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句欣賞】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名句】

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全詩】

涼州詞（1）

［唐］王之渙

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2）。

羌笛何須怨楊柳（3），春風不度玉門關（4）。

【注釋】

（1）涼州：古地區名，涼州，唐隴右道涼州治所在姑臧縣（今甘肅省武威市涼州區）。《涼州詞》：樂府詩題，《樂苑》稱，開元年間，西涼都督郭知運進獻宮調《涼州》。為當時流行的一種曲子（《涼州詞》）配的唱詞。涼州詞在唐代是樂府的常見曲名，多寫邊塞軍旅生活之事。（2）孤城：指孤零零的戍邊的城堡。仞：古代長度單位，漢制一仞為七尺。萬仞：極言山高。（3）羌笛：古羌族主要分布在甘、青、川一帶。羌笛是羌族樂器，屬橫吹式管樂。怨：幽怨、怨恨。楊柳：指《折楊柳》曲。古詩文中常以楊柳喻送別情事。《詩小雅·採薇》：「昔我往矣，楊柳依依。」北朝樂府《鼓角橫吹曲》有《折楊柳枝》，歌詞曰：「上馬不捉鞭，反拗楊柳枝。下馬吹橫笛，愁殺行客兒。」（4）度：過，到。玉門關：古代著名關隘，漢武帝置，因西域輸入玉石取道於此而得名。故址在今甘肅敦煌西北小方盤城。六朝時關址東移至今安西雙塔堡附近。

【今譯】

奔騰的黃河就像來自雲端，

一座孤城坐落在萬仞高山。

何必用羌笛來怨楊柳不綠，

春風從來沒有到過玉門關。

【賞析】

「涼州詞」是涼州歌的唱詞，不是詩題，是盛唐時流行的一種曲調名。開元年間，隴右節度使郭知運搜集了一批西域的曲譜，進獻給唐玄宗。玄宗交給教坊翻成中國曲譜，並配上新的歌詞演唱，以這些曲譜產生的地名為曲調名。後來許多詩人都喜歡這個曲調，為它填寫新詞，因此唐代許多詩人都寫有《涼州詞》。

王之渙這首詩寫戍邊士兵的懷鄉情。寫得蒼涼慷慨，悲而不失其壯，雖極力渲染戍卒不得還鄉的怨情，但絲毫沒有半點頹喪消沉的情調，充分表現出盛唐詩人的廣闊胸懷。

首句「黃河遠上白雲間」抓住遠眺的特點，描繪出一幅動人的圖畫：遼闊的高原上，黃河奔騰而來，遠遠向西望去，好像是從白雲中流出來的一般。次句「一片孤城萬仞山」，寫塞上的孤城。在高山大河的環抱下，一座地處邊塞的孤城巍然屹立。這兩句，描寫了祖國山川的雄偉氣勢，勾勒出這個國防重鎮的地理形勢，突出了戍邊士卒的荒涼境遇，為後兩句刻畫戍守者的心理提供了一個典型環境。

在這種環境中忽然聽到了羌笛聲，所吹的曲調恰好是《折楊柳》，這就不能不勾起戍卒的離愁。古人有臨別折柳相贈的風俗。「柳」與「留」諧音，贈柳表示留念。北朝樂府《鼓角橫吹曲》有《折楊柳枝》，歌詞曰：「上馬不捉鞭，反拗楊柳枝。下馬吹橫笛，愁殺行客兒。」歌中提到了行人臨去時折柳。這種折柳贈別之風在唐代極為流行。於是，楊柳和離別就有了密切的聯繫。現在當戍邊士卒聽到羌笛吹奏著悲涼的《折楊柳》曲調時，就難免會觸動離愁別恨。於是，詩人用豁達的語調排解道：羌笛何須老是吹奏那哀怨的《折楊柳》曲調呢？要知道，玉門關外本來就是春風吹不到的地方，哪有楊柳可折！說「何須怨」，並不是沒有怨，也不是勸戍卒不要怨，而是說怨也沒用。用了「何須怨」三字，使詩意更加儲蓄，更有深意。

三、四兩句，明代的楊慎認為含有諷剌之意：「此詩言恩澤不及於邊塞，所謂君門遠於萬里也。」（《升庵詩話》）中國古代詩歌向來有「興寄」的傳統，更何況「詩無達詁」，我們認為讀者未嘗不可這樣理解，但不能就此而肯定作者確有此意。具體這兩句的解釋：既然春風吹不到玉門關外，關外的楊柳自然不會吐葉，光「怨」它又有何用？

【作者簡介】

王之煥（688—742），唐代詩人。字季凌，并州晉陽（山西省太原市）人。早年做過衡水縣主薄，因遭受誣陷辭去官職，此後漫遊十餘年。是唐代著名的邊塞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