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室哲哉的出軌背後,藏著整個日本的社會問題
唐辛子專欄
不久前《周刊文春》曝光59歲的音樂製作人小室哲哉與女護士不倫之戀,此事曝出第二天,小室哲哉就緊急召開了記者會。記者會結束之後,原本對小室哲哉出軌深表遺憾的日本吃瓜群眾,忽然都紛紛開始表達對於小室哲哉的理解與同情,有幾千人跑到小室哲哉的推特給他打CALL,說小室哲哉別泄氣加油啊!還有幾千跑到《周刊文春》推特下扔磚頭,說垃圾雜誌,快滾去廢刊。我們今生今世不會再買再看。
小室哲哉真厲害!出軌還有上千的吃瓜群眾聲援支持。嗯,其實不是小室哲哉厲害,而是小室哲哉在記者會上的一席話,引起了大眾的共鳴。
小室哲哉的太太——三人組合「Globe」的歌手桂子,於2011年因為蛛網膜下腔出血病倒,之後身體雖然康復,但腦部留有障礙(高次腦機能障礙),經常表現得像個孩子。小室哲哉說現在為桂子彈琴、帶她聽歌,她最多只能堅持幾分鐘。對現在的桂子而言,最愉快的事是玩小學四年級的漢字遊戲。而小室哲哉本人也患上C型肝炎,並從2017年夏天開始,耳朵出現突發性聽覺障礙。因此,一直獻身般幫助桂子康復治療的小室哲哉,從大約三年前開始感覺到十分疲憊,並因為自己住院和看病,認識了現在這位被報道涉嫌不倫的「關係很好的可以信賴的看護士」。
2016年4月,被日本厚生勞動省任命為「肝炎対策大使」的小室哲哉(右)
小室哲哉在記者會最後結束時說的一段話,相當引人深思。小室哲哉說:「面向高齡化社會,對於護理的艱辛、以及這以後的社會和這個時代的疲憊,雖說只是一點一點地,但這十年中我想我也算是慢慢接觸過來的吧。」
小室哲哉這段話,令許多人產生共鳴。家庭護理的艱辛——這是高齡化日本目前面對的最大社會問題。小室哲哉讓大家看到在這件事上,即使連名人都無法倖免,令人無法不唏噓。因此有日本網友在推特上寫:「小室哲哉的問題,不僅僅只是一條娛樂新聞,而是整個日本的社會問題。自己的另一半或者家人,變成無法溝通的障礙患者,那種讓人心憔力悴的家庭護理,對於正在老齡化的日本而言,這之後會有更多人擁有同類體驗。」
對於正在老齡化的日本而言,家庭護理將成為更多人擁有的共同體驗
日本在戰後有過二次「嬰兒潮」:第一次在1947-1949年前後,這三年是日本歷史上空前絕後的大繁殖時代,新生兒合計超過806萬人,構成日本戰後巨大的「人口團塊」,因此,學者堺屋太一將這一時期出生的新生兒命名為「團塊世代」。「團塊世代」的下一代大都在70年代初出生,以每年超過200萬的新生人口,帶來日本第二次嬰兒潮,這些出生於70年代的「團塊世代」的下一代,被稱為「團塊二代」。二代人的「團塊世代」,合計起來超過2000萬人以上。
「團塊世代」是日本戰後高度經濟增長期的主力軍,但是這一巨大的人口團塊,在2015年都已經年滿65歲,將日本幾乎是在一步之間就帶入到「高齡化社會」,到2025年,他們都將超過75歲,成為後期高齡者。而70年代誕生的「團塊二代」,也在以每年2000萬人的數字正在集體變老。
此外,近兩年日本的出生率已經連續兩年連100萬人都不到。低迷的出生率,團塊世代的大面積衰老——而衰老問題首先就是健康問題。因此家庭護理成為高齡化日本不得不面對的一個現實。所以,當小室哲哉在記者會上跟大家談自己家庭護理的艱辛,令人無法不對他同情,因為那有可能會是發生在每個人身邊的事。
低迷的出生率困擾著日本,近兩年日本的出生率已經連續兩年連100萬人都不到
在日本人的生活常識中,「不給別人添麻煩」是一條最基本的禮儀。不僅對外人,甚至家人之間也是如此。而家庭護理是必須要給人添麻煩才有可能實現的,這很違背日本人的常識認知,因此令人心生痛苦,有些好強的老人為此選擇一死了之。2006年在京都發生了一起弒母案:54歲的片桐康晴殺死了患老年痴呆症的86歲母親,隨後因自殺未遂而被捕。在接受審判時,片桐康晴的當庭陳述令法官都差點落淚。
「我非常愛母親。可母親不認識我了。母親經常像個孩子一樣,在我身邊爬來爬去。而我總是將爬到身邊的母親抱起來,就像小時候母親抱起我一樣。」患上痴呆症的母親需要全天候照顧,為此片桐康晴不得不辭去工作,因此失去了經濟來源,但又因為沒有達到領取失業保險的基準,而無法獲得失業保險援助。片桐康晴每兩天只吃一頓飯,其餘都節省下來優先母親。可是即便如此,母子二人也無法再支撐下去了,一切都達到了忍耐的極限。早逝的父親在臨終前對片桐康晴說「不要給別人添麻煩。」片桐康晴想:自己與母親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無非就是繼續給人添麻煩。
「已經沒有錢了,活不下去了,就在這裡結束吧。」2月嚴冬的深夜,片桐康晴推著坐在輪椅上的母親走在桂川邊的散步道上,流著淚這樣對母親說。突然神智清醒過來的母親,撫摸著片桐康晴的頭,說:「對不起啊!不哭!不哭啊!不用哭。孩子啊,一起吧!媽媽和你一起死。」母子倆抱頭痛哭。哭完之後,母親說「孩子,動手吧。不要怕。」
片桐康晴遵照吩咐勒死了母親,之後整個人都呆住了,想再繼續再殺自己可怎麼也沒有了力氣。就這樣一個人獃獃地站到天亮,直到有人報警……。片桐康晴最後獲得了被日本媒體稱為令人號哭的「溫情判決」——只被判處二年半徒刑並且緩期三年執行。但他此後能否幸福地活下去呢?不得而知。
片桐康晴所獲得的「溫情判決」,根源大概是很多日本人看見了自己的現狀
早在一百多年前,文豪森鷗外就寫過一部著名的短篇小說《高瀨舟》,《高瀨舟》改編自江戶後期神澤杜口的隨筆集《翁草》,是江戶時代發生的一個真實故事:一名叫喜助的男子,因犯下殺人重罪,被押送上高瀨舟流放去遠離陸地的離島。在高瀨舟沿川而下的途中,喜助對負責押送自己的庄兵衛講述他與弟弟的生死親情:兩兄弟自幼失去父母,相依為命長大,感情極好。可惜弟弟身患不治之症,痛苦不堪,遂用剃刀割喉管自殺。外出打工歸來的喜助見到弟弟自殺一幕大驚失色,但最終選擇聽取弟弟的意願,在弟弟的央求下幫弟弟拔出插在喉管的剃刀,結束了弟弟的生命。
森鷗外在談到創作這部小說的動機時寫:「對於無法醫治、瀕臨死亡的病人,從來的道德,是命令要任其痛苦的。但在醫學社會,對此則持批判論調。也即對於瀕臨死亡者,認為令其輕鬆地死去,方可解救其痛苦。這叫安樂死。」
《高瀨舟》寫於1916年,既是小說家也是醫學博士的森鷗外,也許是第一個在日本提出「安樂死」的人。一百多年時間過去,「安樂死」對日本人仍然只是一個名詞。很少有人能真正去實踐它。即使患者本人豁達,願意接受安樂死,但周圍的家人若因此也欣然點頭,看在眼裡恐怕也並不是件好受的事。
今天的日本,「安樂死」這個概念,只有在櫻花身上體現得最為明顯
安樂死,作為一種醫學道德,它的邏輯是可以為人接受的。但問題是人的感情和情緒,是不講邏輯的。在邏輯的社會裡,人們需要不講邏輯的種種情感,才能活得心安理得。而人生的種種痛苦糾結正在於此。想來這也是日本人為什麼特別熱愛櫻花的原因吧——還不等凋謝,只須一陣風來,就果敢地飄零了。這個世界上,恐怕再也沒有比櫻花更害怕給人添麻煩、執著於安樂死的生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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