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過山羊年 還是綿羊年?
06-15
紀贇2015年02月16日又到了農曆的羊年,西方媒體再為這頭神獸到底是山羊(goat)、綿羊(sheep)還是公羊(ram)爭論不休。這非常典型地體現了文化與語言的差異,在漢語語境中不被區別的東西,到了另一種文明之中則被細分了開來。羊在古代華夏文明中的重要性,遠非現代人所能理解,因為那時的羊不僅是果腹的食物,更因與祭祀相聯繫而具有宗教上的神聖性。所以《論語》中夫子就明白地教訓想要去掉活羊祭祀的子貢:「爾愛其羊,我愛其禮」。孔子就是將羊本身與禮作了直接的關聯。另據《大戴禮記》:「諸侯之祭,牲牛,曰太牢;大夫之祭,牲羊,曰少牢」。所以在有名的青銅禮器四羊方尊上,可以看到四頭栩栩如生的,請注意是山羊。這種以羊來獻祭的習俗,當然並不僅限於華夏文明,《舊約·創世紀》亞伯拉罕欲以長子來行燔祭,後來被替換成羊,也屬於此例。故而在華夏文化中,羊留下了諸多烙印。像華人多稱自己為炎黃子孫,南方的炎帝姓姜,姜字即有羊字的形符,其圖騰也為羊。問題是,在漢字之中,以羊字統攝羊科動物,因此很難分辨是哪一類羊,唯獨可以通過物質文明史的角度稍作分析。撇開公羊不提,就中華文明動物的馴服史而言,以考古發掘資料為依據,綿羊的馴化甚至要早於山羊。據已故著名史學家何炳棣先生的研究,在公元前3000年左右的山西丁村文化中,就發現有綿羊、馬與稷三種食物並列。這「有可能」是華夏最早的馴化綿羊,因為不能完全排除是捕獵所得。山羊則要到公元前2500年的廟底溝二期文化時,才從其近東的原產地引入中原。這兩種動物的人類最早馴化記錄,則要分別追溯到距今1萬2000與1萬年之久,都是在人類文明的共同搖籃新月地帶或埃及,因而不能完全排除華夏的羊馴化,包含文明間交流所帶來的可能性。就自身特點與地域適應性而言,這兩種動物又各具特點。綿羊身體豐滿、被毛綿密,並且性格溫和、合群性強,非常適合合群放牧,這也是草原游牧民族更偏愛綿羊的原因。山羊則相對覓食性更強,適應性更高,性格更為活潑,所以在非草原地區的廣大華夏土地上,尤其是在南方主要蓄養的是山羊。華人食用羊肉的習俗,也隨著華夏文明重心的南遷而逐步發生變化。華夏文明有一個總體發展趨勢,就是受迫於北方游牧民族的軍事威脅而不斷南移。尤其是經歷永嘉之亂、北宋滅亡等大規模的戰爭之後,大量北方居民南遷。這種域內的移民史,再加上南方水網地帶的漸次開發,造成了北方一些舊有習俗的式微。比如早期重要的主食小米、大麥等更耐旱耐寒的作物,逐漸被小麥與稻米所替代。肉類消費中的牛、羊、豬並行也漸次成了豬肉的一枝獨秀。早期的狗肉消費習慣,則到了唐代就已經成了稀罕的習俗了。遲至宋代,羊肉還是最為人所看重的珍饈,但由於豬的雜食性、草肉轉換率高,以及強生態適應性等原因,很快佔據了華人食譜中的中心位置。因此在此之後,即使食用羊肉,尤其是在近1000年來華夏文化重心所在的南方,山羊更為常見。從這些簡單的分析來看,可以說生肖的羊既可能是山羊又可能是綿羊,但如果硬要選擇,則無疑更有可能是山羊,綿羊畢竟是草原游牧民族的寵兒,華夏文明更多的是農耕文化。無論如何,在古代,羊與吉祥直接關聯。在甲骨文之中的「祥」字就是從羊從目,表示巫師以羊獻祭,並察看神跡、祈求祥瑞。羊年到來之際,希望它能給這個動蕩的地球帶來一絲安寧與幸福。作者是新加坡佛學院助理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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