,萬物質始,乃統天」諸說;但天的觀念,非常含混,究未可與創造天地萬物和人類的有位格的上帝,等量齊觀。宋儒復將天地陰陽理氣之說,加以推演,謂「太極」乃萬物之始,又謂太極本於「無極」,無人能窮其源。他們復以「太極」為理,謂理與氣混合,初無先後之分;氣分陰陽,均有理連乎其中。由於陰陽二氣的動靜,而天地分。天為陽,主乎動;地為陰,主乎靜;男女由此殊,明暗由此異,生死由此分,而尊卑智愚賢不肖,亦由此判。人得天理之全,物得天理之偏。至於人類的本真,以及人性的善惡問題,孔子僅有「性相近也,習相遠也」,和「有教無類」的說法,初未絕對主張性善。一般人都以為儒家主張性善之說,其實未必盡然。儒家的荀子,且曾力倡「性惡」之論。他認為刑政禮法之興,乃所以防微杜漸,正足以證明人性之為惡。特孟子強調「人性之善,猶水之就下,人無不善,水無有不下」;復由於孟子在儒家地位之重要,及其辯才之無礙,以是都奉孟子為正宗,而視荀子為異端。儒家人生的大道,乃「在明明德,在新民,在止於至善」;而明明德,止至善的層次,則在「格物,至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儒家以「天地之大德曰生」,人生當盡其在我,以生為樂;己立立人,己達達人;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孔子雖亦言「天命」,他說「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但是他對於最根本的「性與天道」,卻存而不論,不可得聞,堪稱捨本逐末。所以儒家學者,大部認為「天道遠,人道邇」;「未知生,焉知死」。他們的人生態度,只是樂天知命,注重現實。他們的工夫,乃在存心養性,明德修身。他們雖抱有「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頂天立地」的宏願;卻終不知天國的奧秘、永生的大道。他們雖也有一套「浩氣長存」、「精神不死」的道理,用以自慰;卻終不能解決人類生死的大問題,這不能不說是儒教的缺陷。貳釋家的人生觀釋迦根本是一位無神論者;他以為上天下地,唯我獨尊。佛家以人生乃是三界流轉,六道輪迴的產品,尤為因緣和合的幻相。所謂「法我俱無,五蘊皆空」。譬如一張椅子,乃是各種質料和合的形相,一俟破舊解體,便根本沒有「椅子」的存在;而人生亦復如此。這豈非是一種否認靈魂存在的強烈的唯物論!關於人類的本性,佛家有兩種說法。他們一方面說:「眾生皆有佛性」(《涅粱經》);「眾生心性本凈」(《大集經》);「心性之凈,如水中月」(《寶積經》);「心性本凈」(《文殊大師利品經》)。但另一方面,又說「心是惡緣」(《八大覺經》);「心為五根之主,較毒蛇猛獸,更為可怕」(《遺教經》);而小乘諸經,也指無明惑業,乃為萬惡之根。由此可知佛家主張,心有二門,一真一妄;前者虛凈,後者邪惡。佛教的基要信仰,有所謂三大「法印」:(一)諸行無常;(二)諸法無我;(三)涅粱靜寂。他們以宇宙萬象,乃是虛幻無常,人生又為宇宙幻相之一種;我之為我,無非幻覺。人類雖曰人人都具佛性,人人俱足光明;卻由於先天的孽緣,又復由於後天六塵的障蔽,有情眾生,由於無明不滅,終是不離生死煩惱的痛苦。故佛教認為人生最大的目的,務在轉迷開悟,解脫三界(欲界,色界,無色界)之迷情,轉開大悟之心眼;得大菩提,證大涅梁。佛教既屬無神,根本不信他力,乃是重在自覺;故嚴格言之,佛法非宗教,乃哲理。天台智者大師解「六即」,開宗明義,便說:「理即是佛」;太虛法師嘗謂「人成即佛成」。即釋迦在菩提樹下所大徹大悟者,亦只「窺見人生之隱,生死輪迴之秘」;質言之,乃是一種人生哲學。佛教的人生哲學,認為「迷界之果報皆苦!如吾人之身,苦多樂少;生老病死,時時刻刻,無不為無常所變遷,是為苦諦。迷之因,由於煩惱,此煩惱惡業,能集起未來之苦果,是為集諦。滅此苦果,歸於涅粱,是為滅諦。入此滅諦,必先修佛道,是為道諦。」所謂涅梁之道,共有三十七品,不外是一種行者制御內心之法;其中如八正道(正見,正思,正語,正業,正命,正精進,正念,正定),尤為富於倫理色彩的修行法。佛教認為宇宙本性,是一個真如法界;只以有情眾生,無明不滅;業力發動,便生出「情器世間」的五蘊(色、受、想、行、識)六大(地、水、風、火、空、識)。宇宙萬象,不外便是這些「情器世間」種種精神現象、和物質現象,交織相感的因果作用。他們認為人天福乘,不離因果,三界流轉,六道輪迴,人類有八萬四千煩惱,生老病死,俱不離苦。佛教這種看破人生的空苦哲學,固足喚醒世人的迷夢;但是他們所嚮往的,只是一個迷離撲朔的「真如」,而不是「真神」;他們所歸趨的,只是一個諸趣圓寂的「涅梁」,而不是「永生」。以是佛家對於人生的認識,乃是根本的「錯覺」,而絕非所謂「正覺」!叄道家的人生觀道家對於造物主,也沒有確切的認識;對於宇宙萬物和人類的本源,只是說:「無名萬物之始,有名萬物之母。」(《道德經》一章)「天地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四十章)「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四十二章)道家對於人類的本性,以及善惡的認識,乃是超過了一般世俗的見解。他們認為善惡的標準,非由人為;而認為天下之至善,端在歸真返仆。故曰:「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矣;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矣。」(《道德經》第二章)又曰:「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同上第十八章)「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第二十五章);又曰:「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其復;夫物芸芸,各復歸其根。歸根曰靜,是謂復命,復命曰常。」(第十六章)人生目的,厥在復於天命,始能合乎常道。一切人為的禮法刑政,都是虛偽險惡,故曰:「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第五章);從而主張「絕聖棄智,民利百倍;絕仁棄義,民復孝慈;絕巧棄利,盜賊無有。」(第十九章)又謂:「道常無為,而無不為」(第三十七章);「為學日增,為道日損;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無為而無不為。」這種「無為」「復命」的道理,自較庸俗的人文主義者的境界為高超;可惜空談「無為」,卻未必能「無不為」;人類只有信奉「無所不能」的上帝,才能「無不為」(參閱太一九26)。複次,人類既受制於罪,已失去「復命」的自由,絕難逾越神人中間「隔斷的牆」,只有憑主耶穌基督的寶血,及其救贖的大功,始能「拆毀」此牆,「將兩下合而為一」,使神人復和,「真正復命」(參看弗二12一19)。道家既以人生真正的幸福,乃在清凈無為,歸真返樸,契合自然,回復自然的本性,所以他們認為人類只有歸順天真,才能臻於至善;而人之為善,只是作為。道家「絕仁棄義,絕聖棄智」的主張,就其反對人類自負自義一點而言,固比儒家的哲學遠為高超;而與基督教的道理若有暗合之處。但是基督一面警告世人「你們的義若不勝於文士和法利賽人的義,斷不能進天國」(太五20);一面卻指示一條明確的道路:「你們要先求他的國和他的義」(太六33);要世人效法天父,要和「天父完全一樣」(太五48)。而道家卻只教人「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而他們對於自然的認識,乃是一種塊然混然,不可明狀的境界。質言之,他們的意境,雖是高超;但他們的認識,卻是模糊,這樣便使人失去了崇高的目的和價值;而流為一種委天任命的放浪形骸的浪漫主義和虛無主義。道家對於生死的看法,也和儒家不同。莊子喪妻,鼓盆而歌;其門徒死,孔子遣門徒子貢前往慰問,見其吹笛而歌,歸告其師,孔子嘆曰:道家乃求世外之樂,非求今世之樂,乃為造物主的門徒,以生為大患,而死為解脫。道家以天地自然為父母,死乃應父母之呼召而回家;生則勞,死則息;生為奴役,死則自主。世人囿於小我,不見其大;故於生死壽天,戚戚顧慮;以生為樂,以死為悲;因壽而慶,因天而傷;而在道家則以為都是無關宏詣;「莫壽乎殤子,而彭祖為妖」;人生的盼望歸宿,乃在與萬物合一,與天地並生。道家生死達觀,意境超邁,自是不同凡響。(參看《莊子》:「逍遙遊」)可惜他們對「道」的認識,只是一種不可言說的觀念,水底撈月的空想;充其量,乃是一種虛幻的泛神主義,而沒有認識有位格的三一真神,故不能予世人以永恆不朽的生命。降及後世,遂流為一種修性煉丹的邪術和方士的迷信,對於國民生活,民族精神,有嚴重不利的影響。肆西洋哲人的人生觀關於西洋哲人的人生觀,詳細論述,須待專書;茲僅略舉一二,以概其餘。一、樂觀派例如古希臘赫拉克立德(Heraclitus),以道為宇宙人生常住不變的法則,萬有均由其統御指導,以是人生必能臻於協和,止於至善。氏又以善惡乃是對立的、相對的,而且乃是相反相成的。無惡則不見其善,無善則不見其惡;二者相反相成,以是人類生活可以達到協和美滿之境。又如斯多噶派哲學家克理安德氏(Cleanthes)和克利斯普氏(Chrysppos),以為世界乃是上帝的肉體,故乃盡善盡美,毫無瑕疵;人類的惡行,適足促成善的實現。正如一幅圖畫,其陰影乃所以烘托光輝的顯現。復如伊壁鳩魯學派(EpicurusSchool),認為道德之目的,厥為自得其樂;哲人的天職,當擇善求樂。求樂之道:一為慾望之滿足,一為不羈於外物,前者為物質之享樂,後者為內心之安和;人類真正的幸福和快樂,乃在後者而不在前者。伊氏安貧樂道,嘗謂「吾苟得水與麵包,其樂已無殊於神矣」!複次,如賴布尼茲氏(Leibnitz)謂世界乃為神按其無上的理性而創造,以是必為至善;所謂惡的存在,乃僅對善惡的比較而言,其實適足以增益善的光輝。這些學者,雖有樂觀的人生;惟於人生的善惡,卻是缺乏絕對的標準。二、悲觀派首倡此說者,為赫祺西亞氏(Hegesias),氏本屬居仁尼學派(CyrenaicSchool)。居氏原為樂觀派,謂「善即幸福,即是快樂;人之修德,惟在求樂。」惟赫氏過趨極端,乃反其說,謂欲求樂,當先避苦;但快樂與痛苦,終相為伴;以是世間終無極樂,人生自無常樂。欲求真樂,唯有自殺!此種自殺哲學,後由辛尼加(Seneca)之闡發,益趨變本加厲;竟謂「自殺乃人生最善之發明」。當時羅馬人,風氣所趨,竟視「自殺為人類的特權」。又如叔本華(Schopenhouer),謂芸芸眾生,無明不滅,均被盲目意旨所支配,終為痛苦煩惱所困擾;欲求解脫,厥宜滅身息命,絕滅生活意旨,絕對否定自我,進入一種絕對空無的境界。叔氏對印度哲學,佛教思想,推崇備至,視為無上崇高之妙理,故其人生觀,實乃不脫佛教涅梁論的窠臼。三、改良派此乃是一種天真的進化論。他們認為自然的災禍,人間的邪惡,均不難藉人類的努力、科學的進步、教育的發展,加以消除。人生的境界,由於人類創造的衝動,不斷追求,不斷推進,可以日趨改進,而臻於至善。人類之痛苦煩惱,並非無法消除,人類只須抑制罪惡,向上邁進,自可謀社會之安寧,人類之樂利。倡此說者,實繁有徒,限於篇幅,無由列舉。例如詹姆士氏(WilliamJames),謂宇宙不是定命的,惡之存在,所以予人類道德意志一種除惡為善的推動的因素。絕對的完美的世界,只是一種呆板的,不進步的,無生氣的世界。人類倘使相信有一位全能的上帝作其主宰,實在無啻毀滅人類自由的意志和道德的責任,則所謂人生,將毫無意義。質言之,詹氏認為人類社會改進推動的因素,乃是人間的罪惡,而不是全知全能,至聖至善,萬福之源,萬善之因的上帝。循其說而演繹之,則人類不應信奉崇拜上帝,而反當歌頌讚美罪惡了!這誠為千古之怪論,魔鬼的邪說!伍中國學者的人生觀中國學人的思想,一方面承襲了中國儒釋道各教的窠臼;一方面深中了西洋近代思潮的流毒,所以他們的人生觀,都不足為國人遵奉的圭臬。前者,可以現在所謂「人文教」的宗師錢穆(賓四)先生和唐君毅先生為代表,可稱為中國型;後者,可以吳稚暉先生和胡適之先生為代表,可稱為西洋型。限於篇幅,茲略陳之。一、西洋型其一為當年胡適之先生所捧為人生觀大論戰的「押陣大將」黨國元老吳稚暉先生,他領導所謂「科學的人生觀」,代表一種極端的唯物論;認為人生並沒有什麼靈魂和精神,只是一種機械的「質力的反應」。質言之,人類和動物,並無什麼本質上的差別。因此他認為必須「開除上帝的名額,放逐精神的元素」,否認靈魂的存在。其次,為前國立北京大學校長和中央研究院院長,所謂名滿中外,望重仕林,中國新文化運動的首領胡適之先生。胡氏的人生觀,乃是自然主義的、無神主義的,實和吳稚暉先生異曲而同工。他認為「宇宙萬物的運行,皆是自然的」;「好生之德的主宰」只是一種「假設」,「是不能成立的」。他認為「人不過是動物的一種,和別的動物,只有程度的差異,並無種類的區別。」他又「不信靈魂不朽之說,也不信天堂地獄之說」。「生命本身,不過是一件生物學的事實,有什麼意義可說。生一個人,和生一隻狗,一隻貓,有什麼分別!」質言之,胡適之先生的「人生觀」,根本不是「人生觀」乃是「獸道觀」!這乃無啻淪人類為禽獸!現在舉國上下,正在協力反對不合天道人道的無神主義和唯物主義;而對於這位鼓吹無神的、唯物的「獸道觀」的學者,竟惑於其在學術界之所謂聲望,提議要為其建造銅像,正不能不為中國思想界嘆惜。二、中國型這可以錢穆、唐君毅二氏為代表。錢唐二氏和吳胡二氏,立說異趣;他們反對唯物思想,強調天道人道,他們也談上帝,靈魂,而且憂心世道人心,珍視宗教價值,表面看來,較諸吳胡,似勝一籌。惟是他們既標榜「人文教」,他們的境界,只限於人文,在他們心目中,自是「天道遠,人道邇」。他們雖「風聞」有上帝,卻沒有「親眼看見上帝」(伯四二5)。「他們雖然知道上帝,卻不當作上帝榮耀他,也不感謝他。」(羅一20一23)所以他們一方面把上帝視作平常,不必敬畏;一方面又以為上帝虛無渺茫,無從認識,因此也無從相信。於是把一位自有永有,創造天地萬物的主宰,有位格的三一真神,我們的「生命之主」,和「自然」,和「宇宙」,和「真如」,和「涅梁」,和「天」和「地」和「道」乃至和「己性」、「我心」,混為一談,等量齊觀;使真活的上帝成為一種抽象的符號、哲學的名稱。如果他們真信有上帝的話,他們的上帝乃是照他們自己的形象所構成的概念。此皆古今中外的學者所同有的偏差,因為他們的靈眼未開,未受天啟;一切未從聖靈重生的自然人,自「不領會上帝聖靈的事,反倒以為愚拙」(林前二14)。作者對二氏敬業樂道的精神,向所敬愛,余皈主以前,創辦江南大學,且曾聘其分任教務長與院長,歷年為其恆切祈禱,每至涕淚縱橫,雅不欲對其所見,加以深論。茲僅就其著述,恭錄數節,以見其對於人生了悟之境界。錢穆先生論「人生之路向」說:「中國儒家的人生,不偏向外,也不偏向內,也不偏向物,也不屹然中立。他們只說盡己之性,然後可以盡物之性,而贊天地之化育。他們有一個遠遠的嚮往,但同時也可以當下即是。乃是一種現前享福的人生觀。有福的人生,只要足踏實地,安穩向前。」「因此儒家不走宗教的路,也不想建立一個上帝」(力生謹按:上帝乃自有永有的造物主,斷不容被造物來把他「建立」,如果說「建立一個上帝」,那等於說作一個四方的圓形,乃是一個矛盾的名詞),又說:「他們只說性善,說盡己之性,如此則上帝便在自己的性分里。」(力生謹按:《中庸》說:「知人不可以不知天」;又曰「天命之謂性」。可見人若不知天「上帝」,便不能盡己之性。譬如一人,若無鏡子,便不能照見其本相之醜惡與否。關於此理,余另有專書論列。)因此錢氏反對基督教,認為「由於精神之向外尋求,而安排了一位上帝,創立宗教,完成教會組織」,(力生謹按:上帝乃造物之主,非由人「安排」;基督教乃是上帝的啟示,非由人「創立」,不是「世上的小學」;教會乃是基督的身體,不是人間的組織。)「然而上帝和宗教,也會向人翻臉,也會回過身來,阻擋人生,吞噬人生,禁止人生之向前」!(力生謹按:上帝僅向罪人掩面,他說:「到我這裡來的,我總不丟棄他。」「約六37」何謂「禁止人生向前」?上帝乃是人類生命福樂之源,他是我們的牧者,一生一世,必有他的恩惠慈愛隨著我們。參看詩篇二十三篇,上帝乃生命之主,何至「吞噬人生」?)錢氏又論「人生目的和自由說」:「一切人生目的,既由人自由選擇,則目的與目的之間,更不該有高下是非之分,愛散步,便散步,愛看電影,便看電影」;甚至說:「自殺尋死,也是人的自由」,「你看電影也好,自殺也好,全是你的自由,別人無法干涉,而且也不該干涉」。(力生按:儒家主張「人皆有是非之心」,何以「不該有是非之分」?又謂「非禮勿視」,是則電影不可濫看;又說:「天地之大德曰生」,可見自殺不是大德。錢氏所論,乃自反其所信的儒道,究將何以自解?)錢氏在上文中又說:「人類分別善惡的標準,也只有根據人類所希望獲得的人生自由量之大小上出發」;「惡本是文化人生中的事,沒有好的可挑,只好挑次好的,沒有次好的,只好挑不好的。當其沒有次好的以前,不好的也算是好的。……人到了吃不飽、穿不暖……人類社會開始回復到自然人生境界線上去,到那時,人吃人也竟可能不算得是惡!還是一種人類自由的選擇呀!」誠如錢論「惡本是文化人生中的事」,而不是倫理道德中的事;甚至以「人吃人,不算得惡」,則不僅與「餓死事小」,「明明德止於至善」的教訓與道理,大相逕庭;而且摧毀了一切是非善惡之絕對標準,以及倫常禮義的崇高精神,而彼殺人「吃人」,殘民以逞者,也正大可援引錢氏之說,曲自辯護;而錢氏「自由選擇」之說,將成為不擇手段,為非作惡的護符!則錢氏對其自己所倡導的「人文教」,又將何以自圓其說呢,一言喪邦,可勿戒慎!其次,唐君毅先生在其近著《哲學概論》第四部「人道論」中說:「在舊約中,述說上帝每創造一物之後,都說上帝看來,如此是好的;人最初亦即生活於樂園之中。直到現在,傳教士仍時以人之有機體構造之靈巧,及種種萬物之足以養人,來證明上帝之存在,及其對人之恩典,與此世界原始之善。譬如說,人與生物,皆生於地球,今假定地球,如再近太陽一百里,則人類與生物皆將熱死;再遠一百里,則人與生物皆將冷死。……又人與生物之有機體之構造如此靈巧,其中如喪失一部,人亦即不能存在。……此豈不證明上帝造世界之原始之善。此上所論上帝之一名,如改換為自然,結論仍然可以一樣。即自然中所生出之人與生物,能與其所在之地球之氣候環境等相和諧」。他把「上帝」當作「一名」,故可「改換」為「自然」,認為「仍然一樣」。是則宇宙萬物,既無造物之主;世界人類,亦無生命之主,一切都是決然混然,「自然」的產品!失諸毫釐,謬以千里;這便使他的人生哲學,發生根本偏差;把人生的本末,完全「顛倒」(語本唐氏)。他這一個「顛倒」,第一乃在天人之際,不分本末;重人道而不重天道。他不但把天道人道,等量齊觀,認為「天人之際,相對相望,相輔相成,相依並進」;而且認為「天道不足,須由知人道以知天道;人生除一切知天道之事外,仍另有其立人道之事實之本身,以補天道之所不足」,殊不知即依照孔子的教訓,天道乃為人道之本,「思知人,不可不知天」,「惟天為大,惟堯則之」。他第二個「顛倒」,乃在生死之道,「敬死者」,而不敬真神。他把生命之主,復活之主,道成肉身,永生神子,耶穌基督,列在「死者」行列;所不同者,僅在其「情在天下萬世」,「故孝子賢孫,以其誠敬,祭其祖宗,則其祖宗之鬼神之情得其寄;一鄉之人,以其誠敬,祭其鄉賢,則鄉賢之鬼神之情得其寄;一國之人,以其誠敬,祭其忠臣烈士,則忠臣烈士之鬼神之情得其寄;天下之人,以其誠敬,祭仁心悲願及千萬世之聖賢,則聖賢之鬼神之情得其寄。而凡一家之人,一鄉之人,一國之人,天下之人,一切足以直接間接上應合於死者生前之所願望者,亦皆足以成死者之志,而遂死者之情,足以慰其在天(力生按:恐非「在天」!)之靈。是皆非徒文學上渲染及姑為之說之詞,皆為澈通幽明死生之道路之實理與實事,而為吾人之直下依吾之性,順吾之情之所知,而可深信而不疑者也。」因此,唐氏主張「敬死者」、「敬鬼神」(力生按:他把鬼神並稱),人「當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是人類崇拜的對象,乃為死人,不是真神。其三,他第三個「顛倒」,乃是昧於禍福之辨,並斥罪人悔改,皈依救主,乃為一種「人生觀之高級顛倒」。唐氏認為「視人之生命心靈與精神所求之無限無窮之真理美善神聖之價值,皆超越外在於人之上,以屬於天國或神或上帝,而為人之自性中所本來無有者,此乃原於人之將其自性中實本來具有之無限無窮之價值,皆全部推讓於超越而外存之天國上帝與神而生之顛倒見」。「而不知由自覺其內在之光明之源泉,直接求超化其內在之黑暗,以自開拓其光明,此即為一高級之顛倒」。這乃顯然是一種狂妄褻瀆,揚己抑神的強烈的「自我神化」(Self-deification)思想,或變相的無神主義!其四,他第四個「顛倒」,乃是昧於「恩」「義」之分,「聖」「罪」之別,徒尚慈悲,(不講公義)要使天堂地獄互相妥協。唐氏說:「西方有詩人柏萊克者,嘗作詩名天堂與地獄之結婚,蓋謂此人間,即天堂與地獄結婚之所。竊謂天堂如父,地獄如母;地獄生子,還以天父為姓,以住人間。然天父若不能如佛之住地獄,而起大悲,又烏能生子?」殊不知唯獨天父上帝,才是「恩」「義」兼備,他愛世人,道成肉身,降世為人,為眾生之罪,被釘十架,受死,埋葬,降在陰間,代受地獄之苦,使一切信他的,不致滅亡,不受地獄永刑,反得永生福樂。我們本為可怒之子,死在過犯之中,卻因信奉他的名,就有權柄作上帝的兒女,叫我們與主耶穌基督一同復活,一同坐在天上(參看約三16,一12;腓二6-8;弗二3-6)。唐氏認為「人如何可致自身之清凈,由邪生以成正生,由枉生以成正生,此其道無他;即去一切人生之顛倒見,顛倒相,而拔一切顛倒性之根,以使人之具無限性之心靈生命之自體,復其正位。」但如何去其顛倒,「復其正位」,唐氏並未提出有效的辦法,而卻說:「去其一切顛倒,實難乎其難。」其言適足證明壯士不能自學其身,罪人深陷罪中,力難自拔其「顛倒性之根」;只有聖父自己道成肉身,為我們捨身,流出賣血,洗凈罪孽,才能使眾生「因信稱義」,「去其顛倒」,「復其正位」;從「可怒之子」,成為「神的兒女」。關於此義,須待專書,茲勿深論。惟有一言,不能不警告世人者,誠如唐氏所言:「由人生之顛倒,以觀人生,實大皆為邪生而非正生,亦枉生而非直生,此亦即人生之所以可厭、可嘆、可悲、可憐之故。」「人生於世,實無往而不可自陷於顛倒;而實亦時時處處,皆生活於種種顛倒之中,……於顛倒者視為正,則此本身,實已是顛倒;而世之學者,更多不能免此!」「人之欲免於顛倒者,乃恆才出於此,又入於彼;前門拒虎,後門進狼。道心惟微,人心惟危;危微之幾,一念而天旋地轉,上下易位,誠哉其難也。至於人之才智愈高者,其心思之所及者,亦愈博而愈廣,愈銳而愈堅,其人生之顛倒相,亦至繁而至跡,愈強而愈烈,」卒至以偽亂真,以是為非,以禍為福,敬鬼瀆神;重人道,薄天道;甚至以地獄與天堂合流,以地獄與天堂,可以「相代,相錯雜,而更無一念知其分別」。是乃因罪惡侵犯人生,所生之根本顛倒相。郎布羅梭嘗舉:「無數西方天才的生活,來證明天才與瘋狂同根」,此誠古今天才,與哲學家之悲劇!吾人雅不欲有所論辯(以語論辯,當待專書),而實僅引其自道之言,藉資平心檢討耳。「有一條路人以為正,至終成為死亡之路。」(箴一四12,一六25)「引到滅亡,那門是寬的,路是大的,進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門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看的人也少。」(太七13一14)人生的大道,「向聰明通達人就藏起來,向嬰孩就顯出來。」(太一一25)「禍哉!那些稱惡為善,稱善為惡,以暗為光,以光為暗,……的人。……禍哉!那些自以為有智慧,自看為通達的人。」(賽五20一21)願今之學者,如吳、胡、錢、唐諸氏謙卑痛悔,去其顛倒,認識真道;始能找到生路,認識天父。日夜禱之!陸基督教的人生觀甲人類的本真與原罪人類的生命,從何而來,究將何往,可說是人生最應探究的大問題,而芸芸眾生,卻類都對之不求甚解,甚至以為無關痛癢,漠不經心。而古今中外的哲學家,宗教家和科學家,雖著書立說,汗牛充棟,惟他們的思辨和假說,卻都不能提供圓滿的答案。聖經裡面記載:「神說:『我們要照著我們的形像,按著我們的樣式造人。』」(創一26)這乃是我們天父上帝自己的啟示和見證,乃是對這個問題最可信的答案。我們從他而來,還要回到他那裡去。我們人類,本有上帝兒女之尊榮與自由;宇宙萬物,莫與倫比。乃近代進化論者「認獸作父」,竟把人類當作猿猴的後裔,以神子的尊榮,淪為一般的畜類。而事實上,我國學者,如胡適之先生等,確實教導國人,把人類當作「動物之一種」,「與狗貓並無種類的不同」(見上節引)。事之荒謬,孰逾於此;乃我國人,猶復尊若聖賢,寧不可怪!這並非我們僅從宗教的立場,固事抨擊胡氏;即近代科學家,如培根、牛頓、赫胥黎、凱柏勒(Kobler)、法勒台(Faraday)、凱爾文(Kelvin)諸氏,皆已一致斥進化論之謬妄。而達爾文本人,到了晚年,也自承錯誤,恨不得收回其著作。誠如赫胥黎說,人與禽獸,各有其截然獨立,無可混淆的分界。(經云:「各從其類」「創一21」。)氏又謂人與猿猴之隔,乃無限量,僅就靈性道德而言,人類乃永居萬物之上。進化論者,雖遍游寰字,欲覓一動物,可列於人猿之間,以為媒介,卻終不可能;此即所謂「缺少之環」(MissingLink),實足證明聖經記述,信而有徵;「各從其類」,無可混淆;人獸分際,永難泯滅也。人類之本真,原有神的形像。此所說的神的形像,乃是指神的公義、聖潔、仁愛、良善的本相而言。析言之,人類在墮落犯罪之前,乃原有靈性、有智力、有天良、有道德、有宗教信仰,此乃人之所以異於禽獸的特性。人類的受造,奇妙可畏;即就體格而言,其五官百體,已令人不可思議(參看詩一三九14一15)。上帝在伊甸園中向始祖顯現,後向眾先知顯現,最後藉主耶穌基督在肉身顯現,都是人體,而不藉其他物類(而不像神怪小說,有豬精、猴精、蛇精……各種奇形怪相),當有其無限神聖奧秘的深意。故人類雖有肉體,但惡的根源,非在肉體;人之大患,並非「為吾有身」(《道德經》十三章)。而人的身體,亦非如佛家所說是什麼因緣和合的幻相,更非三界流轉,六道輪迴的產品;而乃是「聖靈的殿」、「公義的器皿」。所以人類不當妄自菲薄,咒詛其身。語云: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何況這乃是我們天父的形像。諾斯底派(Gnosticism),以物質為萬惡之源,認為我們這屬地的身體,乃是痛苦煩惱的根源,因此認為脫離肉身,乃是人類得救的要道,實為一個嚴重的異端。使徒約翰所寫的福音,雖是強調主耶穌的神性,但他的書信,卻有另一個任務,便是斥責那否認主耶穌人性的,乃是敵基督。關於人性善惡問題,世人論辯,不得要領,乃以不知問題的關鍵,在始祖之墮落。人類既是照上帝形像造的,在其墮落以前,其本性乃是純善;其仁愛、聖潔、公義、良善,概與上帝相似。上節所舉的有些學者,認為「人類自性中本來具有無限無窮美善神聖之價值」,應指始祖沒有墮落以前的境況而言。那時人類的靈性肉體,相合無忤,靈命健全,絕無不良的情慾;在伊甸園中,與神交契,同居同行(創二15一16),真是「頂天立地」,「俯仰無愧」;不必藉裙遮體,不必躲避神面(創三7一8)。那時真是名副其實,確為萬物之靈,全地萬物,亦歸其掌管統治(創一28,二19)。但是,從始祖墮落以後,便自慚形穢,「赤身裸體」,要編造「無花果葉的裙子」,(老子所斥的「仁義慧智」,以及凡俗的禮儀宗教,便似這裙。)以求遮蔽其醜惡;結果卻是無用,還是躲避遠離,不敢正視聖潔的真神,終至被逐出伊甸,喪失樂園(創三7-8、28)。這不是神話寓言,而乃是人類最慘烈的悲劇,最嚴重的問題;這乃是人類本性善惡、聖罪;人類命運禍福生死,分辨的關鍵。乃世之學者,昧於此點;徒作性善性惡之爭辯,以及「明性見心」,「歸真返樸」之空想,又何怪其心勞日拙,無濟於世。人類犯罪的結果,不但靈性墮落,天良泯滅,心地昏暗,靈眼失明,不能認識上帝,不能施行公義;受制於魔鬼的權勢,作了罪惡的奴僕;「終日所思想的盡都是惡」(創六5),「情慾的事都是顯而易見的;就如姦淫、污穢、邪盪、拜偶像、邪術、仇恨、爭競、忌恨、惱怒、結黨、紛爭、異端、嫉妒、醉酒、荒宴……」(加五19一21);而且地也受了「咒詛……長出荊棘和蒺藜」,人類「必終身勞苦……汗流滿面才得糊口」;婦人懷胎,「生產兒女必多受苦楚」(創三16一19)。「全世界都卧在那惡者手下」(約壹五19),受造之物,受了敗壞的轄制,服在虛空之下,失去了上帝兒女自由的榮耀,一同嘆息勞苦,直到如今,無由自拔(羅八18一22)。佛教所說的苦諦,固為千真萬確的事;可惜僅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徒見人類病態之浮表,而未找到病症的根源;故其救法,只是揚湯止沸,而未能釜底抽薪。人類犯罪最可悲的結果,乃為死亡。「罪的工價乃是死」(羅六23)。這死亡的意義,不如一般哲學家宗教家所了解的那樣簡單;這不僅是肉體的死,歸入塵土,而且又是屬靈的死,和上帝的生命脫離了關係;這不僅是一次的死,而且還有更嚴重的第二次的死,乃為永死(創三19一24;來九27;啟二一8)!道家看破了生死大關,以生為大患,死為解脫;以生則心為形役,死則安息自由,重歸其天地自然的老家。但這僅是一種泛神哲學家的空想。近人習於「精神不死」,「浩氣長存」的舊說,又復惑於西洋學者所謂「大我」、「社會我」、「精神我」種種的俗見,以為人類只須立言立德,則「琴亡樂存」,不必恐懼死亡,無需追求「永生」。而且以為雖死猶生,迷即是悟,無明即真如,煩惱即涅梁,甚且以為「天堂地獄,可以結婚生子」。但是這些「自我陶醉」的設詞,僅是一種靈魂自殺的安眠藥;這種諱疾忌醫,麻醉心理,自慰自誤的辦法,終不能挽救人類永遠沉淪的命運。乙人類的重生與永生世人唯一「出死入生」(約五24)的得救法門,端在皈依已經征服罪惡和死亡權勢的生命之主耶穌基督。這並非基督教偏狹的門戶之見,而乃是一個顛撲不破的真理,且為無可否認的事實;因為基督「已經從死里復活,成為睡了之人初熟的果子。死既是因一人而來,死人復活也是因一人而來。在亞當里眾人都死了;照樣,在基督里眾人也都要復活。……頭一個人是出於地,乃屬土。第二個人是出於天。」(林前一五20一22、47)基督徒「不是從血氣生的,不是從情慾生的,也不是從人意生的,乃是從上帝生的。」(約一13)我們本為可怒之子,「隨從今世的風俗,順服空中掌權者的首領,……放縱肉體的私慾,……然而上帝既有豐富的憐憫,因他愛我們的大愛,當我們死在過犯中的時候,便叫我們與基督一同活過來,……又叫我們與基督耶穌一同……坐在天上」(弗二26)。所以基督徒,雖在世上,卻是充滿天上的生命,和我們的救主聯為一體;不再為己而後,乃是為替他們死而復活的主活(林後五15),而要把天上豐盛的生命與恩典,藉著神的能力,運行在人群社會之中,好叫失喪的世人,也能「出死入生」,得著神的生命與恩典。基督徒乃是「被揀選的族類,是有君尊的祭司,是聖潔的國度,是屬上帝的子民,要叫你們宣揚那召你們出黑暗入奇妙光明者的美德。」(彼前二9)基督徒在世為人之道,先要求神的國和神的義(太六33);「要盡心、盡性、盡意愛主你的上帝」;其次「要愛人如己」(太二二37一39)。基督徒「修身」「盡己」,「學道愛人」的工夫,絕不在其他宗教之下;但其間有一個根本不同的特點,便是要以「愛神」為起點,要以求神的國和神的義為首要。語云:「本立而道生」,這一個本末之分,非常重要;否則捨本逐末,必落虛空。中國人常說「敬天愛人」,但事實上,「天」的觀念根本模糊,何有可敬之對象,更無敬畏之實意。空言「愛人」,不務其本,結果乃口惠而實不至。近人雖強調「立人道,以順引地道,而上承天道,是一極高明而道中庸,至簡至易的圓成天地之教」;但卒自承這個至簡至易的「聖賢之道,圓成之教」,其中乃有「更大的艱難」;而且認為「中國儒家的社會文化中,所以特多偽君子」;而「真君子亦終將受感染,而多少成偽君子,由是而此整個社會文化中之一切人之精神,即可互相索掛拉扯,而同歸於癱瘓麻木」!故「知行合一」,始終為中國幾千年來儒家所嚮往而不能實踐的大懸案;蓋「人生有窮願無窮,聖賢人格,無論升到如何境地,其所體現的畢竟不可能是天道或上帝的整全,畢竟只是其部分,這是牟宗三教授所謂聖人的悲劇」!基督徒鑒於這種「悲劇」,自當人溺己溺,悲天憫人,為天國的奧秘作見證。基督徒在靈命上,雖有屬天地位,卻非遺世獨立,憤世嫉俗;而乃入世而超世,超世而入世,心超世人外,身居世人中(約一七15一16)。基督徒要作(世上的鹽」,「世上的光」(太五13一14)。一個重生得救的基督徒,乃與基督同釘十架,「和他一同埋葬……使罪身滅絕」,「一舉一動有新生的樣式」(羅六3-11)。他已叫我們「脫離世上從情慾來的敗壞,就得與上帝」公義、聖潔的「性情有分」(彼後一4)。這乃聖靈默化的奇工,乃是因為主在信徒裡面,信徒在主裡面,主我同化所變成的榮形(林後三18)。這樣我們才能「在這彎曲悖謬的世代,作上帝無瑕疵的兒女,你們顯在這世代中,好像明光照耀」,有見證的力量(腓二15)。但這絕非自負自義存養修練的工夫,更非矯情造作外表的改化;一個真正親眼見過上帝,與神有密切靈交的聖徒,必定在聖光裡面照見其自性之敗壞,從而絕對謙卑,能夠虛己舍己。這所謂虛己舍己,並非佛家滅身息命的空無遁世主義,亦非如尼采所譏評的所謂「奴才道德」。一個基督徒,愈能虛己舍己,便愈能奉獻身心,亦愈能順從聖靈,愈能得到聖靈的大能,配作上帝公義的器皿,使上帝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使基督榮耀的國度,降臨在人間。但是基督的國,「不屬這世界」(約一八36)。基督教認為日光之下,並無新事,凡事都是虛空(傳一2)。這不是佛教的空苦主義,因為我們相信在日光之上,有榮耀國度,新耶路撒冷要從天而降(啟二一2)。基督徒不貪戀塵世,「情願離世與基督同在,因為這是好得無比的」(腓一23);但這不是厭世悲觀,亦非遁入涅梁;亦非如道家之以天地自然為父母,與萬物合化的泛神主義。基督教相信靈魂不滅,身體復活,相信永生(參「使徒信經」)。這個肉身,乃是暫時寄居在塵世的帳棚,「我們在這帳棚里嘆息勞苦,等到它拆毀了,必得上帝所造在天上永存的房屋」(林後五1-6)。「我們不是顧念所見的,乃是顧念所不見的;因為所見的是暫時的,所不見的是永遠的。」(林後四18)許多無神論者,不信靈魂不滅的真理。例如法國哲學家伏爾泰氏(Voltaire),生前詆毀聖經,認為必隨科學進步而消滅;殊不知他自己的寓所在他死後卻作了推售聖經的書屋。而當其臨終之時,面臨死亡黑暗的恐怖,尤驚懼戰慄,發出了「上帝拯救我;耶穌拯救我;上帝憐憫我,耶穌基督憐憫我」的慘絕人寰的悲鳴!此正足為今日拒絕福音,不信聖道,狂傲自負的哲學家之設鑒!不信救主的人,與神的生命,早已隔絕,乃是行屍走肉,雖生猶死(創二17;太八12;提前五6)。他們以為一死即可了事;殊不知死亡並不是人生的終點,死後必有審判(來九27),世人無論其如何博學能文,辯才無礙,仍是無所逃於天地之間;他第一次肉體死了以後,還要進入第二次的永死,受永遠的痛苦(可九47一48;路一六24;帖後一8-9;啟二11,一四11,二○6,二一8)。感謝天父,因他無限的慈悲,和測不透的智慧,他竟差遣愛子降世為人,代死十架,「叫一切信他的,不至滅亡,反得永生,因為上帝差他的兒子降世,不是要定世人的罪,乃是要叫世人因他得救。」(約三16一17)主耶穌基督乃是生命之主,他明明向世人宣告說:「復活在我,生命也在我,信我的人,雖然死了,也必復活。凡活著信我的人,必永遠不死。」(約一一25一26;並參看六47一56)他是信實的主,決不能大言欺世,斷不能背乎自己。他「口所出的話是憑公義,並不反回」(賽四五23);他的「話安定在天,直到永遠。」(詩一一九89)可惜言者諄諄,聽者藐藐;竟對他望望然了去之(參看約六60一66);甚且斥為愚拙(林前一18)。由於近代科學的發展,學者惑於自然主義,經驗主義的虔見,對於身體復活的真理,提出嚴重的駁議。他們的理由,以為人死以後,身體分化,各種成分,便分別進到其他動物植物以及人體之中,安有再行歸回,恢復原形之理。此可以馬新托虛(Macintosh)為代表。馬氏之說,實屬一知半解,淺薄幼稚;自鳴科學,其實並不科學。因為照近代科學家的研究;我們現在活著的身體,其構成的原素,如氫、氦、氧、碳,以及磷、碘、鐵……各質,乃是時刻新陳代謝,在不斷的變化之中,約有百分之九十八的原素,不能存留到一年以上(見美國華府Smithsonian研究所報告)。易言之,即從純物質的觀點來說,即使我們活著的身體,也是年年不同,時刻分化,然卻並沒有使我們解體。復據美國杜克大學(DukeUniversity)萊應博士(Dr.J.B.Rhine)經過了三百多萬次的測驗,人類的心靈作用,乃是超越時空限制的,靈命乃是不朽的。何況復活乃為超經驗的、超科學的、上帝所行的神跡。還有些學者譏評「身體復活」,以為未免注重肉體,過於庸俗,不如「精神不死」,義理高超。殊不知經云:「血肉之體不能承受上帝的國」(林前一五50)。這種復活的身體,乃是不能朽壞的,不能毀滅的,乃是榮耀的,滿有屬天榮光的,是富有新的能力的完善靈器;這乃主在受難之前,曾向彼得、雅各、約翰於登山變形時顯現(太一七1-8)。受難之後又用許多憑據,活活的顯給使徒看,四十天之久(徒一3);乃是上帝「新創造」的結果,乃是主耶穌基督征服罪惡,征服死亡,配作獨一救主,且巳完成救贖大功的印記,也是基督教超越一切自然宗教之特徵;絕對不能同「精神不死」那一類「自我陶醉」的空談,相提並論。基督乃是「生命之主」,基督信徒,既與基督一同復活,就不怕目前的艱難;亦不再介意目前的痛苦;而恆屬望「將來要顯於我們的極重無比的榮耀」(羅八l8;林後四17);並「求在上面的事;……不要思念地上的事。因為……(我)們的生命與基督一同藏在上帝裡面。基督是我們的生命,他顯現的時候,(我)們也要與他一同顯現在榮耀里。」(西三1一4;並參看林前一五50一54;帖前四14一18)世界雖然有苦難,但是基督「已經勝了世界」(約一六33)。我們「是屬上帝的,並且勝了他們;因為那在(我)們裡面的,比那在世界上的更大」;「凡從上帝生的,就勝過世界;使我們勝了世界的,就是我們的信心。」(約壹四4-5,五4一5)照他所安排的,在日期滿足的時候(弗一10),在一霎時,眨眼之間,號筒末次吹響的時候,死人要復後,成為不朽壞的(林前一五52)。而且天必大有響聲廢去,地和地上的都要燒盡。(彼後三10一13,現在原子戰爭,一觸即發,此事當不在遙。)那時萬物都要復興(參看賽六五17一25;徒三21);天上地下一切所有的都要在基督里合而為一(弗一3-23);萬口都要頌主,萬膝都要跪拜(腓10-11);神要帶領他的眾子進入有義居在其中的新天新地(來二10;彼後三12);並擦乾我們的眼淚,和我們一同享受永遠的榮樂(啟二一1一8)。這乃是人生的大奧秘,乃是用七印嚴封的書卷,天上地下,無論何人,哲學家和宗教家,都無法可以展開窺測,只有那猶大支派中的獅子,大衛的根,創世以前被殺的羔羊,洗凈了世人的罪孽,戰勝了世界和吞滅了死亡的基督耶穌,永生神子,萬王之王,萬主之主,才配展開(啟五章)而感謝上帝,這一個歷世歷代所隱藏的生命的奧秘,並且已藉著聖靈向信他的聖徒顯明了!(林前二章;西一26)願神開恩,使本書讀者,轉迷成悟;歸依「生命之主」,信奉「生命之道」,衷心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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