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棄│墨子眼中的戰國是「戰國四雄」，竟然沒有秦國

06-15

春秋五霸，戰國七雄，人們耳熟能詳。春秋五霸為齊桓公、晉文公、宋襄公、秦穆公、楚莊王，戰國七雄為齊、楚、燕、韓、趙、魏、秦，最後秦國歸於一統。其實在戰國時代，曾經有一段時期，不是戰國七雄的，而是「戰國四雄」。

這段時期是春秋末、戰國初的年代，農民出身的哲學家墨翟便生活在那個時期。墨子曾經說過：「今天下好戰之國，齊、晉、楚、越……今以並國之故，四分天下而有之。」，在墨子眼裡，當時中原諸侯以齊、晉、楚、越四國為強者。墨子實際生卒已不可考，大約生活在公元前480年至公元前376年這一段時間，這一百多年時間，正是春秋時期向戰國時期過渡的階段，歷史的浪花，不知淘盡了多少英雄。

墨子時代的齊國，正是田氏代齊前後的齊國，齊國本來是姜太公受封的國度，在春秋時期齊桓公時期國力達到高潮，成為春秋五霸之首。田氏是從齊國第十二代國君齊莊公呂購時登上齊國的歷史舞台的，田氏也是國君之後，第一代祖田完又名陳完，乃陳國國君陳厲公次子，到了田完的曾孫田文子時，當了齊莊公的大夫，與著名的齊相晏嬰同朝為官。田文子的兒子田桓子，娶了齊靈公呂環的女兒（也是齊景公的姐姐）為妻，成為當朝「駙馬爺」，皇帝國戚，歷仕齊靈公、齊莊公、齊景公三代，從而開始了在齊國位高權重時代。田桓子的其中一個兒子田書，也叫孫書，就是兵聖孫武子的祖父。

田桓子的另一個兒子田乞繼承了田桓子的左相之位，父子二人非常注重施惠於民，徵收百姓的賦稅時用小斗收進，貸給百姓糧食時用大斗貸出的辦法對百姓施行陰德，從而達到了籠絡民心，暗中發展自己勢力的目的，於是民歸田氏。此時晏嬰執政，注意到了田氏父子的所作所為，曾勸諫過齊景公注意田氏的所作所為，但齊景公認為田桓子是他的姐夫，田乞是他的外甥，毫不介意，晏嬰雖智，但也無奈，出使晉國時私下對晉國大臣叔向說：「齊國政權終將歸於田氏。田氏雖然沒有大功德，但卻用公家的小量器收私貸，對百姓有恩德，所以百姓愛戴他。」。田乞羽翼豐滿後，不滿齊景公之子齊晏孺子繼位，與鮑牧攻殺國、高二相，弒齊宴孺子，迎立公子陽生為君，是為齊悼公。齊悼公繼位後，田乞擔任國相，從而開始了田氏專擅齊國朝政時代。

田乞之子叫田恆，此人也是個狠角色，象是繼承了父親殺君立主的基因，承襲父親田乞之位為相後唆使齊國大夫鮑息弒殺了齊悼公，立齊簡公，而後又看著齊簡公不順眼，發動政變殺死右相闞止和齊簡公，擁立齊簡公的弟弟齊平公為國君，獨攬齊國大權，盡誅鮑、晏諸族。其封邑大於齊平公直轄的地區。莊子在《南華經.胠篋》中用「竊鉤者誅，竊國者侯」指稱田恆為竊國大盜。到了田恆的孫子田莊子時代，基本已經控制了齊國的所有實權，公元前391年，田恆的曾孫田和放逐齊康公于海島，自立為齊君，史稱「田氏代齊」。田氏代齊後，曾經討伐魏國，攻取襄陽，與魏文侯、楚人、衛人會於濁澤，周安王封其為齊侯，國力強盛成為當時大國之一。

晉國曾是春秋五霸之一，晉文公重耳文治武功卓著，與齊桓公並稱「齊桓晉文」。其實自晉文公後，晉國一直是大國之一，晉文公開創的是晉國長達百年的霸業。晉襄公曾在餚之戰和彭衙之戰中大敗秦國，晉景公在鞌之戰中大敗齊國，在晉伐蔡攻楚破沈之戰中攻入楚國本土，晉厲公在鄢陵之戰再敗楚國，並連敗秦、狄，晉悼公時更是軍治萬乘，國勢鼎盛，獨霸中原，皆是一時霸主，勢不可擋。勢力範圍包括今山西省全部、陝西省東部與北部、河北省中部與南部、河南省西部和北部、山東西北部與內蒙一部的廣大地區。墨子生活的時代大約在晉出公姬鑿、晉哀公姬嬌、晉幽公姬柳、晉烈公姬止、晉孝公姬頎時代，這個時代正處於韓、趙、魏三家分晉前後時代，雖然君主比較暗弱，但國力在那擺著呢。後來的戰國七雄中，齊楚燕韓趙魏秦，韓、趙、魏居其三，而這三家只是瓜分的晉國的土地，可以想像晉國的實力有多大。

三家分晉前的晉出公時代，智伯為正卿執掌權力，韓、趙、魏的先祖韓不信、趙鞅、魏侈各為大夫。在智伯領導下，出兵伐齊，斬殺齊國統帥顏庚，大勝；攻打鄭國，拔九城而還，大勝。三家分晉以後，韓、趙、魏雖暫時不是諸侯，名義上在晉國君王的統治之下，但臣大君小，甚至到了晉幽公要去朝見韓、趙、魏三家的地步。晉國雖然內亂如此，但韓、趙、魏三家的實力如此強大，也並不是哪個小國能夠輕易敢覬覦的。故晉國在墨子眼裡，仍然是戰國初期的四霸之一。

楚國在春秋時期就是大國，在楚莊王時達到高峰。墨子時代的楚國大約是楚惠王熊章、楚簡王熊中、楚聲王熊當、楚悼王熊類時期，楚惠王的老爸是楚昭王熊壬，楚昭王時期和吳國長期發生戰爭，吳國的領兵元帥是兩位大兵家，一位是兵聖孫武，寫孫子兵法的那一位，一位是著名的伍子胥，而且吳國帶領的是晉、齊、魯、宋、蔡、衛、陳、鄭、許、曹、苔、邾、頓、胡、滕、薛、杞、小邾等十八國聯軍，楚昭王哪是對手，結果被聯軍攻入郢都亡了國。楚國雖被滅亡，但吳軍並沒有完全佔領楚地，楚昭王也沒有死，在申包胥的努力下，楚國很快就復了國，在秦國的幫助下，滅唐國、滅頓國、逼降蔡國，很快聲威復振。楚昭王的兒子楚惠王是個明君，越王勾踐是他的外祖父，在他統治時期，改革政治，與民休息，發展生產，楚國國勢得以迅速復甦，先後滅亡了陳國、蔡國、杞國，將楚國領土擴至東海、淮海、泗水一帶，成為一方強霸。楚簡王熊中繼承了父親的基因，繼續四方征戰，先後滅亡了莒國、戰勝了魏國。楚悼王時期，重用著名軍事家吳起，實行變法，國力強盛甚至超越了楚莊王時代，吳起號稱兵神，他領兵往南征服了南方五嶺一帶的百越部落、往西擊敗了強大的秦國、往北擊敗了魏國，一直攻到黃河邊上，威振諸侯。

在戰國初期的「四雄」中，越國國君朱勾是與墨子直接打交道比較多的人物。墨子時代的越國，大約是越王勾踐、越王與夷、越王不壽、越王朱勾時代，越王勾踐的故事許多人耳熟能詳，「卧薪嘗膽」激勵多少人重樹信心。「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屬楚；苦心人，天不負，卧薪嘗膽，三千越甲可吞吳」，清朝的蒲松齡，在科舉考試屢次不第、落魄至極之際，親手寫下這樣的勵志自勉聯。其實勾踐能夠東山再起，除了自身的這種百折不撓的志氣外，還在於他周邊聚集了當時中國一流的人才。文有文種，漢蕭何一樣的人物；武有范蠡，後來成為儒商的鼻祖陶朱公；經濟上，有當時著名經濟學家計然為其出謀劃策。這麼多的高手環繞於側，想不發達都難。勾踐雪國恥，滅吳國，會齊、宋、晉、魯等諸侯於徐州，稱霸天下。

越王勾踐之後，越國五世稱霸，成為戰國初期與齊、楚、晉並立的四雄之一。這裡值得一提的是勾踐的曾孫朱勾，朱勾的老爸叫不壽，他執政十年默默無聞，也許是朱勾看老爸沒有祖爺爺勾踐的雄風著急，竟然不等到不壽「壽終正寢」傳位給他，竟然發動宮庭政變弒君，把老爸不壽給結果了。不壽果然人如其名，沒有享受應得的壽命。朱勾從老爸手裡提前搶到王位後，迫不急待地發動戰爭，出兵并吞了滕國(今山東滕州)、郯國(今山東郯城)兩小國，又與楚國長年征戰，但屢遭敗績。當他聽說墨子竟然靠一己之力，制止了楚宋戰爭後，非常仰幕墨子，欲以故吳之地五百里封給墨子，請他入越輔佐自己爭霸天下，但墨子是個和平主義者，這誘惑對於他來說如同草芥，故堅決拒絕了他。

饒是如此，朱勾也成為繼勾踐之後國勢最強、武功最為顯赫的君王。朱勾之後，越國逐漸走下坡路，平庸在戰國列強之中了。戰國四雄演變為戰國七雄，秦國後來居上，統一全國，正應了那句話：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五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