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籤:

追憶消失的村莊

追憶消失的村莊

後惟泰

我的故鄉在蕪湖縣灣沚鎮蟠龍村店屋裡,由於縣城發展,於去年年底全村整體搬遷。最近接到遷墳的通知,我於3月10日,匆匆重返故里,下榻在已落戶縣城蟠龍山莊的堂弟家。第二天乘車來到故地,村莊已不見蹤影,滿眼是新平整的一片黃土地,一條新開的公路由東向西貫通數平方公里的故鄉舊址。原先高低不平的山坡溝壑池塘窪地全推平了,據說村裡數十幢房屋的廢渣全填到路基和深塘里去了。

我這次回來遷祖墳,也算是向生我養我的這塊土地告別,以後再來的機會很少了,即使來也是觀光新的建設,再也見不著原來的村莊了。

我帶著祖輩的遺骨離開這片熱土,在返回的路上我一次又一次地回頭,環顧眼前廣闊的一片黃土,一座消失的古老村莊十分清晰地浮現在我的腦海,撫今追昔,無限感慨。

店屋裡是個有五十多戶的古老村莊,交通方便,土地肥沃,自然生態平衡。村莊距離縣城灣沚鎮原先有七華里,上街有三條路。一條是小路,向南過周壩灘,沿著圩埂經搖渡壩、湯村壩、毛公橋進街;另一條路是向東經黃土院走三華里到長山頭上蕪屯公路可以乘汽車進街,或到蕪湖市;再一條是水路,村西邊一條大河,向南通灣沚,向北可到清水,直達蕪湖市,也可到當塗黃池。

店屋裡地勢東高西低,西面毗鄰鱖魚壩,有大片的水田,是稻米的主要產地,圩中的水溝種藕種菱,養魚蝦鵝鴨,水產極為豐富。

村子西邊緊靠壩中的水溝,有石砌的水埠頭,村裡人叫跳板,用水比較方便。旁邊有座土地廟,過去逢年過節村民常來此焚香叩拜,祈求土地爺保佑一方平安。

從土地廟向南沿溝邊田埂,過一座土橋可到壩中間的各個田頭。穿過幾條田埂上圩埂,向北可到湫溪口、灘沿上、後宕壩、方家莊、趙家橋等村莊。

村東邊是低矮的山地,以栽種山芋、棉花、小麥等旱地作物為主。過去還有些荒山專養茅草作農家燃料,後來人口多了荒山全開墾成耕地。

丘陵山坡間也有農田,當地叫山沖田,有朱沖、翟沖、上塘沖、高山凹等,沖田呈梯狀,每道衝上頭都有水塘,可供灌溉,打開塘閘塘水即可入田,可謂自流灌溉,十分方便。

村南的周壩灘是一片草地,以前的放牛娃把牛往灘上一趕,只管湊在一起玩耍,那真是放牛娃的樂園。

以前大河裡的水很清,有勞力的人家常到河裡挑水吃,有的婦女也到河邊洗衣服。

村子北面的窯墩山,有些園地,但主要是墓地,村裡去世的人大都葬在這裡,山坡上植被很厚,不見一絲泥土。

村北最後一排人家的後院大多栽滿了樹木,綠蔭華蓋,鬱鬱蔥蔥,是遮隔墓地的天然屏障。

店屋裡村莊範圍較大,西為大村,東為小村。住房寬鬆,村前村後綠樹成蔭,環境十分優美。

上世紀五十年代村裡的住戶情況大致如下:

大村的老住戶多,由南向北大致分四排,最南面有姓後的三家瓦屋,其餘全是茅草屋。後家老長輩家住村中間,東邊是孫家,西邊是丁家,後面是魏家。老魏家的東邊是沈家。各家的門前都有比較大的場地,村裡人叫稻場,是用來曬稻穀的。沈家的場地最大,過去正月里玩燈唱戲多集中在這裡。

大村的東邊是小村,中間有口大水塘,稱上塘,上塘北面是後惟歧兩兄弟家,門前有個很大的院子,用泥土壘成院牆,院里栽著許多樹木,是令人羨慕的農家小院。

小村地勢高,住戶較少,當時只有劉家、張家、惟恭等幾家。有個單身漢名叫常本洲,住在小村的最南端,剛解放時擔任農會主席。

店屋裡是個多姓氏的村莊,但村民和睦相處,沒有宗派現象。

六十年代村裡辦起了磚瓦窯,各家陸續掀掉了茅草蓋上了瓦。改革開放後村子逐漸向東轉移,新蓋的樓房就有三十多幢,住平房的人家已很少了。前年清明節我回去見到那些豪華的民宅大為震驚,只為進村的道路不暢而感到遺憾,看來當時傳說村子要拆遷路不修了的信息是可靠的。

店屋裡是蟠龍村的一個村民組,整個蟠龍村全拆了。縣城北面新建的蟠龍山莊、碧園小區有近百幢六層樓的安置房,有幾千套住房。進住的村民已不再是農民了,全部農轉非。蟠龍山莊東邊馬路那邊是蕪湖機械工業園,村裡年輕人大多在工業園打工,上下班很方便。小區南面是規模龐大風景優美的東湖公園。小區北面的大門口有公交車停靠站,出門很方便。

據說從湯村壩、九壩直到店屋裡的那一大片土地是計劃建設農業觀光園,目前尚未啟動,我正等著聽未來發展的好消息。

我曾在報上見過這樣一條信息,說當年逃離農村進入城市體系的法國農民,後來又開始慢慢回遷到農村去了,在國內也有類似的報道。由此我想到,家鄉的村莊消失了,但農村依然是人們心目中的理想家園,農村的地位永遠不會消失,它只是以新的方式而存在。

再見吧,依依惜別的鄉土!

推薦閱讀:

我望穿秋水,你卻已經消失在人海
南京,一座正在消失的城市
誒誒誒。?
李自成的幾十萬大軍進入九宮山為什麼會憑空消失了?
汗血寶馬在古代中國的消失之謎

TAG: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