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膚病與六經

「治病不治癬，治癬必丟臉」是長期以來人們送給皮膚科大夫們的一句戲謔的話。總的意思是皮膚病難治，醫生難免丟面子。 為啥難呢？或者，是皮膚病本身複雜，或者就是皮膚病容易治好，更容易複發。好好壞壞反反覆復，治了犯，犯了再治。終究患者憤憤地送給了醫生這樣不太榮耀的口碑。 委屈啊，怨尤呀。患者和醫生都不開心。 我門診接觸皮膚病患者多些。我對目前醫療環境下，目前各地各大醫院治療皮膚病的技術水平實在不敢恭維。忌憚得很。 目前情況是，有多一半的皮膚病患者，不管輕重，不管屬何類型，去了醫院都先要檢查化驗一番。即使醫生明知道是個腳氣，也要開單給患者做個幾百元的過敏源化驗！ 有疑問？醫生會告訴你：不化驗怎麼知道你得的是個啥病？！ 唉。只知道有傻瓜相機，原來醫生傻瓜起來也很牛——還能說啥呢？根本就是傻瓜型醫生！這不僅僅是技術層面的問題。 抗生素 激素常常是醫院大夫治療皮膚病的不二法寶。因為很管用，見效快啊！激素似乎已經是西醫治療皮膚病的最高境界。 來個帶狀皰疹患者。烤電，輸液，抗病毒， 抗生素，干擾素，也有上激素的。一個多禮拜或者更長時間，皮膚好了。體質好些的患者還可以，老年體弱者多是好了皮膚，隱痛留在皮肉里了。後遺神經痛留下了。 蕁麻疹患者來。交完幾百元過敏源化驗後。告訴你輸液吧。VC、 葡萄糖酸鈣，嚴重就上激素。馬上也見好了。過幾天蕁麻疹又犯了。接著來，又如此治好。這般反覆幾次，那人就是個倒霉的「過敏性體質」，慢性的反覆發作的蕁麻疹患者。患者也只有幽怨這皮膚病可真是頑固啊！ 還有，最可恨的是面部皮膚病患者給使用激素了。一個簡單的日光敏感了，或者化妝品使用過敏了，再或者臉上被蚊子叮了一口，也不分青紅皂白就給你外用上激素藥膏，名曰脫敏止癢。 好啊，激素脫敏止癢快嘛。但如此這樣反覆用過了激素後，患者也就類似於吸毒者的「一次吸毒，終生戒毒」一樣了。從此就為那張臉鬧心去吧。 這不是害人么？ 順便在這裡建議女士們不要亂用很高級和功效型很強的各類新上市的美容化妝產品。臉上有問題也不要自行去藥店買藥膏往臉上塗抹，藥店里的皮膚類藥膏現在很多都是激素類的。中央電台廣告的產品也不見得安全。已經發現有很多標有中藥成分的藥膏，其實裡面都是激素成分，很容易引起依賴過敏。 自然自信就是美了，不要用什麼高級化妝品或藥膏把美麗透支了。好在現在面部過敏和激素依賴的問題，中醫現在可以有辦法解決了。 還有銀屑病，在醫院裡更是激素濫用。內服外用以激素干擾素免疫製劑等等為主打，甚或各種抗腫瘤藥物也上，以抑製表皮細胞增生。很多患者都難免被危害一生啊。身體嚴重中毒。 這也許聽起來話有些偏激，但絕無危言聳聽。其他類型皮膚病，在醫院裡的治療也大都與此雷同。我每天都能遇到這樣的患者，也相信每天都有不少患者在面臨這樣的遭遇。 那麼回頭說說我們中醫是如何治療皮膚病的吧。情況會樂觀些么？ 拿銀屑病為例。我所知道的，中醫教課書里將銀屑病大致分為血熱型、血燥型、血瘀型等等不同幾種類型。目前的中醫們也大都循規蹈矩按部就班地用清熱解毒，涼血活血，滋陰養血等等辦法來治療銀屑病。結果呢，據觀察，很多未經過任何治療的銀屑病患者，即使銀屑病伴隨了一輩子，也只是很輕淺樣子（比如窮人看不起病的）。最多也就皮損淡紅，脫屑淺薄，面積少而固定。而那些經過反覆治療用藥（尤其是激素），不斷治癒又複發者，最終病卻越來越重，損害了人體陽氣。皮損多浸潤紫暗而厚。（西藥激素類暫時痊癒的銀屑病患者皮損是暗黑色的）。而很多患銀屑病的婦女在妊娠期間，皮損多自行好轉痊癒，產後會再次複發。還有，銀屑病多由外感激發引起，且病發前多數伴有咽炎癥狀。銀屑病的「同形反應」，銀屑病皮損至上而下或至下而上的消退規律。等等，這些現象我們有沒有用中醫辨證的角度來認真思考過？ 皮膚病的治療效果不好都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呢？ 我認為，根本原因是目前的中醫不懂得辨證論治，而是在分型論治！ 大多數的皮膚病治療可以說都是誤治。是把疾病一步步引向了複雜化。治病乏術而致病有功。有很多頑固的皮膚病是誤治出來而不是病情本身發展來的。他們誤把教科書和個人經驗當作真金，而不知道中醫辨證論治、治病的章法是在《傷寒論》中！ 《傷寒論》才是百病辨治的大法啊！我們做醫生的每天在忙著研究什麼？要看看仲聖啊！仲聖才真正是忙著給人治病呢！ 如果我們每一個中醫人都能正確地解讀傷寒論，掌握了仲聖心法應用於臨床，便會發現，原來所有疾病都在三陰三陽六綱涵蓋之中。辨疾病六綱的同時，疾病的「因果緩急虛實氣血陰陽表裡寒熱」便都在其中了。萬變不離其宗啊！皮膚病那麼多證型，那麼多癥狀，那麼多的專家經驗，都背會了就可以辨證論治了么？那隻不過是在分型論治！ 皮膚病按六綱辨證，多數是在太陽 陽明 太陰 少陰四綱中。可單綱為病，也可多綱合病。 因皮膚在人體之表，故皮膚病多屬表證或表裡同病。太陽為陽之表主衛，陽明為陽之里主氣。少陰為陰之表主營，太陰為陰之里主血。皮膚病大多跑不出這幾綱，皮膚病也不過是人體衛氣營血的問題。 《傷寒論》里六綱每一綱都有各自嚴格的提綱綱要。每一綱下不同症候群都對應著嚴格的方證。《傷寒論》沒有給皮科醫生任何答案，但他告訴我們如何用六綱辨證來了解皮膚病的機理，而不被皮膚的表面現象所迷惑。皮膚科醫生若能「見紅不清熱，見腫不利濕，見癢不疏風」，算是識得仲景意了。只要你會辨證，就可以「順著正確街道找到你要找的門牌號」（師兄的比喻很貼切）。師兄說，如果我們都能很好掌握了六綱辨證，那我們就能像步槍阻擊手那樣準確地應用經方來治病了。那樣我們離真正辨證論治還遠么？怎麼再會有那麼多的誤治？皮膚病就真的那麼頑固么？ 身為中醫，不會辨證，後果很嚴重。 曾經治療一個銀屑病發展成紅皮病患的者。西醫治療反覆加重了，全身潮紅脫皮，低熱汗出惡寒，頻繁感冒。後來找了個中醫，先生就認準紅皮病乃血熱，於是「氣血兩燔，麻杏石甘」，再加入眾多時方的清熱解毒涼血葯，諸如大青葉板藍根紫草丹皮類。好了，這回徹底涼快了，幾付葯後不但病沒減，反而寒徹入骨，身體更加虛弱，中焦也痞阻，飲食也難了。 這時患者找我來看了。所幸這時的我已經在和師父學習《傷寒論》六綱辨證了，否則難免也會稀里糊塗地給雪上加霜了。我按師父教授的仲聖心法辨病為少陰太陰陽明合病，用了桂枝加附子湯+半夏瀉心湯+薏苡附子敗醬散+黃芪葯症，幾副葯後便病情好轉，皮膚也見潮紅脫屑減輕，患者精神體力恢復。再繼續依法辨證調理，患者逐漸康復而愈。銀屑病就都要清熱解毒涼血活血么？ 感慨啊！醫者殺人救人也許真的只是一瞬間。 通過一段時間學習，現在我也慢慢「膽大」起來，在逐漸掌握了六綱辨證規律後，我用麻黃連翹赤小豆湯、麻黃湯、桂枝湯、麻桂各半湯、梔子柏皮湯、五苓散、四逆湯、黃芪桂枝五物湯、薏米附子敗醬散。。。。。。。等等經方於銀屑病及其他各種皮膚病的治療當中，只要六綱辨證準確了，都能取得令人滿意欣喜效果。 更多有關經方治療皮膚病的精彩醫案，論壇里堂主和風語師兄等與大家分享了很多，大家可以多去觀摩欣賞。 和師父學習《傷寒論》，欣慰之餘常有感激感慨。我們很多人對中醫理論沒把握，對療效沒信心，大多數醫生抱著西醫可測可見的數據而去頭痛醫頭腳痛醫腳。西醫治療皮膚病的療效（皮膚外科除外）確實令人擔憂。就是目前中醫界也多是自相矛盾，多數治療不能盡如人意。我想，其根本就在於對中醫理論沒有形成統一，沒有真正認識了《傷寒論》，未能識經方真髓。 不懂《傷寒論》確實難以言醫，感慨此道不易也在所難免。只要認真學過實踐過後，你終究會誠服讚歎——「仲景實不余欺也」。 在這裡，我要勉勵自己和同道，繼續努力學好經方，而且堅持要有好的老師和書來指導才不會走彎路、不誤入歧途。我也希望，今後皮膚科的醫生們，能在真正中醫經方理論的指導臨床下，從此不再「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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