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修世界--定06
研究身心現象 是為解脫痛苦
修學佛陀教導的「法」,目的是為尋找離苦得樂之道。無論我們研究身或心理現象――心或心所①,只有達到解脫痛苦的終極目標時,才算是走對路,才是圓滿的。痛苦,自有它存在的因緣。
請清楚地了解,心靜止不動時,是處於清凈自然的狀態。心一旦開始活躍,便成為[行]②。心被某物吸引時,它就變成「行」;當厭惡生起時,它也變成「行」;跑來跑去的慾望,也是來自「行」。若我們的覺知未適時地跟上這些心理變化,心就會追逐它們,由於它們而成為「行」。每當心活躍的那一刻,它就變成世俗諦。
因此,佛陀教導我們,思惟心的這些變化。每當心活躍時,它就變成是無常、苦與無我的,這是一切行法的三個普遍特徵。佛陀教導我們,觀察與思惟心的這些活動。
這就和緣起③的教導一樣:「無明」是「行」生起的因緣,「行」是「識」生起的因緣,「識」是「名色」生起的因緣等,就如同我們在經典里所學的。佛陀將每個環節都區分開來,以方便學習。這是對實相的正確敘述,但當這過程真的在現實生活中發生時,學者卻無法跟上它們的腳步。就如從樹頂摔倒地上一樣,我們對於過程中究竟折斷多少樹枝毫無概念。
同樣地,當心突然受到法塵的攻擊時,若心喜歡它,就會立刻變成好心情,心並未覺知過程中的因緣變化,就認為它是好的。實際發生的過程與理論的構架一致,但同時又超越理論的界限。
一切苦、痛、憂、惱 來自何處?
沒有東西會宣稱:「這是無明,這是行,這是識。」這過程不會讓學者有機會讀出它正在發生的名目,雖然佛陀詳釋了每個剎那的順序,對我而言,它比較象從樹上掉下來。當我們摔下來時,根本沒機會去衡量已掉落幾尺幾寸。我們只之道,自己已砰然墜地,並且很痛!
心也是如此,當它為了某事而墮落時,我們覺知到的只有痛苦。這一切苦、痛、憂、惱來自何處?它並非來自書本里的理論,我們痛苦的細節並未記載在任何一本書里,它也不會完全符合理論,但兩者是沿著同一條路線進行。
單靠學問無法與真實同步,因此,佛陀教導我們,要為自己培養清晰的知覺。無論生起什麼,都是在這覺知中生起。覺知時,是如實地知覺,心與心所都不被視為我們的。最後,這些現象都會棄之如敝履,我們不應執著,或妄自賦予它們任何意義。
心只是心「法」只是「法」
佛陀並未教導會讓我們產生執著的心與心所的概念,他唯一的動機,是讓我們將它們視為無常、苦與無我,然後放下,棄置一旁。當它們生起時,保持正念與正知。心已受到條件的制約,已被訓練與制約成偏離清凈覺知的狀態,當它轉動時,又創造出會進一步影響心的有為法,然後象滾雪球一樣愈滾愈大,這過程生出善、惡與世上其它一切事物。
佛陀教導我們,要完全放下。不過一開始,你必須先熟悉理論,以便能在往後的階段完全放下。這是個自然的過程,心和心所就是如此。
例如八正道,當智慧正確地洞見事物時,這正見就會帶來正思惟、正語、正業等,這都包括從那個清凈覺知生起的心所在內。這覺知就如燈籠,在暗夜中投射光線在前方的道路上。若覺知正確,符合實相,它就會遍布與照亮解脫道上的每一步。
無論我們經驗到什麼,它都是從覺知中生起。若心不存在,覺知也不會存在,這一切都是心的現象。就如佛陀所說,心就只是心,而非「眾生」、「人」、「自我」或「你自己」,它既非「我們」,也非「他們」。
「法」就只是「法」,這自然的過程不是一個自我,不屬於我們或其它任何人,它什麼也不是。任何人只要經驗到它,都會落入色、受、想、行、識等五蘊之中。佛陀說,放下這一切。
平靜 並非解脫道的終點
禪修就如木棍,「觀」是木棍的一端,「止」則是另一端。若撿起它,是只有撿起一端,或兩端都會撿起來呢?當有人撿起木棍時,兩端都會同時撿起。那麼哪一端是「觀」,哪一端是「止」呢?在哪裡其中一個結束,而另一個開始呢?它們都是心。當心靜下來時,平靜是從「止」開始生起,我們將心集中與統一在定的狀態。
不過,若定的平靜與寂靜消失,痛苦就會取而代之。為何會如此?因為由修止提供的平靜,仍建立在執著上,這執著屆時會成為痛苦的因,平靜並非解脫道的終點。
佛陀根據自己的經驗了解到,這種心的平靜並不究竟。「有」④過程底下的因還未消除,輪迴的因緣仍然存在。他的修行還不圓滿,為什麼?因為還有苦。因此,在[止]的基礎上,他開始思惟、觀察與分析緣起實相的本質,直到執著,甚至對定的執著消失為止。
「止」仍只是世間法與世俗諦的一部分,執著這種平靜就是執著世俗諦,只要還有執著,就會陷入[有]與再生之中。喜好「止」的平靜,仍會帶來進一步的「有」與再生,一旦心的不安與激動安定下來,人們就會執著結果的平靜。
我們不斷地在天堂與地獄之間來回
因此,佛陀才要審視「有」與再生底下的因緣。只有他未徹底深入那件事並了解實相,就以平靜的心持續往更深處探索,省察為何一切事物無論平靜與否,都會成為「有」。他持續穩定地觀察,直到了解每件事的存在,就如一團熾熱的鐵。
當一團鐵被燒得火紅時,你有可能碰觸它而不被燙到嗎?它有任何部位是冷的嗎?試著摸它的頂部、側旁或底部,能找到任何一點是冷的嗎?不可能,這塊灼熱的鐵是通體火紅的。
我們連「止」也不能執著,若認同那個平靜,認為有人是安定與靜止的,便會強化獨立的自我或靈魂的感覺。這自我的感覺,是世俗諦的一部分,心想:「我平靜」、「我激動」、「我很好」、「我不好」、「我快樂」或「我不快樂」,只會讓我們被困在更多的「有」與再生中,那更痛苦。當快樂消失時,不快樂就會取而代之;當憂傷消失時,快樂又會回來。被困在這個無盡的輪迴中,我們不斷地在天堂與地獄之間來回。
心沒有實體 它什麼也不是
在覺悟之前,佛陀認出他自己心裡的這個狀態。他知道只要「有」與再生的因緣未消除,他的工作就未結束。專註於生命的緣起,他如法思惟:「因為這個而有生,因為生而有死,以及這一切來去的活動。」因此,佛陀思惟這些主題,以了解關於五蘊的實相。每件身與心的事物,每件被構思與想像出來的事物,無一例外都是「行」。
他一旦覺悟這點,便教導我們放下它;他一旦覺悟這點,便教導我們徹底捨棄它。他鼓勵其它人也能如實地了解;若不了解,就會痛苦,放不下這些事物。不過,一旦我們看見事物的實相,就會知道它們如何欺騙我們。就如佛陀所說:「心沒有實體,他什麼也不是。」
心生來就不屬於任何人,它死時也不屬於任何人。心是自由、光明顯耀,與不夾雜任何問題與爭議的。問題之所以會產生,是因心受到有為法與自我的錯誤概念所蒙蔽。
因此,佛陀教導要觀察心,開始時有什麼?根本一無所有。它不隨有為法生起或消失,遇到好事時不因而變好,遇到壞事時也不因而變壞。當它洞見事物本質就是如此時,對於自性的了解確實存在。
佛陀透過智慧,洞見一切事物都是無常、苦與無我的,他希望我們也能以相同的方式完全領悟。「覺知者」能如實覺知,當覺知快樂或哀傷時,都不為所動。快樂的情感是種「生」的形式,而悲傷的傾向則是種「死」的形式,有生即有死,有生必有死,生與死都不脫這輪迴的範疇。一旦禪修者的心能領悟到這點,對於是否還有後續的「有」與再生,便不再有任何疑惑,無須再問任何人。
「覺知者」只是客觀觀察生死的過程
佛陀遍知一切有為法,因此能完全放下,放下五蘊,「覺知者」只是客觀地觀察整個過程。若經驗到正面的事,不會跟著它一起變成正面,只是觀察並保持覺知;若經驗到負面的事,也不會隨之變成負面。為何會如此?因為他的心已切斷這些因緣而獲得自由。他已洞見實相,導致他再次轉生的因緣已不復存在。
這是確定與可信賴的覺知,是真正平靜的心,沒有生、老、病、死。這既非因也非果,亦不依賴因果,它獨立於因果、緣起的過程之外。
於是,因消失了,不再殘留「有」的條件。這個心超越生與死、快樂與悲傷、善與惡之上。你能說什麼?它難以用語言形容。所有支持的因緣都以消失,任何嘗試對它的描述都只會帶來執著,話語都成了心的理論。
心的理論性描述與它的運作都是準確的,但佛陀了解這種知識相對而言是無用的。你理智上了解一些東西,然後相信它,但那並無真實的利益,無法帶來心的平靜。佛陀的覺知能帶來放下,它將導致捨棄與出離,因為正是心讓我們涉入對或錯的事。若我們是聰明的,就涉入對的事;若是愚笨的,就涉入錯的事。這樣的心是世間,世尊以這世間的事物來檢視這世間,在覺悟世間的實相之後,他便被稱為「世間解」⑤。
研讀心所 對斷除貪、瞋、痴無益
因此,回到「止」與「觀」的議題上,重點是長養我們內心的這些狀態。只有當我們親自去培養它們時,才會知道它們的實相。我們可以去研讀所有書上關於心所的說法,但那種智力上的了解,對於實際切斷自私的貪、瞋、痴,是毫無用處的。
我們只是研究關於貪、瞋、痴的理論,描述這些煩惱的各種特徵:「貪的意思是這樣,瞋是指這個,痴則是如此定義。」我們只是知道它們的理論特質,只能在那個層次上談論。我們知道,且自以為是聰明的,但當這些煩惱實際呈現在心中時,它們是否符合理論呢?
例如,當經歷討厭的事情,我們是否會反應它並陷入壞心情?我們執著嗎?能放下嗎?若厭惡生起,而我們認出它,還會執著它嗎?或一旦我們看見它,就能放下它嗎?若看見某些不喜歡的事物,然後發現厭惡感一直留在心裡,我們最好回去重新學習。因為它還是不對,修行仍不圓滿;當它達到圓滿時,就能放下,請如此觀察它。
若希望領受這修行的果實,就必須實際深入觀察自己的心。嘗試以許多個心的剎那⑥與其不同的特徵,來描述心的心理學,在我看來,是修行還不夠深入,仍有許多事需要做。若我們想要研究這些事,就要以洞見來徹底覺知它們;若無洞見,如何能了結它們?那將會沒完沒了,永遠無法完成研究。
停止愛與恨 就能超越痛苦
因此,「修習」法非常重要,當我修行時,就是如此研究的。我不懂什麼剎那或心所,只是觀察覺知的特質。若仇恨的想法生起,我問自己為什麼;若喜愛的想法生起,我也問自己為什麼,就是如此做。無論是稱為想法或心所,那又如何?
只要洞察這一點,直到你能消除愛與恨的感覺,以及它們完全從心裡消失為止。當我們在任何環境下都能停止愛與恨時,就能超越痛苦。接下來發生什麼事都無妨,心都能放鬆與自在。什麼都沒留下,一切都停止了。
要如此修行。若人們想談很多理論,那是他們的事。但無論如何爭辯,修行總會回到我所說的這點來。當某事生起時,它就在這裡生起;無論是多或少,它就從這裡出生;當它停止時,就在這裡停止,還會有其它地方嗎?佛陀稱這點為「覺知者」。當它如實覺知事物的狀態時,我們就能了解心的意義。
它們不斷地欺騙,當你研究它們時,它們同時也在欺騙你。我們還能如何處置它們?即使你知道它們,仍會被它們所騙,就在你知道它們的地方。情況就是如此,癥結就在這裡。我的意見是,佛陀並不希望我們只知道這些事物的名稱,佛陀教學的目標,是讓我們透過尋找潛在的原因,找到從這些事情解脫的方法。
戒、定、慧融合為一體
我修習法,但所知不多,只知道解脫道是由戒開始。戒是解脫道完美的開端,定的深沉平靜是完美的中段,慧則是完美的結尾。雖然它們可區分為三個獨特的訓練層面,但愈深入看它們時,這三個特質就愈會融合為一,若想持戒,必須有智慧。
我們通常建議人們,從持守五戒開始,開發道德標準,如此戒才會穩固。不過,戒的圓滿需要很多智慧,必須考慮自己的言語與行為,並分析它們的後果,這都是智慧的工作。為了培養戒,必須依賴智慧。
根據理論,首先出現的是戒,接著是定,然後是慧。但當我檢視它時,我發現智慧是每個修行層面的基礎。為了充分了解言行的後果――尤其是有害的後果――你需要智慧的指導和監督,以詳細檢查因果的運作,這將會凈化我們的言行。
一旦我們熟悉道德與不道德的行為,就會了解修行的位置,接著才能斷惡修善。斷除惡法,增長善法,這就是戒。當如此做時,心會變得愈來愈穩固與安定,安定與不動的心對於我們的言行,是沒有恐懼、後悔與疑惑的,這就是定。
這個穩定、統一的心,形成我們後續修行更強有力的能量來源,讓我們得以對經驗到的色、聲、香等,進行一種深刻的思惟。一旦心安住在穩固的正念與平靜上,我們就能進一步地探究五蘊――色、受、想、行、識,以及六塵――色、聲、香味、觸、法的實相。它們不斷地生起,我們則持續保持正念,加以觀察。
然後,便會知道它們的真相,它們是根據自然法則而存在。當這了解穩定地增長時,智慧就會生起。一旦清除了解事物的實相,我們舊的認知就會被根除,概念性的知識會轉化成智慧。戒、定、慧就是如此融合為一體。
當智慧的力量與勇氣增加時,定就會逐漸變得更穩固。定愈穩固,戒也會更加堅固與完備。當戒圓滿時,它會滋養定,而定的增強也會導致慧的成熟,這三個訓練層面,環環相扣並輾轉相生,它們結合在一起遂形成八正道――成佛之道。
一旦戒、定、慧臻於頂點,「道」就有力量根除那些會染污清凈心的煩惱⑦。當貪慾生起時,或當瞋恚與愚痴出現時,「道」是唯一有能力能斬斷它們軌跡的東西。
正道產生的條件 是戒、定、慧
修法的構件是四聖諦:苦、集(苦的起因)、滅(苦的止息)、道(滅苦之道)。這條道路是由戒、定、慧的修心構架所組成,它們真正的意義不在字面上,而在你的內心深處。
戒、定、慧就是如此,它們持續地輾轉前進,八正道將會涵蓋任何生起的色、聲、香、味、觸、法。不過,若八正道的各支孱弱、怯懦,煩惱就會佔據你的心。
若正道夠強壯、勇敢,它就能征服並消滅煩惱;若煩惱的力量勇猛,而正道的力量微弱,煩惱就會戰勝正道,而征服心。若覺知的速度不夠迅速敏銳,不如經驗到的色、受、想、行,它們就會佔有並壓倒我們。正道與煩惱相互傾軋,當「法」的修習在心中發展時,這兩股力量在道上的每一步都會相互較勁。猶如有兩個人在內心爭吵,那是正道與煩惱在爭奪心的統治權。
正道指導並促進我們思惟的能力,一旦我們能正確地思惟,煩惱就會退卻。但若我們搖擺不定,每次煩惱重整與得勢時,它就會取代正道。這兩邊會持續鬥爭,直到最後一方獲勝,大勢底定為止。
若我們致力於發展正道,煩惱就會逐漸地、持續地消除。四聖諦一旦充分開發,就會安住在我們的心裡。無論痛苦的形式為何,它總有個存在的原因,此即第二聖諦。這原因是什麼?那就是虛弱的戒、虛弱的定與虛弱的慧。當正道無法持久時,煩惱就會統治心。當它們統治時,第二聖諦就開始大展身手,並造成各種痛苦,那些能平息痛苦的特質都消失了。
正道產生的條件是戒、定、慧,當它們的力量達到完全時,正道就銳不可當,將能冷靜地戰勝帶來苦惱地貪愛與執著。煩惱被正道打敗,所以痛苦無法生起,苦於是止息。
為何正道能帶來苦的止息?因為戒、定、慧達到圓滿的巔峰,正道擁有銳不可擋的動力,一切都彙集在這裡。我認為任何如此修行的人,都和心的理論性概念無關。若心跳脫這些概念,就是完全可靠與確定的。此時,無論我們走哪一條路,都無須太過費心,就能筆直地前進。
戒、定、慧構成解脫道
想想芒果樹的葉子,它們象什麼?只需要檢視一片葉子便能知道。雖然有成千上萬的樹葉,但我們知道它們都一樣,只要看其中一片,其它的基本上都是相同的。樹榦也是如此,只需要看一棵芒果樹的樹榦,就可以知道它們全體的特徵。只要看一棵樹,其它的芒果樹基本上都沒有差別。即時它們有千萬棵,若知道其中一棵,我便知道全部。這是佛陀的教導。
戒、定、慧構成佛陀的解脫道。但「道」並非「法」的本質,「道」既非它本身的終點,也不是世尊究竟的目標,但它是內在的指南。
例如,你如何從曼谷旅行到巴蓬寺來,你追求的不是道路,而是抵達寺院,但旅途中需要道路。你所行走的道路不是寺院,它只是到這裡的方法而已。但若你想抵達寺院,就必須沿著路走。戒、定、慧也是如此,我們可說它們不是「法」的本質,而是到達那裡的道路。
當戒、定、慧圓熟時,就會得到心的深刻平靜,那才是目的。一旦達到這個平靜,即時聽到雜訊,心還是如如不動,當達到這平靜,就無須做什麼了。佛陀教導我們,要徹底放下,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用擔心。之後,我們真正地、毫無疑問地自知自證,不再只是相信別人所說。
佛教的基本原理是諸法皆空,它不依賴神通力、超自然力,或任何其它神秘、奇異的現象,佛陀不強調它們地重要性。不過,這種力量確實存在,並可能被開發,但這「法」的面向是虛妄的,因此佛陀不提倡或鼓吹它,而只稱讚能從痛苦中解脫的人。
為了達到這點,需要訓練,而完成工作所需地工具與裝備是:布施、持戒、禪定與智慧。我們必須實踐它們,並加以訓練,它們共同形成一條向內的解脫道,而智慧是第一步。若心被煩惱污染,「道」就無法成熟,但我們若能堅持並夠強壯,「道」就會根除這些染污。不過,若煩惱佔上風,就會壓過「道」。修行佛法就只是這兩種力量不斷地抗衡,直到抵達道路的終點為止。它們不斷地戰鬥,直到最後。
一旦希望進入第幾禪 心立即遠離禪修
使用修行工具,必須承擔困苦與艱巨的挑戰,我們得依賴耐心、毅力與堅忍,必須親自去做、去體驗、去了解它。不過,學者們卻很容易感到困惑。
例如,當坐禪時,只要心感受到一點平靜,就會開始想:「嗯!這一定是初禪。」他們的心就是如此運作。一旦這些想法生起,所感受到的平靜就會破滅了。他們又立刻想,這一定是第二禪。
別思量與推測它,沒有任何告示牌會宣告我們正在經歷哪一階段的禪定。事實是全然不同的,沒有任何符號會如道路標誌一樣告訴你:「此路通往巴蓬寺。」我不如此讀心,它不會作這樣的宣告。
雖然一些很受敬重的學者,對初禪、第二禪、第三禪與第四禪做了描述,寫下來的都只是外在訊息。若心真的進入這些深沉平靜的狀態,它不會知道任何那些描述。它能了知,但所知的和研究的理論不同。
若有學者嘗試擷取他們的理論放入禪修中,邊坐邊想:「嗯……這可能是什麼?這是初禪嗎?」就在那裡平靜破滅了!他們並未經驗到任何實質的內涵。
為何會如此?因為有貪慾,一旦生起渴愛,會發生什麼事?心立即遠離禪修。
因此,我們都必須放棄思量與測度,完全捨棄他們。只要提起身、口、意,徹底投入禪修,觀察心的運作。但不要將經書帶在身旁,否則每件事都會變得一團糟,因為沒有一件書里的事會完全吻合實相。
心無法用外在的標準衡量
那些研究很多東西的人,腦袋裡充滿理性的知識通常在「法」的修習上都不成功,他們陷入資訊的泥淖中。實相是――心無法用外在的標準加以衡量,若達到平靜,只要讓它處於平靜即可,最微妙層次的深沉平靜確實存在。
就個人而言,我並不知道很多修行的理論,在成為比丘的三年後,對真實的禪定仍充滿許多問題。
當禪修時,我一直嘗試思考與想像它是什麼,但心卻變得比先前還更掉舉、散亂!妄想增加,我還未禪修時,比現在還更平靜。天啊!真難,真氣人。雖然我遇到許多障礙,但從未放棄,只是持續地做它,當不刻意嘗試做某件事時,心就會比較自在。當每次當我下定決心要入定時,它就會失控。「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質疑:「為何會發生這種事?」
之後,我才逐漸了解,禪修與呼吸的過程很類似。若我硬要強迫呼吸變淺、變深或不變,是很困難的。不過,若我們去散布,不刻意注意呼吸時,呼吸會造成痛苦嗎?不,他們只會感到輕鬆。
但當我們執意要讓心平靜時,執著與貪染就悄悄進駐了。當嘗試控制呼吸變淺或變深時,它只會比先前更緊張。為什麼?因為我所用的意志力是染污的,是有執著與貪慾地,我並未覺知正在發生的事。所有挫折與痛苦,都是因為我將渴愛帶入禪修而引起。
一次奇妙地禪修體驗
我曾待過一間距村子約半里路的森林寺院,有天晚上,當我練習行禪時,村民正在大肆集會慶祝。當時一定已過了十一點,我感覺有點不尋常,從中午起,就一直感到奇怪。我的心平靜,幾乎沒有思慮,感到非常輕鬆自在。我練習行禪,直到疲累才進入茅棚打坐。
當坐下來時,幾乎還來不及盤腿,不可思議地,我一心只想進入深刻平靜的狀態,這一切都自然地發生。當坐定之後,我的心變得非常平靜,象盤石一樣堅定,我還是可以聽到村民的歌舞聲,但也可以完全關掉聲音。
奇怪,當我沒有注意聲音時,它很安靜――什麼也沒聽到;但若我想聽就可以聽,絲毫不受影響。那就如有兩個所緣並排於心中,但並無接觸,我可以看見心與覺知的所緣是分開與不同的,就如痰盂和水壺。
接著,我了解到:當心統一在定中時,若注意力向外,就可聽見,但若讓它住於它的空性中,則它是完全安靜的。當聲音被認知時,我能看見覺性與聲音是截然不同的。
我沉思:「若它不是這樣,還會是怎樣?」它就是這樣,這兩個東西完全分開,我持續如此觀察,直到了解又更深一層:「啊!這很重要。當現象的相續認知被切斷時,結果就是平靜。」先前的相續(santati)妄念,轉變為寂靜(santi)之心。我持續靜坐,專精禪思,那時的心只專註於禪修,不管其它任何事。若我就在此時出定,也沒有絲毫減損,因為它是完整的。我可以稍微放鬆,不過絕非因為懶散、倦怠或氣惱,完全不是,這些都不存在於心中。心中只有圓滿的內在的平衡與平靜――不偏不倚。
最後,我真的修息了一下,但哪只是改變坐姿,心仍繼續保持不動搖。我抓過枕頭,想要小憩一會兒,當傾身時,心仍和先前一樣平靜。然後,就在頭碰到枕頭之前,心的覺知開始向內流,我不知它要去哪裡,但它只是往內愈流愈深。它就如電流從電纜流向開關,當碰到開關時,我的身體發出砰然巨響爆炸開來,那段時間的覺知非常清晰與微妙。
過了那點之後,心隨即往更深處穿透,進到完全一無所有之處。絕對沒有任何外面世界的東西能深入那裡,完全沒有任何東西可能到達它。在裡面停留了一段世界之後,心接著向外迴流。不過,當我說它迴流時,意思並非是我讓它迴流,我只是個觀察者,只覺知與見證。心愈來愈往外出來,直到終於恢復「正常」為止。
當我的意識狀態恢復正常時,問題來了:「那是什麼?」答案立即出現:「這些東西自有它們發生的因緣,你無須尋求解釋。」這答案能滿足我的心。
不久後,心又再開始往內流,我並未刻意引導它,它是自動自發的。當我愈來愈向內移動時,它又碰到那相同的開關,這次我的身體粉碎為微塵。心再次往自己更深處穿透,寂然無聲,甚至比第一次更微妙,絕對沒有什麼外在的東西可能到達。心在此隨意停留了一段時間,然後再向外迴流。那時它是順著自己的動能,一切都自動自發,我並未刻意影響或引導它向內或向外流。我只是個覺知者與觀察者。
我的心又回到它平常的意識狀態,而我並不想知道或推測發生了什麼事。當我禪修時,心又一次向內流。這次整個宇宙都粉碎並化為微塵,地球、大地、山嶽、田野與森林――全世界――都瓦解成空界。人們消失了,所有東西都不見了,在這第三次的場合里,什麼都不留。
向內流的心,隨意停留在那裡一段時間。我無法說我了解它究竟是如何停留,很難描述發生了什麼事,我無法用任何東西來比擬,也找不到恰當的譬喻。
這次心停留的時間比以前更久,過了一段很長的時間後,它才從那狀態出來。當我說它出來時,並非意指我讓它出來,或是我在控制它發生,一切都是心自動完成,我只是個觀察者。最後,它再回到平常的意識狀態。
你怎麼為這三次發生的事命名呢?誰知道?你會以什麼字眼來表示它呢?
無須到遙遠的地方尋找 只要看自己的心
我對你們所說關於心的每件事,都是順隨自然的方式。這並非心或精神狀態的理論性描述,無須那麼做。只要有信仰或信心,就能到達那裡,並真的去做它,不只是玩玩而已,你是將整個生命放在上面。當你的修行到達我所描述的狀態時,整個世界都會翻轉過來,你對實相的了解將完全不同,見解也將徹底轉化。
若有人在那時看見你,可能會認為你瘋了。若此經驗發生在無法完全掌握自己的人身上,他們可能真的會發瘋,因為所有的事情都已不同於從前。世上的人會變得和以前看起來不同,不過你是唯一如此看待的人。
所有的事情都徹底改觀,你的思想發生了質變,其它人想的是一回事,而你想的則是另一回事;他們以一個方式思考,而你則用另一個方式思考;他們正走下某一條路,而你則往上攀爬另一條路。你和其它人不再相同,這種經驗事情的方式不會讓你墮落,它堅持往前走。試試看吧!
若它真的如我所說,你就無須再到遙遠的地方尋找,只要看自己的心。這個心是百折不撓的,這是心的力量,是活力與能量的泉源。心有這個潛力,這是定的能量與強度。
定――思惟與觀的基礎
在這點,它仍然只是從定生出的力量與清凈。這個是最高層次的定,心已達到定的頂點,它不只是剎那定。若你在此時轉換修習觀禪,思惟將會是持續而敏銳的,或可將那集中的能量使用在其它用途上。從這點上,你可以長養神通力,施展神變,或隨意使用。
許多苦行者與隱士,使用禪定的能量製作聖水、護身符或施咒,這些東西在此階段都是可能的,且都有各自的利益。但它就如酒精的利益,喝了之後,會讓你沉醉。
這個定的層次是個休息站,佛陀在此暫停與休息,它形成思惟與觀的基礎。不過,為了觀察周遭的因緣,無須如此深的定,才能持續穩定地思惟因果的過程。
為了做到這點,我們專著在心的平靜與清明上,分析經驗到的色、聲、香、味、觸、法。觀察情緒與情感,無論是正面的或負面的、快樂或痛苦的,觀察這一切。就如有人爬上芒果樹,準備搖下芒果,而我們則站在下面等著收集。不撿爛掉的,只收集好的芒果,這並不累,因為我們無須爬樹,只是待在下面撿拾果實。
你們了解這比喻的意思嗎?一切都只是要以平靜心來體會,就能提供深刻的了解。我們不再為經驗到的事物,創造更多的詮釋,那只是畫蛇添足而已。
得、失、毀、譽、稱、譏、苦、樂都如實地呈現,我們是平靜且有智慧的。這真的很有趣,篩選與區分這些會變得很有趣,其它人所說的好、壞、善、惡、彼、此、苦、樂或任何事,都成為有益於我們的事物。
已有人爬上芒果樹搖樹榦,好讓芒果掉在我們身上,我們只需要愉悅地安心收成。有什麼好怕的呢?是別人將芒果搖下來給我們。得、失、毀、譽、稱、譏、苦、樂,就如掉下來的芒果,只需以平靜的心檢視他們,然後我們便會知道哪些是好的或爛的。
當我們開始使用禪修所長養的平靜與安定,來思惟這些事物時,智慧就會生起。這是我所說的智慧――「觀」,它並非杜撰或推測出來的東西。
若具有智慧,「觀」將會自然地展現,我們無須為正在發生的事貼標籤。若只有一點清晰的洞見,稱為「微弱的觀」(little vipassana);當清晰的洞見有些增加時,稱為「中等的觀」(moderate vipassana);若完全如實覺知時,則稱為「究竟的觀」(ultimate vipassana)。我個人比較喜歡以「慧」來代替「觀」。
若我們經常想坐著思考並修習觀禪,就會遭遇困難。「觀」需要從平靜與輕安入手,整個過程自然地發生,完全自動自發,無法勉強。
修行要有耐心 不要依賴高壓的手段
佛陀說此過程有自己成熟的步調,達到這修行階段後,允許它根據我們的潛能、習性,以及過去所積累的功德自然發展,但精進地修行,絕不停止,進步得快或慢,並非我們所能控制。這就有如種樹,樹知道它應該長多快,若我們希望它長得更快,這只是妄想;若希望它長得更慢,那也是妄想。只要我們下了功夫,結果自然會顯現,就如種樹。
例如想種一棵辣椒樹,我們的任務就是挖個洞埋下種子,澆水、施肥,並保護它免於病蟲害。這是我們的工作,事情到此為止,接著需要靠信心。辣椒樹是否能長大,取決於它自己,那不是我們的事。揠苗助長並非自然運行的方式,我們的職責只是澆水與施肥,修行也應以同樣的方式讓心放輕鬆。
若我們在此覺悟,那很好;若必須等到來世,那也無妨。我們對於「法」具有信心與正確的信念,進步得快或慢,取決於我們的潛能、習性,以及至今所累積的功德,如此修行,讓心放輕鬆。就如坐馬車,我們不會將車放在馬前面,或如耕田,我們不會走在水牛前面而是後面。我的意思是,心領先它自己。沒有耐心才會想速成,那並非正確的方式,不要走在你的水牛前面,必須走在水牛「後面」。
這就是我們所種的那棵辣椒樹,為它澆水和施肥,它就會吸收養分。當螞蟻或白蟻來襲時,就驅逐它們。只要如此做就夠了,辣椒樹自己便能長得漂亮。一旦它漂亮地長大後,別因為認為它應該開花,就試圖勉強它開花,那不干我們的事,如此只會徒增困擾。讓它自己長大,一旦真的開花了,別要求它立即結出辣椒。不要依賴高壓的手段,那真的會造成痛苦!
想清楚之後,就會了解自己的職責是什麼,大家各司其職。心知道自己的角色,有什麼工作需要完成,若心不了解,就會在種下辣椒的那一天,試圖勉強它結籽,心會堅持它必須在一天內就長大、開花與結籽。
以一顆自在的心 不疾不徐地修行
這就是第二聖諦――渴愛造成痛苦生起。若我們覺知這聖諦並深思它,就會了解,在修行中試圖揠苗助長,只會徒增煩惱,那是錯誤的。了解它如何工作,我們便能放下,讓事情根據我們的潛能、習性與過去累積的功德,去自行成熟。我們持續做自己的部分,無須擔心它可能要花多久時間。即使可能要花一百世或一千世才能覺悟,那又如何?
無論多少世,我們都只要持續以一顆自在的心,不疾不徐地修行。一旦心達到入流⑧的階段後,就沒什麼好怕的了,它甚至連最細微的惡行都能超越。佛陀說,達到須陀洹的心,已進入覺悟的法流。
這些人永遠不會再經歷惡道,再墮入地獄。他們的心已斷除邪惡,怎麼可能再墮入地獄呢?他們已看清造惡業的危險,即使你試圖勉強他們說壞話做壞事,他們也不可能去做,因此沒有落入惡道或地獄的危險,他們的心隨順法流而行。
一旦在法流之中,你就會知道自己的職責是什麼。你了解眼前的工作,並了解如何修行,知道何時該緊或該松。你了解自己的身與心――色與名的過程,並捨棄應被捨棄的事物,持續斷惡,無絲毫疑惑。
以最大的誠意反覆去做直到禪修成為你的一部分
在我的修行生涯中,我並未試圖控制一大堆事;只有一件,我訓練這顆心。例如我看見一具軀體,若被它吸引,那麼就去分析它,它有個漂亮的外表――頭髮、體毛、指甲、牙齒與皮膚。佛陀教導我們,要徹底並反覆地思惟身體的這幾個部分,個別地觀察它們,拆開它們,燒光它們,剝掉皮膚。就是如此做,專註於這個禪修法,直到它堅定不移為止。
看所有人都如此,例如當比丘與沙彌早晨入村托缽時,看見任何人,無論事另一個比丘或村民,將他或她都看成死屍,一具在前面踽踽而行的屍體。持續專註在這個念頭上,就是這樣用功,它能帶來成熟與進步。當你看見一個年輕的迷人女郎時,觀想她是具行走的屍體,身體發出腐爛的惡臭的死屍。看每個人都一樣,別讓她們太靠近!別讓你的心著迷。若將別人看成是腐敗與惡臭的屍體,我可以保證,你一定不會著迷。
持續思惟,直到看見、確定並熟練為止,如此無論走哪一條路,都不會迷失。將心全部放在其上,每當你看見某個人時,都看到屍體,無論是男或女,都將之視為死屍,還有別忘了將自己也看成死屍!事物終歸於此。
試著儘可能如此徹底發展你的觀點,不斷訓練它,直到它逐漸成為你心的一部分。我保證,那會非常有趣――若你確實地做它。但若只是憑藉讀書所得的印象來對待它,你就會遇到困難,你必須實地去「做」它,並以最大的誠意去做,反覆地做,直到這禪修成為你的一部分。將領悟實相當作目標,若是基於希望超越苦的動機,你就是站在正道之上。
持戒不嚴謹 無法正確修觀
現在,有許多人在教導修觀與其它許多禪修技巧,我會這麼說:「修觀並不容易。」我們不可能一擲中的。若持戒不嚴謹,將無法順利進行修觀,你得自己去發現。戒與律是必要的,因為若身、口、意的行為不清凈,我們的腳跟就無法站穩。無戒的禪定,就如試圖跳過解脫道的基礎,小心摔死!
同樣地,你偶爾會聽到別人說:「你無須修止,跳過它,直接修觀。」喜歡便宜行事的懶人,才會無須費心持戒。要知道,堅持凈化你的戒是困難重重的,它不只是玩玩而已,若可以略過一切戒律的教導,將會容易許多,不是嗎?每次遇到困難,我們只要跳過它,就可以避開。當然,我們都喜歡跳過困難的片斷,不過那終究是行不通的。
那次我遇到一位比丘,他告訴我他是個真正的禪修者,請求待在我這裡,並詢問作息表與戒律標準。我向他解釋,在這間寺院,我們是依律――佛陀制定的寺院規範而生活。若他想來接受我的訓練,必須放棄錢財,以及私人擁有的衣物與醫藥。他告訴我,他的修法是:「不染著一切時俗事物。」我告訴他,我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若我待在這裡」。他問道:「保存我所有的錢財而不染著,金錢只是個時俗概念而已,這樣如何呢?」我說:「當然,沒問題!若你能吃鹽巴而不覺得咸,你就可以使用金錢而不執著。」他只是在耍嘴皮子而已,事實上是懶得遵循戒律的細節。
我告訴你,那很難。「當你可以吃鹽巴,並誠實地向我保證不咸時,我就會認真地接受你;但若你告訴我不咸,我就會給你一整袋,讓你吃下去!要不要試試看?它真的嘗起來不咸嗎?不執著世俗事物,不只是伶牙俐齒的說法。若你想如此說,就不能待在我這裡。」因此,他離開了。
我們必須嘗試並維持戒的修行,出家人應接受苦行的訓練,在家人則必須持守五戒,不論說或做每件事,都有嘗試達到清凈。我們應儘可能培養善行,並持續逐步地做它。
渴望平靜 也是一種渴愛
開始修止時,別因為試了一兩次,心不平靜就放棄,那不是正確的方式。你必須長期禪修,為何要如此長的時間呢?想一想,我們已讓心迷失多久了?我們有多少年沒有修止呢?每次心命令我們遵從一條歧路時,我們便毫不猶豫地跟著走。要安定這顆流浪的心,讓它停止與不動,幾個月的禪修夠嗎?
想想這點。當我們訓練心隨時保持平靜時,請了解,煩惱一旦開始生起時,心便會不平靜,會散亂會失控,為什麼?因為有渴愛。我們不希望心思考,不想經歷任何散亂,這也是渴愛――渴望沒有。我們愈渴望不要經歷某些事,就愈邀請它們進來。「我不想要這些東西,它們為何一直跟著我?我不希望這樣,它為何偏偏這樣?」
又來了!我們渴望事情以一種特別的方式存在,因為我們不了解自己的心。在了解與它們廝混是個錯誤之前,它可能會持續很久、很久。最後,當我們想清楚時,便了解:「哦!它們是因為我的召喚才來的。」
渴望不要經歷,渴望平靜,渴望不要散亂與激動――這些都是渴愛,都是熾熱的鐵塊,別在意它,只要持續修行。每次我們經驗一種心情或情緒,都依據無常、苦與無我加以檢視,將它丟入這三個範疇的其中之一。
然後反思與觀察,這些煩惱幾乎都伴隨著過度的「想」。每次某種心情生起,「想」就會跟在後面蹣跚而來。「想」與「慧」截然不同,「想」只反應並跟隨心情,它們源源不斷地出現在眼前。
若慧有運作,就會讓心靜止。心停止不動,只覺知與認識被經驗的事物:當這情緒出現時,心是這樣;當那情緒出現時,它是那樣。
我們持續「覺知」,最後它會冒出來:「哈!這一切的想,這些漫無目標的瞎扯,這些擔憂與判斷,都沒有實質意義,都是無常、苦與無我的。」把它丟入這三個範疇的其中之一,平息騷動,從根斬斷它。之後,當我們坐禪時,他還會再跑出來,密切注意它,盯著它看。
無論心走向何方 都密切注意它
就如養水牛,你有農夫、一些稻作與水牛。水牛相吃稻作,稻作是水牛喜歡吃的事物,對嗎?你的心如水牛,煩惱如稻作,覺知者則是農夫。修行佛法就像這樣,沒有差別,拿它來和自己做比較。照顧水牛時,你如何做?你會放開它,讓它自由閑逛,但一直密切注意它,若它離稻作太近,你便發出叫聲,水牛聽到後就會回頭。不能放縱水牛不管,若它冥頑不靈,不聽警告,你就得拿根棍子狠狠地打它的背部,它就不敢再靠近稻作。千萬別睡著了,你若躺下來打盹,稻作就會成為牛的食物。修行也是如此,注意看心,「覺知者」會照顧心。「注意看自己內心的那些人,將那脫離魔王的陷阱。」不過,這覺性也是心,那麼是誰在觀察心呢?這念頭讓你非常困惑。心是一回事,「覺知者」是另一回事,但「覺知者」是源自同樣這個心。所謂「覺知內心」是指什麼意思?它遭遇心情與情緒時是怎麼一回事呢?沒有任何煩惱又是怎麼一回事?能覺知這些事的就是「覺知者」。
「覺知者」敏銳地跟著心,智慧就從這覺知出生。心是思考與陷入情緒糾纏者,一個接一個――就如水牛。無論它走向何方,都密切注意它,它怎麼可能亂來?若它走向稻作,你便發出叫聲;若它不聽,就拿起棍子大步走向它,狠狠一擊!你就是如此教訓渴愛。
訓練心也是如此,沒有差別。心經驗某種情緒並執著它,「覺知者」就要負責教導它。檢視心情,看它是好的或壞的,然後向心解釋因果、緣起。當它再次執著某樣東西是可愛時,「覺知者」必須再次教導心,向它解釋因果,直到心能放開它為止,這將為心帶來平靜。
一旦心發現,任何執著本質上都是痛苦的,它就會停止。心不會再受到那些東西的干擾,因為它一直都受到嚴厲的鞭策。堅定地阻斷心中的渴愛,挑戰它的根本,直到教導貫徹內心為止。你就是這樣訓練自己的心。
一切聖者 都是親自覺知實相
從我退隱到森林中禪修開始,一直都如此修行,我訓練弟子時,也要求他們如此修行。因為我希望他們看見實相,在心無雜念的情況下看見,而非只是閱讀經典。當解脫髮生時,你清楚知道;若解脫尚未發生,則思惟事情的前因是如何地導致後果。持續思惟直到知道,並徹底了解。
一旦它被智慧洞穿,它自己便會消失。當有東西擋在前面並卡住時,觀察它,別放棄,直到放開對它的執著為止。就在這裡反覆觀察,我個人就是這樣訓練自己,因為佛陀說你必須親自覺知。一切聖者都是親自覺知實相的,你必須往內心深處去發現它,自行覺知。
若相信自己,對覺知的內容有信心,則無論別人稱讚或批評你,你都會感到很輕鬆。不論別人怎麼說,你都很自在。為什麼?因為你覺知自己。若有人對你歌功頌德,但其實你並沒有那麼好,你真的會相信他們嗎?當然不會,你只是繼續修行。若有人對自己覺知的內容缺乏信心,當受到稱讚時,他便會很快地相信,認知會因而遭到扭曲。
同樣地,當別人批評你時,反省並檢視自己,「不!他們所說不是真的,這指控是錯誤的,我並非那樣,他們的指控無法成立。」果真如此,有需要對他們生氣嗎?他們的話根本就不是真的。
不過,若我們確實如他們所指控的犯了錯,則批評就是正確的。果真如此,你有需要對他們生氣嗎?當你能如此思惟時,就可無往而不自得。沒什麼事是錯的,每件事都是「法」,我就是這樣修行的。
心只是煩惱的幫傭 不要相信它
這是最直截了當的道路,你可以和我爭辯「法」的要點,但我不會參與。我不會還嘴,只會提供一些想法供你思考。請了佛陀的教導:放下一切,以正念、正知放下。若沒有正念、正知,則放下就和乳牛與水牛不分一樣。若你未將心放進去,就沒有正確地放下。
你放下,是因你了解世間的真相,這才是不執著。佛陀說,在修行開始的階段必須很用功,徹底地開發,並執著很多東西:執著「佛」、執著「法」、執著「僧」,堅定與深入地執著。那就是佛陀所說,以誠心與耐心執著,並緊緊地握住。
在我自己的尋找過程中,我幾乎試過所有可能的思惟方式。我為「法」獻出生命,因為我對覺悟實相與到達那裡的道路有信心。這些事情確實存在,就如佛陀所說,但要了解她們需要修行――正確地修行。你要將自己逼到極限,訓練、省察與從根本轉變,這些都需要勇氣。
你應該如何做?訓練這顆心。腦袋裡的想法叫我們往一個方向,而佛陀則告訴我們往另一個。為何需要訓練?因為心整個被煩惱層層包覆,未受訓練的心就是如此。它是不可信賴的,別相信它。它是不善的,我們如何能相信不清凈的心呢?
因此,佛陀警告我們,別將信任放在染污心上。一開始,心是煩惱的幫傭,但當它們混在一起久了之後,心就會整個變成煩惱本身。所有佛陀教導我們,不要相信心。
中道 就是放下快樂與痛苦
若我們好好檢視自己的出家戒,就會了解整件事都和訓練心有關。每當我們訓練心時,都會煩躁不安,當心煩躁不安時,我們便開始思惟:「天啊!這個修行太難了!它是不可能的。」
但佛陀並不這麼想。他認為當訓練引起煩惱時,那就表示我們走對路了,但我們不作是想,以為那是代表錯誤的信號,就是這誤解讓修行顯得如此艱巨。開始時,我們感到煩躁不安,因此認為走錯路了。每個人都只想要好的感覺,而不太關係它是否正確。
每當逆煩惱並挑戰渴愛時,當然會感到痛苦,我們激動、沮喪、困惑,然後放棄,自認為走錯路了。不過,佛陀卻說我們是對的,我們正在對抗煩惱,是它們在煩躁不安,但我們卻以為是自己在煩躁不安。
佛陀說,是煩惱在激昂或沮喪,每個人都相同,這正是為何修行如此重要的原因。人們因看不清事情而失去中道,落入縱慾與苦行的兩端之中。一方面,喜歡放縱貪慾,為所欲為,想舒適地坐著,又喜歡舒適地躺著伸懶腰,無論做什麼都只求舒適,這就是我所說的縱慾――貪著好的感覺。在這放縱的情況下,修行怎麼可能進步呢?
另一方面,若欲樂與舒適的感覺不再,我們就會不安,而為此沮喪、憤怒與痛苦,這是失去中道而落入苦行的一端。這並非平靜與安定之道,佛陀警告我們,不可落入縱慾與苦行的任何一端。
經驗快樂時,只要清楚覺知它即可;經驗憤怒、瞋恚與不安時,則要了解自己並未遵從佛陀的腳步。那不是追求平靜者的道路,而是一般人的道路。內心平靜的比丘不會走上那些路,他筆直地走在中道上,左右兩邊深谷分別是縱慾與苦行。這才是正確的修行。
若你想接受出家的訓練,就必須走在這條中道上,不落入苦、樂兩端,放下它們。但感覺上,它們好像在一旁伺機侵襲我們。開始時它們從一邊踢,「哎唷!」然後,從另一邊,「哎唷!」我們就好像木鐘里的鐘錘,在兩端之間來回擺盪。中道,就是放下痛苦與快樂,這才是正確地修行。當渴望快樂襲擊我們,而我們不去滿足它時,就會感到痛苦。
若不走中道 永遠不可能成為聖者
實踐佛陀的中道,是艱苦與深具挑戰性的。事情不外好、壞兩端,若我們相信它們,就得服從它們的命令。若我們正在對某人生氣,便會馬上抓起棍子攻擊他們,絲毫沒有耐心;若喜愛某人,便會想從頭到腳親吻他們。我說得對嗎?這兩端都偏離中道,不是佛陀建議的作法。他的教導,是逐漸放下這些東西。那是一條帶領我們走出「有」與再生的道路,是條解脫生、老、病、死、憂、悲、苦、惱的道路。
那些渴望「有」的人,是對中道無知的人。他們先落入快樂的一邊,然後再整個翻轉過來,落入不滿與不安的一邊。他們一直再中道的兩邊徘徊,在擺盪的過程中,始終看不到這處聖地。他們無法待在沒有「有」與再生的地方,他們不喜歡那樣,因此不停留。其實,無論他們是走出家門被狗咬,或飛上天空被禿鷹啄食,那都是「有」。「有」其實並未如我們想像中的好。
人們對於從「有」與再生中解脫是無知的,人心在這方面是盲目的,因此一再與它擦身而過。中道是佛陀走過的道路,是正確修行的道路,超越「有」與再生。超越善與不善的心,在中道里釋放出來。
這是平靜的聖者之路,若我們不走這條路,則永遠不可能成為聖者,那平靜永無機會展現。為什麼?因為「有」與再生,仍有生與死。
佛道是不生不滅、不高不低、不樂不苦、不善不惡的。它是正直之道,是平靜與安定之道,它平靜地解脫歡樂與痛苦,以及快樂與憂傷,這就是修行佛法的方法。體驗它,心就能停止,可停止發問,無須再尋找答案。就在那裡!這正是為何佛陀說,「法」是智者可以直接自知的東西。無須問任何人,自己就可清楚地了解事物正如佛陀所說,而毫無疑惑。
喜歡某物時 檢視它會將我帶到何處?
我已告訴你們一些我如何修行的小故事。我並無很多知識,未學很多東西,我學的是自己的心,透過嘗試錯誤的實驗,以自然的方式學習。當喜歡某樣東西時,我就檢視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以及它會將我帶往何處,不可避免地,它將會造成一些痛苦。我的修行是觀察自己,隨著了解與智慧的加深,我逐漸認識自己。
堅定地致力於修行!若你想要修行佛法,請試著不要想太多。若你正在修禪,發現自己想勉強達到特定的結果,那時最好先停止。當心安定而變平靜時,於是你心想:「這就對了!就是這個,不是嗎?」這時請停止,將一切分析與理論的知識打包收起來,別拿出來討論或教導。那並非洞見內心的知識,它們是不同的知識型態。
當某件事的實相被看見時,它和書寫的敘述是不同的。例如寫下「貪慾」這些字,當貪慾真的淹沒內心時,書寫的文字不可能傳達出和事實一樣的意義。「憤怒」也一樣,我們可以在黑板上寫這些字,但真的發怒時,那經驗是不同的。我們還來不及讀那些字,心就被怒火給吞沒了。
若「法」未引入內心 你就並非真的知道
這點非常重要。理論的教導是準確的,但它們需要被引入內心,必須被內化,若「法」未引入內心,你就並非真的知道與看見。我沒有差別,因為我不曾廣泛地學習,但我確實做過一些足以通過某些佛學理論考試的學習。
有天,我有機會去聆聽一位禪修大師的開市,當聆聽時,我心中浮現一些不敬的想法。
當時我不知如何聆聽一項真正的開示,無法理解這位頭陀比丘在說什麼。他的教導好像是出於自己直接的體驗,他似乎是根據實相在說法。
之後,我在修行中獲得一些第一手的經驗,親見那位比丘所說的實相。我了解到應如何了解,智慧也隨著那覺醒而生起,「法」在我自己的心中生根。我花了很長的時間,才了解到那位頭陀比丘的教導,是出自他親眼所見。
他教導的「法」是直接來自他自己的經驗,而非書本,是根據他的了解與智慧所說。當我走上這條路時,我一一見證了他所說的每個細節,並承認他是對的。因此,我繼續往前走。
把握每個修行的機會 創造未來解脫的因
嘗試把握每個你可以真正修行的機會,不要在意心是否平靜。最重要的是,讓修行之輪持續轉動,不斷創造你未來解脫的因。若你已完成工作,便無須擔心結果,別去憂慮無法得到的結果,憂慮是不平靜的。
然而,若你不去做,如何有結果?你怎麼可能看見?有尋找才會有發現,一定要吃飯,肚子才會飽。「周遭每件事都在欺騙我們」,認出這點,即使只有十次也好,但我們卻一再被相同的謊言與故事欺騙。若知道他在說謊,那還不錯,但我們可能要經過很久之後,才會知道這點。我們的老朋友,一再試著用他的謊話來欺騙我們。
修行佛法意指在心中持戒、習定與修慧;憶念佛、法、僧三寶;並徹底放棄一切世間法。我們的行為是在此世就會成熟的因緣,因此要認真修行。
即使必須坐在椅子上禪修,我們也能集中注意力。一開始,無須專註很多事情,只要注意呼吸,若喜歡可以結合呼吸在心裡默念「佛、法、僧」。
集中注意力時,別控制呼吸,若呼吸變得費力或不舒服,就表示方法不正確。只要還無法自在地呼吸,它就會變得太淺、太深、太細或太粗。不過,一旦呼吸放輕鬆,就會發現它愉悅而舒適。
清楚覺知每個入息與出息,將能逐漸掌握呼吸的竅門。若作法不正確,就會失去呼吸,當出現這種情況時,最好先暫停,重新調整正念的焦點。
無論呈現何種感官經驗 都當作思惟的所緣
若在禪修時,體驗到心的神通現象,例如心變得光明燦爛,或看見天上的宮殿等,都無須害怕,只要覺知你正在經驗的每件事,並持續禪修。經過一段時間後,偶爾呼吸好像會漸漸停止呼吸的感覺似乎消失,你因而感到驚慌。別擔心,沒什麼好怕的,只要覺知「呼吸已停止」即可。事實上,呼吸還在,只是比平常更細微而已,它會逐漸自行恢復正常的狀態。
開始時,只要專註於讓心安定與平靜。無論是坐在椅子上,正在開車,駕駛船隻,或做任何事,你都應嫻熟於禪修,以便能隨意進入平靜的狀態。當你坐上火車,很快就能將心帶入平靜的狀態。這種熟練的程度,表示你對解脫道已非常熟悉。
接著你便觀察,利用定心的力量,觀察所經驗到的東西,有時是看見的,有時是聽聞、嗅、嘗、觸或心中想像與感覺的。無論呈現的是何種感官經驗,或喜歡與否,都將之作為思惟的所緣。只要覺知正在經驗的東西,別投射意義或詮釋到覺知的所緣上。
若它是好的,覺知它是好的;若它是不好的,也要覺知它不好。這是世間的實相,無論善或熱,一切都是無常、苦與無我的,都是不可信賴的,沒有任何東西值得貪愛或執著。
若能維持這種「止」與「觀」的修行,智慧自然會生起。每件被感覺與經驗的事物,都會落入無常、苦與無我這三個坑裡,這就是觀禪。心已平靜,每次心的雜染生起時,就將它們投入那三個垃圾坑的其中之一。這是「觀」的本質:將每件事都丟人無常、苦與無我里,無論是好點、壞的、可怕的或其它,都把它拋進來。
很快地,了解與洞見就會在這三個普遍的特徵中浮現――那是微弱的觀。在這開始的階段智慧仍很微弱,但試著繼續保持這個修行。
研究佛法和修行佛法不同
該是我們開始禪修的時候了!為了覺悟、捨棄、出離與安定而禪修。這很難用言語表達,但那就如有人想認識我,他們就必須住在這裡。在每天的接觸下,我們最後都會彼此認識。
我也曾是個頭陀比丘,行腳參訪老師,且過著獨居的生活。我並未四處為人開示,而是前往聆聽當時的佛教大師開示。我不是去教導他們,而是去聆聽任何給我的建議。即使是年輕或戒臘較小的比丘想要告訴我什麼是「法」,我都會耐心地聆聽。不過,我很少參與關於「法」的討論,因牽涉倒長篇大論時,我會看不到要點。
無論接受任何教法,在他們談到出離與放下時,我立刻就能領會,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出離與放下。我們不必成為經典的專家,日復一日,我們逐漸老去,每天都在捕風捉影,卻遺漏了真實的事物。修行佛法和研究它,是截然不同的事。
略過修「止」而直接修「觀」 是不可能成功的
我不批評任何一種禪修形式或技巧,只要我們了解其真正的目的與意義,它們並沒有錯。不過,我們自稱為佛教禪修者,卻不嚴格持戒,在我看來,是永遠無法成功的。為什麼?因為我們試著忽略解脫道最重要的部分――戒、定與慧。
有些人可能會告訴你,不要執著修止的定:「別費心在修止上,直接進到修觀的智慧與洞見。」在我看來,若想要略過修「止」而直接修「觀」,終將發現那是不可能成功的。
不要摒棄卓越修行大師們的修行風格與禪修技巧,諸如阿姜紹、阿姜曼、阿姜通拉(Ajahn Taungrut)與阿姜優波離(Ajahn Upali)等。若確實按照他們的方式去做,他們教導的道路是完全可信與真實的。若追隨他們的腳步,我們就會獲得真實的洞見。阿姜紹持戒精嚴,他從來未說應繞過它。
若這些森林傳統的大師們,以一種特別的方式建議禪修與僧規,基於對他們深切的敬意,我們應該遵從其教導。若他們說做它,我們就去做它;若他們說停止,因為它是錯的,我們就停止。
我們出於信心而做它,帶著誠意與決心去做它。我們做它,直到在自己心中見法,直到我們「就是」法而止。這是森林禪師們的教導,弟子們因而對他們生起深刻的敬畏之心與孺幕之情,因他們是透過遵從老師的道路,而看見老師所看見的「法」。
開始修行吧! 你就能見到「法」
試試看!照我所說的去做。若你真的去做它,就能見到「法」,成為「法」。若真的著手去尋找,有什麼能阻止你呢?煩惱一定會被消除,只要用的是正確的對策――出離、靜默、知足與放棄一切我見。然後,即使他人的說法是錯的,你能耐心地聆聽;當其說法是正確的,你也能耐心地聽完。以此來檢視自己,我向你保證,若你去嘗試,絕對是可行的。
不過,學者們很少真正將「法」付諸修行,只有少數人如此做,真遺憾!你們遠道前來拜訪,已很值得讚歎,它顯示出內心的力量。有些寺院只鼓勵研究,比丘們不斷地研究再研究,似乎看不到終點,且永遠不斬斷需要斬斷的東西。他們只研究「平靜」這字眼,殊不知唯有讓心不動,才有可能真正發現有價值的東西。
你們應如此研究,才是真正有價值,且完全不會動搖的,它直接進入你們閱讀的核心。不過,若學者們不修禪,他們的知識將只有很少的領悟。一旦將教法付諸修行,所研究的東西就會變得相當清晰。
因此,開始修行吧!開發這種領悟。試著住在森林,並待在其間一座小茅棚里。短暫嘗試這種訓練親自試試這種感受,這將比你只是讀書更有價值,然後你就可與自己進行對話。
在心放下與歇息的自然狀態下觀察它,當它從這個不動與自然的狀態,以思想與概念的形式向外擴撒與波動時,「行」的緣起過程就啟動了。
要非常小心並注意這緣起的過程,一旦它起動,離開自然的狀態,修行就會偏離正軌,而落入縱慾與苦行的兩端,就從這裡,展開內心緣起的網路。若心境是善的,就會產生正向的緣起;若是惡的,緣起就朝負面發展。這些都在你自己的心裡發生。
實地去修行 會有一條路能引導你
我告訴你們,仔細觀察心如何運作是很有趣的,我可以快樂地談論這主題一整天。當你知道心的方式時,就會了解這過程如何運作,以及它如何被心的雜染給洗腦。我將心看成一個點,心所是來拜訪這個點的客人,有時這人來叫門,有時那人來訪問,他們都來到訪客中心。
訓練心提高警覺,注意覺知他們。你應該如此照顧心,每次有訪客接近時,就趕走他們。若你禁止他們進入,他們還會有地方坐嗎?那裡只有一個座位,而你就坐在那裡,整天都耗在那個點上。
這是佛陀堅定不移的覺知,它照顧並保護心。你就坐在這裡,從你出娘胎以來,每個曾來訪的訪客都會到這裡。無論他們來訪的頻率有多高,總是會來到這點,就在這裡。完全覺知他們,佛陀的覺性堅定不移地在此坐鎮。
那些來此旅行的訪客試圖發揮影響力,以各種方式動搖你的心,當他們成功地讓心捲入其議題時,心所就會生起。無論什麼議題,不論其目標為何,都只要忘了它――它無關緊要。只要在他們抵達時,知道來訪的人是誰即可。一旦他們來訪,將發現只有一張椅子,只要你佔住它,他們就找不到可坐的地方。他們原本想在你的耳旁竊竊私語,但這次沒有座位,下次再來,仍沒有座位。
無論這些喋喋不休的訪客來幾次,他們總是遇到同一個傢伙坐在同一個地點。對於那張椅子你毫不讓步,你認為他們還能忍受這情況多久?只是和他們說話,你就完全認識他們。從你開始涉世以來,每個曾遭遇過的人、事、物,都會前來造訪。只要觀察,並與當下保持覺知,就足以完全見法。無論討論、觀察或思惟,你都是親自去做。
這就是討論「法」的方式,我不知還能如何說。我可以繼續以這種方式說下去,但到頭來,除了說與聽之外,什麼都沒有。我建議你們實地去修行,並親自去看,就會遇到某些經驗,會有一條道路能引導你並提供方向。
當你繼續時,情況會改變,必須調整方式以對治新出現的問題。在看見清楚的路標之前,可能要花上一段很長的時間。若你打算走我曾走過的路,這段旅程一定得在你自己的心裡進行,否則將會遭遇許多障礙。
聽是一回事 聲音是另一回事
就如聽一種聲音,聽是一回事,聲音是另一回事,我們清楚地覺知這兩者,不會混淆。在尋找實相的過程中,我們依賴自然提供觀察的素材,最後心自己會切開與分析現象。只要放著,心不會被卷進去。
當耳朵接觸聲音時,觀察心裡發生什麼事,它們有被它綁住、纏住或帶走嗎?它們有受到刺激嗎?至少要知道這麼多。之後,當聲音登錄時,它不會擾亂心。
在此我們採用身邊的而非遙遠的事物,即使想要逃離聲音也無從可逃,唯一可能逃離的方法,是訓練心在面對聲音時不動搖。放開聲音,聲音雖被放下,我們仍聽得見。我們聽見,但讓聲音走,因為我們已放下它。
我們無須迫使聽與聲音分開,它會因捨棄放下而自動分開,即使想執著聲音,心也不會執著。因為一旦了解色、聲、香、味、觸、法的真實本質,心以清晰的智慧看見,則所有感受,都將掉入無常、苦與無我的範疇里,無一例外。
任何時刻聽到聲音,都要從這三個普遍特徵去了解。每次耳朵有感官接觸時,我們就聽到,但它就像沒聽到。這並不表示心不再運作,正念與心隨時都纏繞在一起,且不斷相互監視。當心被訓練到這程度時,無論接著選擇走哪一條路,我們都是在做研究。我們將建立擇法禪支⑨,這擇法的動作將根據它自己的動力持續運轉下去。
和你自己討論「法」,解開並釋放感受、記憶、認知、思想、動機與意識。當它們持續自行運作時,沒有東西能接觸它們。對於那些精通他們內心者,這個省察與研究的過程會自動進行,無須再刻意引導它。無論心傾向何方,思惟都會立即做出相應的反應。
別太擔心身體的狀況 隨順自然的法則
若修行達到這個層次,有另一個有趣的邊際效應。睡覺時,打鼾、說夢話、磨牙與翻來覆去等現象,全都會停止。即使在熟睡中醒來時,也不會昏昏沉沉,將會感到精力充沛與清醒,就彷彿整段時間我們都是醒著一般。我過去會打鼾,但在心隨時保持清醒後,打鼾就停止了。當你清醒時,怎麼可能打鼾?它只有在身體不動與睡著時才出現。
心日以繼夜都很清醒,這是佛陀清凈而高超的覺性――覺知者、清醒者、喜悅者與光明者。這清楚的覺性永遠不會睡著,它的能量是自己自足的,且永遠不會變遲鈍或昏睡。在這個層次,可以兩、三天不休息。
當身體開始顯露疲態時,我們就坐下來禪修,很快地進入深定五或十分鐘,當出定時又是精力充沛,就如已睡了一整晚。若不考慮身體,睡眠是不太重要的,只要適度照顧身體即可,別太擔憂身體的狀況,讓它隨順自然的法則。我們無須告訴身體怎麼做,它會告訴它自己。
就如有人敦促我們要努力一樣,即使想偷懶,內在有個聲音會經常激勵我們。要停留在這點是不可能的,因為努力與進步已累積出一股無法阻擋的能量。請自己去驗證這點,你們已研究與學習了一段很長的時間,現在該是研究與學習你們自己的時候了。
身體的出離 是生起心出離的因緣
在開始修行的階段,身體的出離是很重要的。當你與世隔絕與獨居時,會想起舍利弗尊者的話:「身體的出離,是生起心靈出離的因緣;深刻的禪定,是沒有外在感官接觸的。接著,心靈的出離,則是從煩惱中出離與覺悟的因緣。」不過,還是有些人會說出離並不重要:「若你的心是平靜的,無論在哪裡都沒有關係。」
這是真的,不過我們應謹記,在開始的階段,身體在適合的環境中出離是優先的。
今天或不久之後,在森林深處一個無人居住的僻靜墳地,試試自己一個人住。或找一個令人望而生畏的山頂,去那裡獨居,好嗎?一整晚下來,將會有許多趣事,到那時你才會知道。
即使是我,也曾認為出離不重要,但當我實地去那裡做它時,才憶起佛陀的教導。世尊鼓勵弟子們,遠離人群去修行。開始時,這將為心的內在出離建立基礎,心的出離接著將成為從煩惱中堅定出離的支持力量。
假設你是個在家人,有房子與家庭,你得到什麼出離?當回到家,才剛踏進門,就被混亂與複雜的事物所擊倒,身體根本無法出離。因此,你會溜到遙遠的地方隱居,那裡的氣氛完全不同。
在開始修行的階段,需要了解身體出離的重要性,接著需要找個禪師來指導。他或她能給予你守護與建議,並指出你理解錯誤之處,因為誤解正是來自於你自認為是對的地方。就在你錯的地方,你卻認定自己是對的。透過老師的解釋,才了解錯在哪裡,老師指出你的錯誤,正是你以為對的地方。
無論修行有多困難 都不應捨棄森林禪師的教導
我曾聽說,有許多佛教學者比丘反覆地研究經典的說法。沒有理由為何我們不去實驗?當是打開書本研究時,我們就以此方式學習;但當捲起袖子戰鬥時,就必須採用可能不符合理論的方式戰鬥。
若戰士根據書本到戰場打仗,一定會很慘,他將完全跟不上對手的腳步。當戰士很認真地作戰,並且戰況激烈時,就必須以超越理論的方式戰鬥,情況就是如此。佛經里的話只是提供遵循的指導方針與範例,且研究有時也可能導致輕忽。
森林禪師的方式時出家人的方式,在這條道路上只有「舍」。我們根據我見,根除自我意識的本質。我向你保證,這種修行將徹底挑戰你,但無論它有多麼困難,也不應捨棄森林禪師與他們的教導。若無正確的指導,心與定都可能讓人非常迷惑,不可能的事都會開始發生,我過去都一直很小心地處理這些現象。
當我是個年輕比丘時,在剛開始修行的前紀幾年裡,還不能相信自己的心。不過,在積累了可觀的經驗,並能完全相信自己心的運作之後,就沒有任何事能造成問題了。即使出現不尋常的現象,我也只是暫時擱置它。若我們知道這些事物的運作方式,我們自己就會停止,這一切都是智慧生起的因素。隨著時間流逝,我們將發現自己變得完全自在。
禪修 有自己發展的步調
在禪修中,通常並非錯的事也可能出錯。例如盤腿打坐,下定決心:「好吧!這次我再也不瞻前顧後,集中心只注意自己!」這樣是不會成功的!每次我嘗試如此禪修都行不通,但我們就是喜歡蠻幹。
根據我的觀察,禪修有它自己發展的步調。許多個晚上,當坐下禪修時,我對自己說:「好!今晚除非到凌晨一點,否則我絕不起身。」即使是這種念頭,我就已造下一些惡業,因為不久之後,全身就感到疼痛不堪,好像快死了一樣。
反之,禪修進行得很好時,我都並未預設立場。我並未定下七點、八點、九點或其它任何目標,只是單純地坐著,穩定地往前推進,以平等心放下。別勉強禪修,別試圖解釋正在發生的事,別以不實際的要求強迫心入定――你可能會發現,它變得比平常更激動與不可預料。只要讓心放鬆,舒適自在即可。
當你允許心輕鬆自在時 它就會靜下來
讓呼吸在正確的步調下輕鬆地流動,不太短也不太長,別想讓它變成什麼特別的東西。讓身體放鬆、舒適與自在,然後持續地做它。
你的心會問你:「我們今晚將禪修到多晚?什麼時候才打算退出?」它一直喋喋不休,因此你必須喝止它:「聽著,老兄,別管我。」
這個愛管閑事的傢伙需要經常被教訓,它和騷擾你的煩惱沒有兩樣,不要太在意它,你必須對它強硬一點。「無論我早一點退出或熬夜,都完全不干你的事!若我想徹夜打坐,也不會影響到任何人,因此你為何要干涉我的禪修呢?」你必須如此斷然地處置那個愛管閑事者。接著就能隨意地坐,多久都可以,視當時的情況而定。
當你允許心輕鬆自在,它就會靜下來。體驗這點,你將認出並領會執著的力量。當能持續打坐很久,舒適與輕鬆地越過午夜時,你就會知道自己已掌握了禪修的竅門,會了解貪愛與執著是如何在污染心。
逐步修行即可 無須立下戲劇性的誓言
有些人坐下禪修時,會在面前點一炷香,並發誓:「除非這柱香燒完,否則我絕不起坐。」然後便坐下來。在似乎過了一個小時後,睜開眼睛了解到才過五分鐘而已。他們盯著香,對於香為何還這麼長感到失望。
他們再次閉上眼睛繼續禪修,很快地又睜眼檢查那炷香。這些人在禪修中將一事無成,不要如此做,光坐在那裡幻想那炷香:「我很好奇,它是不是快燒完了?」這樣的禪修是成不了事的。不要太在意這些事,心無須做什麼特別的壯舉。
若想在禪修中開發心,就別讓渴愛的煩惱知道基本原則或目標。「你將如何禪修,法師?」它問,「你會做多少?你想進行到多晚?」渴愛持續糾纏,直到我們妥協為止。一旦我們宣布將坐到午夜,它立即展開騷擾,不到一小時,我們就感到不安與不耐煩,無法再繼續下去。
接著,當我們斥責自己時,更多障礙會攻擊過來:「無望了!什麼?坐禪會殺了你嗎?你說你將讓心在定中不動,但它仍不可靠,且到處亂跑,你發了誓卻做不到。」自貶與灰心的想法將攻擊心,我們陷入自我仇視之中。沒人能讓你責怪與生氣,那隻會讓它變得更糟,一旦發了誓,就必須遵守它,我們要不就滿足它,不然就得死在過程中。
別追隨禪修中的現象 回頭當下檢視心所
若我們真的發誓坐一段時間,就不應違背誓言與停止,但此時其實只要逐步修行與發展即可,無須立下戲劇性的誓言。嘗試穩定與持續地修心,偶爾禪修會很平靜,身體所有的疼痛與不適都會消失,膝蓋與腳踝的疼痛會自動停止。
我們嘗試禪修時,若開始出現奇怪的影像、畫面或感覺,首先要做的事,就是檢查心的狀態。別捨棄這基本原則,因為生起這些影像的心,必須是相對平靜的。別渴望它們出現或不出現,若真的生起,就檢視它們,但別讓它們欺騙你。
只要記得它們不屬於我們,是無常、苦、與無我的,就如其它所有東西一樣。即使它們是真的,也別停留或太注意它們。若它們頑固地拒絕消失,你就更賣力地提起正念,重新專註於呼吸。至少先做三次又長、又深的呼吸,每次都慢慢將氣吐盡,這可能有效,然後再重新集中注意力。
別對這些現象太著迷,它們不過就是如此,且可能是騙人的。無論我們是喜歡或愛上它們,或心被恐懼所污染,它們都是不可信賴的,可能是假的,或看來是真的。
若你經歷它們,別試圖詮釋它們的意義,或投射意義到它們身上。切記它們不是我們的,因此別追逐這些影像或感覺,而是應立即回頭檢視當下的心所。這是我們的行事法則,若放棄這基本原則,並誤信所見的,就可能會忘記自己並開始胡說,或甚至發瘋,可能喪失理智到無法和人正常溝通的地步。
相信自己的心,無論發生什麼事,只要持續觀察心。對於有智慧的人而言,奇怪的禪修經驗可能是有益的,但對沒有智慧的人則是危險的。無論發生什麼事,不要得意或驚恐,若經驗到什麼,就讓它們發生。
思惟與檢視 所經歷的每件事
另一個趨入修行的方式,是思惟與檢視我們所見、所做與經歷的每件事,不放棄禪修。有些人一旦完成坐禪或行禪,便認為該是停止與休息的時候,而停止將心集中在禪修所緣或思惟的主題上,它們完全拋開它,不再如此修行。
無論看見什麼,都要探究它的實相。除了思惟世上的好人,也要思惟壞人;深入觀察富人與權貴,以及困苦與貧賤的人;當你看見小孩、長者或年輕男女時,去探究年齡的意義。每件事都是可供探討的素材,這便是你開發心的方式。
導致「法」的思惟是緣起的思惟,因與果的過程有各種不同的表現方式:包括大與小、黑與白、好與壞等一切事物。當思考時,認出它是個思想,並思惟它就只是那樣,都終歸於無常、苦與無我的墳場,因此別執著它們。這是一切現象的火葬場,為了體驗實相,埋葬併火化它們。
每件事 都是無常善變的
洞見無常意指不讓自己痛苦,它是以智慧加以探究。例如,我們獲得某些自認為好或令人愉快的東西,因此感到快樂。進一步仔細看看這個好與愉快,有時在持有一段時間後,便會開始感到厭煩,而想將它送人或賣掉,若沒人想買,就準備丟棄。為什麼?這個動機背後的原因是什麼?原因就是每件事都是無常與善變的。若無法賣掉或丟掉它,我們就開始苦惱。
這整件事就只是如此,一旦充分了解後,無論再生起多少類似的情況,都能同樣地被了解。事情就是如此簡單,誠如古諺所說:「一葉知秋。」
偶爾我們看見討厭的東西,或聽到煩人刺耳的噪音,便因而惱怒。檢視它並記住它,因為在未來的某個時間可能會喜歡上它。我們可能會對過去討厭的事物,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那是可能的!
然後,洞見與智慧就會浮現,「啊!所有東西都是無常、苦與無我的。」將它們丟入這三個普遍特徵的大墳場,對於自認得到、擁有並存有的喜歡事物的執著,都會消失。我們將了解,每件事基本上都相同,然後所經驗的每件事,都會生起與「法」相應的洞見。
到目前為止,我所說的每件事,都只是供你們聽與想的,它僅僅是談話而已,人們來看我,我便說話。這些主題不是應閑聊瞎扯幾個小時的事,重點是去做它,起身去做它!
這個情況就入我們約朋友去某地,我們邀請他們,並得到回答,然後便起身離開,無須羅哩羅唆,只要說適量的話即可。我可以告訴你們一兩件關於禪修的事,因為我是過來人,但也許我是錯的。你們的職責是,親自去觀察並發現我所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注釋]
①心所(cetasikas):與心同時生起的名法,通過執行個別專有的作用來協助心識知所緣。一個心與許多心所同時生滅,緣起同一個所緣,而構成感覺或知覺的心理活動。心所共有五十二個(行蘊中的五十個心所,再加上受、想二蘊)。
②行(sankhara):泛指一切有為法,一切生滅變異之法,皆稱為「行」。五蘊中的行蘊,則是指色、受、想與識之外的一切有為法。此字在泰語中寫做sungkahn,通常是指身體。
③緣起(paticca-samuppada):佛教的中心思想之一。是佛陀說明眾生為何會產生憂悲苦惱,如何才能脫離苦惱,到達無苦安穩的理想的說教。依照十二支緣起的順序,依次為無明、行、識、名色、六入、觸、受、愛、取、有、生、老死。
④有(bhava):指存在的過程。Bhava的泰文phop是阿姜查的聽眾所熟悉的辭彙,它通常被理解為「輪迴的領域」。阿姜查此處對該字的用法並未依慣例,更強調實用的一面。
⑤世間解(lokavidu),又作「知世間」,為佛十號之一。即佛能了知眾生、非眾生兩種世間的一切,既了知世間之因、世間之滅,也了知出世間之道。
⑥剎那(khana):一個心的壽命稱為一個心識剎那。這世間單位非常短暫,諸論師說在閃電或眨眼間,就有數十億個心識剎那生滅,每個心識剎那還可分為生、住、滅三個小剎那。
⑦煩惱(Khana):即染污心的心理特質,包括貪、瞋、痴與其它建立在它們之上的不善心所。
⑧入流(須陀洹):是指斷除身見、疑、戒禁取三種煩惱,而進入智者之流者,是聖者的最初階段者。成為此聖者之後,就用不再墮入地獄、惡鬼、畜牲,至多生於欲界七次,其後必定得正覺而般涅盤。
⑨擇法(dhamma-vicaya)是七支覺之一。在禪修中,它是種直覺的、具有辨識力的慧,可辨別「法」的特性,通達涅盤本質,是「涅盤」的同義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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