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玲的大色大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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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張愛玲的名字越來越成為一種文化符號的象徵時,我們沒有必要緊盯著張愛玲的文字來細究做文章。縱然她的文字奇麗而又精美。
可以毫不避諱的肯定,張愛玲是中國第一大色女。之所以這樣判斷,是因為張愛玲眼裡的色完全顛覆超越於常人的色。一般人認為,色即是美色,而張愛玲眼裡的色都是能穿越物質的外在所能而到達深刻的內層。
張愛玲的色是滂湃,是一種大在大美。
似乎張愛玲的出生就給她的生命註定了沉淪而又暗淡的色彩。1920年9月30日,張愛玲出生在上海公共租界的張公館,那是一個陰雨的天。後來,張愛玲在她的文字中多次的將張公館描繪成是世上最黑暗的地方,所有的暗就像一種古墓的幽暗。先且不說有關張公館的其他,單就看張愛玲這樣的描寫,就能讓讀者感受到張愛玲對待張公館有著怎樣的厭惡程度。當然,張愛玲的厭惡也不排除她在後來的成長中逐漸加劇了對自己身世的了解。
張愛玲的父親是個標準的遺少型少爺,母親則是一個時髦的新女性。3歲時的張愛玲隨父母生活在天津,有著短暫的幸福童年。然而,畢竟父親身上的陋習眾多,而母親卻是一個西洋化的新女性,又想往有情趣及藝術品味的西方文化生活。在張愛玲四歲的時候,母親忍無可忍,離家遠渡重洋。後,張愛玲的父親在青樓接回了一個姨太太。這姨太太是貧寒人家出生,到了張家心存珍惜,就顯得處處有些心機,目的是想落個自己的好,也好在張家能夠安生。一日,姨太太挑在張愛玲心情好的時候,為張愛玲買了一件雪青色的短襖長裙,然後,問張愛玲喜不喜歡姨太太,當時張愛玲的身邊沒有母親,再加那件裙襖確是十分的漂亮,所以,張愛玲幾乎是脫口而出地說,姨太太真好。以至於張愛玲在長大後,每當想起自己曾經說過這樣的話,內心裡就感覺對母親有了深深的歉意。
張愛玲的祖母是個美麗的才女,皮膚相當白皙。祖母的才情和白皙的肌膚在張愛玲的身上都做重現。在張愛玲很小的時候,也是經常的看見母親穿著各種西化的洋服,還有母親精緻的妝扮,這些都是讓張愛玲有了迫不及待的長大的慾望。在張愛玲通過自己的寫作得到了她的人生中的第一筆稿費後,張愛玲毫不猶豫的就去買了一隻口紅,她希望這隻口紅能夠讓自己的人生絢麗起來。
張愛玲的母親從國外回來的時候,送給了張愛玲兩大串玻璃珠子,一串是藍色的,一串是紫紅色的,張愛玲非常的喜歡,一直都是好好的收藏著。後來胡蘭成到了她家裡,她還拿了出來讓胡蘭成看。只不過當時的胡蘭成看上的不是玻璃珠子,而是張愛玲的人。母親特意為張愛玲挑選的玻璃珠子可謂影響了張愛玲一生對顏色的嗜好。一九八八年,台灣有個叫戴文採的記者,在張愛玲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竟然跟蹤到張愛玲在美國洛杉磯的居住地,並且潛入在張愛玲的隔壁。也是用了最下作的方法,戴文採獲得了張愛玲的一大包垃圾,那時的張愛玲已是七十高齡的老嫗,身染嚴重的皮膚病,牙齒也壞落了許多,穿的拖鞋不洗也就連扔了好幾雙,垃圾袋裡還有很多的生活棄物。有食品空罐頭,有寫了不連貫文句的信封,還有沾染血跡的棉球,及一些生活用的棉紙等,這些在戴文采看來,都是無價之寶。戴文採在獲得了張愛玲的垃圾後,將這些垃圾通通的都做了處理,以便做有價值的收藏。不僅是有這些收穫,戴文采還有了更大的收穫,就是知道了張愛玲的襪子是偏著紫色調的,有煙紫、青紫、粉紫等。張愛玲的好多生活用品也都是以藍色調為主,諸如艷藍、水手藍、橘子藍、青藍、藍綠等。即便是在張愛玲的遺物中,也留有一件孔雀藍鑲金線的上衣,這件衣服是張愛玲的最愛。
張愛玲在當時的文壇不僅是以美文而盛世,她的另一個傳奇還在自己的穿著上。見過張愛玲的人都會為她的衣著所驚嘆。人們儘管用奇裝異服的詞句來形容她,但也不得不佩服她衣著的款式和色彩,張愛玲不但在服裝上出新出奇出古,在顏色的選配上也喜用一種鮮明而華麗的色彩。有檸檬黃、大紅、蔥綠、桃紅、士林藍等非常艷麗的色彩都是她常選用做衣料的。甚至於張愛玲說出了讓人難以理解且是驚詫的話。張愛玲說,穿桃紅的衣服能聞出香味,可見張愛玲的想像是非常美妙而奇特的。人們也可以想像,如此出色的顏色與出格的款式相配,會產生多麼驚人的效果。但張愛玲的態度卻是如行雲流水,處驚不亂,我行我素地按自己的意願著裝出席各種活動和社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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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愛玲在她的文字中運用的綺麗而炫華的色彩描寫多是無法計數。有關人物的、景物的、動態的、靜態的等。其中最為著名的是《紅玫瑰與白玫瑰》中的文字: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飯黏子,紅的卻是心口上一顆硃砂痣。
《金鎖記》里也有個精彩的片段,文章的開篇寫到月亮:三十年前的上海,一個有月亮的晚上……我們也許沒趕上看見三十年前的月亮。年輕的人想著三十年前的月亮該是銅錢大的一個紅黃的濕暈,象朵雲軒信箋上落了一滴淚珠,陳舊而迷糊。老年人回憶中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歡愉的,比眼前的月亮大、圓、白,然而隔著三十年的辛苦路往回看,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帶點凄涼。
張愛玲在《沉香屑:第一爐香》里敘述的香港是這樣的:車子轉過灣仔,噼哩啪啦的鞭炮聲便漸漸低下去了。街頭的紅綠燈一個接著一個,強光在車玻璃前一溜而過。此時,汽車駛進了一條黑沉沉的舞街。喬琪並沒有看他,即使看也看不到,但是他知道她一定是哭了。他自如地摸出香煙夾子和打火機,將煙捲兒銜在嘴裡,點上火。在凜冽的寒夜裡,火光一閃一閃,他的嘴上好似開了一朵橙紅色的花。但是瞬間,花就謝了。只剩寒冷與黑暗……再如《十八春》里:那石翠芝額前打著很長的前劉海,直罩到眉毛上,腦後蓬著一大把鬈髮。小小的窄條臉兒,眼泡微腫,不然是很秀麗的。體格倒很有健康美,胸部鼓蓬蓬的,看上去年紀倒大了幾歲,足有二十來歲了。穿著件翠藍竹布袍子,袍叉里微微露出裡面的杏黃銀花旗袍。她穿著這樣一件藍布罩袍來赴宴,大家看在眼裡都覺得有些詫異。張愛玲對待悲傷寂寥處的描寫更是到了美輪美奐的境地:黃黃的月亮斜掛在煙囪口,被炊煙熏得迷迷濛蒙,牽牛花在亂墳堆里張開粉紫的小喇叭,犬尾草簌簌地搖著栗色的穗子。展開在祿興娘子前面的生活就是一個漫漫的長夜——缺少了吱吱咯咯的雞聲和祿興的高大的在燈前晃來晃去的影子的晚上,該是多麼寂寞的晚上啊!而張愛玲對自己的文字也是加以顏色哲學的透析:悲壯則如大紅大綠的配色,有一種強烈的相襯,但它的刺激性還是大於啟發性。蒼涼之所以有更深長的回味,就是因為它像蔥綠配桃紅,是一種參差的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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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都是張愛玲的小色。張愛玲的最大的色在於胡蘭成。說到胡蘭成是張愛玲的色,倒是要好好的看看胡蘭成這個人。先得還是要說張愛玲的上祖。張愛玲的上祖叫得最響的人物是慈禧的心腹李鴻章。這李鴻章可不是一般的人物,現代的人用政治眼光來看待李鴻章,首先得給他扣上一個帽子:賣國賊。這種認識當然是片面的,如果沒有慈禧,後人能這樣對待李鴻章嗎?也可以轉念想一想,如果沒有李鴻章倡起的洋務運動,那今天的中國又是怎樣的?最起碼的中國是否會有火車,或者鐵船之類的鋼鐵製造物品?正是因為李鴻章的身份特殊,再加李鴻章親手挑選了清末的著名大臣張佩綸做女婿。這張佩綸也是非等閑之輩,他是當時朝廷的封疆大臣,天生就叛逆異道,他的膽子包天,總是愛跟別人對著干,他的一生除了畏懼李鴻章,其他任何人都敢罵,他都不會將任何人放在眼裡。
後來張佩綸和李千金生了兒子,取名為張廷眾。張廷眾娶的是當年的江南水師提督、湖南籍的名將黃翼升的孫女黃逸梵。黃翼升是當初李鴻章打太平天國時的鐵哥們。張廷眾與黃逸梵生了二個孩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女孩就是張愛玲。如此這般的貴族血統流淌在張愛玲的身上,張愛玲的自身非同於尋常。張家的後人不僅承傳了前人的跋扈,還有他們一代一代秉傳下來的傲然。張愛玲在長大後也逐漸的洞察了許多的世態,甚至於對自己高貴的血統張愛玲也是不屑一顧的,她說過這樣的話:他們只靜靜的流淌在我的血液里,等我死的時候他們再死一次。
張愛玲的照片中,我們很難看到她是用正眼在看待世物。即便是有也是僅有,更多的是斜睨,或者整個閉上眼睛。張愛玲是懶得看,不願看更不想看。有許多的顛沛流離人世滄桑,似乎張愛玲早已懂得,所以她也不去面對。尤其是在戰火紛飛的年代,整個上海的淪陷好像也與張愛玲無關,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心底,不起一點的波瀾。直到胡蘭成的出現,張愛玲才動了心。這一動,可是驚醒了蒼世的魂靈。從此張愛玲再也不是自己的張愛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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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蘭成雖說沒有接受系統的教育,但這不是他個人的因素造成的。早年的胡蘭成生活貧困交加,幼年時父親病死,青年時原配亦病死,原配病亡後下葬的費用都是跟養母借的,後來自己的小兒子也是病重,好不容易借來了十幾塊大洋,卻是用在了兒子的後事上,真是讓胡蘭成涼透了心。
胡蘭成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他能夠聰明到何種程度,卻是讓一般的人知道了非得要去承受驚濤駭浪的。胡蘭成不僅精通馬克思主義思想,還用了相當的時間進行研究政治學和經濟學。還是先看胡蘭成的小聰明。上海淪陷後,胡蘭成前往香港,做《南華日報》的總編,當時南京也被日軍攻陷了,國民政府遷都武漢。就在廣州武漢相繼淪陷、蔣介石政府遷往重慶的時候,正好蔚藍書店輪到胡蘭成寫政論,他憑著研究馬克思著作的心得加之對全國以及國際的形勢分析,準確地道出日本的攻勢已是強弩之末,而中日之間的軍事對壘也將轉為持久戰,國際外交形勢則將出現英國退卻美國插手的狀況。有了這個正確的判斷,胡蘭成決定自己以後跟著汪精衛。其實真正賞識胡蘭成的是汪精衛的老婆陳璧君。因為胡蘭成在《南華日報》上寫了社論《戰難,和亦不易》,正是這篇社論使得胡蘭成受到陳璧君的大讚,她覺得胡蘭成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況且汪精衛也是需要搖旗吶喊的人。於是多方打聽,仔細的了解胡蘭成後便親自到香港召見了胡蘭成。
此後,由於陳璧君的賞識和大力推薦,才有了胡蘭成在汪精衛手下的飛黃騰達。汪精衛委任胡蘭成為宣傳部政務次長(也就是宣傳部長),同時兼任《中華日報》總編。這個是胡蘭成的小聰明,再來看看胡蘭成的大聰明。政治時事變幻無常,加之胡蘭成對官運並不是吃得很透,在汪精衛面前失寵後,心裡一直積鬱難平,因此就想以文來發泄。於是閉門揮筆了三天,寫成一篇長達一萬一千多字的政論,將自己心裡的鬱積及時局的見解與觀點表達得淋漓盡致。大作完成後,胡蘭成的心裡還頗有一番自得的成就之感。當時胡蘭成有個親近的朋友叫池田,是日本人。池田來看胡蘭成後,就將胡蘭成寫的文稿帶回家,不僅看完全文,還在一夜之間將文稿譯成了日文,並交給日本駐華大使谷正之。谷正之看了之後又傳給東京外務省看,稍後便在侵華日軍的佐宮中傳開了,後據說連日本首相也饒有興趣地閱見胡蘭成的這篇大作。後,此事惹怒了汪精衛,於是汪精衛要對胡蘭成下手,就將胡蘭成給拘禁了起來。這胡蘭成一旦失蹤了身影,池田就忙活開了。池田趕緊去找谷正之,谷正之又讓池田以他的名義說日本方面要求保障胡蘭成的生命安全,然後趕緊聯絡總司令部和憲兵司令部力圖救下胡蘭成。幾番交涉,汪精衛就是不放人,鐵了心的要殺胡蘭成。萬般無奈下的池田滿腔悲憤地讓他的太太把手槍拿給他,說要為胡蘭成以性命一搏。他太太心裡本想阻止的,但日本女人順從慣了,沒敢反對,只是默默地取出槍給了他。池田拿著手槍,跑到憲兵隊找隊長說:胡蘭成一案,全由我所累,如此連累於中國人實屬不應該。看來用外交的方式救不了,我現在就去上海路十二號去救胡蘭成,那邊的警衛要是阻擋,我就開槍,他們只要還擊把我打死或打傷,你們就有理由用憲兵隊去包圍,無論如何也要救出胡蘭成。當下憲兵隊長也很感動,說道:我大日本武士道難道要你一人犧牲正義嗎?我亦和你一起參加營救。當下約定午夜二時整武裝出動。商議完畢後池田去報告谷正之。谷正之說到:憲兵能有此決心,不愁此事辦不成,你去之前可再警告林柏生(林是汪精衛的手下)一次,他如自願肯釋放胡蘭成是最好。池田隨後就到了林柏生家,這時已是午夜過後,池田對林柏生陳之以利害,說,到時候還不放胡蘭成,憲兵隊就要武裝出動。就是在這樣的壓力之下,汪精衛不得不放了胡蘭成。
以上二事可見胡蘭成的文采絕非一般之人所能作出,也因了他的聰慧而成全了自己當時的盛名是在張愛玲之上的。以張愛玲傲然於世的目光,如是不將胡蘭成放在眼裡,那會將誰放在眼裡,盛在心裡?更何況,胡蘭成生得一副潘安之貌,挺拔俊朗,眉清氣爽,亦是見風使舵能夠挑撥女人心的浪蕩之人,張愛玲是個情竇初開的女子,怎經得胡蘭成的三寸不爛之舌?再這,張愛玲看中了胡蘭成的色,也不僅僅是注重了胡蘭成的外表,單就憑著張愛玲自己的銳利慧眼,也就能明察胡蘭成底氣里蘊藏的激越才情。張愛玲自己也是孤傲如鶴的,一般的人均不在她的眼裡,真正讓張愛玲愛上的,是胡蘭成的文學修養和文字的作為。這在後來的交往中,張愛玲常是沉落在轉輾愛情的纏綿里,用她那白皙纖長的手臂沉迷的撫摸著胡蘭成的眉眼。張愛玲一邊撫摸著,一邊在口中喃喃自語:你怎麼這麼聰明?你這麼怎麼聰明?如果繞開政治話題,胡蘭成完全可能成為一代文學大家。同樣被稱為漢奸文人的周作人也曾這樣評價胡蘭成:才子者,首先的有才,形之於文,是為才子文章。
以此而論,胡蘭成堪稱就中翹楚,確實絕頂聰明,處處鋒芒畢露。胡蘭成逃亡日本脫離了政治後,寫下了很多著作,其中最為著名的便是《今生今世》和《山河歲月》,文中的才情更是傾倒了余光中。
香港評論家江弱水用九個字概括胡蘭成:其人可廢,其文不可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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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張愛玲的戒,先看小處。張愛玲的一生都喜歡用大口的茶杯喝水,也喜歡佩戴大的顏色鮮艷的耳環。張愛玲是個政治盲,當年的上海水深火熱,一切的炮火硝煙和槍林彈雨都不是張愛玲所關心的。張愛玲非常的愛清潔,只要看見一點點的臟,她都要立刻的清除。話又後說,胡蘭成後來也被張愛玲認為是髒了的,所以張愛玲也就毅然決然的將胡蘭成剔除了,儘管張愛玲的心是痛的流血。
這些都是小處,透徹的看張愛玲的大戒也得從張愛玲的上輩說開去。張愛玲的記憶里一直有個玫瑰色的夢,是關於她母親黃逸梵女士的。在張愛玲看來,母親是家族裡最羅曼蒂克的一個人物。美麗嫻雅,裹足女人,卻腳步自由。在張愛玲年幼時,母親就離開嗜煙如命不求上進的喪氣丈夫。母親留學法國學藝術,與徐悲鴻等人過往甚密。在有關張愛玲的相冊中,可以看見一幀黃逸梵女士在法國海船上的照片。照片中的黃女士迎著海上漸染開的晨曦,她身著一襲法式時裝,手扶船舷,留下一個優雅倩巧的側影,這在張愛玲的眼裡很是浪漫。然而,這位曼妙的母親,在女兒最敏感的青春期里,為了另一種人生而遠居海外,帶給女兒的,是一種母愛匱乏的尷尬與陰影。母親的決絕在張愛玲幼小的心靈上投下了蒼涼的一抹陰影。
張愛玲的父親張廷重可謂佔全了當時舊社會的各種陋習,鴉片、嗎啡、賭博、嫖妓納妾無所不為,也曾試圖把張愛玲母親的錢騙光。這種荒淫無度荒唐可笑的遺少行為後來都被張愛玲含沙射影的寫進了自己的文字里,而且讀者也能從張愛玲的小說中看到父親的形象幾乎都是出於一個原型。
張愛玲與父親張廷重的關係除了應有的血緣外,並不如旁人或後人的所說,說張愛玲有很嚴重的戀父情結。其實張愛玲的骨子裡對張廷重是有憎恨的,要不然,張愛玲不會在以後的難挨中毅然的離家出走,且是一去永不回頭。張愛玲小時候和父親的關係尚好,父親也很欣賞她的才華,曾經為她的小說擬寫題目。但隨著繼母的加入等原因,父女關係逐漸惡化,在張愛玲十七歲那一年,父親毒打了她並把她囚禁達半年之久,以至她差點因一場痢疾而喪命。逃走後的張愛玲從此與父親徹底決裂。後來她把被軟禁的經歷寫成了英文,投到《大美晚報》發表,這是她第一次在報刊上發表文章,竟是一篇控訴自己父親的文章。她在自傳性散文《私語》中寫道:我把世界強行分作兩半,光明與黑暗,善與惡,神與魔。屬於我父親這一邊的必定是不好的。黑暗、惡、魔是父親留給張愛玲的記憶,從某種意義上說,張愛玲日後的寫作實現了在文字中報復父親的這一願望。她將對父親的不滿、怨恨和諷刺都投射到文本中父親形象的塑造上。張愛玲對待有關父親的文字描寫,不妨視之為是一種補償,補償長久被強加抑制的痛苦願望。
從精神分析學來看,張愛玲是通過轉移原欲,繼而擺脫了現實的痛苦。張愛玲是藉助本能的寫作力量最終獲得了自己精神上的升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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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個偏題,陸小曼,也就是傾倒了徐志摩一生的另一個才女美人。我們在關注張愛玲文字的時候,就會發現一個很奇怪的現象。當時在上海有很多的女作家,如丁玲、蕭紅、還有冰心等,甚至於張愛玲都評價過她們的作品及她們的創作風格,但是張愛玲偏偏從來不提及陸小曼,讓人生疑的是陸小曼的畫卻一直掛在她家的廳堂上,她卻是真的從來不曾點評過陸小曼。張愛玲出名以後,多次參加過各種各樣的女性沙龍或者女作家的聚會,很多的時候陸小曼也在場,但張愛玲就是故意忽略陸小曼。這使得研究張愛玲的人有著絲毫的不解。
問題到底出在何處?歸根結底的是因為張愛玲把陸小曼劃在繼母那一檔裡面了,因為陸小曼是她繼母的好朋友,而繼母不僅如父親一樣的抽大煙,更是在生活和情感上傷透了自己的可惡女人,所以張愛玲連同陸小曼也一併帶進了怨恨里。
真正影響張愛玲練就一副鐵石心腸的既不是她的母親也不是她的父親,而是她的姑姑,一個叫做張茂淵的妙齡女郎。這張茂淵不僅才華出眾,而且也受過西洋教育。這樣的女人,卻也在張愛玲之前演繹了一場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愛情神話。只道是她的隱忍都不為世人所知。
1925年,25歲的張茂淵在留洋的輪船上認識了26歲的英俊才子李開弟。兩人一見鍾情,誰都以為這將是一出才子配佳人的愛情喜劇,但李開弟知道李鴻章是她的外祖父後,美麗的天使瞬間的變成了醜陋的魔鬼,因為李鴻章在後人的眼裡就是一個十足的大賣國賊。由此,李開弟由熱血沸騰漸變得冷若冰霜,後來乾脆地毅然斬斷了情絲,並很快的娶了另一個女人。
愛情還沒綻放,卻遭霜雪淹沒。心愛的人移情別戀了,只因自己有那樣一個外祖父。李開弟的轉身給張茂淵帶來了劇烈的重創。也許,一般的女子會哀悼這場夭折的愛情並痛恨那個薄情郎君,然後再刻已忘記這段噩夢。但事關張茂淵,這個驚世駭俗的奇女子,她剛強自立的個性完全不同於自己的家族。她沒有怨恨李開弟,只把自己的初戀當做永遠的懷念,當作鍥而不捨的守望。在她的心裡,一生一世的情緣已凝結在那個叫李開弟男人的血液里。一天,她痛心地對李開弟說:今生等不到你,我等來生。她的決絕震撼著李開弟的心,也撕痛了他的靈魂。在往後長達半世紀的等待里,終生非李不嫁的張茂淵和已為人夫的李開弟,均自恪守倫理道德,從不越雷池半步。
張茂淵從青春洋溢的花樣年華直至大齡閨秀再至半老徐娘,終為一個白髮蒼蒼的垂暮老人,她遙遙無期的守望,演繹的是天地動容風起雲湧的愛情絕唱!真正的是凄婉絕倫,曠世不渝。
十年浩劫中,年近古稀的李開弟被打成右派,每天被迫打掃垃圾,人人惟恐殃及池魚。而張茂淵卻隔三岔五地去幫他改造,並給予無微不至的關心,這讓李開弟感激涕零,卻又深感無以回報為愧。
在張茂淵78歲時,李開弟的老伴離世,這才讓又是孤獨凈身的兩個垂暮老人終於有機會結合在一起。張茂淵用了50年的執著,換來了12年的相依相守。這樣唯美的愛情和堅守的執著一直深深的影響著張愛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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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題仍然的要歸結於胡蘭成的身上,因為張愛玲的大色大戒均為胡蘭成所起。
因張愛玲而提起胡蘭成,胡蘭成就是一個非常尷尬的名字。胡蘭成在1936年的兩廣事件中表現出的明顯的親日傾向,及在1939年受到汪精衛的垂青,並任汪偽宣傳部部長,亦出任過偽行政院法制局局長。還有後來與日本人烏煙瘴氣的攪和一起。據此,稱胡蘭成是一個最為國人所不恥的政治流氓也毫不過分。
胡蘭成於上世紀的一九零六年二月二十八日出生在浙江嵊縣下北鄉的胡村,那裡是一個山水環繞的美麗村莊。胡蘭成是他父親的繼弦生的二子,例行第四子,排行卻是老六,因為父親的大房也有二個兒子。胡蘭成的自小受了很多的苦,但他的心卻不是因為受苦而甘於貧困的沉淪,他總想著能有光宗耀祖的那一天。
長期以來,後人對於胡蘭成的輿論僅局限於在兩點:一是胡蘭成曾經是汪精衛手下的筆杆子,屬於沒有氣節的無行才子一類。二是胡蘭成拋棄了張愛玲,屬於用情不專的浪蕩文人。說胡蘭成是漢奸也好,是真正的賣國賊也罷,但說胡蘭成是十足的浪蕩花心是一點不為過的。胡蘭成的一生共有十個女人之多,除了他自己在《今生今世》中寫出的,在張愛玲的前有玉鳳、全慧文、應英娣,後排張愛玲的護士小周,范秀美、日本女人一枝,以及佘愛珍,這諸多的女人中還遺漏了兩個年輕女子。一個叫斯雅珊,是胡蘭成同學的妹妹,當時胡蘭成寄宿在同學家,斯雅珊十六歲的時候,胡蘭成對這個含苞待放的小女孩動了邪心,後來被斯同學的家母識破,終被趕走遠離。另一個女子名叫李廣源,是胡蘭成在廣西任第一中學老師時的同事。李光源原本是與胡蘭成不搭界的,但胡蘭成偏是浪蕩成性的風流之人。在一次與男同事的打賭中,莫名其妙的衝到李光源的宿舍,強行的親吻了李光源。這件事在當時鬧得很大,後來迫於壓力,胡蘭成與李廣源不得不雙雙離開了學校。但胡蘭成在權衡再三之下,最終丟棄了李廣源。
至於胡蘭成在繼張愛玲之後的風流艷史,都是一次又一次的傷透了張愛玲那顆脆弱的心。在胡蘭成以後的逃亡中,人們只知道張愛玲為情追到了浙江,而且也知道胡蘭成的身邊有了其他的女人,並不知道張愛玲當時將自己的一筆豐厚的稿費也一同的給了胡蘭成。這筆稿費可謂是巨款,是相當於當時一個工人的八十年的工資總和。只道是他人不解,這其實都是張愛玲對待胡蘭成的一片痴心。在胡蘭成屢次的傷了張愛玲的狀況下,張愛玲仍是不能走出為情所困的境地,後來張愛玲一路的追到了香港,沒料到胡蘭成終是沒有回頭的心。那時胡蘭成身邊的女人已經是上海黑幫頭子吳四寶的寡妻佘愛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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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愛玲曾經讓胡蘭成做出抉擇,胡蘭成竟是不肯。張愛玲委屈而又傷感地說:我要你選擇,你到底不肯。我倘使不得不離開你,雖不致尋短見,亦不能夠再愛別人,我將只是萎謝了!遇人不淑,萎謝是必然的結局,多少痴情女子遭逢此厄,天才如張愛玲,也未能例外。塵世中的愛情擊碎了張愛玲意想中的仙境般的愛情,剩下的只有悲傷和痛苦,張愛玲的心靈再也承受不了這樣沉重的打擊。張愛玲絕望了,這是張愛玲唯一的愛,也是永生難忘的愛。隨著這愛的破滅,張愛玲也跟著凋零了,枯萎了。枯萎的不只是青春和愛情,還有她的文采和才情。這來自心靈的創傷和巨痛不禁影響了張愛玲的生活,而且影響了她在以後的創作。在傷情後的很長一個時期,張愛玲沒有再寫任何的文字,而且,此後的張愛玲再也沒有寫出象先前那樣富有靈氣和才情的作品,真是留有萬分惋息於世。
天地蒼涼,自此,張愛玲戒了一切的人間冷暖,木然了眾生的所有悲歡離合。張愛玲不再言愛,雖後來又嫁做他人之婦。在經歷了胡蘭成後,張愛玲斷了永世的凡心。也永不再見那個薄情寡義的浪蕩之人,雖然胡蘭成在垂暮之際仍是希望重歸舊好,但都被張愛玲用冰冷隔絕在心門之外。真正是欲仙死愛境蕩滌一空,一代才女繁花落盡,遍地均為千秋殘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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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張愛玲的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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