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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個雪天的早晨

那一個雪天的早晨

我抓起一大團的雪,搓成一個硬疙瘩,狠狠地擲向前面的松林。「噗噗」幾聲,有一對青鳥受到驚嚇,從一棵老松的枝椏里掙扎著飛出來,飛向遠方另一個暗褐的樹影。

天還未亮。大地是一片不算刺眼的慘白。遠方青灰的天和大片的松林就像商量好的,沒有一副好臉色。細小的雪花還在不停的飛,松樹上早就戴上了可笑的白帽子。不時有一攤雪從壓得變形的枝條上突然落下來,枝條就解放似的反彈上去,有一回還彈了我一臉的雪,涼到了人的心裡,知道我沒有睡意嗎?也這樣欺侮我。

我用腳使勁踩了一下,腳下的雪立即發出齜牙咧嘴的「咯吱」聲。路上的雪已經很厚了,兩邊的菜地與麥苗和路也已經很難分清。可是我能分清,即使閉著眼,我也能順著田邊的小路,穿過前面黑樾樾的松林,到達那幾間屋子。

那幾間從裡面可望見天的破爛屋子,也配叫作教室嗎?除了幾個歲數大的民師,連一個可以相互交談的青年同伴都沒有,也值得我奉獻發熱發光的青春嗎?兩年的時間了,我一直憤憤不平,濟治懷柔又僨事嫉俗,憑什麼我當初的那些意氣風發的師範同窗都分配到了好的學校,而我就一個人孤零零地分到這樣偏僻的鬼地方呢?天妒英才,為什麼偏偏就落到我的頭上呢?

這樣的問題困繞著時,我就一直睡不著覺。躺在床上又能幹什麼?在這個飛雪飄飄的凌晨,我索性像往常一樣,早早地來到這片松林。

我每天清晨在這片林子里散步,和每一棵樹交心,聆聽一些隨意的鳥鳴,飲山風攜帶的露珠,把那些埋藏心間的話和幽怨的心思一起寄託給殘月孤星——待太陽生升起時,我就照直穿過樹林,去到我的學校。儘管我並不愛那個地方,可我總還是第一個到校。

雪還在不緊不慢的飛舞。一棵棵老松就像是躬身晨練的老人,儘管承受風雪的欺凌和壓迫,卻氣定神閑沉靜大度,飽經滄桑淡定自若。我的身後是一些深深淺淺的腳窩。天漸亮了起來,有早起的鳥忽悠悠地來回地飛。偶爾的一聲冷啼擊落了松枝上的雪花。大地似乎震顫了一下,天突然格外白了,遠處學校的幾間屋子依稀可見。

可是我又愣住了。我的眼睛好奇地望著前方——一條褐色的小路呈現在前面。滿世界的皚皚白雪,怎麼單獨通往學校的這條小路沒有雪花呢?是我的眼睛有問題嗎?

我睜大了眼睛。這次終於看清了——前方有一個單薄的老人,手裡握著一把大竹掃帚,正在艱難得掃雪,他的腰和前面的松枝一樣彎著,吃力地把路上的積雪向兩邊扒開,就要掃到學校的門前了。

他的身後是一條很長的帶子。再過一些時候,山裡的孩子就會由這條帶子系著,陸陸續續來到學校。琅琅的讀書聲就要從這個山坳里響起。天晴的時候,還會有鮮艷的國旗在山坳的上空迎風飄揚。

透過清晨的燦燦的白光,我遠遠地認出了掃雪的老人,他是曾經在這所小學工作了一輩子的正式教師——他曾經是一個下放的知青,他把他的光和熱全部散在了這所小學裡。他現在已經退休了,可是他的心還沒有退休,那把竹掃帚傾注著他的深情和至愛,他是山上的一棵不老的青松。

我的腳步不再凝滯了。我飛快地向著前面的老人跑去。兩邊的樹依舊不聲不響。雪落到我的脖子上又悄悄地融化。這是一個銀裝素裹的山區的早晨。

(上篇文章事件真實,細節屬於虛構,本文則純屬虛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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