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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爾斯泰的戰爭

托爾斯泰的戰爭

(2010-11-26 11:1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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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籤: 托爾斯泰 俄羅斯 《戰爭與和平》 托翁 索菲婭 文化 分類: 先鋒文化

列夫·托爾斯泰

「如果托爾斯泰活到現在,他嚴厲批評東正教會、又主張廢除國家,這樣的人政府和教會能喜歡嗎?」

《國際先驅導報》記者童師群發自莫斯科歷史定格在一百年前的11月20日。阿斯塔波沃火車站。懷揣著69盧布、在82歲高齡時毅然離家出走的托爾斯泰不幸因風寒感染肺炎,在此與世長辭……重溫百年前的歷史片鏡頭,人流成河,簇擁著托翁的棺木和遺像緩步前行,走向他位於圖拉的莊園。國人喜歡管此地叫做亞斯納亞波良納,但按意譯稱它為「晴園」可能更有一層溫暖在其中。日記中,我們可以窺見他們如何從甜蜜走向矛盾的。「索菲婭·安德烈耶夫娜,我實在無法忍受自己了,每天我都對自己說,現在就說出來吧,但沒有勇氣,只能離開……我無法與您維繫普通的、良好的朋友關係,我無法離開,也不敢留下。作為一個誠實的人,您告訴我,您願意當我的妻子嗎?」托爾斯泰給17歲的索菲婭寫下了這封情書,10天後,他們結婚了。最初的生活很美好,「午飯後我躺下休息,她在寫東西。難以置信的幸福。她是難以想像的純潔和美麗。」但托爾斯泰從不避孕。17年間,索菲婭為他生了13個孩子,其中4個早夭,他們最寵愛的伊萬不到7歲時也重病不治。索菲婭一直忙於照顧孩子,協助丈夫的工作,單是《戰爭與和平》的手稿,就謄寫了6遍之多。在莫斯科的托爾斯泰博物館,記者見到了托翁《安娜·卡列尼娜》手稿的第一頁,字很小,很潦草,改動相當多,旁人根本無法辨清。小說寫成後,托翁感念愛妻的辛勞,送她一枚鑲有鑽石和紅寶石的戒指,並將戒指命名為「安娜·卡列尼娜」。但索菲婭在日記中哀嘆:「我很累,懷孕讓我變得愚笨,經常失眠。」70年代後期,由於托爾斯泰內心的變化,兩人的隔閡日深,「地獄」、「痛苦」之類的詞開始經常出現在夫妻二人的日記中。正如謝爾蓋回憶的,父親跟母親經常進行氣氛很凝重的談話,母親指責父親不關心莊園事務,完全不掙錢養家。索菲婭承認自己想過離家出走,「我們越來越像清教徒一樣生活了,過去的時光要美好得多……」托爾斯泰不僅對妻子,對子女也挑剔起來:「我很痛苦。不能說話,他們都不明白,只有我一個清醒的人生活在其他糊塗人當中。謝爾蓋愚昧得可怕,他的智慧似乎被閹割掉了,跟他媽媽一樣……」索菲婭則開始由愛生妒,開始怨恨托爾斯泰的遺囑執行人、出版商切爾特科夫,不只是因為「他從我這裡奪走了丈夫的心和愛,從孩子和孫子嘴裡奪走了麵包」,因為托爾斯泰給她看過年輕時的日記,裡邊曾透露過他曾若干次愛上過男人,她認定他們「私下互寫情書」,於是檢查托翁的書信,要求托翁不能與切氏互吻,托翁很憤怒,大吼起來,讓她滾蛋。索菲婭擔心家中開銷,堅決反對丈夫放棄作品版權,他們為此爭吵了10年。他家的朋友、鋼琴師戈爾登維澤回憶說,索菲婭害怕切爾特科夫視她為精神病,剝奪她出版托翁著作及日記的權利,而托翁擔心的是「在她眾多不可理喻的想法中,有一個是將我認定為智力低下,令我的遺囑失效」。至於托翁出走的原因,他對妻子的感情,可以從他出走3天後給索菲婭寫的最後一封信中窺見端倪:「不要以為我離開你是不愛你了,我愛你……但我覺得我們餘生的日子比過去共度的歲月更值得珍視,我想好好去過……」還是高爾基說了句公道話:「托爾斯泰是19世紀的偉大人物中最複雜的一位。做他唯一親密友人,做他的妻子,做他的許多孩子的母親,做他的家庭主婦,這的確是一個很艱難而繁重的任務。」海倫·米勒因在描寫托翁晚年生活的電影《最後一站》中飾演索菲婭而獲得了今年奧斯卡最佳女主角提名。她的得獎感言竟然是:「我想托爾斯泰或許會對這一切感到不解甚至不滿,但是他的妻子索菲婭一定會欣喜若狂,我的感受就跟索菲婭一樣。」寂寞身後名今年是托翁去世一百周年,全球都在舉行紀念活動,但在他的祖國俄羅斯,規模並不大,記者覺得奇怪,便向俄羅斯朋友請教。他說:「你想想看,如果托爾斯泰活到現在,他嚴厲批評東正教會、又主張廢除國家,認為所有的愛國主義表現都是不道德的,這樣的人政府和教會能喜歡嗎?」的確,托翁著作暢銷全球,從其著作的印數來看,他是最受外國出版商和讀者青睞的俄羅斯作家,其次才是陀斯妥耶夫斯基和契訶夫。他的作品,如《戰爭與和平》、《安娜·卡列尼娜》等,都數度被搬上屏幕,長盛不衰,《復活》更是在作家生前,即1909年就在英國被改編成默片電影。然而,他似乎從來都不是歷屆政府喜歡的文雖然在生命的最後30多年裡,由於跟家人,尤其是妻子索菲婭在宗教、社會觀念和性問題上分歧日深、兩心向遠,晴園中時常陰霾密布,但托爾斯泰畢竟在那裡度過了生命的絕大部分光陰,誕下了13個孩子,並看著其中8個長大成人。在他心中,或許也一直嚮往著人生和思想中的麗日晴空吧。托翁被安葬在晴園的林間空地里。那是幼年的他與哥哥尼古拉經常玩耍的樂土。哥哥曾經告訴他,自己把令全人類幸福的秘密刻在一根綠棍子上,埋在了地下。誰只要找到這個秘密,就能讓所有人如同螞蟻兄弟般相親相愛、勤勞生活。終其一生,托爾斯泰都在尋找這根綠棍子,並執意要葬在埋綠棍子的地方。在所有作品中,他對《戰爭與和平》傾注了很多心血,花了6年時間。其實,他一生都在與社會,同自己,跟相濡以沫48年的愛妻上演著「戰爭與和平」。

人。沙皇政府對他又怕又恨,在他去世後甚至拒絕開行從莫斯科至圖拉的列車,導致除作家布留索夫和畫家老帕斯捷爾納克(《日瓦戈醫生》作者帕斯捷爾納克的父親)外,文化界人士都沒法出席托翁的葬禮。雖然列寧尊稱他為「俄國革命的鏡子」,但事實上,由於他與聖雄甘地一樣,是暴力革命的反對者,因而並不受斯大林認同。蘇聯政府只承認他在文學上的成就,但卻認為他是個失敗的思想家和教育家,托翁全集中的宗教卷也遲遲未能付梓。蘇聯詩人馬雅可夫斯基高喊應當將托翁「逐下時代的列車」,托翁的愛女亞歷山德拉曾屢次被莫明其妙地抓進獄中,不得不流亡美國……在如今的俄羅斯,托爾斯泰也沒有被奉為國寶級的作家。在20日當天各地的悼念儀式上,沒有一位副部長級的高官出席。總統梅德韋傑夫和總理普京都以最熱情洋溢的語言向當天年滿85歲生日的芭蕾演員邁婭送去生日祝福,但除幾個著名的托爾斯泰研究專家外,政界及文藝界人士都集體失語。托翁天才的崇拜者、曾擔任過俄總理的斯捷帕申日前曾致信東正教會,希望能夠恢復托爾斯泰的教籍。教會以「結論已下,無法更改」為由婉拒,但後者總算在書面回函中表示「敬重託爾斯泰偉大的文藝天賦」。其實,托翁似乎在生前就早已看淡了這些虛名。他的朋友古謝夫在《與托爾斯泰在一起的兩年》中這樣寫道,與那些字跡工整、語法嚴謹的高官、文化名人的來信相比,托翁更喜歡收到農民、工人寫來的潦草、語法錯誤隨處可見的信,更喜歡與普通人而非名人、記者交往……他的墳上沒有墓碑和十字架托爾斯泰,1828年9月9日生於俄羅斯圖拉的一個伯爵家庭,年幼時便父母雙亡。他肄業於喀山大學,參加過克里木戰爭,遊歷過歐洲,後來迎娶宮廷醫師之女索菲婭,常年居住於亞斯納亞波良納莊園,因《童年》《青年》《青春》三部曲開始出征俄文壇,代表作有《復活》《戰爭與和平》《安娜·卡列尼娜》等,是俄羅斯享譽全球的文學大師。1910年11月10日,托爾斯泰離家出走,途中罹患肺炎,於20日在阿斯塔波沃車站逝世。遺體遵其意願安葬在他居住了50年的莊園里,墳上沒有墓碑和十字架。

一直都在跟自己交戰

  畫像上的托翁長髯蓋滿雙頰,遮住嘴唇,擋著皺似樹皮的黝黑臉膛,一如米開朗琪羅筆下的摩西。列寧稱他為偉人,屠格涅夫說他是怪人,他說自己是個「令人生厭的糟老頭」。但與他同時代的著名媒體人兼出版商蘇沃寧的話卻點出了他在當時俄國的分量:「我們有兩個沙皇,尼古拉二世和托爾斯泰。他們誰更強大?尼古拉二世拿托爾斯泰無可奈何,無法撼動後者頭頂的王冠,但托爾斯泰卻令尼古拉二世的王冠和王朝搖搖欲墜……」但「沙皇」托爾斯泰一直都在跟自己交戰,從未跟內心的自我和平相處過。他被無數崇拜者視為聖人,年輕時卻酗酒賭博、沉迷性愛甚至感染性病,33歲迎娶比他小16歲的索菲亞時,還將自己的性愛日記給對方閱讀。但耽於聲色的他在老年卻成了一個徹底的清教徒。他從來都不是象牙塔中的作家,一生中曾數度放棄文學、選擇教育,為農民創辦了近40所鄉村學校,他還從事社會批判,致信沙皇勸其體恤百姓。他具有非凡的生命力,卻又害怕死亡,這一雙重性格使他在中年時曾捨棄他單純的小說作家的生涯而潛心研究宗教,但晚年卻又毅然同教會決裂,並於1901年被東正教主教公會開除教籍。青年時揮金如土的他,在晚年時卻試圖過一種窮苦農民的生活。他很滿意自己的飲食,他在日記中寫道:「我的飲食包括燕麥粥,每天兩頓,就著小麥麵包吃,午飯時我喝菜湯或者是土豆湯,蕎麥粥,蒸土豆或是用葵花子油或芥菜籽油炸的土豆,用黑李或是蘋果熬的糖煮水果。我的健康非但沒有受損,相反,在我不再吃牛奶、奶油、雞蛋、糖、茶和咖啡後,得到了明顯改善。」他甚至對家人的生活也挑剔起來,「妻子買來鋪在床前的小地毯,我覺得這並不需要,甚至是難以置信的奢侈。如今,我的兒子們會亂花錢,他們買小狗、良駒、留聲機,他們都是在優渥環境下成長起來的,會長成寄生蟲、會搶劫老百姓。這太可怕了!」兒子謝爾蓋回憶說:「父親開始早起,自己收拾屋子、鋸木、打水,還學會了做鞋。他不再喝葡萄酒,成了個素食主義者,但媽媽認為,茹素是有害的。」人。沙皇政府對他又怕又恨,在他去世後甚至拒絕開行從莫斯科至圖拉的列車,導致除作家布留索夫和畫家老帕斯捷爾納克(《日瓦戈醫生》作者帕斯捷爾納克的父親)外,文化界人士都沒法出席托翁的葬禮。雖然列寧尊稱他為「俄國革命的鏡子」,但事實上,由於他與聖雄甘地一樣,是暴力革命的反對者,因而並不受斯大林認同。蘇聯政府只承認他在文學上的成就,但卻認為他是個失敗的思想家和教育家,托翁全集中的宗教卷也遲遲未能付梓。蘇聯詩人馬雅可夫斯基高喊應當將托翁「逐下時代的列車」,托翁的愛女亞歷山德拉曾屢次被莫明其妙地抓進獄中,不得不流亡美國……在如今的俄羅斯,托爾斯泰也沒有被奉為國寶級的作家。在20日當天各地的悼念儀式上,沒有一位副部長級的高官出席。總統梅德韋傑夫和總理普京都以最熱情洋溢的語言向當天年滿85歲生日的芭蕾演員邁婭送去生日祝福,但除幾個著名的托爾斯泰研究專家外,政界及文藝界人士都集體失語。托翁天才的崇拜者、曾擔任過俄總理的斯捷帕申日前曾致信東正教會,希望能夠恢復托爾斯泰的教籍。教會以「結論已下,無法更改」為由婉拒,但後者總算在書面回函中表示「敬重託爾斯泰偉大的文藝天賦」。其實,托翁似乎在生前就早已看淡了這些虛名。他的朋友古謝夫在《與托爾斯泰在一起的兩年》中這樣寫道,與那些字跡工整、語法嚴謹的高官、文化名人的來信相比,托翁更喜歡收到農民、工人寫來的潦草、語法錯誤隨處可見的信,更喜歡與普通人而非名人、記者交往……他的墳上沒有墓碑和十字架托爾斯泰,1828年9月9日生於俄羅斯圖拉的一個伯爵家庭,年幼時便父母雙亡。他肄業於喀山大學,參加過克里木戰爭,遊歷過歐洲,後來迎娶宮廷醫師之女索菲婭,常年居住於亞斯納亞波良納莊園,因《童年》《青年》《青春》三部曲開始出征俄文壇,代表作有《復活》《戰爭與和平》《安娜·卡列尼娜》等,是俄羅斯享譽全球的文學大師。1910年11月10日,托爾斯泰離家出走,途中罹患肺炎,於20日在阿斯塔波沃車站逝世。遺體遵其意願安葬在他居住了50年的莊園里,墳上沒有墓碑和十字架。年輕時,他周遊歐洲,酷愛音樂,但他身為音樂家的兒子謝爾蓋回憶道,托翁晚年對年輕時傾慕的作曲家開始厭惡,認為瓦格納和貝多芬的音樂是對民間音樂的歪曲,甚至認為「音樂的衰落始於貝多芬」。

日記中,我們可以窺見他們如何從甜蜜走向矛盾的。「索菲婭·安德烈耶夫娜,我實在無法忍受自己了,每天我都對自己說,現在就說出來吧,但沒有勇氣,只能離開……我無法與您維繫普通的、良好的朋友關係,我無法離開,也不敢留下。作為一個誠實的人,您告訴我,您願意當我的妻子嗎?」托爾斯泰給17歲的索菲婭寫下了這封情書,10天後,他們結婚了。最初的生活很美好,「午飯後我躺下休息,她在寫東西。難以置信的幸福。她是難以想像的純潔和美麗。」但托爾斯泰從不避孕。17年間,索菲婭為他生了13個孩子,其中4個早夭,他們最寵愛的伊萬不到7歲時也重病不治。索菲婭一直忙於照顧孩子,協助丈夫的工作,單是《戰爭與和平》的手稿,就謄寫了6遍之多。在莫斯科的托爾斯泰博物館,記者見到了托翁《安娜·卡列尼娜》手稿的第一頁,字很小,很潦草,改動相當多,旁人根本無法辨清。小說寫成後,托翁感念愛妻的辛勞,送她一枚鑲有鑽石和紅寶石的戒指,並將戒指命名為「安娜·卡列尼娜」。但索菲婭在日記中哀嘆:「我很累,懷孕讓我變得愚笨,經常失眠。」70年代後期,由於托爾斯泰內心的變化,兩人的隔閡日深,「地獄」、「痛苦」之類的詞開始經常出現在夫妻二人的日記中。正如謝爾蓋回憶的,父親跟母親經常進行氣氛很凝重的談話,母親指責父親不關心莊園事務,完全不掙錢養家。索菲婭承認自己想過離家出走,「我們越來越像清教徒一樣生活了,過去的時光要美好得多……」托爾斯泰不僅對妻子,對子女也挑剔起來:「我很痛苦。不能說話,他們都不明白,只有我一個清醒的人生活在其他糊塗人當中。謝爾蓋愚昧得可怕,他的智慧似乎被閹割掉了,跟他媽媽一樣……」索菲婭則開始由愛生妒,開始怨恨托爾斯泰的遺囑執行人、出版商切爾特科夫,不只是因為「他從我這裡奪走了丈夫的心和愛,從孩子和孫子嘴裡奪走了麵包」,因為托爾斯泰給她看過年輕時的日記,裡邊曾透露過他曾若干次愛上過男人,她認定他們「私下互寫情書」,於是檢查托翁的書信,要求托翁不能與切氏互吻,托翁很憤怒,大吼起來,讓她滾蛋。索菲婭擔心家中開銷,堅決反對丈夫放棄作品版權,他們為此爭吵了10年。他家的朋友、鋼琴師戈爾登維澤回憶說,索菲婭害怕切爾特科夫視她為精神病,剝奪她出版托翁著作及日記的權利,而托翁擔心的是「在她眾多不可理喻的想法中,有一個是將我認定為智力低下,令我的遺囑失效」。至於托翁出走的原因,他對妻子的感情,可以從他出走3天後給索菲婭寫的最後一封信中窺見端倪:「不要以為我離開你是不愛你了,我愛你……但我覺得我們餘生的日子比過去共度的歲月更值得珍視,我想好好去過……」還是高爾基說了句公道話:「托爾斯泰是19世紀的偉大人物中最複雜的一位。做他唯一親密友人,做他的妻子,做他的許多孩子的母親,做他的家庭主婦,這的確是一個很艱難而繁重的任務。」海倫·米勒因在描寫托翁晚年生活的電影《最後一站》中飾演索菲婭而獲得了今年奧斯卡最佳女主角提名。她的得獎感言竟然是:「我想托爾斯泰或許會對這一切感到不解甚至不滿,但是他的妻子索菲婭一定會欣喜若狂,我的感受就跟索菲婭一樣。」寂寞身後名今年是托翁去世一百周年,全球都在舉行紀念活動,但在他的祖國俄羅斯,規模並不大,記者覺得奇怪,便向俄羅斯朋友請教。他說:「你想想看,如果托爾斯泰活到現在,他嚴厲批評東正教會、又主張廢除國家,認為所有的愛國主義表現都是不道德的,這樣的人政府和教會能喜歡嗎?」的確,托翁著作暢銷全球,從其著作的印數來看,他是最受外國出版商和讀者青睞的俄羅斯作家,其次才是陀斯妥耶夫斯基和契訶夫。他的作品,如《戰爭與和平》、《安娜·卡列尼娜》等,都數度被搬上屏幕,長盛不衰,《復活》更是在作家生前,即1909年就在英國被改編成默片電影。然而,他似乎從來都不是歷屆政府喜歡的文「我們住在一起,但兩心向遠……」

  托翁在晚年這樣感嘆夫妻生活。很多人將他的離家出走歸罪到他的妻子索菲婭身上。從這對夫婦的日記中,我們可以窺見他們如何從甜蜜走向矛盾的。列夫·托爾斯泰「如果托爾斯泰活到現在,他嚴厲批評東正教會、又主張廢除國家,這樣的人政府和教會能喜歡嗎?」《國際先驅導報》記者童師群發自莫斯科歷史定格在一百年前的11月20日。阿斯塔波沃火車站。懷揣著69盧布、在82歲高齡時毅然離家出走的托爾斯泰不幸因風寒感染肺炎,在此與世長辭……重溫百年前的歷史片鏡頭,人流成河,簇擁著托翁的棺木和遺像緩步前行,走向他位於圖拉的莊園。國人喜歡管此地叫做亞斯納亞波良納,但按意譯稱它為「晴園」可能更有一層溫暖在其中。雖然在生命的最後30多年裡,由於跟家人,尤其是妻子索菲婭在宗教、社會觀念和性問題上分歧日深、兩心向遠,晴園中時常陰霾密布,但托爾斯泰畢竟在那裡度過了生命的絕大部分光陰,誕下了13個孩子,並看著其中8個長大成人。在他心中,或許也一直嚮往著人生和思想中的麗日晴空吧。托翁被安葬在晴園的林間空地里。那是幼年的他與哥哥尼古拉經常玩耍的樂土。哥哥曾經告訴他,自己把令全人類幸福的秘密刻在一根綠棍子上,埋在了地下。誰只要找到這個秘密,就能讓所有人如同螞蟻兄弟般相親相愛、勤勞生活。終其一生,托爾斯泰都在尋找這根綠棍子,並執意要葬在埋綠棍子的地方。在所有作品中,他對《戰爭與和平》傾注了很多心血,花了6年時間。其實,他一生都在與社會,同自己,跟相濡以沫48年的愛妻上演著「戰爭與和平」。一直都在跟自己交戰畫像上的托翁長髯蓋滿雙頰,遮住嘴唇,擋著皺似樹皮的黝黑臉膛,一如米開朗琪羅筆下的摩西。列寧稱他為偉人,屠格涅夫說他是怪人,他說自己是個「令人生厭的糟老頭」。但與他同時代的著名媒體人兼出版商蘇沃寧的話卻點出了他在當時俄國的分量:「我們有兩個沙皇,尼古拉二世和托爾斯泰。他們誰更強大?尼古拉二世拿托爾斯泰無可奈何,無法撼動後者頭頂的王冠,但托爾斯泰卻令尼古拉二世的王冠和王朝搖搖欲墜……」但「沙皇」托爾斯泰一直都在跟自己交戰,從未跟內心的自我和平相處過。他被無數崇拜者視為聖人,年輕時卻酗酒賭博、沉迷性愛甚至感染性病,33歲迎娶比他小16歲的索菲亞時,還將自己的性愛日記給對方閱讀。但耽於聲色的他在老年卻成了一個徹底的清教徒。他從來都不是象牙塔中的作家,一生中曾數度放棄文學、選擇教育,為農民創辦了近40所鄉村學校,他還從事社會批判,致信沙皇勸其體恤百姓。他具有非凡的生命力,卻又害怕死亡,這一雙重性格使他在中年時曾捨棄他單純的小說作家的生涯而潛心研究宗教,但晚年卻又毅然同教會決裂,並於1901年被東正教主教公會開除教籍。青年時揮金如土的他,在晚年時卻試圖過一種窮苦農民的生活。他很滿意自己的飲食,他在日記中寫道:「我的飲食包括燕麥粥,每天兩頓,就著小麥麵包吃,午飯時我喝菜湯或者是土豆湯,蕎麥粥,蒸土豆或是用葵花子油或芥菜籽油炸的土豆,用黑李或是蘋果熬的糖煮水果。我的健康非但沒有受損,相反,在我不再吃牛奶、奶油、雞蛋、糖、茶和咖啡後,得到了明顯改善。」他甚至對家人的生活也挑剔起來,「妻子買來鋪在床前的小地毯,我覺得這並不需要,甚至是難以置信的奢侈。如今,我的兒子們會亂花錢,他們買小狗、良駒、留聲機,他們都是在優渥環境下成長起來的,會長成寄生蟲、會搶劫老百姓。這太可怕了!」兒子謝爾蓋回憶說:「父親開始早起,自己收拾屋子、鋸木、打水,還學會了做鞋。他不再喝葡萄酒,成了個素食主義者,但媽媽認為,茹素是有害的。」年輕時,他周遊歐洲,酷愛音樂,但他身為音樂家的兒子謝爾蓋回憶道,托翁晚年對年輕時傾慕的作曲家開始厭惡,認為瓦格納和貝多芬的音樂是對民間音樂的歪曲,甚至認為「音樂的衰落始於貝多芬」。「我們住在一起,但兩心向遠……」托翁在晚年這樣感嘆夫妻生活。很多人將他的離家出走歸罪到他的妻子索菲婭身上。從這對夫婦的「索菲婭·安德烈耶夫娜,我實在無法忍受自己了,每天我都對自己說,現在就說出來吧,但沒有勇氣,只能離開……我無法與您維繫普通的、良好的朋友關係,我無法離開,也不敢留下。作為一個誠實的人,您告訴我,您願意當我的妻子嗎?」托爾斯泰給17歲的索菲婭寫下了這封情書,10天後,他們結婚了。最初的生活很美好,「午飯後我躺下休息,她在寫東西。難以置信的幸福。她是難以想像的純潔和美麗。」但托爾斯泰從不避孕。17年間,索菲婭為他生了13個孩子,其中4個早夭,他們最寵愛的伊萬不到7歲時也重病不治。索菲婭一直忙於照顧孩子,協助丈夫的工作,單是《戰爭與和平》的手稿,就謄寫了6遍之多。在莫斯科的托爾斯泰博物館,記者見到了托翁《安娜·卡列尼娜》手稿的第一頁,字很小,很潦草,改動相當多,旁人根本無法辨清。小說寫成後,托翁感念愛妻的辛勞,送她一枚鑲有鑽石和紅寶石的戒指,並將戒指命名為「安娜·卡列尼娜」。但索菲婭在日記中哀嘆:「我很累,懷孕讓我變得愚笨,經常失眠。」70年代後期,由於托爾斯泰內心的變化,兩人的隔閡日深,「地獄」、「痛苦」之類的詞開始經常出現在夫妻二人的日記中。正如謝爾蓋回憶的,父親跟母親經常進行氣氛很凝重的談話,母親指責父親不關心莊園事務,完全不掙錢養家。日記中,我們可以窺見他們如何從甜蜜走向矛盾的。「索菲婭·安德烈耶夫娜,我實在無法忍受自己了,每天我都對自己說,現在就說出來吧,但沒有勇氣,只能離開……我無法與您維繫普通的、良好的朋友關係,我無法離開,也不敢留下。作為一個誠實的人,您告訴我,您願意當我的妻子嗎?」托爾斯泰給17歲的索菲婭寫下了這封情書,10天後,他們結婚了。最初的生活很美好,「午飯後我躺下休息,她在寫東西。難以置信的幸福。她是難以想像的純潔和美麗。」但托爾斯泰從不避孕。17年間,索菲婭為他生了13個孩子,其中4個早夭,他們最寵愛的伊萬不到7歲時也重病不治。索菲婭一直忙於照顧孩子,協助丈夫的工作,單是《戰爭與和平》的手稿,就謄寫了6遍之多。在莫斯科的托爾斯泰博物館,記者見到了托翁《安娜·卡列尼娜》手稿的第一頁,字很小,很潦草,改動相當多,旁人根本無法辨清。小說寫成後,托翁感念愛妻的辛勞,送她一枚鑲有鑽石和紅寶石的戒指,並將戒指命名為「安娜·卡列尼娜」。但索菲婭在日記中哀嘆:「我很累,懷孕讓我變得愚笨,經常失眠。」70年代後期,由於托爾斯泰內心的變化,兩人的隔閡日深,「地獄」、「痛苦」之類的詞開始經常出現在夫妻二人的日記中。正如謝爾蓋回憶的,父親跟母親經常進行氣氛很凝重的談話,母親指責父親不關心莊園事務,完全不掙錢養家。索菲婭承認自己想過離家出走,「我們越來越像清教徒一樣生活了,過去的時光要美好得多……」托爾斯泰不僅對妻子,對子女也挑剔起來:「我很痛苦。不能說話,他們都不明白,只有我一個清醒的人生活在其他糊塗人當中。謝爾蓋愚昧得可怕,他的智慧似乎被閹割掉了,跟他媽媽一樣……」索菲婭則開始由愛生妒,開始怨恨托爾斯泰的遺囑執行人、出版商切爾特科夫,不只是因為「他從我這裡奪走了丈夫的心和愛,從孩子和孫子嘴裡奪走了麵包」,因為托爾斯泰給她看過年輕時的日記,裡邊曾透露過他曾若干次愛上過男人,她認定他們「私下互寫情書」,於是檢查托翁的書信,要求托翁不能與切氏互吻,托翁很憤怒,大吼起來,讓她滾蛋。索菲婭擔心家中開銷,堅決反對丈夫放棄作品版權,他們為此爭吵了10年。他家的朋友、鋼琴師戈爾登維澤回憶說,索菲婭害怕切爾特科夫視她為精神病,剝奪她出版托翁著作及日記的權利,而托翁擔心的是「在她眾多不可理喻的想法中,有一個是將我認定為智力低下,令我的遺囑失效」。至於托翁出走的原因,他對妻子的感情,可以從他出走3天後給索菲婭寫的最後一封信中窺見端倪:「不要以為我離開你是不愛你了,我愛你……但我覺得我們餘生的日子比過去共度的歲月更值得珍視,我想好好去過……」還是高爾基說了句公道話:「托爾斯泰是19世紀的偉大人物中最複雜的一位。做他唯一親密友人,做他的妻子,做他的許多孩子的母親,做他的家庭主婦,這的確是一個很艱難而繁重的任務。」海倫·米勒因在描寫托翁晚年生活的電影《最後一站》中飾演索菲婭而獲得了今年奧斯卡最佳女主角提名。她的得獎感言竟然是:「我想托爾斯泰或許會對這一切感到不解甚至不滿,但是他的妻子索菲婭一定會欣喜若狂,我的感受就跟索菲婭一樣。」寂寞身後名今年是托翁去世一百周年,全球都在舉行紀念活動,但在他的祖國俄羅斯,規模並不大,記者覺得奇怪,便向俄羅斯朋友請教。他說:「你想想看,如果托爾斯泰活到現在,他嚴厲批評東正教會、又主張廢除國家,認為所有的愛國主義表現都是不道德的,這樣的人政府和教會能喜歡嗎?」的確,托翁著作暢銷全球,從其著作的印數來看,他是最受外國出版商和讀者青睞的俄羅斯作家,其次才是陀斯妥耶夫斯基和契訶夫。他的作品,如《戰爭與和平》、《安娜·卡列尼娜》等,都數度被搬上屏幕,長盛不衰,《復活》更是在作家生前,即1909年就在英國被改編成默片電影。然而,他似乎從來都不是歷屆政府喜歡的文索菲婭承認自己想過離家出走,「我們越來越像清教徒一樣生活了,過去的時光要美好得多……」托爾斯泰不僅對妻子,對子女也挑剔起來:「我很痛苦。不能說話,他們都不明白,只有我一個清醒的人生活在其他糊塗人當中。謝爾蓋愚昧得可怕,他的智慧似乎被閹割掉了,跟他媽媽一樣……」索菲婭則開始由愛生妒,開始怨恨托爾斯泰的遺囑執行人、出版商切爾特科夫,不只是因為「他從我這裡奪走了丈夫的心和愛,從孩子和孫子嘴裡奪走了麵包」,因為托爾斯泰給她看過年輕時的日記,裡邊曾透露過他曾若干次愛上過男人,她認定他們「私下互寫情書」,於是檢查托翁的書信,要求托翁不能與切氏互吻,托翁很憤怒,大吼起來,讓她滾蛋。索菲婭擔心家中開銷,堅決反對丈夫放棄作品版權,他們為此爭吵了10年。他家的朋友、鋼琴師戈爾登維澤回憶說,索菲婭害怕切爾特科夫視她為精神病,剝奪她出版托翁著作及日記的權利,而托翁擔心的是「在她眾多不可理喻的想法中,有一個是將我認定為智力低下,令我的遺囑失效」。至於托翁出走的原因,他對妻子的感情,可以從他出走3天後給索菲婭寫的最後一封信中窺見端倪:「不要以為我離開你是不愛你了,我愛你……但我覺得我們餘生的日子比過去共度的歲月更值得珍視,我想好好去過……」還是高爾基說了句公道話:「托爾斯泰是19世紀的偉大人物中最複雜的一位。做他唯一親密友人,做他的妻子,做他的許多孩子的母親,做他的家庭主婦,這的確是一個很艱難而繁重的任務。」海倫·米勒因在描寫托翁晚年生活的電影《最後一站》中飾演索菲婭而獲得了今年奧斯卡最佳女主角提名。她的得獎感言竟然是:「我想托爾斯泰或許會對這一切感到不解甚至不滿,但是他的妻子索菲婭一定會欣喜若狂,我的感受就跟索菲婭一樣。」

寂寞身後名

今年是托翁去世一百周年,全球都在舉行紀念活動,但在他的祖國俄羅斯,規模並不大,記者覺得奇怪,便向俄羅斯朋友請教。他說:「你想想看,如果托爾斯泰活到現在,他嚴厲批評東正教會、又主張廢除國家,認為所有的愛國主義表現都是不道德的,這樣的人政府和教會能喜歡嗎?」的確,托翁著作暢銷全球,從其著作的印數來看,他是最受外國出版商和讀者青睞的俄羅斯作家,其次才是陀斯妥耶夫斯基和契訶夫。他的作品,如《戰爭與和平》、《安娜·卡列尼娜》等,都數度被搬上屏幕,長盛不衰,《復活》更是在作家生前,即1909年就在英國被改編成默片電影。然而,他似乎從來都不是歷屆政府喜歡的文人。列夫·托爾斯泰「如果托爾斯泰活到現在,他嚴厲批評東正教會、又主張廢除國家,這樣的人政府和教會能喜歡嗎?」《國際先驅導報》記者童師群發自莫斯科歷史定格在一百年前的11月20日。阿斯塔波沃火車站。懷揣著69盧布、在82歲高齡時毅然離家出走的托爾斯泰不幸因風寒感染肺炎,在此與世長辭……重溫百年前的歷史片鏡頭,人流成河,簇擁著托翁的棺木和遺像緩步前行,走向他位於圖拉的莊園。國人喜歡管此地叫做亞斯納亞波良納,但按意譯稱它為「晴園」可能更有一層溫暖在其中。雖然在生命的最後30多年裡,由於跟家人,尤其是妻子索菲婭在宗教、社會觀念和性問題上分歧日深、兩心向遠,晴園中時常陰霾密布,但托爾斯泰畢竟在那裡度過了生命的絕大部分光陰,誕下了13個孩子,並看著其中8個長大成人。在他心中,或許也一直嚮往著人生和思想中的麗日晴空吧。托翁被安葬在晴園的林間空地里。那是幼年的他與哥哥尼古拉經常玩耍的樂土。哥哥曾經告訴他,自己把令全人類幸福的秘密刻在一根綠棍子上,埋在了地下。誰只要找到這個秘密,就能讓所有人如同螞蟻兄弟般相親相愛、勤勞生活。終其一生,托爾斯泰都在尋找這根綠棍子,並執意要葬在埋綠棍子的地方。在所有作品中,他對《戰爭與和平》傾注了很多心血,花了6年時間。其實,他一生都在與社會,同自己,跟相濡以沫48年的愛妻上演著「戰爭與和平」。一直都在跟自己交戰畫像上的托翁長髯蓋滿雙頰,遮住嘴唇,擋著皺似樹皮的黝黑臉膛,一如米開朗琪羅筆下的摩西。列寧稱他為偉人,屠格涅夫說他是怪人,他說自己是個「令人生厭的糟老頭」。但與他同時代的著名媒體人兼出版商蘇沃寧的話卻點出了他在當時俄國的分量:「我們有兩個沙皇,尼古拉二世和托爾斯泰。他們誰更強大?尼古拉二世拿托爾斯泰無可奈何,無法撼動後者頭頂的王冠,但托爾斯泰卻令尼古拉二世的王冠和王朝搖搖欲墜……」但「沙皇」托爾斯泰一直都在跟自己交戰,從未跟內心的自我和平相處過。他被無數崇拜者視為聖人,年輕時卻酗酒賭博、沉迷性愛甚至感染性病,33歲迎娶比他小16歲的索菲亞時,還將自己的性愛日記給對方閱讀。但耽於聲色的他在老年卻成了一個徹底的清教徒。他從來都不是象牙塔中的作家,一生中曾數度放棄文學、選擇教育,為農民創辦了近40所鄉村學校,他還從事社會批判,致信沙皇勸其體恤百姓。他具有非凡的生命力,卻又害怕死亡,這一雙重性格使他在中年時曾捨棄他單純的小說作家的生涯而潛心研究宗教,但晚年卻又毅然同教會決裂,並於1901年被東正教主教公會開除教籍。青年時揮金如土的他,在晚年時卻試圖過一種窮苦農民的生活。他很滿意自己的飲食,他在日記中寫道:「我的飲食包括燕麥粥,每天兩頓,就著小麥麵包吃,午飯時我喝菜湯或者是土豆湯,蕎麥粥,蒸土豆或是用葵花子油或芥菜籽油炸的土豆,用黑李或是蘋果熬的糖煮水果。我的健康非但沒有受損,相反,在我不再吃牛奶、奶油、雞蛋、糖、茶和咖啡後,得到了明顯改善。」他甚至對家人的生活也挑剔起來,「妻子買來鋪在床前的小地毯,我覺得這並不需要,甚至是難以置信的奢侈。如今,我的兒子們會亂花錢,他們買小狗、良駒、留聲機,他們都是在優渥環境下成長起來的,會長成寄生蟲、會搶劫老百姓。這太可怕了!」兒子謝爾蓋回憶說:「父親開始早起,自己收拾屋子、鋸木、打水,還學會了做鞋。他不再喝葡萄酒,成了個素食主義者,但媽媽認為,茹素是有害的。」年輕時,他周遊歐洲,酷愛音樂,但他身為音樂家的兒子謝爾蓋回憶道,托翁晚年對年輕時傾慕的作曲家開始厭惡,認為瓦格納和貝多芬的音樂是對民間音樂的歪曲,甚至認為「音樂的衰落始於貝多芬」。「我們住在一起,但兩心向遠……」托翁在晚年這樣感嘆夫妻生活。很多人將他的離家出走歸罪到他的妻子索菲婭身上。從這對夫婦的沙皇政府對他又怕又恨,在他去世後甚至拒絕開行從莫斯科至圖拉的列車,導致除作家布留索夫和畫家老帕斯捷爾納克(《日瓦戈醫生》作者帕斯捷爾納克的父親)外,文化界人士都沒法出席托翁的葬禮。雖然列寧尊稱他為「俄國革命的鏡子」,但事實上,由於他與聖雄甘地一樣,是暴力革命的反對者,因而並不受斯大林認同。蘇聯政府只承認他在文學上的成就,但卻認為他是個失敗的思想家和教育家,托翁全集中的宗教卷也遲遲未能付梓。蘇聯詩人馬雅可夫斯基高喊應當將托翁「逐下時代的列車」,托翁的愛女亞歷山德拉曾屢次被莫明其妙地抓進獄中,不得不流亡美國……在如今的俄羅斯,托爾斯泰也沒有被奉為國寶級的作家。在20日當天各地的悼念儀式上,沒有一位副部長級的高官出席。總統梅德韋傑夫和總理普京都以最熱情洋溢的語言向當天年滿85歲生日的芭蕾演員邁婭送去生日祝福,但除幾個著名的托爾斯泰研究專家外,政界及文藝界人士都集體失語。列夫·托爾斯泰「如果托爾斯泰活到現在,他嚴厲批評東正教會、又主張廢除國家,這樣的人政府和教會能喜歡嗎?」《國際先驅導報》記者童師群發自莫斯科歷史定格在一百年前的11月20日。阿斯塔波沃火車站。懷揣著69盧布、在82歲高齡時毅然離家出走的托爾斯泰不幸因風寒感染肺炎,在此與世長辭……重溫百年前的歷史片鏡頭,人流成河,簇擁著托翁的棺木和遺像緩步前行,走向他位於圖拉的莊園。國人喜歡管此地叫做亞斯納亞波良納,但按意譯稱它為「晴園」可能更有一層溫暖在其中。雖然在生命的最後30多年裡,由於跟家人,尤其是妻子索菲婭在宗教、社會觀念和性問題上分歧日深、兩心向遠,晴園中時常陰霾密布,但托爾斯泰畢竟在那裡度過了生命的絕大部分光陰,誕下了13個孩子,並看著其中8個長大成人。在他心中,或許也一直嚮往著人生和思想中的麗日晴空吧。托翁被安葬在晴園的林間空地里。那是幼年的他與哥哥尼古拉經常玩耍的樂土。哥哥曾經告訴他,自己把令全人類幸福的秘密刻在一根綠棍子上,埋在了地下。誰只要找到這個秘密,就能讓所有人如同螞蟻兄弟般相親相愛、勤勞生活。終其一生,托爾斯泰都在尋找這根綠棍子,並執意要葬在埋綠棍子的地方。在所有作品中,他對《戰爭與和平》傾注了很多心血,花了6年時間。其實,他一生都在與社會,同自己,跟相濡以沫48年的愛妻上演著「戰爭與和平」。一直都在跟自己交戰畫像上的托翁長髯蓋滿雙頰,遮住嘴唇,擋著皺似樹皮的黝黑臉膛,一如米開朗琪羅筆下的摩西。列寧稱他為偉人,屠格涅夫說他是怪人,他說自己是個「令人生厭的糟老頭」。但與他同時代的著名媒體人兼出版商蘇沃寧的話卻點出了他在當時俄國的分量:「我們有兩個沙皇,尼古拉二世和托爾斯泰。他們誰更強大?尼古拉二世拿托爾斯泰無可奈何,無法撼動後者頭頂的王冠,但托爾斯泰卻令尼古拉二世的王冠和王朝搖搖欲墜……」但「沙皇」托爾斯泰一直都在跟自己交戰,從未跟內心的自我和平相處過。他被無數崇拜者視為聖人,年輕時卻酗酒賭博、沉迷性愛甚至感染性病,33歲迎娶比他小16歲的索菲亞時,還將自己的性愛日記給對方閱讀。但耽於聲色的他在老年卻成了一個徹底的清教徒。他從來都不是象牙塔中的作家,一生中曾數度放棄文學、選擇教育,為農民創辦了近40所鄉村學校,他還從事社會批判,致信沙皇勸其體恤百姓。他具有非凡的生命力,卻又害怕死亡,這一雙重性格使他在中年時曾捨棄他單純的小說作家的生涯而潛心研究宗教,但晚年卻又毅然同教會決裂,並於1901年被東正教主教公會開除教籍。青年時揮金如土的他,在晚年時卻試圖過一種窮苦農民的生活。他很滿意自己的飲食,他在日記中寫道:「我的飲食包括燕麥粥,每天兩頓,就著小麥麵包吃,午飯時我喝菜湯或者是土豆湯,蕎麥粥,蒸土豆或是用葵花子油或芥菜籽油炸的土豆,用黑李或是蘋果熬的糖煮水果。我的健康非但沒有受損,相反,在我不再吃牛奶、奶油、雞蛋、糖、茶和咖啡後,得到了明顯改善。」他甚至對家人的生活也挑剔起來,「妻子買來鋪在床前的小地毯,我覺得這並不需要,甚至是難以置信的奢侈。如今,我的兒子們會亂花錢,他們買小狗、良駒、留聲機,他們都是在優渥環境下成長起來的,會長成寄生蟲、會搶劫老百姓。這太可怕了!」兒子謝爾蓋回憶說:「父親開始早起,自己收拾屋子、鋸木、打水,還學會了做鞋。他不再喝葡萄酒,成了個素食主義者,但媽媽認為,茹素是有害的。」年輕時,他周遊歐洲,酷愛音樂,但他身為音樂家的兒子謝爾蓋回憶道,托翁晚年對年輕時傾慕的作曲家開始厭惡,認為瓦格納和貝多芬的音樂是對民間音樂的歪曲,甚至認為「音樂的衰落始於貝多芬」。「我們住在一起,但兩心向遠……」托翁在晚年這樣感嘆夫妻生活。很多人將他的離家出走歸罪到他的妻子索菲婭身上。從這對夫婦的托翁天才的崇拜者、曾擔任過俄總理的斯捷帕申日前曾致信東正教會,希望能夠恢復托爾斯泰的教籍。教會以「結論已下,無法更改」為由婉拒,但後者總算在書面回函中表示「敬重託爾斯泰偉大的文藝天賦」。其實,托翁似乎在生前就早已看淡了這些虛名。他的朋友古謝夫在《與托爾斯泰在一起的兩年》中這樣寫道,與那些字跡工整、語法嚴謹的高官、文化名人的來信相比,托翁更喜歡收到農民、工人寫來的潦草、語法錯誤隨處可見的信,更喜歡與普通人而非名人、記者交往……

他的墳上沒有墓碑和十字架

托爾斯泰,1828年9月9日生於俄羅斯圖拉的一個伯爵家庭,年幼時便父母雙亡。他肄業於喀山大學,參加過克里木戰爭,遊歷過歐洲,後來迎娶宮廷醫師之女索菲婭,常年居住於亞斯納亞波良納莊園,因《童年》《青年》《青春》三部曲開始出征俄文壇,代表作有《復活》《戰爭與和平》《安娜·卡列尼娜》等,是俄羅斯享譽全球的文學大師。人。沙皇政府對他又怕又恨,在他去世後甚至拒絕開行從莫斯科至圖拉的列車,導致除作家布留索夫和畫家老帕斯捷爾納克(《日瓦戈醫生》作者帕斯捷爾納克的父親)外,文化界人士都沒法出席托翁的葬禮。雖然列寧尊稱他為「俄國革命的鏡子」,但事實上,由於他與聖雄甘地一樣,是暴力革命的反對者,因而並不受斯大林認同。蘇聯政府只承認他在文學上的成就,但卻認為他是個失敗的思想家和教育家,托翁全集中的宗教卷也遲遲未能付梓。蘇聯詩人馬雅可夫斯基高喊應當將托翁「逐下時代的列車」,托翁的愛女亞歷山德拉曾屢次被莫明其妙地抓進獄中,不得不流亡美國……在如今的俄羅斯,托爾斯泰也沒有被奉為國寶級的作家。在20日當天各地的悼念儀式上,沒有一位副部長級的高官出席。總統梅德韋傑夫和總理普京都以最熱情洋溢的語言向當天年滿85歲生日的芭蕾演員邁婭送去生日祝福,但除幾個著名的托爾斯泰研究專家外,政界及文藝界人士都集體失語。托翁天才的崇拜者、曾擔任過俄總理的斯捷帕申日前曾致信東正教會,希望能夠恢復托爾斯泰的教籍。教會以「結論已下,無法更改」為由婉拒,但後者總算在書面回函中表示「敬重託爾斯泰偉大的文藝天賦」。其實,托翁似乎在生前就早已看淡了這些虛名。他的朋友古謝夫在《與托爾斯泰在一起的兩年》中這樣寫道,與那些字跡工整、語法嚴謹的高官、文化名人的來信相比,托翁更喜歡收到農民、工人寫來的潦草、語法錯誤隨處可見的信,更喜歡與普通人而非名人、記者交往……他的墳上沒有墓碑和十字架托爾斯泰,1828年9月9日生於俄羅斯圖拉的一個伯爵家庭,年幼時便父母雙亡。他肄業於喀山大學,參加過克里木戰爭,遊歷過歐洲,後來迎娶宮廷醫師之女索菲婭,常年居住於亞斯納亞波良納莊園,因《童年》《青年》《青春》三部曲開始出征俄文壇,代表作有《復活》《戰爭與和平》《安娜·卡列尼娜》等,是俄羅斯享譽全球的文學大師。1910年11月10日,托爾斯泰離家出走,途中罹患肺炎,於20日在阿斯塔波沃車站逝世。遺體遵其意願安葬在他居住了50年的莊園里,墳上沒有墓碑和十字架。1910年11月10日,托爾斯泰離家出走,途中罹患肺炎,於20日在阿斯塔波沃車站逝世。遺體遵其意願安葬在他居住了50年的莊園里,墳上沒有墓碑和十字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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