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才女的「才」真不簡單
文/炮爺
「二十歲的時候我驚訝地發現,從小熱愛的那些詩人作家,個個放蕩不羈、道德敗壞,被人指責為寡廉鮮恥。」
真才女廖一梅在《悲觀主義的花朵》這樣寫道。
書中她主寫了女編劇陶然與兩位男作家徐晨和陳天的感情故事。前者是青年作家,後者是中年作家。
徐晨,酷愛勾搭女讀者,騙騙年輕不懂事的姑娘。陳天,已婚有孩兒,是圈中的成功人士,善解女人心,也有不少情人。
這兩人被很多文藝青年猜為知名作家石康和王朔,陶然則被默認是廖一梅本人。
去年9月,已婚多年的廖一梅首次否認了這個傳言,「王朔對我來說是很美好的一個相遇。《悲觀主義的花朵》再版時,我經常跟王朔吃飯,我特別不好意思。他當時特別淡定,說我很榮幸。」
看過這本書,又稍微了解廖一梅和王朔的故事的人,很難不把陳天的原型解釋為王朔。書中大量的細節描寫可以說就是王朔本人。
書出版的前一年是2007年,廖一梅接受採訪談到大學剛畢業的前幾年,王朔曾花1.5萬買她的劇本,要給香港公司合拍,當時一萬五並不是小錢。她還說王朔說過一句話讓她印象深刻,「擁有自己的語言是很難的事,但是很重要。」
而這句話正是《悲觀主義的花朵》中陳天對陶然說的原話,書中同樣有買劇本的香港公司。
王朔有段垮掉的日子,是因為好友梁左、父親、哥哥等人的相繼去世給他造成了重大打擊,他開始反思自己的創作。
而書中的陳天也是因為父親的去世,開始反思自己的寫作,產量銳減,整個人毫無生氣,陰鬱沉默,令人心酸。
就連書中陳天感情部分的描寫也很切實:他也有個不肯離婚的老婆,一個愛吃醋的年輕學生情人,男女方面人盡皆知的壞名聲,後來也有了個南方小城離異家庭出身的女友。
彷彿讓人看到了王朔、沈旭佳、徐靜蕾和王子文等人的故事。王朔也聊過,老婆沈旭佳不肯離婚,離了之後恨他的故事。
<1>
昨兒,徐靜蕾監製的一部網劇《同學兩億歲》開播,講了一個很天真爛漫的故事:
高中女生宣墨,整天不好好讀書,就夢想著有外星人利用超能力重新改造自己,然後打敗一眾情敵,贏取學霸兼校草的芳心。
結果,她還真實現了夢想,被外星人附了體,然後藉助外力改寫了人生。
這種故事橋段放別人拍,沒有說服力,而徐靜蕾來製作,無懈可擊。畢竟她的生命里也有個這樣超能力的「外星人」——王朔。
王朔除了貴圈賈寶玉的title之外,最擅長的就是捧自己身邊的女人。這點最先受益的是妻子沈旭佳,84年兩人相識相戀,第二年王朔就帶著女友合寫了本中篇小說《浮出海面》,從男女兩個視角把兩人的感情故事寫成了書。就這樣,沈旭佳成為了作家和作家的妻子。
《浮出海面》中作家石岜和女舞蹈演員於晶的原型,就是王朔和前妻沈旭佳。
和沈旭佳戀愛到婚姻期間,是王朔小說最穩定和高產的時間段,他的多數作品都是在這個時候寫的。
1991年後,王朔開始大量寫劇本,開啟了像撿錢的生活,每個項目掙錢的節奏數以百萬計。
四年後,不差錢的王朔做了第一筆話劇投資,投了5萬塊給年輕的孟京輝。孟京輝找史航等人排練了部《我愛XXX》,最終片子因為沒拿到許可證,被斃掉了。
片子的主演有郭濤,也有20歲的女學生徐靜蕾。
正是這一年,徐靜蕾和王朔在一起了,當時她才大二。而王朔並沒有離婚,還有個6歲的女兒王咪。
比較諷刺的是,徐靜蕾後來回憶人生至痛,就是19歲被男友劈腿,兩個形容「想死」,「當時是好難過啊,經過電影學院門口的河,我都想,我要跳下去。」
而她轉頭就和王朔在一起了,把這種痛苦轉嫁到了王朔老婆沈旭佳的身上。
這種痛苦的轉嫁形式和赤裸,多年後被他們身邊的名媛、京圈的「吃喝委員會」成員洪晃寫到了博客里:
全世界的壞男人在找老婆的時候基本上分成兩類:一類是找媽,一類是找抽。找媽的需要一個女人無條件地奉獻給他,不僅要給他的孩子當媽,還得給他當媽。這種男人小時候多少是被自己的母親慣壞了,為所欲為,所以需要一個女人為了他赴湯蹈火,象自己的母親一樣呵護。
有一個作家的家庭就是這樣的組合。這位男作家經常在外面有不軌行為,甚至這些事情都是在自己老婆眼皮底下發生的。比如有一次,他的情人公開和他的夫人對峙,說:「我已經在你家大搖大擺出出入入,你就把他讓給我吧。」
他夫人非常鎮靜地對這個比她小二十歲的姑娘說:「你不懂,我是他媽,你代替不了我。」在公眾場合,這位奉獻性的夫人也能夠大包大攬,把丈夫的錯誤全部攬到自己身上,「是我不好」,她說,「管他太嚴,難怪他經常出去耍鬧。」
沈旭佳沒能忍超過一年,就離了婚。離婚後,兩人婚內所有的錢歸了她,她帶著女兒去了美國。
婚變痛苦的深度,王朔在《和我們女兒的談話》里替沈旭佳刻畫過:即使將來聽到王朔的死訊,也會痛罵不已,不讓女兒參加他的葬禮。
其實王朔能看上徐靜蕾,因為她身上的颯爽勁兒,和沈旭佳簡直一模一樣。這種勁兒王朔在《浮出海面》里寫過,漂亮而不在意細節,會順手拿鞋帶綁頭髮,也能隨時斟來一杯白酒喝起來,有股子驕傲氣。
這股勁兒,後來者王子文身上也有。她們都學過舞蹈,也有王朔喜歡的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同時兼具運動細胞。
<2>
後來,王朔帶著徐靜蕾走進了他的圈子。這個圈子不大,繞來繞去就是那些人,比如廖一梅就嫁給了孟京輝,誕下了革命的火種。
今天影視劇的話語權多半是在藝人手中,新世紀初在一眾導演手中,而90年代則是在作家和編劇的手中。王朔、海岩、余華、劉震雲、池莉等人均是其中翹楚。
作為當時內地最有影響力的編劇,很少有導演能夠繞過王朔,不論是鄭曉龍、趙寶剛、姜文和馮小剛,還是黃建新、葉大鷹、夏鋼和張元。就連西影廠的張藝謀和陳凱歌在王朔面前都是低姿態。
作為王朔鼎盛時期的小女友,徐靜蕾可以說是收割了一筆王老師多年靠人品和作品積累的紅利。
早年她出演的幾部影視劇《一場風花秋月的事兒》背後是趙寶剛和海岩,《北京愛情故事》背後是謝東,《新言情時代》背後是滕華濤,《我愛你》背後是張元……絕大多數作品都和王朔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2002年後徐靜蕾陷入瓶頸想拍電影,不論是資本層面,還是演員等主創配置,雖然王朔的事業已經陷入頹勢,但也是盡心儘力。
她執導的三部電影:《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姜文主演,並手把手幫忙;《我和爸爸》紅三代葉將軍孫子葉大鷹和張元加持;《夢想照進現實》全靠台詞撐起來的片子,編劇是王朔自己。
姜文、葉大鷹、張元和王朔都是幾十年的交情,相識於微時,三人也都是導演出身。
姜文是王朔最欣賞的導演,很早之前王朔就放話:自己寫的本子姜文想要,其他人十倍的價格都不給。2005年,姜文的電影《太陽照常升起》資金苦難時,就是王朔拉來了太合影視的董事長王偉,砸進去了幾千萬。
葉大鷹和王朔、梁左等人都是至交,其中王朔的兩本小說《頑主》和《永失我愛》的原型就是葉大鷹。葉大鷹本人從事導演和編劇的道路上,也沒離開王朔和梁左等人的幫襯。
其中《我和爸爸》徐靜蕾掛了自編自導自演,之前就說王朔的迷弟編劇史航質疑過其中不少台詞出自王朔之手。
其實,這部片子何止台詞,片中爸爸開餐館的經歷也都是王朔早年的經歷,就連最動人的情節爸爸對孩子的教育觀念,和王朔那句:
「我不想讓她(女兒王咪)成功,成功是什麼?不就是掙了一筆錢然後讓傻逼知道么?」
如出一轍。
<3>
十二年前的2006年,油膩的中年胖子高曉松還沒有三檔綜藝,《曉說》、《曉松奇談》和《奇葩說》,也沒有被包裝成文化公知。更沒有人會將有趣的高曉松和無趣的吳彥祖作為一道選擇題。
那年的他仍舊肆無忌憚。
先後兩部音樂作品都有不小的爭議。《彼得堡遺書》陷入抄襲風波,《殺了她餵豬》更是充斥著他媽的、傻逼、狗男女等粗話。
那年他為年青一代的姑娘們指出他認為的正確方向時,還沒有充斥著某種故作姿態,矯揉造作,也不會張口閉口就把詩和遠方掛在嘴邊。
當時他還敢勇於說實話,表明自己欣賞的女人就是他3月6日寫的那篇長博客《如果我是女的,就要混成這樣!》里的野路子女人:
幼兒園和小學渾渾噩噩;
初中挑逗男生;
高中瘋狂接吻,高三找個陌生人約炮獻出第一次;
大一找個男友瘋狂做愛;
大二找個四五十歲的老頭做二奶,速學人生經驗。將來再讓老情人幫忙出嫁妝,審核未婚夫;
大三混各種大款大腕大哥大官們的局.....
不巧的是,高曉松的博客寫於王朔和徐靜蕾的電影《夢想照進現實》的宣傳期,恍惚之間,炮爺看到了高曉松的部分夢想在老友徐靜蕾身上實現了,或許他的夢想就是取自現實故事。
徐靜蕾大二和王朔在一起後,大學沒畢業她就成為了班級里最早擁有手機和房產的人。雖說當年房價不高,但是演員在90年代掙得也確實算不上多,更別提年輕剛出道的學生演員。
自然而然,平民徐靜蕾進入了王朔的圈子,也是早年影視圈最核心的大院圈子。之前在寫白百何的文章里,聊過這個圈子的特殊和封閉。
「我們是有身份的,有個男孩子,長得很精神,和我們混,說他是『北炮』的,後來才知道他是「北京燈泡廠」的,然後他就從我們中間消失了。」
這段話不是孤例,王朔的小說里多次聊到過。
小說外,老友阿城也替王朔認下過此事:
王朔在《看上去很美》里描過一筆,文革開始的時候,各小學出來遊行,結果翠微路小學的被方槍槍他們小學的罵回去了,翠微路小學大概是個平民子弟小學吧。這是兒童的權力意識吧。1949年以後,中國出現了大院,也就是單位的辦公、生活住宿集中在一個有圍牆的地方。
大院,是充滿共和國權力的地方,尤其北京這個地方,各省其實都有,在這種地方成長的人有優越感是自然的。我小時候在大院生活過,教育我們的就是不要和外面的「野孩子」玩兒。「野孩子」是什麼人?就是老百姓啊!
進入王朔的圈子後,徐靜蕾才結識了趙寶剛、姜文、馮小剛、葉大鷹,華誼的王中軍和王中磊兄弟,以及知識分子大院的高曉松等人。
她也有了高曉松博客里那種大腕大哥大款大官們的飯局。
比如千禧年以後,王朔和徐靜蕾同在一「吃喝委員會」的局:老大院的蘇小明擔任主席,因為嫁了個好老公,不用為庸俗凡事費心,每個月她都召集大傢伙兒聚餐吃飯。每次聚會特簡單,一起去北京不同的餐館聚餐給飯菜打分,王朔與姜文負責撰寫品嘗美食的感受。
爆料過王朔、沈旭佳和徐靜蕾三人那場赤裸對峙的洪晃,也是委員會的一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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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後,徐靜蕾因為寫博客,被新浪捧為了博客女王。加上原先執導的三部電影,她開始被冠上「才女」的標籤。
多家出版社聯繫到徐才女,想合作出書賣錢,最終價高者中信出版社摘下出版權。結果,差點賠掉底褲。
為此,南方報系還報道過徐才女新書銷售的火爆場面,「在上海最大圖書賣場上海書城,該書上架10天內僅賣出27本,一天賣3本不到;而在北京王府井新華書店,平均每天只賣4到5本。」
徐靜蕾就沒再出書,一轉身又去做了電子雜誌《開啦》。這個電子雜誌就是徐靜蕾採訪身邊圈子的眾老友,王朔、葉京、梁文道、羅點點,以及韓寒等人。甚至,還順道替高曉松包裝宣傳了一把養成系的小齡老婆徐粲金。
其實她和王朔在2005年前就已經分手,王朔也有了自己的南方姑娘王子文。
才華這東西單看不顯山不露水,就怕對比見真章。王子文遠沒有徐靜蕾玩得花哨,也就靠著王朔的老友趙寶剛、馮小剛和胡玫等人拍了幾部戲。
徐才女是真有才。2006年下半年,她自己創業搞了個鮮花村網站做博客,然後不把自己博客搬到上面搞獨家發布,反而說服王朔拒絕多家門戶的邀請,把他所有文章獨家發布至沒啥流量的「鮮花村」。致使王老師也沒趕上博客時代的大船。
王子文和王朔的八卦故事更多的是在生活層面。比如王朔超喜歡王子文從成都搞來的辣椒醬,把家裡小廚房改成30平的大廚房,開始為王子文下廚做飯;王子文不喜歡王朔和一大幫酒肉朋友整天吃喝玩樂,更喜歡他安靜創作等等。
徐才女成名的前二十年,採訪幾乎不提王朔,你問她,她就打岔,偶爾繞不過也只談和王朔工作層面上的合作,顯得無比至真至純。而王子文很早就宣稱,王朔是她的精神枕頭。
看吧,這就是二線女星和一線大花旦在思想覺悟層面上的差距。
至於徐才女在寫作上的才華,最極致的體現應該是2014年的《有一個地方只有我們知道》。這是她一手主抓的劇本創造,其中很多情節也是她自己的小夢想。只是讓歸隱多年的王朔人幫忙潤色,結果,王朔被掛到編劇名單的首位。
最終,童年創傷、殘酷青春、年少輕狂、中年危機統統過去,從一場漫長妄境里醒來的王朔,發現人生賽程已然過半,直接晚節不保。
年輕的流量們一波又一波,老一代的大花旦們紛紛被拍到了沙灘上,大家都在想下一步怎麼走。近幾年,徐才女也沒啥水花,估計又到了王朔出山的時候。
才女和作家的故事,當然用才女和作家的話作為結尾。
真才女張愛玲19歲時在《天才夢》寫道:
「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子,上面爬滿了虱子。」
不過炮爺更喜歡王朔在《致女兒書》寫給女兒王咪那句:
「內心強大到混蛋 ,比什麼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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