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洞：屌絲馮小剛發跡史

06-15

??看清這個世界，然後愛它??

照片：馮小剛

世洞（shidong365）第11篇推文

在遇到王朔之前，馮小剛的人生乏善可陳。用一句話總結就是：父母離異，童年凄慘，參軍學美術，轉業當美工。可以想見，屌絲馮小剛那時吃了不少苦頭。

馮王二人的故事要追溯到1985年12月的一天，那時還是美工助理的馮小剛躺在海南的某塊草坪上，望著天空胡思亂想，一旁看書的劇組創作中心主任，就是後來《甄嬛傳》的導演鄭曉龍，不時發出笑聲，一邊笑還一邊罵道：「真他媽的孫子。」

馮小剛問：「誰這麼孫子？把你樂成這樣。」

鄭曉龍把書遞給馮小剛：「王朔，我認識的一哥們兒。」

馮小剛接過書，不以為然地讀了幾段後，便咧開一口黃牙的嘴說：「真他媽的孫子。」

那是王朔的小說《浮出海面》，發表在《當代》雜誌。

1986年夏天，王朔大大咧咧走進馮小剛的生活，自此，馮小剛的人生如有神助。

那個夏天的下午，王朔按照鄭曉龍給的地址找到馮小剛住處。此時的馮小剛對王朔欽慕已久，見面就把王朔吹捧了一番，迷弟本色盡顯。

那時的王朔，吹捧他的人不在少數，但馮小剛吹捧的技術和技巧絕對是首屈一指。那時王朔臉皮還沒那麼厚，在生人面前也有點靦腆，所以王朔的臉被誇得紅一陣白一陣。

尷尬的氣氛過去後，王朔沒話找話地開了個玩笑，他說：「我拿到身份證了，哥哥現在是有身份的人了。我天天盼著警察截道盤查，然後漫不經心不慌不忙亮出公民合法身份。」

鄭曉龍隨後也來了，馮小剛給二人做了頓晚餐，一道是兩個醬豬蹄，一道是椒麻雞絲。這加深了他跟王朔的友誼。

這裡插一嘴，會做一手好菜，是非常有必要的。黃蓉憑一手好廚藝，幫他的靖哥哥「騙」來降龍十八掌，而馮小剛憑一手廚藝，成功與王朔結成莫逆之交。

那時候，王朔在文壇已聲名鵲起，雖然馮小剛比王朔還大幾個月，但在王朔的朋友圈裡，馮小剛一直處於飯局末席的地位，因為王朔的朋友，要麼是大院出身，要麼是一些知名作家，而馮小剛來自普通家庭，還是劇組打雜的美工助理。別看馮小剛後來在微博里懟天懟地懟屌絲，其實那時候，他自己也是屌絲一枚。王朔參加各種局喜歡帶著馮小剛，是因為在人前自己不太好吹捧自己，有個專業吹捧二十年的馮小剛留在身邊是非常有必要的。

多年以後，馮小剛回想起這段往事時說，遇見王朔那是「抬頭望見北斗星」，為他的人生指明了方向。

▲馮小剛與王朔

90年代呼嘯而來，馮小剛的人生邁上了新台階。開始從美工升級為編劇，不時還可以參與導演。這其中，貴人王朔幫了不少忙。

1991年，為了讓馮小剛做《編輯部的故事》的編劇，王朔對製片方說：「如果不讓小剛一起參與編劇，我也退出。」

1992年，拍電視劇《北京人在紐約》時，很多人不希望馮小剛參與導演，同樣得到王朔力挺。

所以，沒有王朔，馮小剛可能還要做很多年甚至一輩子的美工。

時間行駛到1993年，馮小剛的人生漸有起色，他毫不猶豫地在他的人生里又加了把調料——認識徐帆，並開展猛烈的追求。

多年以後，徐帆在回首這段往事的時候說，「我們當時在拍他寫的一個電影《大撒把》，那時候請他和我們談談他寫這個劇本的初衷。」但初次見面，馮小剛給徐帆的第一印象並不好：「他當時騎摩托車，穿著皮褲、皮衣，我一看到他，就覺得這個人怎麼這麼招搖，特別不喜歡。」

那時候徐帆被同居男友王志文趕出來了，正是空窗期，馮小剛趁虛而入，最終在王朔的撮合下，兩人終於走到一起了。

馮小剛還沒離婚，王朔就慫恿他出軌，這大哥當的實在不像話。

馮小剛的前妻張娣倒很有個性，當她發現丈夫和徐帆的戀情後，不吵不鬧，聽之任之，拖著他們兩人，讓徐帆特別難受，後來張娣見馮小剛難以回心轉意才同意離婚。

如果放在今天，這段狗血的戀情在微博里那得上多少天熱搜啊。指不定馮小剛還會像文章一樣被封殺。所以馮小剛真該感謝那個信息閉塞的年代，沒有互聯網，沒有微博，連鬼混都放心大膽理直氣壯。

1994年，36歲的馮小剛創辦了後來被他稱為「窯子」的好夢公司。該公司的主業是影視策劃諮詢服務，公司投資總額10萬元，有三位股東，分別是：王朔、馮小剛和彭曉林。王任董事長、馮任總經理、彭任財務總監。公司沒有任何其他員工，董事長每天也得擦桌子掃地。

這時候，馮小剛通過王朔認識了劉震雲，並將劉震雲的《一地雞毛》拍成了電影。這是好夢公司拍攝的第一部片子，也是馮小剛拍的第一部劉震雲的小說。

之後又相繼拍攝了好幾部，都是別人投資，馮小剛們承製。辦公室形同虛設，為了節省開支，第二年租約到期後，就退了辦公室，王朔被接到劇組去住。公司成了真正的「皮包公司」。

1996年，《過著狼狽不堪的日子》開機，不久就被電影局要求停機，給出的理由是：「劇本對於挑逗、追逐、強姦女性津津樂道，暴露醜惡而不鞭撻醜惡……有違社會公認道德標準的價值觀念，錯誤引導大眾審美。」

好夢公司拍攝的最後一部作品是王剛同名小說改編的電視劇《月亮背面》。內容是描寫一男一女兩個大學生，被金錢異化，在慾望的驅動下瘋狂地進行金融詐騙，最終淪為死囚的故事。該片同樣遭禁，前後數百萬投資打了水漂。

至此，好夢公司拍攝的五部半影視作品，除《一地雞毛》《永失我愛》《情殤》有幸面世，其餘全部胎死腹中。

沒有人再敢給他們投資，都稱他們是「毒藥」，提到他們談虎色變。好夢公司就此正式停業，馮小剛事業跌入谷底。

洞主作為同情馮小剛前妻的一逼，寫到這裡不禁想送給渣男馮小剛七個字：哈哈哈哈哈活該！

1997年前後，全國掀起了批鬥王朔的風潮。這也是王朔咎由自取，老天爺真是報應不爽！此後王朔遠走美國，暫避風頭。

馮小剛在繼續張羅拍電影，他潛心準備的劇是《甲方乙方》。其實該劇改編自王朔的小說《你不是一個俗人》，但如果當時掛王朔的名字，也會因為王朔的惡名而死無葬身之地，所以最終只掛了馮小剛的名字，影片順利上映，結果票房爆炸，直達3600萬。

後來王朔回國，馮小剛送了五萬塊版權費給王朔，王朔二話不說，將錢灑了馮小剛一臉。

二人因此分道揚鑣。

也是，以前當老大的王朔，還沒有小弟馮小剛混得好，王朔又是那種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多少心裡有些難以接受。從性格上講，馮小剛能低頭，不放棄，能屈能伸；王朔則使性子，鬧情緒，受不了委屈。

努力上進的馮小剛此後拍了《一聲嘆息》《大腕》《手機》等叫好又叫座的電影，迅速走進了名導俱樂部。

馮氏喜劇的成功，對不到四十的馮小剛而言，是個人事業的春天。

1999年是馮小剛人生中承前啟後的一年，他去了兩趟民政局，第一趟和前妻領了離婚證，第二趟和徐帆領了結婚證。

隨後和王朔也複合了，畢竟年過半百了，在北京的圈子裡，他們抬頭不見低頭見，還擰巴個啥呢。

此後，馮小剛先後拍了《天下無賊》《夜宴》《集結號》《唐山大地震》等，均獲得不同程度的成功。王朔在背後出謀劃策也出過不少力。

2009年，馮小剛開拍《非誠勿擾》，編劇正是王朔，王朔提議，搞一個試婚，開人生告別會，之後《非誠勿擾》大獲成功。

2011年，通過王朔牽線搭橋，馮小剛再度與劉震雲合作，拍攝電影《一九四二》，雖然票房撲街了，但口碑和影響都不錯，還獲得多項大獎。

2013年9月7日，王朔的女兒王咪咪在北京大婚。王朔沒有到場，按陳丹青的說法：「他沒勇氣站這兒。」馮小剛頂上來救場，親自出席並擔任司儀，撐住了場面。

這幾年的馮小剛，越來越任性。他曾說，年輕的時候，他願意妥協，但是年近六十，他實在不願妥協。所以他再度與劉震雲合作，將其小說改編成電影《我不是潘金蓮》。

最新電影《芳華》，是改編自嚴歌苓的小說。馮小剛喜歡改編成熟作家的小說，巧合的是，他改編的王朔、劉震雲，還有現在的嚴歌苓，竟都和馮小剛同年出生。

新作《芳華》，馮小剛全部用新人，而且都是花自己錢，因為別人不願投資。記者問他為什麼這麼任性，他笑答：「我已經六十歲了，時間不多了。我還能拍十年嗎？恐怕不會了，我只能把有限的時間拿出來，我只要有激情去拍，就會有好的想法。」

笑中帶淚，既是無奈，也是實話。

馮小剛對賺錢也有自己的思考，他說：「年過半百終於活明白，哄著自己玩，讓自己高興才是真格的，其他全是瞎掰。真不明白那些賺了錢的哥們兒，為什麼還沒黑沒白地掙？有勁嗎？賺多少算夠？您帶得走嗎？去山西采景，看了十幾座百年大宅，主人均已無處尋覓，拿鑰匙的都是不相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