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炳南臨床經驗醫案選【癤、敗血症等(十例)】 (轉載)

趙炳南臨床經驗醫案選【癤、敗血症等(十例)】 (轉載)

癤、敗血症等(十例)

【例一】彭×平,女,16歲,門診號:872084,初診日期1972年12月4日。

主訴:左手食指背部紅腫,左前臂起紅線五天。

現病史:五天前左手食指背部近指根處起一小白庖。當天晚上開始發燒,體溫39℃以上。次日中午,局部紅腫明顯,並起紅線,查白細胞計數17,400/立方毫米。曾服清熱解毒的丸藥及外用藥,一天後燒稍退,但局部紅腫未消,紅線向上臂蔓延到肘窩以上。病後食納差,尿黃赤,大便不幹,口渴。

檢查:體溫38.7℃,左側食指背側紅腫隆起中央有膿樣白頭,中心破潰,瘡口局部有少量膿性分泌物,周圍發紅而且腫起,範圍有3×2.5厘米大小,有灼熱感及明顯壓痛,境界尚清楚,沿前臂內側有暗紅色線狀索條延及腫窩上方,腋下淋巴結未捫及。

脈象:滑數。

舌象:舌苔薄白,舌質稍紅。

西醫診斷:手背部癤腫,合併急性淋巴管炎。

中醫辨證:火毒蘊結,毒勢蔓延(紅絲疔)。

立法:清熱解毒,涼血護陰。

方葯:

金銀花一兩 連翹五錢 公英一兩 地丁一兩 黃芩三錢 花粉一兩 生地一兩 赤芍三錢 白茅根一兩 人工牛黃散(附方1)五分,分二次沖服。外用芙蓉膏(方見325),

12月8日服上方三劑後,體溫恢復正常,複查白血球計數5900/立方毫米,手背紅腫感輕,紅暈逐漸消失,瘡面已癒合,紅線完全消失,食納恢復正常。按前方稍佐活血通絡之劑,以疏通氣血:

金銀花五錢 連翹五錢 公英五錢 生地五錢 花粉五錢 赤芍三錢 薑黃三錢 雞血藤五錢

12月日手背紅腫消失,皮色恢復正常,眠、食、二便均正常,臨床治癒。

本例系手背部疔毒。開始誤認為是一般的癤,未引起重視,僅投以清熱解毒之丸藥,未能控制。繼而引起紅絲疔。因為中醫所謂之疔,比癤根深而毒熱重,故見惡寒發熱,不容忽視。而本例最初治療時,病重葯輕。如若進一步發展很可能引起「疔毒走黃」,所以趙老醫生在此特彆強調「癤」與「疔」的鑒別。要從形態、毒熱、病位等方面去區分,否則必然會貽誤病情。趙老醫生重用金銀花、連翹、公英、地丁、黃芩清熱解毒之劑,又因其發熱五天,症見口渴、尿赤,已有傷陰之勢,故用生地、花粉、白茅根清熱養陰,佐以赤芍涼血活血,另加人工牛黃解其毒熱。抓住毒熱的主要矛盾方面,集中藥效,力爭轉機。葯後熱退毒勢見減,紅絲疔已消退。由於毒熱壅滯經絡,局部紅腫未全消。複診時佐以薑黃、雞血蘼以疏通經脈。毒熱得解,氣血流暢,腫勢得消。通過本例的治療,足以說明臨證時對於常見的「小病」(癤腫),應當明確鑒別是癤還是疔,才不致於貽誤病機。

【例二】劉×,男,37歲,門診號:303255。

主訴:左肘部生瘡紅腫劇痛已五天余。

現病史:患者五天前於左肘部生一小疙瘩作癢,驟然發紅,劇痛而腫,就診前一天已累及手腕部,腫脹疼痛,同時伴有心慌,噁心煩躁,頭痛頭暈,納食不香,大便尚可。

檢査:左側肘部延及腕部紅腫,屈腕困難,肘部紅腫處已有膿點欲潰。

脈象:弦數。

舌象:舌苔白,舌質紅。

西醫診斷:時部癤腫。

中醫辨證:毒熱蘊郁,火毒結聚(肘疔)。

立法:清熱解毒,消腫護心。

方葯:

金銀花五錢 連翹三錢 菊花三錢 公英五錢 黃芩三錢 瓜蔞一兩 生地三錢 甘草三錢 牛黃清心丸(附方2)一丸呑服。外用化毒散軟膏(方見316頁)。

前方服二劑後,瘡已潰破,膿汁分泌較多,疼痛已感,紅腫已消。服連翹敗毒丸(附方以鞏固療效。

本例患者從初發症來看,除未見發燒外其他與例一相似。病程已五天,見有心慌,噁心,煩躁,頭痛頭暈,舌質紅等,已有毒熱入里之勢。開始即重用清熱解毒之劑配合清心開竅的丸藥以清熱護心。局部已有膿頭欲潰,葯後瘡潰,毒隨膿解,所以獲效甚速。

【例三】張×秀,女,60歲,初診日期1972年7月25日。

主訴:右手腕麻木劇烈疼痛伴有發冷發燒五天。

現病史:5天前右手腕內側突然發窳,疼痛,伴有發冷發熱。患處起一紅線,向肘部蔓延。當日經某醫院治療,診斷為「局部感染急性淋巴管炎」。曾注射「青黴素」等未能控制。局部紅腫逐漸加重,紅線繼續向上蔓延。患處麻疼難忍,徹夜不眠,食納不佳,噁心欲吐,局部腫起膿樣白皰,疼痛更加重。

檢查:體溫39℃,右側腕部內側紅腫,範圍2×3厘米,中心發白有膿皰未破,並有紅線一條向肘部蔓延。

脈象:滑數。

舌象:舌苔黃膩,舌質紅。

西醫診斷:手腕部癤腫合併急性淋巴管炎,

中醫辨證:火毒蘊結,毒熱蔓延入里(紅絲疔)。

立法:清熱解毒,托里護心。

方葯:

金銀花一兩 地丁五錢 公英一兩 野菊花一兩 連翹三錢 花粉三錢 生草三錢 炒皂刺三錢 歸尾三錢 陳皮二錢 薑黃二錢 川貝母三錢 燈心五分

紫雪散(附方4)三錢,分沖。

外用化毒散(附方5)、如意金黃散(附方6),用鮮荷葉搗汁外敷。

8月4日服上方二劑後,體溫恢復正常,局部麻痛已減,噁心欲吐已解,納食稍增。繼服前方四劑,諸症見消,患處引流通暢,已無麻痛感覺。8月9日改用牛黃清心丸,每日一丸,日二次;外用化毒散軟膏。8月17日患處紅腫消失,傷口癒合,臨床痊癒。

此例患者火毒蘊結,起病較急,已有毒邪內傳之勢,隨經治療,未能控制。仍有高燒、紅腫、疼痛。在此情況下,急投清熱解毒托里護心之劑。方中重用金銀花、連翹、野菊花、地丁、公英解其毒熱;炒皂刺、歸尾、薑黃、川貝母活血化瘀,托毒外出;燈心、紫雪散涼血清宮護心,以防毒熱內陷;花粉清熱生津,養陰護心;陳皮、甘草,和中助胃氣。外敷解毒消腫止痛之劑。內治外治相結合,二劑後諸症平息。後用牛黃清心丸,以盪余邪而善其後。外用藥,趙老醫生善用鮮荷葉搗汁調散劑,非但清熱作用加強,而且療效持久。是外用劑型中獨特的經驗之一。

【例四】關×,男,34歲,門診號:289255。

主訴:右側鼻孔生瘡紅腫伴有發燒八天余。

現病史:患者於八天前右側鼻孔生瘡,日漸增大,局部紅腫,惡寒發熱,噁心,大便秘結,口渴心煩,經服西藥後未能控制,局部肢頭欲破潰。

檢査:右側鼻前庭部紅腫,中心有一膿頭,周圍漫腫約2×2厘米大小,體溫38.7℃。

脈象:細數。

舌象:舌苔薄黃,舌質稍紅。

西醫診斷:鼻前庭癤腫。

中醫辨證:肺熱不宣,火毒凝結(白刃疔)。

立法:清肺經熱,解毒洧腫。

方葯:

連翹五錢 公英五錢 金銀花五錢 野菊花三錢 黃芩三錢 瓜蔞一兩 生地五錢 甘草二錢,外用化毒散軟膏。

上方服三劑後,紅腫已消,身熱已退。原方再進三劑,疔瘡已基本痊癒。用牛黃清心丸,早晚一丸;梅花點舌丹(附方7),晚服二粒,以解餘毒。十天後複診,諸症皆愈。

白刃疔多生於鼻孔前,屬於肺經毒火。故方中除常用的清熱解毒劑外,另加瓜蔞,因其入肺胃、大腸;又佐以黃芩,功能清肺熱而潤燥,解毒散結,為治療本例之特點。

【例五】馬×,男,24歲,門診號:336105。

主訴:右口角腫脹發麻,伸有惡寒發熱六天余。

現病史:患者於六天前自覺右口角腫硬發麻不疼,局部日漸腫大,不能張口,心煩噁心,口苦納呆,大便秘結二日未行。曾注射「青黴素」未能控制,惡寒、發熱、口渴仍在,遂來我院門診。

檢査:體溫38.5℃,右口角紅腫而硬,形如釘狀,口不能張大,右頸部淋巴結腫大,有壓痛。

脈象:沉細滑稍數。

舌象:舌苔黃,舌質紅。

西醫診斷:唇部癤腫

中醫辨證:陽明熱盛,毒火結聚(鎖口疔)。

立法:清熱解毒,涼血化瘀。

方葯:

地丁一兩 金銀花五錢 野菊花三錢 白芷二錢 黃芩四錢 赤芍三錢 綠豆衣五錢 生草三錢 外用甲字提毒藥埝(附方8)、化毒散軟膏。上方服三劑後,腫勢大感,口已能張開,大便已解,但仍不通暢。再依上方加公英一兩,繼服四劑後,腫勢已消,瘡口清潔,無分泌物,精神良好,大便暢通。服連翹敗毒丸(附方3)以善其後。

本例從部位命名看屬於鎖口疔,從五臟毒火看屬於火焰疔。因為心經毒火上攻,外受毒熱而致。所以除重用地丁,野菊花,黃芩等清熱解毒之劑外,加入綠豆衣取其甘寒,入心、胃二經,以期清心、胃二經之毒熱。

【例六】徐×,男,34歲,門診號:334149。

主訴:左鬢角部紅腫疼痛伴有發燒七天。

現病史:七天前,左須角部生一小疙瘩,紅腫發木、疼痛,會注射「青黴素」未效。就診時發燒,頭暈,噁心,大便尚通暢。檢査:體溫38.2℃,左顳部腫起約2×2厘米大小,紅腫熱痛。

脈象:滑數。

舌象:舌苔白滑而膩,舌質正常。

西醫診斷:右顳部癤腫。

中醫辨證:濕熱上蒸,火毒聚結(餐疔)。

立法:清熱解毒,利濕涼血。

方葯:

金銀藤五錢 地丁五錢 連翹五錢 黃芩三錢 黃柏三繞菊花三錢 赤芍三錢 白芷二錢 生甘草二錢 車前子三錢 外用化毒散軟膏。

上方服三劑後,腫勢已消,頭痛已除,發燒已退,口渴未減。再擬前方加丹皮三錢,綠豆衣三錢,陳皮三錢,再服四劑,諸症平息。

本例除一般毒熱象外,苔白膩,見有濕熱上蒸之象。方中除清熱解毒之劑外,黃柏性味苦寒能燥濕;車前子清熱能利水,使之毒熱濕邪得解得利;又佐以輕揚辛散的菊花,不但能載葯上行,而且又能清頭目利清竅。

【例七】王×,男,4歲,初診日期1969年2月16日。主訴(家長代訴、患兒右手中指腫痛,高燒不退,已二周余。

現病史:兩周前右手中指內側被木刺扎傷,經處理,三天後紅腫作痛,即赴醫院,經檢查診為外傷感染,服用「抗菌素」,腫痛不減,體溫增高。三天後在中指第二節指腹中央切開排膿,三日後局部又腫起發燒持續不退,又在中指第三節兩側各作一切口引流,腫脹仍未消,現已蔓延至手掌部。發燒持續一周不退,食欲不振,大便三、四天未解,小便黃赤而少,有時嘔吐。因手部疼痛,經常哭鬧不止,夜不成眠,曾囑立即截指,家長未同意,來我院治療。

檢査:右手中指高度紅腫,第三指節之兩側和指腹中央各有一切口約2厘米,切口周圍之皮膚為灰白色,取出引流紗條後,有較多膿血流出,臭味較大,三個切口之間,探針可以通過,紅腫已累及手掌近手腕部。因中指高度腫脹,不能屈伸,X線攝片報吿稱:中指第二、三指節骨質有輕度破壞,邊緣不整。

脈象:細數。

舌象:舌苔白中黃,舌質紅。

西醫診斷:化膿性指頭炎。

中醫辨證:外傷染毒,蝕筋腐骨(蛇腹疔)。

立法:清熱解毒,活血消腫。

方葯:

金銀花三錢 公英三錢 地丁三錢 丹皮三錢 赤芍三錢 元參五錢 麥冬三錢 大黃一錢半

犀黃丸(附方9)每次五分,日服二次。

外用紅粉紗條(附方10)引流,外敷化毒散軟膏,每日換藥一次。

服上方五劑後,已進普食,大便通暢,小溲清。患指及手掌紅腫已明顯消退,腫脹局限中指第三指節,膿血已減少,瘡口變小,肉芽紅活,再以清熱解毒、化腐生肌之劑內服,上方去大黃、地丁,加瓜蔞、白芷,停犀黃丸。外用甲字提毒藥捻引流,外敷化毒散軟膏。按前法治療五日後,已能入睡,中指兩側之切口基本癒合,患兒已能下地活動。前方去公英、丹皮、赤芍,加當歸、黃芪、山藥。換藥如前。又經上方內外兼治,七日後,中指指腹切口已縮小至0.5厘米,肉芽充滿,色鮮紅,局部稍腫,兩側切口瘢痕較前變軟,手指可以輕度伸屈,停服湯藥,外敷甘乳膏(附方11),每日換藥一次,三日後瘡口癒合,痊癒出院。

本例說明疔毒可由於外傷染毒而發生,毒熱入里可以蝕筋腐骨造成嚴重後果。患兒手指自扎傷後感染,雖經積極治療,兩周內切開引流三次,連續內服、抗菌素和配合物理療法,均未能控制炎症的發展,逐漸向掌心蔓延,說明為耐葯菌株感染。為了保護手掌和防止全身性感染,西醫曾考慮截指是必要的。採用中醫中藥治療獲效,不但保存了手指,而且恢復了功能。

患兒因外傷不潔,感受毒邪,毒熱阻於皮肉之間,留於經絡之中,故見高燒不退,納少便干,小溲黃赤而少,有時嘔吐,舌質紅、苔黃,脈滑而數,說明毒熱熾盛,所以重用金銀花、公英、地丁清熱解毒;佐以元參、麥冬養陰清熱;丹皮、赤芍涼血解毒,又加大黃清陽明毒熱;配合犀黃丸清熱解毒止痛,活血化瘀消腫。局部用化腐生肌之紅粉紗條和化毒散青外敷,內外兼治,以整體治療為主,重視局部。葯後全身熱象漸消,局部炎症已局限,進而突出透膿托毒,方中去大黃、地丁,停犀黃丸,加全瓜蔞以消腫,白芷活血排膿。

進上方五劑後腫脹局限於中指第三指節,兩側之切口基本癒合,只有指腹之切口仍有膿汁外滲。膿汁為氣血所化生,病程日久,長期切開引流,膿汁久滲,氣血被奪。所以在這階段,去公英、丹皮、赤芍,加當歸養血活血;黃芪、山藥補中益氣,氣血充沛,則瘡口易斂。

在外用藥方面,趙老醫生也很強調辨證施治。初診時局部焮腫,膿水外滲,此時如腐肉不脫,新肉則無以生,掀腫不得消,毒邪無以退。瘡口較大而深,為了引流通暢,故用紅粉紗條引流,待瘡口收縮變小變淺時,用甲字提毒藥捻引流。同時外用具有解毒消腫止疼的化毒散軟膏。瘡口近愈則改用收斂生肌長肉的甘乳膏,促進傷口癒合。

【例八】王×堂,男,62歲,門診號:480388,初診日期1972年4月3日。

主訴:右手腫脹疼痛兩周。

現病史:患者於兩周前因玻璃刺入右手中指感染,局部出現紅腫疼痛,手掌麻木,發燒38℃,經治療,注射「鏈黴素」、「卡那黴素」,口服「土霉素」及中藥,發燒稍退,但手掌手背腫脹逐漸明顯,手指不能彎曲,腫勢逐步向上蔓延至手腕以上,痛疼難忍,右前臂麻木,噁心,食欲不振,自感手部骨頭痛,每天晚上仍發燒至39℃以上。

過去史:有胃病史。

檢査:右側手掌及手背部腫脹明顯,皮色微紅,按之較硬而且疼痛,稍有波動感,腋下淋巴結可捫及有觸痛,白細胞計數14,200/立方毫米。上午體溫37.9℃,晚上最高體溫39℃以上。

脈象:滑數。

舌象:舌苔黃膩,舌質紅。

西醫診斷:右手掌間隙感染

中醫辨證:毒熱壅滯,經絡阻隔(托盤疔)。

立法:清熱解毒,除濕通絡。

方葯:

金銀花一兩 公英一兩 地丁一兩 黃芩五錢 赤芍三錢 桑枝三餞苦參三錢 雞血藤五錢 酒軍三錢 六一散四錢

4月11日服上方三劑後,燒已退,右手腫未消,複查白細胞計數9,200/立方毫米,右手X線攝片,骨質未見異常。繼以清熱解毒、活血透膿,佐以芳香化濕:

金銀花一兩 公英一兩 地丁一兩 黃芩三錢 赤芍三錢 歸尾三錢 薑黃三錢 白芷三錢 佩蘭三錢 雞血藤一兩 藿香三錢 酒軍三錢

4月26日按上方加減治療,手掌及手背腫脹基本消失,體溫一直正常,中指仍腫脹,右上肢發麻仍未解,舌苔黃膩,脈沉,納差,口苦,燒心,大便干二、三日一行,尿黃。進一步分析其病情,系因濕熱與毒熱交織阻隔經絡,纏綿日久。擬以活血通絡,清熱利濕為法:

歸尾四錢 赤芍三錢 桃仁三錢 紅花三錢 白芷三錢 公英五錢 澤瀉三錢 藿香三錢 澤蘭三錢 薑黃三錢 外用骨科洗葯(附方12)。

按上方加減繼服,5月19日復査時腫脹已消,囑加強手部功能鍛煉。

本例掌間隙感染為時已二周,雖經抗菌素治療未能控制,毒熱熾盛。患者夙因脾虛濕盛,濕熱與毒熱交織,故病程日久症見發熱,局部腫脹,纏綿不愈,舌苔黃膩。開始以清熱解毒為主,佐以除濕通絡,方中用大劑金銀花、公英、地丁清熱解毒;赤芍、桑枝、雞血藤涼血活血通絡;酒軍、黃芩、苦參、六一散取其苦寒燥濕,清熱利濕。待其毒熱漸退,加減使用歸尾、白芷、薑黃活血托膿。繼而用赤芍、祧仁、紅花、澤蘭活血通絡為主;公英清其餘熱;藿香、佩蘭取其芳香化濕、利水泄熱。並外用骨科洗葯熥洗促進局部血運,恢復患手功能。抓住濕熱與毒熱交織,壅阻經絡的實質,逐步加以解決。

【例九】李×群,男,28歲,住院號:470941,入院日期1964年12月2日,出院日期1964年12月19日。

主訴:一個多月以來左手無名指紅腫,半個月來發冷發燒。

現病史:患者在勞動時油泥污染,引起左手無名指甲周紅腫作痛。10月28日曾行切開引流,紅腫未消。11月初拔除指甲並擴創,術後,紅腫反而明顯加重,有跳痛,曾服用中西藥仍未見消。最近半個月以來,局部紅腫向手掌部擴大,患指不能活動,伴有發冷發熱,心中煩急,夜寐不安,食納尚可,大便干,小便黃赤。1月30日來我院門診,收入院。

檢査:體溫38.3℃,脈搏98次/分,神清合作,血壓130/70毫米汞柱,除左側肘部、腋部淋巴結腫大有明顯壓痛外,內科檢査無陽性發現。外科情況:左側環指顯著腫脹,連及手背手掌,皮膚髮紅而隆起,有壓痛及波動感,中指、環指不能屈曲,前臂也腫脹,左肘尺側淋巴結2×2厘米,左側腋窩淋巴結3×2厘米,有壓痛。左手X線攝片未見骨質損害。

脈象:滑數。

舌象:舌苔薄白,舌質微紅。

西醫診斷:左手掌間隙感染。

中醫辨證:濕熱凝聚,火毒串列(蛇串疔毒)。

立法:清熱解毒,活血利濕。

方葯:

金銀花一兩半 公英一兩 連翹四錢 赤芍三錢 黃芩三錢 梔子三錢 陳皮三錢 紅花三錢 滑石四錢 敗醬草五錢 生甘草三錢

入院後,於當天下午在局麻下於無名指尺側指隙隆起波動處切一小口(1厘米),排出膿血約10毫升,納入凡士林油條,外用芙蓉膏包紮。12月4日服上方兩 劑後,體溫已正常,前臂腫脹漸消,手背腫脹已退,腫大的淋巴結已縮小,痛疼減輕,手掌腫脹未消,切口處納入紅粉葯捻(附方口),手掌用化毒散軟膏,繼續換藥。12月7日手掌部腫脹已消,手指部仍腫脹膿出未盡。加強活血透膿,擬方如下:

金銀花一兩 公英一兩 敗醬草五錢 黃芩三錢 赤芍三錢

生地五錢 紅花三錢 炒皂刺一錢半 薑黃一錢 陳皮三錢 元胡三錢 甘草三錢

外用甲字提毒藥捻及芙蓉膏,並鼓勵患者加強手指活動。12月12日,自覺患側手指麻木,疼痛已不顯著,瘡口較乾淨,外用甘乳葯捻(附方14)12月16日瘡口癒合。手指腫脹消失,手指功能恢復尚好,痊癒出院。

本例病程已久,雖經中西藥及拔甲擴創未愈,腫勢蔓延,症屬疔毒走串,累及手掌及前臂。重用清熱解毒配合小切口引流,使膿毒有出路;並配合托毒、透膿、活血通絡的藥物,內外兼治。在外用藥方面,除藥膏外,對於瘡面的處理,初用油紗條,後用甲字提毒藥捻以化腐生肌,膿汁將盡時則用甘乳葯捻,以促進生肌長肉,體現了中醫外治法的特長。

【例十】馮×路,女,14歲,住院號:872683,住院日期1969年9月13日。

主訴:口唇部生瘡面部紅腫,疼痛髙燒八天。

現病史:患者於八天前口唇部突然感到刺癢,周圍紅腫疼痛,伴有高燒,曾注射「青黴素」未見效,腫勢逐漸擴大。又服中藥三天仍未見好轉。上口唇整個腫起發紅,麻木刺癢而且如針刺樣疼痛。口唇兩側腫而堅硬,左側較重,有向上發展的趨勢。伴有頭暈,口乾,胸悶發堵,不思飲食,氣短作嘔,周身疼痛,四肢無力,大便干,小便黃少。體溫仍高,9月13日收入住院。

檢査:體溫39.9℃,面部黃白,痛苦病容,上唇整個腫起,發紅,堅硬,表皮部分剝脫,中央有膿栓,附著較緊,左側面部亦浮腫,左眼瞼裂封閉,下唇紅腫,左側頸部亦紅腫,張口困難,頜下淋巴結腫脹有明顯壓痛。白細胞計數16,900/立方毫米,中性核細胞84%,淋巴細胞16%。

脈象:

滑數。

舌象:舌苔白厚,舌質正常。

西醫診斷:唇部癤腫。

中醫辨證:火毒凝聚,毒熱熾盛(唇疔)。

立法:清熱解毒,活血消腫。

方葯:

公英一兩 生石決明六錢 赤芍三錢 炒梔子三錢 花粉五錢 珍珠母五錢 防風三錢 金銀花五錢 當歸五錢 白芷三錢 甘草三錢

外用芙蓉膏、雄黃膏(方見317頁)調合敷。9月14日,服上方後體溫稍降,白細胞計數16,900/立方毫米,局部腫脹仍同前,配合內服西藥土霉素。9月15日左上口唇已破,有多數膿點向外流膚,腫脹見退,大便仍干,頭疼作嘔,局部膿出不暢,仍以前法,重加清熱解毒透膿之劑。9月17日下午5點病人突然髙燒,體溫39.9℃,脈快145/分,血壓100/50毫米汞柱,面部紅腫範圍逐漸擴大,走路搖晃。白細胞計數15,300/立方毫米,中性核細胞80%。膿汁培養為金黃色葡萄球菌(紅霉素高度敏感,青黴素、四環素、土霉素耐葯),血培養為金黃色葡萄球菌,診為由於唇部癤腫所引起的全身性感染(敗血症)。經趙老醫生與有關醫生會診後,症見髙燒,神智恍惚,走路搖晃,血壓低,脈數,舌質紅,證屬唇疔走黃,熱入血分,毒熱攻心,應重用清熱解毒、涼血護心之劑:

金銀花二兩 公英一兩 地丁一兩 鮮茅根二兩 元參五錢 黃連二錢 赤芍五錢 干生地一兩 川貝母三錢 花粉五錢 野菊五錢 草河車五錢 生甘草三錢

同時配合紅霉素靜脈注射,新生黴素肌肉注射。9月19日體溫仍未控制(39.8℃),心率156次/分,血壓96/60毫米汞柱。肺部聽診腋下可聞及水泡音,神智尚清,口渴,煩躁,舌質紅絳而乾裂。局部紅腫現象見好,前額及左眼眶、左顴、頰、口唇周圍紅腫較前稍好,唇周紅腫仍有膿皰。西藥同前,中藥擬用養陰涼血解毒之劑:

金銀花一兩 草河車五錢 地丁一兩 大青葉五錢 生地五錢 板藍根五錢 公英一兩 野菊花一兩 花粉五錢 鮮茅根二兩

石斛五錢 元參五錢

另服局方至寶丹(附方巧)一丸、羚羊粉一分。

9月22日葯後體溫稍降(38.5℃),食慾好轉,但咳嗽加重,痰多有血樣痰。按上方加減,體溫逐漸平穩,下午仍持續在38℃以上,白細胞計數反而增高至26,000/立方毫米。口腔糜爛,進食不便,肺部羅音增多。9月26日復査血培養金黃色葡萄球菌已轉陰性,但又發現雙上肢起紅疹,臀部也出現大片紅疹。考慮可能與藥物有關,遂停用紅霉素、氯黴素、新生黴素,改用桿菌肽加非那更。中藥擬以養陰清熱、涼血解毒之劑:

生玳瑁三錢 干生地五錢 鮮茅根二兩 生白朮四錢 川貝二錢 凌霄花三錢 地膚子五錢 天花粉四錢 川黃連一錢 金銀花二兩

9月29日體溫在38℃以下。白血球總數恢復正常,面部紅腫見消退,仍有輕度咳嗽。×光攝片稱:兩側肺野均有散在小圓形中間透明模糊陰影,尤以下1/2肺野為多,診斷為金黃色葡萄球菌肺炎合併肺膿瘍。擬以養陰潤肺、止嗽化痰為法:

生石膏一兩 元參五錢 杏仁三錢 僵蠶二錢 知柏三錢 桔梗二錢半 生地五錢 赤芍五錢 丹皮四錢 金銀花一兩 花粉五錢 寸冬五錢 生甘草二錢 另服安宮牛黃散(附方16)四分,分沖。10月4日停用抗菌素及一切西藥,體溫、脈搏、血象均恢復正常,皮膚紅疹已消退,面部紅腫基本消退。按上方加減重用養陰之劑繼服,其他癥狀均消失。10月5日X線攝片稱:金葡肺炎合併膿瘍,較上次有明顯進步。10月27日X線攝片稱:肺部陰影已完全吸收。臨床治癒出院。

本例是典型的唇疔走黃,也就是西醫所說的面部「危險三角區」內癤腫所引起的全身性感染一敗血症。病情是比較危重的。開始使用中西藥,因病重葯輕故未能控制其發展,以致由局部感染而引起全身性感染。整個治療過程,是採取中西醫結合而取效的。

患者入院後第一方,藥力不夠集中,重點也不突出。所以在入院後第三天,突然高燒,神志恍惚,脈數,舌質紅。症屬疔毒走黃,熱入血分,毒熱攻心。首先抓住毒熱熾盛、毒熱攻心這一主要矛盾,重用清熱解毒、涼血護心以救其逆,用清營湯加減。方中大劑金銀花、公英、地丁、草河車、黃連、野菊花以清熱解毒;生地、元參、鮮茅根、花粉、赤芍養陰涼血,解血中之毒熱以護心;川貝母、生甘草清熱解毒托毒。配合紅霉素、新生黴素中西醫結合治療。因為毒熱熾盛,火勢燎原,全身性感染逐步發展,又繼發肺部金黃色葡萄球菌感染,上方服二劑後,神智已清,仍有煩躁,局部紅腫見好,膿頭已潰,局部毒邪得以外泄,而入里之毒熱已見明顯傷陰之象,諸如口渴,煩躁,舌質紅絳而乾裂等,雖經輸液仍未能矯正。所以進而抓住毒熱傷陰的特點,擬以養陰涼血解毒,加重養陰解毒之劑,如生地、花粉、鮮茅拫、元參、石斛等以抉正。仍重用金銀花、草河車、地丁、大青葉、板藍根以祛邪。另加清心熱之羚羊和開竅安神、清熱解毒的至寶丹。所以,葯後體溫漸平,毒熱病象漸退。

但是由於肺部感染未能控制,經X線攝片診斷為金黃色葡萄球菌肺炎合併肺膿瘍,所以咳嗽重,痰多並有血樣痰,白細胞計數26,000/立方亳米。由於中西藥的治療作用,血培養在九天後轉為陰性,因病人起大片紅疹停原用之紅霉素、氯黴素、新生黴素,改用扦菌肽,中藥以養陰清熱、涼血解毒之劑加減。血分毒熱漸退,病勢逆轉,遂停一切西藥,單獨服用中藥治療,以養陰清熱、止嗽化痰為法。方中生石膏、知母、黃柏、金銀花清氣分熱,解毒熱,透營轉氣;丹皮、生地、赤芍、元參養陰解毒,涼血活血;杏仁,寸冬,桔梗養肺陰,清熱化痰止嗽。安宮牛黃散清熱解毒,開竅安神。熱退後,停牛黃散重用養肺陰之劑,感染完全被控制,痊癒出院。

[按語] 這十例,均屬於中醫的疔與癤。癤與疔是外科常見病、多發病之一。就其局部形態而言,癤與疔雖小,但是為害並不小,例如多發性癤病,此愈彼起,鏈綿不愈,甚而遷延幾年十幾年。特別是疔,如果處理不當,容易引起「走黃」,發生危險。趙老醫生對於癤、疔的辨證論治,整理歸納於下:

1.關於癤與疔的鑒別:癤與疔從現代醫學的觀點來看,都屬於葡萄球菌感染所引起的紅色毛囊性丘疹、深毛囊炎和毛囊周圍炎,西醫在臨床上稱前者為毛囊炎,後者稱為癤與癤病。從中醫觀點來看西醫謂之毛囊炎、癤病、多發性癤,相當於中醫所說的癤;而西醫所謂之癤、深毛囊炎、毛囊周圍炎,相當於中醫所說之疔。因而在命名上和槪念上很容易混清。趙老醫生認為中醫所謂之癤與疔還是有一定區別的,槪括起來有以下幾方面:

⑴從病因方面來看:癤,多因暑熱濕毒而誘發,這些因素可以單發也可以雜感。一般癤多為熱毒所致,夏天多見暑癤,因為暑必挾濕,所以往往是濕、毒、熱雜感而致。疔,多由火毒而生。熱毒、火毒都是陽邪、熱邪,性質是一致的,僅僅為程度上的差別,火毒較重,熱毒較輕。

⑵從病位方面來看:癤,可以隨處而生,以頭部、頸後、髮際,臀部為最多,病變發於淺表肌膚。疔,則以顏面、手足為其特發部位,形小根底較深,堅硬如釘狀嵌入。

⑶從病情方面來看:一般熱癤、暑癤,起病迅速,易膿易愈,病情較輕,若濕熱夾雜則經久不愈,病程遷延,甚而深串皮下,此愈彼起,纏綿不絕,相對來說病情較輕,病勢緩慢。而疔則火毒勢猛,發於顏面者容易引起「走黃」,手足部者容易引起紅絲疔或腐筋蝕骨,甚而引起「走黃」。總的來說病勢猛,病情重。

關於癤的辨證施治:癤:瘡小,色紅、有白頭,燒灼疼痛,突起無根,腫勢局限,所以《外科全生集》中說「症之根盤逾徑寸而紅腫者謂之癰,若其形業數分,乃謂之癤」,出膿即愈。好發於夏秋季,但四季均可見到。患者以小兒及青壯年居多,病情較輕,治療方法也很簡單,但是不可忽視,若處理不當也可造成不良後果。

因其發病季節、部位、病情有所不同,又可分為熱癤,暑癤,癤病(多發性毛囊炎)等,在臨床治療上是同中有異的。

⑴熱癤:也就是一般癤,多因外受熱毒,內有蘊熱而致,發無定處,四季均可發病。治宜清熱解毒。

內服藥:連翹敗毒丸(附方3)、化毒散、犀角化毒丹(附方17)、五輻化毒丹(附方18)、梅花點舌丹。

外用藥:化毒散軟膏、黑布化毒散膏(方見316頁)。

⑵暑癤(痱毒):因感受暑熱之邪而致。多發生於夏天暑熱盛季,或夏末初秋之際。以小兒老年人居多。因為「暑必挾濕」,所以本病表現從濕熱為主。暑為陽邪,發病部位多在上半身,尤以頭部居多。治宜清熱解毒,祛暑利濕。處方:

金銀花三錢 連翹三錢 鮮藿香三錢 鮮佩蘭六錢 赤芍三錢 六一散包五錢 車前草五錢

方中金銀花、連翹清熱解毒;鮮藿香、鮮佩蘭芳香化濕;赤芍涼血活血;六一散、車前草清熱解毒利濕。如熱盛用綠雪;毒熱盛用化毒散;病程較久濕熱聚結用散結靈。

另囑多飲水或吃綠豆水飯,或用六一散少許煎湯代茶飲。

外用藥:

1)用新鮮馬齒莧,蒲公英,敗醬草,或龍葵取其中的一種二兩 加水二斤,煎後每日外洗二次。

2)化毒散軟膏或黑布化毒散膏,每日換藥一次。

⑶癤病與多發性毛囊炎:多因內蘊濕熱,外受濕熱毒邪,郁阻皮膚而致。因其發病部位不同又分為髮際瘡(生於髮際部)、坐板瘡(生於臀部)、須瘡(生於口周)和螻蛄串(生於頭部)等。四季均可以發病,病程較長,纏綿數月或數年不愈。總的治療法則是以清熱利濕解毒為主。處方:

金銀花五錢 公英五錢 敗醬草一兩 黃芩三錢 生苡米五錢 澤瀉三錢 赤芍三錢 苦參三錢 歸尾三錢 方中金銀花、公英、敗醬車清熱解毒;黃芩清肺熱以肅皮毛之熱;歸尾、赤芍涼血活血;苦參、生苡米清熱健脾利濕。除以上述內服方外,還要根據不同特點辨證施治:

1)髮際瘡:多個癤腫或毛囊炎發於頸後髮際處,此愈彼起,反覆發作,除清熱利濕解毒外佐以活血破瘀散結之劑。並內服梅花點舌丹、大黃蟅蟲丸(方見302頁)、小敗毒膏(附方21)。外用芫花洗方(方見332頁)、黑布化毒散膏、化毒散軟膏,如少數散在的用拔毒膏(附方22)。

2)坐板瘡:多因內蘊濕熱,外受熱毒,濕熱下注,或因久坐汗出,濕熱不解,或臀部皮膚擦破染毒而致。治療以清熱解毒為主,可配合內服藥物。連翹敗毒丸、小敗毒膏、梅花點舌丹。外用芫花洗方、拔毒膏、黑色拔膏棍(方見272頁)。

3)須瘡:多因肺胃濕熱,外受熱毒之邪,上沖於口唇而發病。患處灼熱癢痛,有小膿點,周圍有紅色浸潤,治以清肺胃毒熱為主,可配合內服黃連上清丸(附方23)、牛黃解毒丸(附方24)、牛黃清心丸。外用玉樹油(附方26)、化毒散軟膏。

4)螻蛄癤:又名螻蛄串、俗名蟮拱頭。多發生於營養不良或患佝僂病的小兒頭皮部。未破的如曲蟮拱頭,破後形似螻蛄串穴,故以形狀命名。本病多因胎毒或素來體虛,復感暑濕熱邪;或因癰毒失治,以致毒熱內侵,深竄皮下而致。有時腫大如梅李,三、五枚相連。破潰出膿後不易收口。一處未愈他處又生,日久頭皮竄空,甚則腐蝕顱骨。治以清熱解毒托膿為主。處方:

穿山甲三錢 皂刺二錢 公英三錢 白芷三錢 土貝母三錢 地丁三錢 天花粉三錢 金蓮花4三錢

方中山甲、皂刺主要是針對其毒熱深入取其活血托毒透膿之功;白芷、花粉、土貝母清熱,消腫排膿;公英、地丁、金蓮花清熱解毒。

若病程日久也可服用活血解毒破瘀托毒的成藥,如大黃蟅蟲丸、散結靈(附方20)、活血消炎丸(附方27)、秦艽丸(方見302頁)等,氣虛時可配合益氣扶正的藥物如人蔘養榮丸(附方28)等。外用藥可用芫花洗方外洗或濕敷;紅血葯埝(方見336頁)蘸紫色疽瘡膏(方見318頁)納入瘡口內;或用黑布化毒膏、科多年生草本植物金蓮花,藥用其於燥花,黑色拔膏棍外貼。

關於「疔」的辨證施治:疔,因其形小而根深,堅硬如釘狀,故名。此症瘡形雖小,但毒勢甚猛,處理不當,往往容易引起「走黃」,是外科險症之一。對於危重病人,如果明確診斷,及早處理,採取中西醫結合綜合治療,預後還是比較好的。

疔毒皆由「火毒」而生,從其誘發因素來看,一般為過食膏粱厚味,濕熱內蘊,火毒蘊熱聚結而發;感受四時不正之氣而誘發;皮膚外傷感染或感受疫死牲畜之毒而發。

疔,雖然隨處可生,但多發生於顏面和手足部。因發病部位不同所以命名也不同,如顏面疔瘡常見的有:眉心疔(生於眉心)、眉棱疔(生於兩 眉棱)、顴骨疔(生於顴部)、頰疔(生於頰車穴處)、人中疔(生於人中穴處)、鬍鬚疔(生於人中穴兩 旁)、鎖口疔(生於口角部)、唇疔(生於唇部八鼻疔(生於鼻部)、眼胞疔(生於眼胞)等。手足部疔瘡,發於手部者總的稱為指疔;足部者總稱為趾疔,臨床上一般指疔多於趾疔。如蛇頭疔(生於指尖頂端)、蛇眼疔(生於指甲旁)、蛇背疔(生於指甲後)、蛇腹疔(生於指內側面)、蛀節疔(生於手指骨節間)、沿爪疔(生於指甲內側)、足底疔(生於足掌中心)、紅絲疔(生於四肢因其有紅線一條,向上走竄故名紅絲疔)等。

古代醫家因其疔毒深重又因經脈與內臟相通,五臟毒火熾盛也可以誘發疔瘡。如火焰疔屬心經毒火而生,紫燕疔屬肝經毒火而生,黃鼓疔屬脾經毒火而生,白刃疔屬肺經毒火而生,黑靨疔屬腎經毒火而生。

綜上,疔的分類比較繁雜,據文獻的記載,有九十餘種之多,當然其中也可能混雜一些其他外科病在內。趙老醫生認為治療的大法,還是一致的,在臨診時也要注意各種疔的不同特點。

總的法則,初期以清熱解毒為主;潰膿期清熱解毒佐以托里排膿。對於「疔毒走黃」,一般應按溫病的衛,氣,營,血的辨證法則,另外還有一些治療體會。對於中醫所說的紫燕疔,他認為是一種特殊的症象,應當單獨加以討論。

⑴疔毒初期:以清熱解毒為主。處方:銀花一兩 野菊花一兩 公英一兩 地丁三錢 草河車三錢 赤芍三錢

血熱明顯,煩躁不安,舌質紅者加生地、丹皮以涼血護陰;心慌、心跳、噁心、嘔吐者,加竹茹,蓮子心以清心熱止嘔;內熱較重,大便乾燥,小便黃赤者,加川軍,黃芩,以清肺胃熱;疼痛明顯者加乳香、沒藥以活血化瘀,通絡止痛;高燒、煩渴、口苦、目赤者,加生石膏、花粉或紫雪散;毒熱明顯者,加川連、連翹、半枝蓮以加強清熱解毒。病情較輕者可以內服梅花點舌丹或飛龍奪命丹(附方29)或蟾酥丸(附方30)。

⑵潰膿期:治宜清熱解毒,托里排膿。處方:金銀花兩 花粉五錢 陳皮三錢 川貝母三錢 生皂刺二錢 公英一兩 乳沒三錢 地丁五錢

方中金銀花、公英、地丁清熱解毒;生皂刺活血破瘀,軟堅托膿;川貝母、花粉清熱散結,養陰托毒;陳皮理氣化滯,和中以助胃氣;乳香、沒藥活血散瘀止痛。本方為仙方活命飲加減,原方中有山甲、趙老醫生認為山甲為葷葯,在此階段不宜用。若疔瘡已見化膿,但膿出不暢時,宜用皂刺,能加強透托之功效。若疔瘡潘後膿汁很少,四周腫硬明顯者,加赤芍、白茅根;若疔瘡不透頭,局部凹陷者表明正不抗邪,應加生芪、党參以補氣透膿。

⑶疔毒走黃:關於疔毒走黃的記載,初早見於《瘡瘍經驗全書》:「疔瘡初生時紅軟溫和,忽然頂陷里,謂之癀走,此症危矣」。所謂「癀走」就是走黃的意思。《外科正宗》中也說「凡見是瘡,便加艾灸,殊不知頭為諸陽之首,……再加艾灸,火益其勢,逼毒內攻,反為倒陷,走黃之癥候作矣」。以後多種外科書籍中也都有所記載。關於「走黃」二宇究竟應作何解釋,諸說不一,有的說「黃即毒也」,走黃即毒走散之意;有的說「黃即橫,散也」。從現代醫學的觀點看來,屬於敗血症等全身性感染。

關於走黃的辨證,他認為《瘍科心得集》中所描述的比較全面而且此較附合臨床實際,因為疔毒走黃,毒熱內陷,涉及的臟腑也較多流串的範圍比較廣泛,書中說:「外症雖有一定之形,而毒氣之流行,亦無定位,故毒攻於心則昏迷,入於肝則痙厥,入於脾則腹痛脹,入於肺則喘嗽,入於腎則目暗,手足冷,入於六腑亦皆各有變症」。所以臨床上均可以看到五臟六腑的毒熱徵候,因而在治療疔毒走黃時一定要注意全身和局部癥狀全面的觀察。凡是瘡頂干陷無膿,腫勢向周圍擴散,有紅線,並伴有高燒不退,頭痛,心煩急躁,嘔惡,肢體拘急等癥狀者,即為走黃的先兆,應當引起充分的重視。若出現神昏,譫語、譫妄,抽搐,痙厥,即已疔毒走黃。若伴有皮膚髮瘀斑或見出血點,或見咳嗽喘粗,黃疸等等都是極危重的徵候。開始正氣尚盛者,脈多見洪數,舌苔黃糙垢膩,舌質紅絳。若正氣衰微時,脈多見虛數無力、舌質紫暗,或舌卷,多為危侯。

對於疔毒走黃的治療,要掌握時機在出現先兆時,積極治療;如到了危重階段,必須採取中西醫結合的綜合措施積極搶救。

1)正盛邪實階段:也就是在走黃的先兆階段,正氣未衰,毒邪熾盛,毒熱已入於氣營階段,應以清營解毒,涼血護心為主。方用解毒清營湯(方見280頁)。

若見神昏譫語者,加蓮子心、生玳瑁或安宮牛黃丸(附方16)或局方至寶丹(附方15);大便閉結,苦黃,脈數有力者,加大黃、黃芩;口渴、煩熱者,重用生石膏、知母、黃柏;痙厥抽風者,加全蠍、勾藤;咳吐膿血者,加沙參,百合,白茅根;大便溏泄者,加白朮,茯苓。熱入營血,則可用解毒涼血湯(方見280頁)。

另外,在病人正氣未衰,病情危篤之際,趙老醫生曾使用過古方加減七星劍湯方,以救其逆,也有一定的效果。七星劍湯方源於《外科正宗》,治療疔毒走黃,昏憒寒熱,嘔吐等。七星劍湯加減:

野菊花一兩 麻黃三錢 草河車五錢 地丁草一兩 蒲公、英一兩 豨簽草三錢 蒼耳頭三錢 半枝蓮三錢 蓮子心五錢

方中重用大劑之野菊花、地丁、公英、草河車、半枝蓮以清熱解毒;豨簽草性走而不泄,通經消腫托毒;蒼耳頭髮汗散風托毒;蓮子心清心熱為治溫熱病邪陷心包,神昏譫語之主葯;麻黃本為辛溫之品,能發里中之表,逐邪出散,邪散則毒無所附,血脈得通,汗水時流,毒邪自患處隨汗水而泄,毒既解則陽氣得復;又因其辛散,故能開皮毛逐邪外出,兼有大劑清熱解毒之劑,一透一解,故能托邪於外,解毒於內,對於疔毒內陷實為理想的配伍。本方因不同於一般常規,目前用者較少,趙老醫生體會如果用之得當,效果還是比較理想的。

2)正虛邪實階段:病程日久,毒熱耗傷氣陰,無力托邪外出,而且毒熱仍未解。多見低燒或午後高燒,神昏嗜睡,循衣摸床,自汗出、脈細數,舌干紅無苔或見黑苔。治宜益氣養陰,清熱解毒方用解毒養陰湯(方見281覓)。

如果氣陰已衰,一定要注意扶正,如若過用苦寒,毒熱非但不解,更易耗傷正氣。所以在此階段,以益氣養陰為主佐以解毒,正氣得復才能鼓邪外出。臨床上一定要密切注意病人整體機能狀態,是成敗的關鍵。外用藥:

初斯用:六神丸(附方31)、蟾酥丸,或用鮮馬齒莧、鮮白茱汁搗爛後,調化毒散、如意金黃散如糊狀外敷,或用鮮龍葵、馬齒莧、地黃、公英、地丁、綠豆芽適量搗爛外敷。手指疔可用動物膽囊套手指(也可摻合化毒散、如意金黃散)。

潰膿期:外用芙蓉膏、鐵箍散軟膏各半調合外用。已潰後可用化毒散軟膏外貼。

關於紫燕疔:本病的發生與感染疫毒有關。如《證治準繩》中說是「疔瘡者……或感疫死牛馬豬羊之毒」,因而多見於畜牧場及皮革工廠等有關方面的工作人員。本病初起,形如蚊跡蚤斑,癢多痛少,而後局部不腫,反而向下塌陷,肉腫瘡不腫形如臍凹,中央黑陷,瘡面周圍有綠色漿水,腫勢散漫,色紫如紫葡萄,形似紫燕故名紫燕疔(相當於現代醫學的炭疽)。多發於頭面,項部及手臂下肢。初起時可有微熱,可以突然出現壯熱神昏,忐忑不安,極易引起走黃。因其病勢較急,開始即用七星劍湯加減。取黃酒一斤加水適量煎到一茶碗,頓服。蓋被取汗,服後汗出,病情好轉後第二煎黃酒對半斤水煎煮後隔5~7小時頓服。

外用藥:白降丹、蟾酥丸各等分用器皿研極細末,用涼開水調成糊狀,敷在疔上薄薄一層,每隔1小時用少量水濕潤,若見疔瘡稍稍隆起則為好轉。24小時後仍未隆起,可再敷上藥,周圍紅腫部位,可用梅花點舌丹研細末水調外敷,隔日換藥一次。或用新鮮的菊花(或鮮馬齒莧、鮮綠豆芽、鮮龍葵、鮮蘆薈、或鮮地黃取其一種)搗爛後,調化毒散、如意金黃散如糊狀,外敷,每日換藥一至二次。若凹陷之紫燕疔已隆起,周圍紅腫已見消退,局部瘡面可外用化毒散軟膏,每日換藥一次,換藥前用甘草油(方見328頁)清潔瘡面。

關於疔瘡的護琿是十分重要的,須注意以下事項:

⑴忌食腥葷發物如魚、蝦、肥肉、雞肉、螃蟹、酒,特別是雞蛋等。

⑵避免過度思慮、急怒、驚恐,忌房事。

⑶保持病室安靜,注意休息。多吃蔬菜多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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