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金融危機全解密
1997年的金秋
近幾個月來,香港周邊的東南亞金融市場可以說是經歷了一場暴風驟雨的襲擊。7月初泰國央行被迫宣布實行浮動匯率制,放棄長達13年之久的泰銖與美元掛鉤的匯率制。當天,泰銖重挫20%,7月29日,泰國央行行長倫差·馬拉甲宣布辭職,8月5日,泰央行決定關閉42家金融機構,至此,泰銖終於全面失守。緊接著,菲律賓比索、馬來西亞林吉特、印尼盾兌美元的匯價狂跌。猛烈的金融風暴把這個國家一下子砸到了谷底。8月5日,危機重重的泰國,被迫同意接受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附帶苛刻條件的備用貸款計劃及一攬子措施。對於很多的東南亞人來說,他們過去曾擁有一大筆財富瞬間化為烏有,馬來西亞總理馬哈蒂爾說:我們花了40年建立起的經濟體系,就被這個帶有很多錢的白痴一下子給搞垮了。這個帶有很多錢的白痴就是喬治·索羅斯。
國東強明顯地感到,在東南亞大獲全勝的同時,索羅斯基金和老虎基金們下一個覬覦的目標就是香港。索羅斯就要對香港下手了。
這一天是國東強最為焦灼不安的一天,香港股市開始下跌。又是一個「黑色星期一」。恐怖的氣氛開始在香港蔓延。與此相反,地球另一端的投資分析家們正在額手相慶。道·瓊斯指數在經歷了一周之間跌落210點之後,當天卻反彈了74點。
「是的,我是國東強。」顯然聽出了對方的聲音,國東強一反常態地謙恭地回答。「我的分析是:經過三天的準備,這些國際炒家就要發動總攻了。」國東強略微停頓了一下,給自己一點思考的時間,然後接著說:「請轉告香港方面注意匯市。國際炒家的策略是沽空港元,同時做空香港股票市場,迫使香港政府抬高利率,造成股市下跌,從匯市和股市獲取雙重利潤。他們狙擊港匯、港股、期指的手法將相當狡猾,招中有招,聲東而擊西。」國東強一邊用肩膀夾著電話,一邊飛速地敲擊著鍵盤。「要當心他們使用場外期權合約手法,掩飾他們狙擊的部署,使狙擊達到出其不意,來勢如驟風暴雨的效果。佯攻港匯,實際是要在炒期指中斬獲。」看著電腦屏幕上調出來的數據,國東強又簡要地作了一些技術性的解釋。「好的,隨時願意為您效勞。」掛斷電話後,國東強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短短几分鐘的通話,他的額頭已經開始冒汗了。
果然不出所料,10月23日,香港聯繫匯率制度首次受到國際金融炒家狙擊。他們大量拋售港幣以兌換美元。香港金融管理當局也開始針鋒相對地動用龐大的外匯儲備吸納港元,同時調高利息並抽緊銀根。21日還僅為7%左右的香港銀行同業拆息一度暴漲300倍。在這種市場氣氛下,港股連續第四次受挫,下跌達 10.41%。恒生指數和期貨市場指數下瀉1000多點。香港特區財政司司長曾蔭權當天表示,不認為這是股災。香港基本經濟因素良好,股市下跌主要是受到外圍因素暫時投機影響,投資者不必恐慌。他認為,無論如何,特區政府首先是要捍衛港元匯率。雖然此前一天晚間有炒賣港元的投機活動,但此時炒賣活動已被平息。與此同時,香港金融管理當局總裁任志剛也發表講話,聲稱金管局已於前一天晚上擊退炒家。
24日,在連續4個交易日大幅下跌後,香港股市在這天強力反彈,中資及外地資金入市,24家藍籌、紅籌上市公司從市場回購股份,推動大市上揚。恒生指數上升718點,升幅達6.89%。在股市強勁反彈之下,港元匯價恢復穩定。至此,這場驚心動魄的港幣保衛戰暫告一段落,香港金管局艱難地取勝。此役炒家們共拋售了400多億港幣,在證券市場獲利數10億港元。
國東強剛剛喘國一口氣來,準備總結一下這次香港聯繫匯率保衛戰的經驗教訓,誰知此時,全球各地股市開始了惡性循環式的普遍狂跌。10月27日,紐約道·瓊斯指數狂跌近554.26點,是有史以來跌幅最慘的一天,因而導致中途自動停盤一個小時。東京股市開盤後即狂跌800多點。28日香港恒生指數狂瀉 1400多點,跌幅達13.7%,全日最低達8775.88點,以9059.89點收市,下跌點數創歷史之最,在這種狀況之下,香港股市的震蕩已並不僅僅局限於自身因素了。
新加坡、韓國、台灣等亞洲三小龍也難逃此劫。韓國中央銀行也拼盡全力進行市場干預,以試圖止住韓元的瘋狂下跌,但無奈外匯儲備只有300億美元,杯水車薪,蒼白無力,遠遠滿足不了需要。中央銀行在市場干預失敗後,外匯儲備僅剩可憐的70億美元,遠遠不夠1997年年底和1998年到期的1100億外債。在這種狀況下,韓元兌美元匯率繼續下跌,其國內股市也一再疲軟,國家經濟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至1997年12月3日,韓國同樣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和簽署了條件卻極其苛刻的援助協議。《韓國日報》甚至將這個協議,與1910年8月29日的「國恥日」相比,那一天,正是韓國被迫割讓給日本的日子。
1998年1月和5月,投機者再次以同樣的手段連續發動攻擊。西方輿論稱,香港成了國際投機者的「自動提款機」。儘管香港憑藉充裕的外匯儲備保住了聯繫匯率,但在高利率的影響之下,經濟元氣大傷。
同一天,國東強受命隨同一個工作小組悄悄來到了香港。為了掩人耳目,他們只是乘坐普通航班的商務倉。沒有任何歡迎儀式,一下飛機,這一行人便鑽進了早已等在那裡的轎車,直奔一個秘密地點,開始了與香港金管局、證監會、聯交所專業人員的磋商。
從8月14日到28日的兩個星期內,港府與炒家們展開了驚心動魄的股市保衛戰。最終,香港政府動用了上千億港元,買下市場6%的股權,成功擊退了炒家們的瘋狂沽售,將恒生指數推高了1200點,最終落定於7828點使8月的恆指期貨最終以7851點結算,致使炒家認賠離場,其中索羅斯旗下基金的損失達7、8億美元。
2000年4月,由於美國技術股和歐元匯率狂跌,索羅斯的「量子基金」遭到重創。28日,索羅斯無奈宣布:「我們宏觀冒險的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了。」他同時宣布今後不再使用「量子基金」的名稱。而在此前一個月,老虎基金也宣布解散。這標誌著20世紀最後10年令全球金融界寢食難安的兩大「巨鱷」 退出了歷史舞台。當然那已經是後話了。
就在香港金融危機剛剛過去的幾天之後,一架「灣流」商務飛機輕盈地滑落在機場的跑道上。艙門打開,從裡面第一個走出來的正是被稱為「金融大鱷」的索羅斯。剛剛策划了一場風暴並遭受失利的他,面色略顯疲憊。一輛黑色「賓利」防彈車迅高速駛上停機坪,穩穩地停在了舷梯旁。索羅斯知道那是塔夫特來接他的,索羅斯甚至肯定地猜到塔夫特約見他,肯定與這次金融危機有關,但是索羅斯卻始終猜不出這個身為「骷髏會」大祭司的塔夫特關心國際金融市場的背後動機是什麼。一個保鏢模樣的人,恭敬地將索羅斯接上了轎車後,同樣高速地駛離了機場。
「不知道您這樣急地讓我過來,有什麼吩咐。」一個小時後,索羅斯已經坐到了骷髏會秘密總部中塔夫特的書房裡。
「我對你在東南亞,特別是在香港掀起的這場金融風暴很感興趣,想了解更多的細節。」塔夫特用冰冷的語調平緩地說著。
「對我來說,那不過是一個不成功的案例。」索羅斯不以為然地說。
「可不管怎麼說,你沉重打擊了東南亞的經濟,很多人恨透了你。」塔夫特仍然是冰冷的語調。
「我有我的哲學,我不認為是我摧毀了他們的經濟。相反,是他們的經濟自身出了問題。我不過是看清了那些問題,加速它的崩潰,趁機賺錢。」索羅斯在談起他的哲學時,似乎比談金融問題更有興趣。
「你是說你的《金融鍊金術》嗎?」塔夫特似乎也來了興趣,「可惜看得懂的人很少,我就是用它做催眠葯的人之一。」
「其實也很簡單。東南亞過去幾十年推動經濟發展的主要驅動力是外資投入的增加,這種增長模式一旦遇到外資大量撤離就會出現嚴重危機。」索羅斯繼續侃侃而談:「1997年開始,泰國由於房地產業的過度投資引致泡沫破裂,金融機構出現大量壞賬,同時貿易赤字也居高不下。從1997年初開始,泰國房地產價格暴跌,外國投資者開始紛紛拋售泰銖。」
「於是,看到機會來了?」塔夫特瞥了索羅斯一眼。
「是的,泰國中央銀行只有300億美元的外匯儲備,他們的反擊不過是頭三板斧而已。很快就彈盡糧絕,被我逼到死角了,不得不被迫實行浮動匯率。」
塔夫特把話題轉到了香港方面:「但是你這一套換到香港就不靈了。」
「實際上從一開始我就是明知港元匯率撼不動,但我還是要攻港元匯率。」索羅斯不慌不忙地解釋著:「港元的固定匯率基本上是政治匯率。他們一定會拚死捍衛的,截至1997年6月底,香港的外匯儲備為697億美元,再加上由香港金融管理局另立帳戶管理的土地基金外匯儲備,總值達820億美元,居世界第五位。香港還是一個在國際間為數很少的沒有外債的地區。這一點與韓國和其他東南亞國家不同。硬攻是很困難的。更何況香港的背後是中國大陸作後盾,到1997 年7月截止,中國的外匯儲備高達1210億美元。居世界第二位。佯攻港??最終希望在炒期指中有所斬獲。」
塔夫特有些不解地問:「可你為什麼不及時收手呢?第一次你已經成功了,把香港變成了國際投機者的『自動提款機』。香港為了保衛聯繫匯率已經付出了很大代價。你已經賺得夠多了,為什麼非要把中國人逼急了呢?」
索羅斯似乎並不後悔:「這就是我的哲學。重要的不是你是對的還是錯的,而是當你正確的時候你賺了多少錢,在你錯誤的時候,你損失了多少錢。當你對一項交易充滿信心的時候,你要儘可能的多地獲取!否則我就會對自己感到很不滿意。……」
「你為什麼不選擇日本市場,而是選擇了香港?」塔夫特打斷了索羅斯的話問到:「有人認為你這是出於意識形態,過於感情用事,犯了投資大忌。我有資料表明,你在過去的1996年一年中,向俄羅斯捐贈了約5800萬美元,而美國政府當年對俄羅斯的經濟援助僅為1.1億美元。去年,你向包括俄羅斯在內的 10個東歐國家共資助了1.5億美元以上,其中,對匈牙利等三個國家的資助超過了美國政府給予那些國家的經濟援助。東歐許多國家把你索羅斯看作一個瘋狂的富人,就像某些富人收集古玩和舊唱片一樣,你在收集那裡的政治家和知識分子。你的捐助相當於凈資產的68%。這說明什麼?」
索羅斯笑了起來,說到:「這些人才是出於意識形態呢。市場是無情的,容不得我多考慮意識形態。儘管在金融市場之外我是個慈善家,儘管我在東歐多個社會主義國家設立了多種基金,資助那裡學生出國留學,以改變落後國家的陳舊觀念,使市場更加開放為我們提供更多投機的機會。但在賺錢時,我絕不是慈善家。」
「那你為什麼不選擇日本?」塔夫特繼續追問著。
索羅斯認真地說到:「日本經濟早晚都要衰退,我攻擊不攻擊它都是一樣。只是我沒辦法從日本的經濟衰退中賺錢罷了。別忘了日本外匯儲備可是世界第一,讓我怎麼玩?」
塔夫特有些不解地問:「你是說,不論有沒有這場金融風暴,東南亞和香港的經濟也都會衰退?」
「是的!」索羅斯肯定地回答:「我不過是加速了這個進程,使整個過程更具有戲劇化。在證券市場、外匯市場上並不總是反映現實的。股票和外匯的價值取決於人們的主觀認識。這種現實與對現實的認識之間差距,就創造了有空可擊的機會。我就是利用這些機會賺錢的。」不知不覺間。索羅斯又開始大談他的「金融鍊金術」了。
塔夫特再次把話題轉到了香港的方面:「除了香港外匯儲備因素之外,這次香港政府違背遊戲規則,動用上千億港元直接『托市』。這恐怕才是你真正失利的直接原因吧?」
索羅斯嘆了口氣說到:「按照慣例,香港政府一向不插手股市,因為那涉及持自由市場經濟的原則。直接干預股市的副作用是值得考慮的。雖然這次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還是可以理解的,但這還不是我最怕的。」
塔夫特眼睛一亮地問:「你最怕的是什麼?」
「香港政府的權力!」
「權力?」
「是權力。」索羅斯肯定地回答:「香港建立了一套現代化的、嚴格規範、法制健全的金融管理體系。這我早知道。但是在香港政府的這次行動中,香港的立法機關的成員無一例外地抱著支持的態度,靜待行政機關行動,而並不是要求透明度。因為任何諮詢和透明度,都會使反擊行動計劃泄漏,使行動拖沓而無效率。這就為行政機關行政機關直接干預市場大開了方便之門。香港政府的行動完全不受掣肘,自然是措施快捷、果斷、有力,快如閃電,劍及履及。而我們事先卻絲毫不知情。」
「這很有意思。」塔夫特示意索羅斯繼續往下說。
「要知道在歐美這樣的自由社會,這是完全不可想像的。」索羅斯略微沉吟了一下說:「香港政府抽緊銀根,迫使銀行把多餘的頭寸交給金管局,造成堅壁清野之局還不算,香港銀行間的即日交收結算制,更使得政府當日就可知道哪家銀行拋售或借出大量港元。香港金管局對於那些不聽招呼的和仍然借錢給基金炒匯的銀行予以警告。甚至對那些所謂的『港奸』銀行嚴加懲罰,辦法之一是它們為填補借出的港元,不得不向金管拆借時,把利率升到1000厘之高,要它們嘗到割肉之痛。這種預警制度和懲治辦法,正是亞洲地區其他中央銀行所沒有的。這就使得我們很難獲得大量港元短期貸款,在極高的投機成本下只能是望而卻步。」
「你認為北京方面在關鍵時刻宣布人民幣不貶值,並大幅調降利息,是不是對香港的一個有力的支持?」塔夫特放鬆了一下坐久了的身體,站起身問。
「在政治宣傳和穩定民心的方面來看,有一定作用。但是那些關於人民幣要起『棄守』的傳言同樣是宣傳,要不就是外行話。」「這怎麼講?」塔夫特踱了兩步轉身對著索羅斯。
「當前人民幣面對的壓力是升值而不是貶值,而且作為一個沒有開放的金融市場,人民幣根本沒有受到外來襲擊,何來『棄守』?」
「明白了!哈哈。」塔夫特與索羅斯相視一笑。
談話至此,索羅斯仍然不明白塔夫特為什麼這樣關心香港的金融風暴,和他失利的細節。但是就在這次談話後不久,一條神秘的指令被輸入了「納藍」計算機上「阿爾忒彌斯計劃」的知識資料庫中:「一個集權政府加上他所掌握的大量外匯儲備,將是一個最危險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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