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故事:未必往事都美好

   我不喜歡看書本前面無休止的評論,他們把對書籍的理解提前劇透,減少了很多閱讀的快感。但我非常喜歡去了解一本書的背景。想了解一個人,就去看他曾經成長,生存的環境。每個人身後的腳印其實都是前面鋪墊好了的,有時看似偶然的事情,其實卻是必然,這樣的說法看似有些宿命,但是我相信。阿菜曾跟我說起他在白雲山找松鼠窩掏幼崽時,如果松鼠還小,當時不下手,隔些時日再去,松鼠定會搬家。松鼠在生存的競爭中,決定了它的軌跡。

先說一則本書故事後的背景:《惡童日記》的作者是匈牙利的女作家,她的童年在烽火動蕩的年月中度過。成年婚後,匈牙利發生暴動,她避居瑞士,在工廠里做單調的機械工人,從此開始了流亡生涯。到瑞士她被迫學習法語,後來竟然以法語的寫作成名。在離亂動蕩的年月,生存的殘酷讓她的文字變得冷酷。她接受採訪時常常被問到:「你的作品是真人真事,還是憑空捏造。」她回答說:「我試圖寫自己的故事,但是我不能,我沒有勇氣,往事讓人無法承受。」

第二則背景:《芒果街上的小屋》的作者是墨裔美籍人,她童年的生活讓她與人關係疏離,並且覺得難堪。她根據自己的經歷和感悟寫成這本帶有自傳性質的小說,讓她一舉成名。其實曾經的過往既是她的養料,同時也是她負載沉重的殼。她在大學的一次討論里,教授把家的記憶歸為一種予人安慰感的概念空間,她的感覺卻與眾人截然不同,她認為這個概念只會讓一個不做家務的男人感到安慰。她對家與回憶產生不安。過往的傷痕尤其的童年,哪怕只是一點點,它隨著時間的增長也在增長,只是長大後遇到太多事,學會了掩飾。彷彿牆壁上一處經過煙熏火燎,醜陋不堪,然後做個精美的相框,嵌上美麗的風景圖片蓋過去。

第三則背景:美籍華裔作家譚恩美是第二代華裔,她生在美國,長在美國,教育在美國。但是她的母親卻是從戰火頻繁的中國走來。她十六歲因為交男友的問題和母親發生爭吵。母親把她推到牆邊,舉著切肉刀,刀鋒壓在她喉嚨上有20分鐘。最後,她垮了下來,哭泣著求母親:「我想活下去,我想活下去。」母親才把切肉刀從她脖子上拿開。 晚年的母親還告訴她一個秘密:她在中國大陸有3個同母異父的姐姐。這個秘密深深震撼了譚恩美,成了她創作的主題。 而她的成名作《喜福會》便是來自於母親及外婆的經歷,文中描述四對母女的情感糾葛,幾對母親們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我的家鄉過年都要炸綠豆丸子,滿滿一筐,小時候過年待過客後就不停地吃綠豆丸子,早上丸子,中午丸子,晚上還是丸子,吃的人都變成丸子了。外人來訪,初嘗總覺得味道鮮美,我卻再也不想聞到那種味道,我覺得我的胃吃傷了。一次過完年,出去工作,車站沒了票,湊巧搭上私家車,說到丸子,車主曆數對丸子的痛恨,咬牙切齒,讓我心中頗有戚戚之感。如果丸子是一個人的話,他一定會把它大卸十八塊。但是我現在知道,隔著那麼長遠的時光,我可以與人笑談過往,因為丸子已經左右不了我的生活,它已經無關痛癢,甚至我的話語里,童年與丸子,有著很多的娛樂性。很多時候一個人最溫暖的回憶,藏著最隱處的也有傷痛,只是後來的成功,漸漸地淡化了那份傷痛,以至於記憶的荷塘里只有月色,沒有淤泥。我覺得,傷痛比快樂更長久,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更容易常駐心間,耿耿於懷。我曾經看到一個在都市工作的老鄉,他說家鄉的方言土得掉渣,不屑於說,他覺得過往給他打上的烙印讓他難堪。在很多時候家未必都是人心頭最溫暖的那根弦,一撩動便都是美好的回憶。我的一個同學,學業上優秀,為人處世圓融,一直是校園的風雲人物。在偶然一次談話之中,他說起隱處的心事,家庭的拮据與苦難,讓他有很多難以相對的往事。他當然未說是此生恨事,但我知道這構成了他努力的動力。後來聽說他很成功,只是我再也沒見過他,所以也無從知道他的內心。但是我想,過往的一些疼痛一定緩和不少,變得溫暖許多了吧。很多時候,我們面對的事情,要做選擇,但也有一些時候我們的面前只有一條路,所謂敢於直面鮮血淋漓的人生,也不過是逼迫出來的。我們需要安靜,可樹欲靜而風不止,我們需要熱鬧,又覺得世界安靜得可怕,無處安身。所以無論你怎樣走,人生總是充滿缺憾。也許我們能做的,就是用心地走下每一步,而當你回望往事時,感嘆一句:雖有憾,但不悔。我想,這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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