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交手試驗中詮釋「什麼是太極功夫」

編者：本文作者為山東菏澤學院體育系教師，近年來致力於太極拳實戰技擊技術的研究與推廣工作，口碑不差，反響漸大。編者衷心希望能有更多的太極拳研究者、習練者，在「紙上談兵」之餘，移師訓練場，把一個「看得見摸得著的」太極功夫，展現給我們大家。 一個練習功夫的人，當其功夫被人傳聞的時候，無論他走到哪裡都會遇到一些挑戰。太極拳能技擊嗎?這個問題成了很多習武年輕人心中的疑問，為了證明這一點，我沒少為這些青少年解疑，解疑的方法便是同他們交手試驗。事實上，在挑戰者中，確實有不少人因從實踐中領略了洪式太極拳精妙的技擊技術，並將學習和掌握這種技術，作為了自己終生的追求，我的學生中有吳兆光、閻西牛、孔慶勇、朱孝振、王海、李萍、焦勝立、李顯明等人便是如此。這樣的交流，有助於直觀地證實太極拳技擊的實用性，因此是太極拳實戰技擊技術推廣工作中，特別值得重視的一項內容。本文下面所介紹的情景，便是諸多交手試驗中的幾個片斷： 2006年10月19日下午，開完系裡周四的例會已經5點多了，沒有回家換衣服，便匆匆趕到拳場(原是我們學校的一個門球場)指導學生。 拳場上，20多個學生在宋聚輝、閻西牛的帶領下練習推手的基本技術，由於很長時間沒有下雨，拳場在人們的踩踏下起了一寸多厚的塵土。我站在拳場的邊上，給利用實習時間專門從濟南過來學拳的李萍講解拳法。 正在給李萍他們糾正劃圈的時候，學生宋陽陽領來一個很壯實的小夥子，陽陽走到我跟前說：「老師，他是練散打的，說是要來和你試試，看看太極拳能不能用?」我以為此人是陽陽的同學，陽陽說，這個小夥子他不認識，這人是聽說這裡有練太極拳的，就想過來試手的。 陽陽的話還沒說完，那個小夥子就拉開格鬥的架勢．滑著步向我逼近，嘴裡還說著「開始吧!」 看著他的舉動，我感到這個小夥子單純的可愛!我問他：「你是想散手還是推手，要不先推手，你和西牛體會一下。這樣可以避免一些傷害事故的發生。」說實話，我當時只是想讓西牛摔他兩下讓他感受感受就是了，也沒有太認真。 於是，我吩咐圍在周圍的學生散開，把西牛叫過來和他推一下，還是不要散手了。西牛上前剛想和他推手，小夥子拉著架勢一拳打了過去，西牛一看對方要散手，迅速一個退步，接著右腳一個低邊腿踢在他的小腿肚上。看西牛認真起來了，我趕緊安排西牛慢點不要傷著對方。接著又兩個照面，西牛一腳又踢到他的面部(西牛當時掌握的分寸十分好，腳只是貼在了他的臉上，沒有發力)。 幾次進攻失利後，這個小夥子悻悻地說：「我靠，他太專業了!」 小夥子的直率引來一陣鬨笑，看到他這麼可愛，又擔心他不能深刻理解太極拳的功用，我就對他說：「那你和我試驗吧!我是業餘的。」我告訴小夥子把手機和鑰匙從身上拿出來交給我的學生，以防手機摔壞，或倒地後鑰匙會硌著他。這些都是我與人交手試驗前的規矩。 收繳了身上的物品後，小夥子又以格鬥式的左架，左拳晃動著進來。就在他一拉架勢的瞬間。我右手一拍他的左拳，左步跟進，左手迅速插入他的腋下，一個瞬間的采擠動作，他飛出了三米開外，砸到地下飛』起一陣塵土。 「這就是太極拳推手的方法，你看如何?」我告訴他。「怎麼會這樣?……」帶著滿臉的疑惑和不解，小夥子從塵土飛揚處站了起來。 我說：「再來1這次讓你先打我。」當時他一個右直拳打來，我左手順勢一拍其左臂，同時右腳蹬地，左腳同時向左前滑步，右手的拳就放在了他的左面頰上(沒有發力打他)：緊接著我左手又一個劈法，進攻他的頸部，同時左腿勾打他的右腿彎，只聽「砰」地一聲悶響，他又躺在了地下。 』 後來在交手的時候使用擒拿的方法又把他摔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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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你們都太專業了!」那小夥子從地上爬起來又這樣說，他當時的樣子非常地認真。我笑著告訴他，我們是「業餘愛好專業化」，凡是來這裡練拳的整天都是研究如何打人的!不要小瞧了太極拳。 當我問及他是怎麼知道這裡有練太極拳的時候，他告訴我說他們宿舍有一個學生在跟我學洪式太極拳，聽說能用，他不相信，就過來挑 戰，想證明太極拳是根本不能用的。 這小夥子挺有意思，本來是對 自己很自信的，卻沒有想到來到我 的拳場被我打了、摔了都不知道是 怎麼挨打、挨摔的。而且見到我就拉 開架勢，就像電影裡面武士決鬥的 那樣。後來閻西牛在學校的一個散 打隊遇到了那個學生，態度沒有以 前那麼狂傲了。 21日，受河南商丘學生孑L德恆 的邀請，我帶領宋聚輝、閻西牛、焦 勝立三人去參加「中日太極拳交流大會」o在去商丘的車上，聚輝告訴我昨天下午(10月20日，星期五)李萍帶來一個在武術館一起練散打的師兄弟來交流，讓西牛給摔了幾個跟頭，並談了當時的情況。他說那個人想專門學推手，並問需要多少學費。我告訴他這個人肯定不會來學的，因為他太要面子了，而且急功近利，不學拳、不練基本功就想專門學推手就如無根之樹，無轍之車，不可能有大成就的。 這些年來，有不少青年人、中年人前來切磋。其中不乏過去獲得過山東省「希望杯」當年度的散打冠軍，也有全國武術館校邀請賽的一些級別散打冠軍；還有一些練習大咸、形意、心意拳的民間功夫愛好者。通過大家的友好切磋，他們無一不被太極拳精妙的技藝所折服，而且大都成為好友，體現了以武會友的真 意。當然，我們沒有機會與柳海龍這樣的當代散打頂尖高手過招，但我希望我的學生能攜技登上擂台，呈顯傳統武術之威。而我現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擁有一個屬於 自己的拳館，培養一 批專業的運動員，讓「業餘愛好專業化」成為真正的專業化，為傳統武術技法的延續和發展做一點事情} 下面提供幾張同學生張沖在拳場試驗散手的照片，或許能給讀者一些視覺上的直接感受吧(見圖1、2、3、4)。 附：筆者同三位太極拳練習者的對話 寫好此文發到論壇上(編者：上文原文曾以《「我靠——你們都很專業」——一個練散打的大學生如是說》為題，發在互聯網上)，不一會便反饋回來了三條信息。三個拳友練習三種不同流派的太極拳，為了方便，我分別稱三位為A、B、C。A練習的是洪式太極拳，他師承於我的一個師叔；B練習楊式太極拳，C練習陳式，也練習楊式及競賽套路。以下是三位看完文章後在網上同我的對話(編者：刊發時，本刊有所刪節)： 與A的對話： A：聽起來很懸啊。 我(「我」代表筆者。以下均同)：那可以親自來試驗啊!因為要想知道梨子的滋味，必須親自嘗一嘗。 A：你在菏澤?有機會會去的。 我：歡迎歡迎! 與B的對話： B：看您說的經過。完全是外家拳的打人經歷。 我：你說說太極拳應該怎麼打人啊?你說說什麼是外家拳?什麼又是內家拳啊?我認為拳本無內家和外家之分，只有內行和外行之 分。 B：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感覺還是聽、化、拿、發。打人無痛苦卻飛丈外。 我：你感受到過嗎? B：沒有啊。 我：你看我打的這個小夥子說 痛苦了嗎? B：知道您有真功夫啊。 我：呵呵!所以你只是想像，一切都要感受了。 我：太極拳是個技術非常全面的拳法，在技擊應用的時候也有不同的表現，不要盲人摸象般地看拳。 B：嗯。那您看應該追求什麼呢? 我：很多人自己沒有經歷過實戰，也沒有親自感受過，而是自己想像太極功夫。我常給學生說，太極拳的技擊是人體用力的一門科學 B：您說新手應該主要怎麼入門啊? 我：踏實練基本功 B：那什麼是基本功呢? 我：眼身步手的配合。洪式的入門基本功是劃圈。 B：整天瞎練很難進步。得有緣人才能學到真的功夫。 我：是有心人才能學到，有緣沒有心是永遠學不到的。 B：嗯。各門各派都有自己練功的法門。感覺一般的門徒。傻子一樣在那裡一套套地盤架子……唉!有人說要練氣，有人說要練腰，有人說要練身法……，×家的後人×××也在教人練死套(編者：原文在×x×處是確切的名姓，刊發時隱去)…… 我：技擊功夫是通過掌握了正確的方法後刻苦實踐練出來的，功夫和財產不同，不會像財產那樣因血緣或家族關係而法定繼承，還要通過自己的一番努力才能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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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C的對話： C：很棒! 我：也許很多人不相信!剛才兩個拳友說我寫得很懸乎。 C：我很信你寫的，我就好像覺得我也在場，我也看到了似的。要不是太遠，我現在都恨不得跟你去學了。 我：歡迎你前來學習。 同以上幾位拳友交流後，這一段時間一直思考一些問題。就是什麼是太極功夫?我們應該如何去展示7如何讓更多的人認識並掌握真正的太極功夫，如何練出真功夫?還有一個功夫的傳承問題等等。這些都是當前所面臨的亟需解決的課題。 從拳友A、B兩個人的言語中不難看出，他們都學練了多年太極拳，特別是A所練的也是洪式太極拳，而他竟然對以實用著稱的洪式拳法的技術不知道，不免讓人感到意外；另外一個拳友B是練習楊式的，我雖不知道他的師承，但從他的言語中可以感覺出也是一個崇尚功夫的人，而他所認識的太極功夫也僅僅停留在自己的幻想之中。只有C能夠肯定我所寫的是真實的，使用的是太極功夫，並且說看了後，好像自己就在身邊一樣，充滿了對太極真功的嚮往。 寫這個文章的目的並非讓人去承認我使用的功夫是不是太極拳功夫，或者其它。但從他們的言談中折 射出「現代太極人」對太極功夫的一種認識和詮釋。在我教拳期間遇到很多人，他們總是把功夫想像得十分神秘。在你把他發放出去，而他做不到時，便百思不解，當你為他不停解說科學道理時，他反而認為你肯定還有秘不示人的功夫偷偷地練。很多人大概受武俠小說的影響多了，讓功夫逐漸神秘化，不去追求正確的練習方法，而是認為有其它玄秘的功夫，盲目追求內氣、內功等等。 駐軍認為，要想真正地出類拔萃、武功超卓，必須內外兼修(「內」為內在之學識修養，認知水平，而非所謂的超乎其神的「內功」)，有一番踏踏實實的苦功夫。當然要苦幹加巧幹。但目下的風氣是，苦幹者少，巧幹者多，都想快馬加鞭，一蹴而就。 駐軍還認為，練拳需要規範．規 范要建立在科學的基礎上，因為正確的方法加上實踐對抗才是通往成 功的必由之路。如要達到高境界的功夫，就必須有規範的練習。這需要明師的言傳身教，然後再加上實踐的積累，學養的不斷提高等等。在練拳過程中掌握規範是十分重要的，現在練拳的人大多浮躁，不從基本求起，而過多地追求神意等玄乎的東西，這也是他們練不出功夫來的原因之一。 拳的規範是要看拳的結構是否符合技擊的要求，符合人體生理結構，有一套經過實踐檢驗的科學訓練體系。而此體系無論身體素質強弱的人通過一個階段的系統訓練都能有很大的提高，並在此基礎上構建一個測評體系，能明確地讓學者看到自己的進步，增強其信心。 駐軍還感到，A、B二位拳友的觀念，在當前太極拳界乃至整個武術界具有相當典型的意義。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們沒有見到過功夫的運用，造成這種結果，要從他們老師身上找原因。一是這些老師身上沒有功夫，無法傳授。他們總是告訴學生需要內功，練功需要長久的時間，總是告訴學生只要你這樣練就能出功夫，但幾十年過去了學生也沒出功夫；二是有些老師出於保守，即使運用技法將學生髮放出去，當學生問及原理時，這些老師也是運用連自己也不懂的道理解釋一番。他們的目的是不想讓學生把自己辛苦體悟的技法很容易就學會，也許等他去世時學生也僅學個皮毛而已，這也造成了功夫的失傳：三是功夫假大空現象的盛行。有些老師故弄玄虛，和學生配合作假來表演所謂的太極功夫，這些東西過去有，當前也不少，在視頻網站上一搜索便能看到許多。這就讓那些認知水平低、分辨能力差的人誤作太極真功。當前不少太極拳功夫的失傳就是這幾種原因造成的。 駐軍認為，建立科學功夫觀，對我們正確認識太極功夫具有至關重要的意義。太極理論作為中國傳統哲學，它的基本概念就是陰陽，任何拳法也都是陰陽的變化，不僅僅是太極拳，所以達到高境界的時候既不再分什麼流派，只是個人功夫的體現。所以說拳無內家外家之分，只有內行和外行之別。而拳的至高境界就是自然，拳的自然一是合乎自然法則，一是通過鍛煉達到與自然法則的融合。最後，以兩位其他網友的評論，作為本文的結束： 松白：在我們的太極生涯中。一直並存著兩個太極。一個是想像中的，一個是真實的。而且，想像中的每每壓倒真實的!許多歧義也由此而生。在一定程度上，想像中的太極阻礙了真實太極的發展!因此。弘揚和還原太極的真實的意義才如此重大!讓睡眠中的人繼續睡吧!我們必須現在就出發!因為時不我待! 佛：祖先流傳下來的東西固然是好，但得看後來者怎樣去應用。我還是我的觀點，凡是功夫就得交起手來才知好壞，同樣一個功夫．水平高的打出來就是好功夫，水平低的就是壞功夫，好與壞我覺得是傳承的問題，被傳承者好與壞太重要啦!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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