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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惡恐怖!走進ISIS:製造一個激進分子

「那個被鞭打的男人親吻了行刑者的臉頰。他一定對自己犯下的罪過悔恨無比,」阿布回憶道。「這是我見過的最美的瞬間,印證著在伊斯蘭教法(Shariah)的規範下,在ISIS組織治下,生活是如此和睦與美妙。」正午的話:熟悉正午的讀者也許知道,每周五我們會推送一篇來自Narratively的文章。這是個駐紮在紐約的英文網站,每天更新一則故事。正午創立之後,和Narratively達成了中國境內的獨家版權合作,我們希望正午的讀者能聽到更多來自世界各地的聲音。我個人偏愛Narratively,是因為他們主動拋棄了一些媒體屬性,比如不追熱點、關注普通人、寫作變得更個人化。這當然會有風險——越來越多的新媒體喜歡追逐即時的熱點話題,迅速反應成內容,這在全世界都是潮流。但這也恰恰構成了Narratively的獨特性。憑藉龐大的全球自由撰稿人隊伍,他們得以敘述那些隱藏在世界各個角落的故事。有時候,這些故事仍處於時代的焦點,比如今天我們回顧的這篇。也有一些故事看起來很邊緣,似乎和所有人都沒多大關係。但這正是我喜愛他們的地方,也是正午的目標,用他們自己的話是:「show you a different side of life.」今天回顧的是「走進ISIS:製造一個激進分子」。這是我們和Narratively合作的第一個故事。由於人財有限,可能會出現一些翻譯上的問題,還望讀者見諒。點擊閱讀原文,可前往英文網頁。非常感謝!——正午 謝丁

走進ISIS:製造一個激進分子by Louise Stigsgaard Nissen一空氣熱得融化。這是敘利亞城市拉卡十月里悶熱的一天。ISIS控制了這個城市,設其為伊斯蘭國的首府。阿布(Abu Tareq)站在拉卡鐘塔的環道中央,和周圍無數人一樣,他把目光轉向兩個蒙著黑色面罩的ISIS軍人。一個士兵大聲宣讀著裁決,犯下飲酒罪的男人被夾在他們中間。炎熱日光下,低矮的房屋在碧藍天空的映襯下閃爍著白光。阿布的黑T恤被汗濕了,黏在身上。鞭子交替落了下來,在罪犯後背留下縱橫交錯的血道子——一共七十下,每個士兵各抽三十五鞭。接下來發生的一幕,隱喻般地概述了阿布進入ISIS的第一個月:「那個被鞭打的男人親吻了行刑者的臉頰。他一定對自己犯下的罪過悔恨無比,」阿布回憶道。「這是我見過的最美的瞬間,印證著在伊斯蘭教法(Shariah)的規範下,在ISIS組織治下,生活是如此和睦與美妙。」阿布是一個23歲的丹麥青年,阿拉伯-巴勒斯坦後裔,有著雕塑般輪廓分明的面龐。我們在網上結識,那時我正在搜索投身「大伊拉克和敘利亞伊斯蘭國」(the Islamic State of Iraq and Syria)的人,創建這個伊斯蘭國的組織正是廣受關注的ISIS。搜索中,我看到了他的Facebook資料。為了不被丹麥政府發現真實身份,他要求匿名。搭上線後,我和阿布在今年六月見了面。我們約在丹麥第二大城市奧爾胡斯(Aarhus),那裡有320萬居民。阿布剛從拉卡回來,在此之前,他與ISIS聖戰者共處了四個月。他告訴我,在敘利亞期間,除了和ISIS並肩戰鬥,他還修習伊斯蘭教,並參與一些人道主義項目。就在見我的幾個小時前,阿布在Facebook上將家鄉一欄,從他的出生地奧爾胡斯改為拉卡。在他資料頁上的圖像中,戴黑面罩的ISIS武裝分子行進而過。隨著發生在敘利亞和伊拉克的危機不斷加劇,越來越多的武裝分子分裂為類別各異的極端組織,關於聖戰者參戰動機的疑問愈發浮出水面。除了普遍見諸媒體的對穆斯林極端分子形象的描繪,更貼近地觀察每個人是如何被吸引,並加入到擁護原教旨主義理想(fundamentalist ideals)的鬥爭中,開始呈現出更加多樣的現實因素。有些人一輩子都生活在敘利亞,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房子被阿爾巴沙爾-阿薩德(Bashar al-Assad,敘利亞總統)的炮火炸毀,而將ISIS視為當局政權外的默認選項;有些人為ISIS而戰,則是因為他們沒有別的路子謀生;有些人對ISIS治下相對嚴格有序的社會規範感到欣慰;還有些人,被一種難以名狀的烏托邦理想所牽引,與穩固的民主社會漸行漸遠,比如阿布。「當我在拉卡北部望見迎風升起的ISIS黑旗——它如此龐大,白色的標識在風中招搖——我的內心無比激動,」阿布說起2013年冬天,他初到敘利亞時看到的場景。「我當時就覺得,那才是我的歸宿,我不屬於丹麥。」像這樣的極端傾向所拉響的警報,讓人愈發感到恐慌。西方各國政府擔心,奔赴敘利亞投身ISIS聖戰和其他極端組織的年輕人,有一天會重返歐洲大陸,施行恐怖行動。由於美國如今正在伊拉克積極打擊ISIS組織,一些美國官員也發出警告:ISIS很有可能在美國本土發動襲擊。這些擔憂不無道理。這個月早些時候,《衛報》報道,兩名英國男子在2014年1月從敘利亞返回英國後,確認已經加入極端組織努斯拉陣線(al-Nusra)。他們已經承認了恐怖主義罪名,即將在倫敦面臨審訊。29歲的法國公民Mehdi Nemmouche,因為2014年5月在布魯塞爾的猶太博物館殺害四人而被控告。Nemmouche在敘利亞呆了一年,法國警方在翻查他的背包時,發現了用ISIS旗幟包裹的卡拉什尼科夫衝鋒槍。ISIS在橫掃伊拉克北部的襲擊中,持續攻城掠地,迫使美軍重回戰場。ISIS軍隊中約有7000到10000名武裝人員,絕大多數具有外國血統,其中包括許多歐洲人。據德國情報機構德國聯邦憲法保衛局估算,2011年戰爭開始至今,約有2000名歐洲人加入了敘利亞戰爭。這支赴外作戰的歐洲籍穆斯林隊伍,其人數超越了現代史上的任何一次武裝衝突。丹麥以不少於100人的赴敘利亞武裝人員,在歐洲籍總人數中佔據最大比重。丹麥當局將這一情況視為這個國家當前面臨的最為迫切的恐怖威脅。在最近的一份報告中,丹麥國家安全與情報部門PET稱,這一百多名前往敘利亞的丹麥人「將在返回丹麥時構成巨大的安全威脅」。PET表示,「這些人中的絕大多數與一些伊斯蘭極端組織有聯繫」,主要是努斯拉陣線與ISIS。丹麥情報官員估計,約有200至300伊斯蘭武裝人員居住在丹麥,此外,約3000至4000丹麥人與這些極端的動機有著共鳴。2013年11月,第一個生於丹麥的自殺式爆炸襲擊者——金髮碧眼的伊斯蘭教徒Victor Kristensen,在一次位於伊拉克的ISIS襲擊行動中引爆了自己。此後,在中東,陸續有三名丹麥公民——兩名丹麥-阿拉伯裔、一名丹麥-巴基斯坦裔——參與了伊斯蘭極端組織的自殺式襲擊。「我也想當一名烈士,」我們見面時,這是阿布告訴我的第一件事。就在我們碰面的三天前,我見到了21歲青年Mouin Abu Dahr的姑姑。這個年輕的黎巴嫩自殺式爆炸者在丹麥和瑞典一步步變成了極端主義者。去年11月,Mouin在位於貝魯特的伊朗大使館外引爆了自殺式炸彈,23人因此喪生。Mouin的姑姑最終決定打破沉默,她與我約在奧爾胡斯往北七十五英里的奧爾堡(Aalborg)。她要求匿名。「我侄子去敘利亞和黎巴嫩之前,和我們一塊在奧爾堡住了六個月。他一定是被洗腦了,」她說,這個打扮艷麗的女人裹著一件和她指甲顏色相配的紫色裙子,「得知他做出這樣的事,我們都震驚了。」Mouin的幾個黎巴嫩朋友形容他「體貼有禮」。據他姑姑所說,這個後來成為人體炸彈的年輕人「很招人喜歡,在奧爾堡頗受歡迎」。就在實施襲擊的幾個月前,他剛剛訂婚。透視這種緊張的局勢,需要對各方面進行細緻的理解。有說法認為,阿布這樣的青年,是在中東逐漸走上激進之路的,Mustafa Haid對此提出異議,他是在敘利亞從事反暴力運動的非盈利組織Dawlaty的創建者和領導人。「我理解丹麥和歐洲其他國家的擔心。他們怕這些人回國實施暴行。但作為敘利亞人,我們更關注這些人已經在我們的國土上從事的暴力行動,」坐在貝魯特的辦公室里,他說道,「這些傢伙正在敘利亞的土地上對敘利亞人施暴。」對於「阿布們是在敘利亞和伊拉克受極端主義者影響而激進化的」這種說法,最讓Haid憂慮的,是其中的因果責任被錯誤地關聯了。這種觀點或多或少「讓我們變得可疑,就好像是我們讓這些人走向極端,」Haid解釋說,「這些人本來就是極端分子。在他們最終下決心出走他國戰鬥之前,某種程度上,他們已經達到了成為極端主義者的臨界點,他們已經做好了拋棄一切的準備。」自殺式襲擊行動是ISIS得以迅速佔領敘利亞和伊拉克的殺手鐧。外國青年則是ISIS不可或缺的有生力量,因為他們往往比當地士兵懷有更加堅定的赴死決心。「外國士兵們深受鼓動,他們是最渴望犧牲的人」,Aymenn Jawad Al-Tamimi說,他是研究敘利亞伊斯蘭聖戰組織的專家,也是費城中東論壇的研究員。「他們在思想上更容易受到煽動。」二阿布正徘徊于思想的懸崖。揣測他真正的內心就像閱讀杯中茶葉的沉浮,一切都是未知數。他會在未來成為一個殉道者嗎?或者,這段經歷僅僅只是一個歸屬感缺失的年輕人暫時面臨的威脅?但阿布絕不是丹麥唯一感受到孤立的人。我所接觸到的加入聖戰運動的丹麥人中,相當數量的人也有同感,他只是其中一員。23歲的阿拉伯裔丹麥人Abu Dinamarqi,和我分享了他的一些詩,主題都是「以奧爾胡斯的舒適生活換取戰火肆虐的敘利亞夢想」。其中一首這樣寫道:「年輕人捨棄了奢靡生活的饋贈他們用它交換戰壕里的人生把酒瓶換成了槍脫下名牌華服換上軍裝」阿布和Abu Dinamarqi是熱切希望加入ISIS武裝部隊的新一代斯堪的納維亞青年中的典型。這一趨勢在2014年6月ISIS突襲攻佔了伊拉克第二大城市摩蘇爾之後,更加引起國際社會的關注。該組織隨後宣布,從伊拉克的迪亞拉(Diyala)到敘利亞的阿勒頗(Aleppo)為伊斯蘭教王國領地,並將國名從伊拉克和大敘利亞伊斯蘭國(the Islamic State in Iraq and Syria)簡化為伊斯蘭國(the Islamic State)。「聖戰鬥士是這些斯堪的納維亞半島青年的全新身份,」瑞典國防學院非對稱性威脅研究中心主任Magnus Ranstorp說,「他們已經被伊斯蘭戰爭和恐怖主義戰爭重新定義。」在奧爾胡斯的移民社區,八十個左右不同民族的人聚居於此,許多年輕人告訴我,他們想去敘利亞。「我們差不多是為敘利亞貢獻最多戰士的歐洲國家了,」丹麥情報組織一位匿名人士透露。每100萬丹麥公民中有20人奔赴敘利亞。每100萬瑞士公民中只有3人前往。在德國,這個數字則是2人左右。阿布及其所在社區其他年輕人的聲音,讓我們得以瞥見ISIS和其他類似組織對外國青年的誘惑。根據「敘利亞人權觀察」和「透視敘利亞」的新聞報道,許多公民和活動人士將ISIS治下的拉卡生活形容為「夢魘」,在那兒,酷刑和斬首時有發生,女性不能就業,也不能受教育。就在最近,七月末的一天,二十四小時之內,據說兩名被指控出軌的女性被石頭砸死。然而,阿布口中的拉卡卻是個「安寧而可愛的地方」,那裡的人們很有安全感。「商鋪老闆出門禱告時從不關店門,因為那裡根本沒有犯罪。酒精和毒品都是嚴令禁止的,」他說,「所有女人都戴尼卡布」,他接著說,尼卡布是傳統穆斯林婦女所穿戴的黑色面紗,戴上之後只能露出眼睛。「我覺得這太棒了。城市的牆上也有戴面紗女子的宣傳畫,配注著口號,比如『尼卡布賜我自由』、『尼卡布,我的選擇』等等。在拉卡,連小女孩都戴面紗。」阿布的父母反對兒子加入ISIS。去年十月,他從土耳其打電話回家,告知他們自己正在前往敘利亞的路上,媽媽立刻哭了起來,爸爸「幾乎氣瘋了」。他在今年六月回到了奧爾胡斯,只打算呆一小段時間。回來僅僅只是為了跟家裡報個道,他計劃著儘快返回ISIS。「其實我在想,這已是第二次了,他們應該會習慣的。」阿布說。三如果不是有關敘利亞和ISIS的幻夢突然截斷了阿布原本的人生軌跡,他會成為一名工程師。他出生在一個伊斯蘭教知識分子家庭,父母是成長於黎巴嫩和約旦難民營的巴勒斯坦人。這個23歲的青年在高中畢業時因為成績優異,獲得了丹麥政府的贊助,可以選擇任何一所嚮往的學校繼續深造。在丹麥,所有學生每月都享受國家提供的小額獎學金,讀大學也是免費的。即使如此,阿布仍不願意留在丹麥。「我從沒覺得丹麥是我的家。精神上,我屬於拉卡,」他說。現在,距離他剛開始真正對敘利亞和吉哈德聖戰運動感興趣,已經快一年。「起初我對敘利亞一點兒興趣都沒有,」他說,「但後來,我在網上看到了一些拷問囚犯的錄像片段和帖子。我感受到了自己身體里的共鳴。」九個月前,阿布開始全心全意地踐行伊斯蘭教規。儘管生長在穆斯林家庭,他此前從未真正投入宗教,直到過去的這一年,他開始自發地做禱告,並自覺遠離了酒精和女色。「兩三個月後,我動身去拉卡,」他說,但下定決心啟程追尋理想,並非易事。徘徊在奧爾胡斯的布拉布蘭(Brabrand)湖邊,阿布反反覆復地斟酌,到底去不去敘利亞。「去了敘利亞,以後會後悔嗎?」他一邊問自己一邊踱步,雙腳穿插在湖畔濕漉漉的草地,「爸媽又會怎麼說呢?」寧靜的湖面在斯堪的納維亞夏日陽光的照耀下,隱約浮現著藍綠的陰影。這裡也是好幾個ISIS人生交錯的地方。第一個實施自殺式爆炸的丹麥人Victor Kristensen就曾到過這兒。另一個23歲的年輕人Abu Hamzeh也來過,他是湖邊長大的孩子。在這兩個阿布都還未加入ISIS時,他們曾在此見面。Abu Hamzeh如今因參與效力ISIS被全球通緝,他告訴阿布,他永遠不想再回丹麥了,在他眼裡,拉卡和ISIS是家,也是未來。「我和Abu Hamzeh在拉卡遇到過兩次。我也見過Victor,」阿布說,值得一提的是,聖戰組織的誘惑之一,正是你有機會與來自世界各地的穆斯林同伴在一起。阿布解釋道:「大多數年輕的穆斯林離開歐洲投奔ISIS,正是因為ISIS是一個向外國戰士和移民開放的組織。」他在拉卡見到了來自五十個國家的穆斯林——「甚至有中國來的。」據ISIS士兵和支持者介紹,在上戰場前,組織會安排外國新兵在軍營中接受為期六個月的訓練和伊斯蘭教義務教育。ISIS的管理也同樣讓阿布印象深刻,他特別提到,組織中有一個「掌管一切」的機構。「不僅僅是作戰。分別有不同的部門負責伊斯蘭教育、媒體宣傳、人道主義救援、電力和道路交通。我曾經遇到過一個來自蘇丹的工程師,他的工作是哈法爾水道的乾旱防治,」他說,「正是這種人道主義色彩指引我去了敘利亞。」現在,阿布一心只想戰鬥。「我已經準備好去前線了。」

圖中這些物品屬於一名加入ISIS的丹麥人。 攝影:Louise Stigsgaard Nissen。四儘管存在像阿布這樣的人,但據此一概而論地看待丹麥移民社群仍然很不負責任。顯而易見的是,多數第二代移民並不受伊斯蘭軍事組織吸引。他們融入社會的程度也許是一個重要因素,但也不是唯一的判斷標準。在丹麥首都哥本哈根的北部小鎮希勒勒(Hiller?d),我見到了來自黎巴嫩的兩個第二代移民,26歲的Omran Sakr和29歲的Muhammad Diab。「我根本不想去敘利亞打仗,」Diab說,「丹麥是個很棒的地方,在這兒你擁有權利。你找不到比這兒更好的國家了。」兩個年輕人成長的環境里,街坊多為丹麥人。他們在當地技校學習,如今是油漆工。對Sakr來說,他的夢想其實是成為一名說唱歌手。伊斯蘭信仰引導他融入社會。「篤信伊斯蘭教確實改變了我,我遵從先知的教誨,學會尊重他人,」Sakr說,「我覺得丹麥就是我的祖國。」但與此同時,我最近在奧爾胡斯見過的Abu Malik則完全不同。19歲的Malik有阿拉伯血統。他最近剛從監獄獲釋,正在攢一筆路費,前往敘利亞。「對一個希望每天能做五次禱告的穆斯林來說,丹麥永遠不會是合適的居住地」,Abu Malik說。我與他一同步入在丹麥的清真寺Grimh?j Moskeen。27個前往敘利亞加入伊斯蘭組織的年輕人中,有22個人經常出入Grimh?j寺。「在監獄服刑的時候我決定去敘利亞。我不認為ISIS和努斯拉陣線是恐怖組織。他們有權戰鬥。」他說。五歐洲國家的政府人員反覆思考的一個問題是,年輕人到了敘利亞,究竟是加劇他們在國內的疏離感,還是說,親眼目睹了暴力行徑之後,他們能清醒過來。阿布承認見證了殺戮和戰火之後,自己確實不一樣了,他說:「我經歷了炸彈和軍機轟炸。這的確給人強烈的心理震撼,但我完全可以承受。」在奧爾胡斯,警察們忙著四下巡視,試圖阻止更多年輕人奔赴敘利亞。為了儘可能減少前往敘利亞的青年人數,Grimh?j清真寺當然也受到了嚴密監控。「我們正眼睜睜地看著這個趨勢在這群年輕人中成形,」奧爾胡斯警方犯罪預防負責人Allan Aarslev表示,「他們覺得,9/11之後,穆斯林成了靶子。在他們看來,參與到敘利亞戰爭中是件又酷又積極的事。」歐洲公認,奧爾胡斯警方是推動那些赴敘青年重新融入當地社區最有成效的官方機構。一般來說,這些青年回國時將面臨指控。但當局希望,能幫助那些在敘利亞時僅僅從事了人道主義工作或修習伊斯蘭教的青年回歸歐洲社會,即使他們曾經與極端組織共處。「當他們回到丹麥,我們將盡一切努力給予他們幫助,」Aarslev接著說,「我們會提供心理援助,並幫他們重返高中或大學完成落下的學業。」六「這一切並不表明丹麥的穆斯林群體更激進,」Thomas Hegghammer說,他是挪威國防研究院恐怖主義研究所的主任。「只不過這個國家的規模不大,因此凸顯了丹麥的激進化環境。」被全球通緝的Abu Hamzeh如今身處拉卡,而且打算留下,他的經歷也許可以為解答丹麥的特殊性提供一些思路。Abu Hamzeh的首次犯罪記錄,是在一次抗議活動中點燃了奧爾胡斯社區的一個垃圾箱。那次他反對的是重印一副漫畫。漫畫於2006年發表在丹麥報紙《日德蘭郵報》,將先知穆罕默德描繪成了恐怖分子,在國際範圍內引發公憤。「新一代年輕人是從Google複製自我身份的一代人,」移民社區的穆斯林聯絡官員和顧問Muhammad Hee說道,他也是哥本哈根市政部門的反極端化項目成員。「原先,薩拉菲是受過教育的、格外虔誠的伊斯蘭信徒群體。這樣的傳統如今依然存在,但已經加入了極端化的薩拉菲主義色彩,這種主義崇尚武力,讚美本拉登這樣的暴徒。」薩拉菲(Salafist)指的是參與伊斯蘭教內部運動的成員,這個詞源於salaf,意即最早的穆斯林。按照他的介紹,薩拉菲派穆斯林早在八十年代就開始居住在丹麥,但極端主義者鼓吹的崇尚武力的薩拉菲主義,則隱含著另一種意味——不積極主動地爭取就不是優秀的穆斯林。「那些去過敘利亞的傢伙會重回聚居區,到處說『你是個男人還是只老鼠?如果你是真正的穆斯林,就該去戰鬥』。當務之急就是想辦法在這群人回來的時候抓住他們。」Hee說道。不過,到目前為止,阿布並不關心重返丹麥。他的目光仍停留在敘利亞。在奧爾胡斯運河邊,阿布的面龐在夕陽餘暉的映照下閃耀著。他微微偏過頭以掩飾栗色眸子里金色的光芒。「我周圍的很多人,甚至一些幫派里的兄弟,都問過我是怎麼做到的——怎麼成功前往敘利亞,」他說。「現在ISIS已經在伊拉克佔據優勢了,越來越多人擁護他們。我的朋友們紛紛告訴我,他們要上前線。」Louise Stigsgaard Nissen:自2006年起,她為丹麥媒體Berlingske和Weekendavisen撰稿,負責中東地區報道。她是哈佛大學尼曼學者,曾就讀於奧爾胡斯大學和巴黎第七大學,獲得比較文學和新聞學學位。此文寫於2014年夏天。翻譯:黃昕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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