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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八十三回 史太君臨終念子孫 王夫人膏肓托兒女

www.wuyanxia.net為您提供最新最快最全的免費VIP小說第5節第八十三回 史太君臨終念子孫 王夫人膏肓托兒女詩云:鳳闕漸聞夢趨深,宦門忍看白頭吟。兒女有情皆淚垂,詩仙曾賦高堂鏡。且說寶玉往家學裡來,先去老太太房裡請安,只見王夫人正陪著賈母說著話。寶玉上前作揖,賈母見他過來,道:「明兒便是重陽,叫學堂里放一天假,咱們也聚著樂一天,玉兒也陪我到園子里逛逛。」說著又咳嗽了幾聲。寶玉見他形容蒼悴,病色枯焦,心裡便有些不忍心,答應了一聲背轉身去,偷偷掉淚。只見鳳姐也進來了,見了賈母,又回身見過了王夫人,笑道:老祖宗要問我什麼?」王夫人便告訴他明日重陽,老太太要眾人陪著宴樂一天,賈母問他可曾吃了沒有,要他一併吃了再家去,遂叫鴛鴦琥珀等傳飯。鳳姐又問賈母喜吃何物,賈母嘆道:「能有什麼可吃的,近幾年年成不好,田畝減產,家裡出的多進的少,不過可著做罷了,你快告訴廚房裡,別管我吃些什麼,隨意做了來,不可使他們作難。」鴛鴦答應了去了。一時端上飯來,果是些家常俗見之物。鳳姐餵了賈母幾口碧粳米粥,見他推開碗擺擺手,嘆道:「我身上不大舒坦,你去把太醫叫來。」鳳姐忙出去叫人。不大會兒,賈璉同王太醫掀帘子進來了。王夫人扶賈母躺著,王太醫為賈母把脈。良久,賈璉把他叫到外頭耳房,問他病況如何。王太醫道:「弦脈端直而長,氣機不利,六脈弦遲,素有積鬱,稍感風寒,葯取柴胡疏泄,寸關無力,心氣已衰,脈氣歇止,止有定數。」賈璉聽了,明白大半,叫他到正屋坐著,自己則到房裡安慰賈母,笑道:「老太太不必掛慮,才剛老先生說了,是一時感了風寒,不過吃些疏風的葯便好了。」賈母嘆了一口氣道:"你不用虛寬我的心了,我知道自己熬不過今年了,明日重陽大家得快快活活的過,還不知下一次還過得過不得了。」賈璉、鳳姐聽了心裡一酸,差點掉下淚來,忙笑著解慰:「老太太定是長命百歲,福壽雙全。」賈母微笑著不做聲。一時大家吃完飯就都散了。且說第二日一大早,寶玉匆忙起來,胡亂喝點薏米紅豆粥,就急著要往園子里去。麝月忙把穿花大紅箭袖給他穿上,道:「時值秋令,外頭清寒,偏又這樣猴急毛躁的出去,回來又要鬧頭疼了。」寶玉聽他口氣,恰又是一個襲人,乃笑道:「怪不得襲人臨走要留下你,看來他實走卻似未走。」麝月笑道:「二爺敢是又想他了,不妨還叫他回來服侍二爺,我也省省心。」寶玉笑道:「是我多嘴多舌了,一大早你出去,有沒有看見園子里都在忙些什麼?」麝月笑道:「園子里可熱鬧了,他們又是采茱萸,又是吃糕點,都嚷嚷著到城外登高爬山呢。周奶奶剛剛給他們說了,說老太太不許大家走太遠,就在園子里行樂即可。老太太吃完飯要二奶奶他們陪著釣魚呢,還說大家還要猜謎行酒令。老太太這般雅興,竟是比咱們年輕人還有興緻。」寶玉聽了,低頭半晌竟掉下淚來。麝月見他傷心,想是自己說的話觸動了他,因勉強笑道:「遲一會子再去罷,他們都還沒吃飯呢。」寶玉那裡憋的住,急急忙忙出去了,先是來到瀟湘館約了黛玉,又到秋爽齋約了探春,在路上又遇見了李紋、李綺,一同去尋賈母。只見賈母房裡花團錦簇,喧闐嬉笑,鳳姐、王夫人、邢夫人、李紈及眾人都在。大家簇擁著賈母到園子里遊逛,賈母笑呵呵的被鳳姐、王夫人挽著手,邊走邊說說笑笑。賈赦、賈政、賈璉早安置了眾多丫鬟、小廝在各處或放風箏,或釣魚捉迷藏,賈母看了更是歡喜,先是去惜春房內看他畫的大觀園圖畫了多少,惜春已畫了大半,從裡間取出擺在案上,大家評議了一回,又離了這裡,轉過藕香榭來,走至蓼漵,上了亭子,靠著欄杆看見一片假山石。賈母走的累了,忽然來了雅興,要大家停下,一同釣魚取樂。賈政、賈璉趕上來,命身邊小廝把釣竿拿與眾小姐,鳳姐、寶玉、黛玉、探春、惜春等人都擇了空地,一時幾個丫頭放好了矮凳子,鳳姐等將絲繩拋下,揚到水裡,安靜坐著垂釣。賈母則由邢夫人、王夫人等陪著看他們釣魚取樂。不大會子,鴛鴦興沖衝上來笑道:「老太太,二奶奶才剛釣了好大一個鯽瓜兒。」賈母喜的要看,彩明端著小瓷壇過來,大家邊看邊笑。尤氏笑道:「鳳丫頭敢是想鯉魚跳龍門了,老太太快封他個差事做罷。」大家都笑了起來。賈母笑道:「你們快拿竿子把他打壓下去,他這鯉魚是個成了精的,難惹著呢。」鳳姐笑道:「老太太專會降妖伏魔的,我這區區一小魚精,成不了氣候。」大家都笑了起來。賈母對彩明道:「不過是取樂,誰還吃他,快別擱清水裡養著了,仍放回水裡去罷。」彩明答應著去了。賈母也坐在寶玉旁邊釣了一回。約莫一頓飯工夫,寶玉釣了個楊葉竄兒,鳳姐又釣了幾條小魚,黛玉、探春、惜春等皆是一無所獲。寶玉是個性急的人,掄著釣竿等了半天,好容易看見釣絲微微一動,寶玉喜得滿懷,用力往上一兜,不想釣竿往石上一碰,折作兩段,絲也振斷了,鉤子也不知往那裡去了。眾人越發笑起來。大家看著水邊的草木都枯萎了,沒有一點生機,都有荒涼之感。賈母嘆道:「我到咱們賈家已六十多年。從年輕時候到如今,歷見了幾代興旺,想當初你爺爺、祖爺爺那輩都是勤勤懇懇持家,不敢稍有懈怠。一轉眼到了這輩,子孫們不再謹勤儉約了,皆是安享逸樂,無所作為,那些胡作非為、暴殄天物的事也漸漸的來了,家境一日不如一日,可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我時常做夢夢見你祖爺爺、爺爺,臉上多有愧色,也無顏再見他們,好好的一個家被我弄的益發衰微了,心裡怎能不慚愧。」說完不禁落下淚來。眾人見老太太傷心,忙笑顏勸解。半日,賈母才拭淚勉強笑道:「我今兒是怎麼了,嘮嘮叨叨的沒完了,耽擱了咱們釣魚取樂。」因和丫鬟要了釣竿,由大家陪著,又坐在水邊垂釣起來。釣了一會子,也沒釣到什麼。賈母有些乏了,賈政因命人抬上轎子,由鴛鴦等攙扶著他先回去了。眾人又釣了一會子,也散去了。賈府宗族子弟賈敦、賈衍、賈珖、賈瓔、賈琛、賈蘅、賈芬等也嬉戲游賞多時,皆散去了。賈母體倦神乏,原擬晚間行酒令猜謎打牌的,也一概免了。另有賈蓉、賈薔等公府子弟到野外或登高或狩獵,高樂了大半日,到黃昏才收弓而歸,原是日日以習射養力為由,藉機吃酒賭錢,趁著今日賈母高興,想效仿往日烹豬宰羊,濫漫使錢,誰知內囊空了多半,叫人去端佳釀美餚,一時卻叫不回送菜的,蓉、薔等都暴跳如雷罵罵咧咧的。那些廚役都來訴冤道:「這一二年旱澇頻頻,田上的米都交不齊,加上連年蝗災,年成實在不好。連廚房裡去外頭也買不回多少新樣好菜,且又貴的很,叫奴才們也沒法啊。」 賈蓉、邢德全不信,揮拳就要打人,幸被尤氏趕來勸住了。尤氏道:「這倒不是假話,連老太太那裡吃的也是白粳米飯,想找幾樣細米也難了,你們還沒見鄉下那些莊戶人呢,連草根子都快吃盡了,這都是老天不開眼,日後只能將就著點了。」眾子弟聽他如此說,都笑道:「那裡又缺咱們的,貴了多出點錢就是了。」尤氏見這些紈絝子弟全然不知世事,只知鬥雞走狗,不知柴米油鹽出自何處,說服亦難,只嘆息著走了。此時蠢物我回想當初在大荒山青埂峰下,因不耐凄涼寂寞,欲臨人世享那富貴榮華,只慚道行不深,雖說可以自行來去,無奈地天之廣非我能飛的去的,幸蒙癩頭和尚,跛足道人助攜來此,得見這般世面。前回元妃省親,那富麗豪華實難述盡,石頭也曾得意未有枉臨人世,只惜如今賈家日漸窮蹇清冷,不似以往那般熱鬧,將來又不知如何,石頭已無心滯留,欲離了這裡重尋錦衣豪門寄身,故幾日來也思量多時,一直未有絕好去處。忽思及一人,頓覺豁然開朗。諸公未必得知,待蠢物細細說來。江南有處甄府,是個富而好禮之家,那等顯貴亦可比肩賈門。府中有個公子,與寶玉同名,容貌無二,性情相近,亦屬罕事。待蠢物想來,他定也有隨身所佩之物,和在下相似。既便沒有,我去了他那裡,也會欣然接納。既已思算齊妥,立馬動身離了此處去往甄府。趁著夜深人乏,施展本領,騰空而起,往那繁盛京華鬧區飛去。一路但見城闕閶闔,樓台林列,好個妙絕人間世,只把石頭看的呆了。邊行邊看,只到了第二日午後申時才到了江南甄府,往大門看去,卻也與賈府無兩。待進去一看,卻吃了一驚不小,只見園裡空蕩蕩的,多處垣斷牆頹,花木枯敗,好不凄涼蕭條。蠢物正在納悶,忽見前面曠地上,落葉堆燃、寒煙揚起,聽見有人哭道:「妹妹,我回來遲了,你死的好慘啊!」匆忙一瞧,只見一個面容憔悴公子正對著一付枯骨泣訴。石頭不知甄家出了甚麼大事,奇而口吐人言道:「貴府莫非歷過一番劫掠不成,公子所泣何人?」公子回頭一看,只見一塊晶瑩鮮潤的寶玉離地五尺懸空而言,拭淚訝然道:「怪了,玉石會講人話,倒唬人一跳。」石頭見他貌同賈家寶玉無二,便知此人乃甄家寶玉也,乃道:「吾本是石頭城榮國府貴公子賈氏寶玉所配之物,近來悶了出來逛逛,請不要見怪。」甄寶玉道:「倒也怪異。」又道:「吾哭的是我的紅顏知己,先我一步而去,吾家先是被聖上下旨抄沒,後又遭賊寇入侵,說了亦是無益,不如不提。」石頭再三追問,才知他家有個做尚書的四十餘歲兄輩帶兵打仗,屢獲戰功,卻被奸人誣陷,已經凌遲處死。石頭又是驚訝又是嗟嘆,忽然從那邊走來一僧一道,用些言語機關開導甄家寶玉遁入空門。甄家寶玉聽了豁然開朗,感激仙家指點。僧道走後,甄家寶玉對石頭道:「吾已萬念俱灰,意欲投身佛門,石兄還是回去的好。」石頭道:「吾是施展本領才不辭勞苦飛來貴府,消耗了許多法力,若能藏匿公子袖兜,安逸帶回賈府,也少用些功力,不必過於勞乏。」便央求甄家寶玉送他回賈家。甄寶玉是個樂善好施的,思量多時,便把它揣入袖內,嘆道:「待我先完結俗緣,他日若有閑余,必送你歸貴府。」說罷葬了白骨,離開甄家,先去那佛門寺內剃度出家,再將石頭送回賈門。正是:奕光交匯剎倐緣,心緒支離塵似煙。痴怨婪嗔為宿孽,意皈思寂寤心虔。且說賈家無端丟失通靈玉,寶玉忽然神志不清、人事不醒,急的眾人又是哭喊又是叫人,手足無措,鬧的舉家不寧。賈母近來體弱年高,身體大不如前,由鴛鴦扶著顫微微道:「那是你的命根子,怎麼能丟了。」急令眾人再去各處找找。賈政嘆氣連連,在屋子裡踱步,一時趙姨娘進來了,又說不中用了,要預備後事,早被賈母、賈政罵出去了。賈璉急忙請了張道士進來,賈母迎上去道:「老神仙好,快救救玉兒罷。」張道士堆笑安慰賈母道:「這都是貴府一時疏忽,忘了給他多系塊護身符了,哥兒一旦失玉,便會昏厥,須備個護身符代玉護體。」因親自到床邊給寶玉系了。不大會兒,寶玉蘇醒過來,叫了聲張爺爺好。賈母、王夫人、黛玉、麝月等見了都放下心來。約過了一月,這日忽聽門外有奴才來報:「外頭來了一個和尚,手裡拿著二爺丟的這塊玉,說是送玉來了。」賈母忙叫人去請,只聽外頭傳進來道:「原來是甄家的寶玉來了。」眾人急忙迎了出去,卻見賈璉同甄寶玉攜手進來。甄寶玉先是合掌行了出家人之禮,後又對賈母等鞠躬。賈政忙命人搬了椅子讓他坐了。賈母、王夫人與他敘兩家交情,談起往事都嗟嘆不已。甄寶玉從懷裡掏出通靈玉,尤氏從他手中接了玉過來給賈母。賈母過來一把攥在手裡,摩挲半天才道:「可回來了。」王夫人拿著玉,由麝月跟著出去找寶玉去了。黛玉、探春等也鬆了一口氣。眾丫鬟打量著甄寶玉,都驚訝笑道:「怪了,這人同咱家的寶二爺一個模樣。」甄寶玉笑道:「那年我到過貴府做客,施主怎麼反不記得了?」眾人納罕道:「玉兒怎麼叫你得了?」甄寶玉道:「待貧僧細細講來。」因一五一十說了一遍,聽的滿屋子不住唏噓落淚。且說寶玉正在怡紅院就寢,忽見麝月進來對他道:「家裡來了客人,老太太要你去見,是江南甄家的寶玉來了。」寶玉聽王夫人提起過甄寶玉與自己相貌無二,早就想爭睹為快,急忙穿衣往這邊來,看到里里外外站了好多人,有個和尚正坐著同賈母談敘寒溫,仔細一看,那人相貌果同自己一樣,忙上前拜見。甄賈寶玉彼此都有似曾相識之感,寶玉見他文采斐然,對答如流,侃侃而談,識見不俗,甚是心敬,想到那年夢中之景,如今再聽他所談又皆是高論,因把甄寶玉當個同心知己,也坐在他旁邊,兩個人謙恭的說著話。寶玉既因初次見面,不便造次,且又賈環賈蘭在坐,口中誇讚道:「久仰芳名,無由親炙。今日見面,真是謫仙一流的人物。世兄是萬人里出拔之最清最雅的,小弟是極污極濁的一等庸物,忝附同名,殊覺玷辱了寶玉這兩個字。」甄寶玉道:「施主謬讚,實不敢當。弟是至濁至愚,只不過一塊頑石耳,貧僧少時不知分量,自謂尚可琢磨。豈知家遭消索更比瓦礫猶殘,佛說覺悟世間無常,國土危脆,四大苦空,五陰無我,生滅變異,虛偽無主,心是惡源,形為罪藪。如是觀察,漸離生死。」寶玉聽了,心裡甚是讚歎,不知不覺把些佛理潛移默化記在心裡了,又聽他說道:「我昔所造諸惡業,皆由無始貪瞋痴,從身語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懺悔。我本因地,以念佛心,入無生忍,今於此界,攝念佛人,歸於凈土。佛問圓通,我無選擇,都攝六根,凈念相繼,得三摩地,斯為第一。當舍於懈怠,遠離諸憒鬧;寂靜常知足,是人當解脫。」寶玉聽了如醍醐灌頂一般,再次向他討教。甄寶玉道:「討教談不上,不過是這般道理。若諸世界六道眾生,其心不淫,則不隨其生死相續。汝修三昧,本出塵勞。淫心不除,塵不可出。」賈政見他說了很多,怕他口渴,忙止住了,要李貴端了茶給他,再慢慢細說。甄寶玉起身施禮道:「貧僧來了這麼多時,也該回去了。」賈母那容他走,忙命小廝將他扶到內間歇息,甄寶玉只得進了套間坐著。且說寶玉才剛聽了他這一番高論,如夢初醒一般,又是嗟嘆又是嘻笑,自言自語道:「我原來竟是個痴子,枉在紅塵空讀多年,竟不知何為形,何為心,這回我必是要隨他一同走了,離了這俗世凡塵,我也要做出家人。」賈母、賈政等聽他說些痴話,都唬的忙過來勸道:「又從那裡想起這樣荒唐話頭,還不快滅了念想。」因命小廝將寶玉攙了出去,大家也都散了。賈政指示李貴守著甄寶玉服侍他,自己邊走邊忖度著要多留他住幾日,忽見李貴來報,說甄寶玉已經告辭走了,攔也攔不住。賈政急道:「他大老遠來了,咱們還沒有好好謝他,怎又讓他走了?」又罵李貴留個人都留不住,慌忙派人到大門外去找,已經找不見了,不免嗟嘆了一回。且說賈母回去身上發熱,扎掙了一兩天,竟躺倒了,日間夜裡臉上作燒,茶飯不進,面容枯焦。賈家個個心似油澆,賈政慌了,遍尋京城名醫,也花了不少銀兩,無奈賈母病勢越發嚴重,賈家宗室眾子弟兒孫輪番前來探望,都偷偷掉淚。賈母亦知自己陽壽將盡,便想著臨終能再見見子孫一面。一時想起湘雲,又不敢打發人去瞧他,心想才新婚的人怎可探望待亡之人,因把鴛鴦勸止住。鴛鴦在老太太身旁哭得眼睛紅腫,一刻不離左右。琥珀見賈母神色不對,也不敢言語,悄悄到門外告訴賈赦、賈政。賈政又傳張太醫進來,又診了一回,張太醫出來對賈赦、賈政、賈珍、賈璉搖搖頭就出去了。賈赦賈政會意,與王夫人等說知。賈母聲音低啞叫琥珀過來,在他耳邊說了兩句話。琥珀忙告與賈政,說老太太想見寶玉,叫兒孫們都來。賈政出去找人。不大會兒,賈敕、賈效、賈敦、賈衍、賈珖、賈瓔、賈琛、賈璘、賈菖、賈菱、賈蓁、賈萍、賈藻、賈蘅、賈芬、賈芳、賈菌、賈芝、賈珍、賈蓉 、賈薔、賈荇、賈芷、賈琮、賈環都來了,在院子里黑壓壓的都站滿了。尤氏、鳳姐、李紈、寶玉、探春、惜春也都來。賈母讓一個個進來看視一番,又強扎掙著與賈赦賈政賈珍賈璉說了些話,要拿出自己的梯己用來辦喪事。賈家因日漸貧蹇,已不能象往日辦可卿喪事那樣大手大腳操辦了,幸而賈母素日存了不少私房錢,今日全部拿出。賈赦賈政愧的涕淚交流,都道:「母親還要掏錢出來,做兒的怎不慚愧?」 賈母又要見寶玉、黛玉兩個,道:「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這兩個小冤家,以後可不要再賭氣吵嘴了,要和睦。寶玉不肯讀書,也別逼緊了。」寶玉、黛玉兩個早哭的說不出話來。賈母又道:「可惜這輩子見不到你倆成親,也是我的一塊心病。」說著又將此事囑咐了邢夫人、王夫人、尤氏、鳳姐、李紈一遍。又道:「我再見一個重孫子就安心了。」李紈也推賈蘭上去。賈母放了寶玉,拉著賈蘭也說了一番,只見臉上發紅,再也說不出話來,竟是含笑去了。賈氏一門都放聲痛哭起來。賈赦、賈政、賈璉、王夫人、尤氏、鳳姐、李紈、寶玉、黛玉尤其哭的肝腸寸斷。趙姨娘見賈母喚進眾子弟見一面,獨沒有見賈環,有些氣不忿,拉了李紈哭道:「環兒不是他的孫子,為何只見寶玉、賈蘭兩個?」賈政喝道:「閉嘴,老太太精力不夠,那能一個個都見了,沒心腸的歹婦,這個時候還爭!」趙姨娘撇撇嘴出去了。且說賈家為史太君操辦喪事,史鼐史鼎的幾個兒女也來了。史湘雲和夫君衛若蘭也來守靈,史家來的人皆號啕大哭,史湘雲更是哭的死去活來,被探春、黛玉含淚勸住了。誰知皇宮裡今年有好多官員犯了事,被聖上關了,也不知他們所犯何事,死活不明,故此次來弔唁的官家少了好多,一時不消細說。鳳姐念及當初賈母對他的呵護慈愛,痛哭了幾場,也告恙卧床休息。一日,王夫人帶著兩個小丫頭到他那裡探看了一會子,轉身又往怡紅院來看看寶玉讀書是否用功,剛走至湖邊,忽然從那湖裡影影綽綽現出三個披頭散髮的小鬼,裡頭還有一個看著眼熟,竟是金釧的摸樣,王夫人甚為驚恐,只聽那小鬼冷笑道:「太太好狠毒,逼的奴才走投無路,今兒就是來報仇來了。」說著同那兩個都向王夫人撲來,那兩個小丫頭嚇的藏在樹後,王夫人也大叫著要逃,被那三個小鬼生拉硬拽往湖裡推,只聽撲通一聲,王夫人失足墜入湖裡,那幾個小鬼又不見了。兩個小丫頭一邊哭喊著叫人,一邊折樹枝救人,剛好有幾個小廝經過,跳身入湖,把王夫人救了上來。誰知近日園中陰氣甚重,賈家主僕竟病倒了大半,皆是瘴疫鬼氣所致,幸好都服了葯漸漸好轉,只是王夫人一病不起,日間夜裡發燒身熱,譫語綿綿。賈政連忙請了大夫看視,並不稍減,更加發起狂來,譫語不清,大喊大叫的。眾人急的沒法,只是啼哭,忽然只聞得隱隱的木魚聲響,賈璉把一個癩頭和尚與一個跛足道人請了進來,對賈政道:「上回寶兄弟中了邪祟,就是他二位治好的,今兒忽然在那街上又看見了二位,便好言請了過來。」賈政急忙有請,那二人道:「太太這是得了冤疾,是被促狹鬼鬧的,仍用通靈玉除除邪氣,日久便好了。」說著把通靈玉安放在王夫人卧室之內,將玉懸在門上,又道:「邪氣雖除,然病猶未愈,仍須服藥調治。」說著回頭便走了。賈政趕著要送謝禮,他二人早已出去了。賈璉等出去去看時,已沒有了蹤影。王夫人躺了兩三天,省了人事,也不叫嚷了,只是身上依舊發熱。賈政在外頭請來一個名醫,開了方子給王夫人抓藥療治。王夫人不但沒有好轉,反加重了,那名醫也騙了錢捲鋪蓋跑了,不久王夫人便命絕氣休了。賈府深知全是名醫所誤,百般尋他不著,恨的叫罵不止,然又有何益?王夫人膏肓之際含淚拉著寶玉的手不肯放鬆,道:「我的兒,為娘此去沒有其他可掛慮的,只是牽念著我兒未能功成名就,又怕日後荒廢了學業,再沒人管你,可叫我怎麼放心。又怕那促狹鬼嫉恨你,得空便擰一下,掐一下,也沒有人護著你了,為娘怎不心痛?」寶玉早哭成了淚人。黛玉、探春、鳳姐、李紈也哭的抽抽噎噎。賈家一年內竟遭逢兩回喪事,都哭的尋死覓活,凄不忍睹。寶玉年少喪母,更是胸腑俱裂,恨不得隨母親一同西去。趙姨娘自是趁心如意,假意啼哭,卻不見一滴眼淚。一切喪事辦理不消贅述。只說王夫人病故後,寶玉越發低沉,成日里坐在屋內發獃。眾人皆知原由,怕他傷心過度,生出病來,都時時來看望,與他說笑,怎耐寶玉鬱鬱寡歡,總是默不作聲。賈政怕他憋出心病,也不過於逼他讀書,日間只和一些清客談天。賈母逝後,賈家怕委屈了鴛鴦,問他有何打算,鴛鴦誓不離開賈府,只在家裡做做針線,獨居深深小院。賈赦也無暇顧及鴛鴦,早把當年的事忘了,因見賈家日漸式微,成日和邢夫人商議家務。鳳姐之女巧姐也大了,賈璉既忙著官里的事,時時到平安州辦事,也未操心家裡諸事。展眼又是夏去秋至,這日一大早寶玉就怔怔的坐著,麝月擺上飯來,也懶的吃。麝月連哄帶慪催著他吃了一口兒飯,又擱下了,仍是悶悶的歪在床上,一時間忽然掉下淚來。麝月摸不著頭腦,道:「好好的這又是為什麼?若是悶了就出去走一走,省的悶出病來。」寶玉起身往外就走。麝月喊道:「天氣涼了,穿的又這麼薄,還不回來換件暖和的。」 寶玉道:「回來再換。」因往門外去了。麝月嘆氣不語。寶玉在園中走著散心,卻見閑階朱門,杳無人聲,西風無情,吹盡繁紅,池苑花葉凋零,女牆一帶香草枯萎,幾處門窗掩閉。又聽呼喇喇風過,將那樹葉吹的嘩嘩作響,吹得寶玉衣帶飄忽,鬢髮凌亂。寶玉站在風口,眺望周遭,心內不覺凄然感傷。忽見那邊走來兩個丫頭,不是別個,卻是鴛鴦、玉釧兒,寶玉勉強笑道:「兩位且住,從那裡來,到何處去?」玉釧兒笑道:「園裡都傳開了,大老爺升了校書郎,都歡聲一片了,你何不過去祝祝?」寶玉道:「也沒什麼。」仍是不語站著。玉釧兒笑道:「人人都興高采烈的,獨他獃獃的,真是傻子。」鴛鴦忙拉他道:「別說了,咱們走罷。」 兩個來到沁芳亭,坐下歇著。鴛鴦道:「你倒替人家高升高興,那裡知道這官是花錢買的。」玉釧兒訝然道:「倒沒聽說。」鴛鴦冷笑道:「人人都知道,你卻不知。我告訴你,上月大老爺托宮裡的內相幫趁,花了不少銀子買來這個官。人家再好,又與我們何干?」 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v哥回末點評:這一回的內容太過豐富了!故事情節跌宕起伏,讓人沒有想到的是「通靈寶玉」不但有自己的思想,會說話,而且還會飛!丟玉的原因是因為它自己飛走了,三百多年來誰也沒有想到!本回也解開了一個我們百思不得其解的謎團,那就是「庚辰本」的第十八回里的一條批語中指出的:「《邯鄲夢》中伏『甄寶玉送玉』」。對於這個情節,人們進行過無數的猜想,可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這到底應該是個什麼樣的內容。早在「甲戌本」第二回有條批語指出:「甄家之寶玉乃上半部不寫者,故此處極力表明,以遙照賈家之寶玉,凡寫賈家之寶玉,則正為真寶玉傳影。」也就是說在甄寶玉身上發生的故事,都會在賈寶玉身上再次發生,甄寶玉的故事是賈寶玉故事的預演,這確實給人一種神秘、空靈、虛幻的感覺。我認為作者設計甄、賈兩個寶玉,為的是從兩個角度介紹發生的同一個歷史事件,讓人們別只看到賈寶玉家的「假語村言」,而看不出隱去的真事,甄寶玉家發生的,更接近於真實的歷史,容易讓人看出來,而賈家的事是經過了藝術加工,作者生怕讀者看不出來,所以才用甄家和賈家這樣的寫法對讀者進行點撥。從這回甄寶玉哭訴甄家家敗的內容,我們很容易看出「干涉朝政」的內容來。而甄寶玉說自己家「有個做尚書的四十餘歲兄輩帶兵打仗,屢獲戰功,卻被奸人誣陷,已經凌遲處死。」這個內容太直白、太露骨了!幾乎直接就告訴讀者這就是指明末著名的冤案中的主角「袁崇煥」!其實《石頭記》一書最核心的故事就是隱寫「明亡清興」改朝換代的這段歷史!也就是書中多次提到的「末世」。而甄寶玉家裡發生的事也要在賈家上演,那賈家同樣「被奸人誣陷,已經凌遲處死」的人會是誰呢?大家不妨先猜猜看!在《吳氏石頭記增刪試評本》第五回里有一條我們從未見到過的脂批:「寶玉一生愚頑,怎言無暇,實指和氏璧也。」也就是說無論是甄寶玉還是賈寶玉,都應該是在影射皇帝的玉璽,所以寶玉愛紅,喜歡吃象印泥一樣紅色的「胭脂」,所以《石頭記》也就是「傳國玉璽傳」。而寶玉的形象也可以理解為「皇權」,所以後來才有各種勢力爭奪寶玉的情節。那這回甄寶玉哭自己的「紅顏知己」會是誰呢?大家可以先想想,「玉璽」,或者說「皇權」哭的「紅顏知己」會是誰呢?另外,甄寶玉說的「吾家先是被聖上下旨抄沒,後又遭賊寇入侵」,這也是賈家後來經歷的,以前我們只猜出了賈家家敗是因為皇帝抄家,可沒有想到還有「賊寇入侵」!這一點非常重要,應該說這是《石頭記》最關鍵、最重要的環節,而這在第七十八回關於「林四娘」的情節里早有暗示,只是以前我們沒有悟出來。很多紅學家都覺得「林四娘」這段故事很突兀,不知為何忽然有此一段,現在知道了,「林四娘」是在影射黛玉後回的故事。在第七十八回中,作者先寫了寶玉為「林四娘」寫《姽嫿詞》,緊接著後面是寶玉祭奠晴雯杜撰《芙蓉誄》,現在看來,這兩個內容不是孤立的,因為晴雯是「黛玉之副」,祭奠晴雯就是在影射後回祭奠黛玉。也就是說,第七十八回在前面用「林四娘」來影射黛玉死的過程,然後再用晴雯影射祭奠死去的黛玉!這些內容只有看了這個本子我們才能真正悟出來!王夫人遇促狹鬼病危時使用「通靈寶玉」治病的情節很有意思,大家要知道第八回中介紹了「通靈寶玉」有三個功能,即「除邪崇」、「療冤疾」、「知禍福」,前面寶玉與鳳姐在第二十五回「魘魔法姊弟逢五鬼」里已經使用了「除邪崇」這個功能,而本回王夫人看病的故事裡用的是第二個功能「療冤疾」,後面還有第三個功能的使用。也就是說,「通靈寶玉」的三個功能都非泛泛之筆,都是能與後面的情節呼應得上的,這些細如牛毛的伏筆除了作者自己還有誰能想得到呢?這回有很多內容我們以前根本是無法想的,我們知道賈母在八十回以後肯定會去逝的,可賈母與王夫人在同一回里先後死去這個太出人意料了,可以說構思獨特,而王夫人的死法也太另類了,誰也不會想出會有這樣離奇的故事情節,因為紅學家們堅信《石頭記》是「自傳說」,是取材於所謂曹家真實的「家事」,而不知道這本書其實還是本神話小說。在第二十五回里有馬道婆向賈母解釋關於「促狹鬼」事,應該是王夫人之死的伏筆。據歷史記載,明熹宗朱由校因意外落水成病,1627年因服用一種名叫「靈露飲」的「仙藥」而死,終年23歲,他跟王夫人的死法很象,感覺王夫人應該是在影射他,應該說這是很有道理的,在第八十二回中,賈政和王夫人商量寶玉的婚事之後,王夫人去瀟湘館,跟黛玉說:「寶玉喜的是你!」又說:「姑娘也知道寶玉是我的命根子,他若不好了,我也沒什麼意思了。若寶玉一生事業付之東流,豈不全完了?我把寶玉交給你了,從此你可不能再陪著他頑鬧了。」而批語中又說寶玉其實是象徵著「和氏璧」,是「玉璽」,象徵著「皇權」,如果王夫人是在影射朱由校,他要把「皇權」交給誰呢?大家可以仔細想想!黛玉影射的身份真是呼之欲出!到了第九十七回里,大家就會恍然大悟!在第五十三回「寧國府除夕祭宗祠」的故事裡,有這樣的描述:「寧國府從大門、儀門、大廳、暖閣、內廳、內三門、內儀門並內塞門,直到正堂,一路正門大開……」大家注意,這裡提到的寧國府一共有九道大門,要知道「君門九重」的道理,只有皇帝家才能有九道門呢!所以賈家就是影射明朝皇宮,也就是北京的紫禁城。這裡的「大門」是指現在的正陽門;「儀門」是指位於正陽門北邊的大清門,該門在修建天安門廣場時已被拆除;「大廳」是隱指現在的天安門;而大廳之北的「暖閣」,則是指現在的端門;「內廳」是隱指現在的午門;「內三門」則隱指現在的太和門及其左右的昭德門、貞度門;「內塞門」隱寫的則是現在的中和殿。「正堂」便是現在的保和殿。賈家之敗自然影射的就是明朝的滅亡。賈母在這回對賈家的感嘆也就是對明朝滅亡的感慨,所以說《石頭記》一書對明朝的亡國充滿了反思。而賈母的角色很有可能是在影射明太祖朱元璋,所以她才被人尊稱為「老祖宗」。這樣看來,王夫人在影射明熹宗朱由校,也是很有道理的!這裡我忽然又想起了賈敬這個角色,他很另類,在第二回里介紹他「如今一味好道,只愛燒丹鍊汞」,「只在都中城外和道士們胡羼」,在第六十三回里又說他吃仙丹吃死了,死了以後被稱為「老爺賓天」了!而「賓天」是指死了,但這個詞應該是皇帝專用,這樣看來,賈敬應該也是在影射明朝的某位皇帝!那會是誰呢?綜合分析來看,應該是明世宗朱厚熜,也就是「嘉靖」皇帝,所以他老叫「賈敬」,這是一個很重要的諧音!嘉靖帝在位四十五年,是明朝實際統治時間最長的皇帝。但他幾十年求仙問道,煉丹祁福,而且二十多年不理朝政,不問百官,一心求長不老術,國家興衰得失,他全不管。長期服用丹藥,嘉靖皇帝不光身體越來越差,可執迷不悟,反而加重丹藥的使用量,後來有一天,他突然口吐白沫,胸中弊悶,吐出清水三盂,不久就嗚呼哀哉了。我們看,「賈敬」跟「嘉靖」兩個人的生平真是象呀!賈敬的兒子賈珍是在影射誰呢?賈敬不管家務,讓賈珍襲了自己的官,是寧國府的族長,第二回介紹說「這珍爺那裡肯讀書,只一味高樂不了,把寧國府竟翻了過來,也沒有人敢來管他。」我感覺賈珍有可能是在影射嘉靖時期的權臣嚴嵩!另外「大老爺托宮裡的內相幫趁,花了不少銀子買來這個官」是個伏筆,伏後面賈赦獲罪,正合了第一回《好了歌》註解里所說的「因嫌紗帽小,致使鎖枷扛」,而在這裡「甲戌本」 有一條批語:「賈赦、雨村一干人」,真是一絲不差!再有,我們發現,「程高本」第八十一回中的「四美釣魚」的故事,這應該是借鑒《吳氏石頭記增刪試評本》本回里釣魚的情節,其中關於寶玉釣魚的描寫兩個本子完全一樣,一字不差:寶玉是個性急的人,掄著釣竿等了半天,好容易看見釣絲微微一動,寶玉喜得滿懷,用力往上一兜,不想釣竿往石上一碰,折作兩段,絲也振斷了,鉤子也不知往那裡去了。眾人越發笑起來。另外,賈母去逝的時候,兩個本子上都說是笑著去的!而且兩個本子上也都有甄寶玉和賈寶玉相會的內容,我個人認為「程高本」的作者肯定看到過原本《石頭記》,如果我們仔細看《吳氏石頭記增刪試評本》會發現,「程高本」不僅僅抄了這些情節,還有好多個地方,我在後面會逐一指出來。這個現象只能說明「程高本」的作者是借鑒了原本《石頭記》中的情節,把書中「干涉朝政」的「觸眼」的內容去掉,而改成了無害的本子,為的是確保此書能夠流傳。本回有一處描寫很奇怪,甄寶玉笑道:「那年我到過貴府做客,施主怎麼反不記得了?」說實在的,這個連我也不記得了,好象前八十回中沒有這樣的情節,「甲戌本」第二回的批語中也說過:「甄家之寶玉乃上半部不寫者……」,那他說到過賈府坐客又指的是什麼呢?難道這個應該是早本的內容嗎?------------------------------------------------------------------------------------------------請記住我們的地址【www.Wuyanx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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