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儒家憲政民生主義
儒家是內聖之學,更是外王之學。《大學》「八目」固然始於格物、致知、正心、誠意,以修身為「本」,而通往齊家、治國、平天下,但《中庸》更為圓融地統攝內外、己物:「誠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成己,仁也;成物,知也。性之德也,合外、內之道也,故時措之宜也。」以成己而成物、透過成物而成己,兩者作為一個互動性整體構成「儒家整體規劃」。 自孔夫子以降至二十世紀上半葉之儒者,依循此一整體規劃,致力於構建天人之際的優良「治理秩序」。但晚近以來之儒者,如牟宗三先生所代表的「現代新儒家」,雖有強烈的外王的民主指向,究竟側重發展儒家內聖的心性之學,並徑直論斷「此心性之學正為中國學術思想之核心」。至其後學,更將儒家化約為「哲學」甚至「哲學史」,最多只是「道德」、「文化」、「教育」等角度探討儒家之社會功用,而刻意迴避儒家治國平天下之外王面相。 凡此種種,導致儒家與社會脫節,淪為可有可無之盛世點綴或者純粹智力遊戲。觀念上的失重導致儒者雖發展出一套複雜的哲學論說,但在台灣八十年代以來至關重要的社會轉型過程中,近乎無所作為。當轉型完成之後,也在有關社會治理的重要議題上,鮮有作為,在觀念的競爭性市場上,趨向邊緣化。此一教訓表明,自我矮化、放棄儒家整體規劃的儒家,不可能不喪失參與社會治理的意願、技藝與智慧。 與此同時,在大陸,過去十年中,思想界最為重大的變化趨勢是儒家的復歸。蔣慶先生率先倡導「政治儒學」,令儒家重回其正統的「整體規劃」。2005年在廣東召開的第一屆儒教會議得風氣之先,提出儒教概念,表達了進入秩序重建過程的強烈願望。此後,有人提出「通三統」,引孔子入主流意識形態。似乎正是沿著這一思路,最近有學者提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也即「儒家化」的命題。 凡此種種思想上的努力表明,在大陸,儒家正在恢復其生命力,其重建的形態將完全不同於哲學化的港台新儒家。這是由大陸的境況所決定的。大陸目前仍處於「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過程中。具有擔當意識的儒家所面臨的任務就是參與現代國家秩序之構建,也即「立國(nation-statebuilding)」,此係為「為萬世開太平」的大事業。置身於此一過程的儒者當具有立法者意識,此一時代所需要的儒學乃是「立法者的科學(scienceofastatesmanorlegislator)」。
本文旨在探究儒家之當代新外王進路,也即立基於儒家的價值取向,參照儒家治理規劃之歷史實現形態與治理智慧,初步探究儒家治理現代社會之可能的治理架構。這個架構一言以蔽之,即為「儒家憲政民生主義」。 一、作為秩序構建之道的通三統 儒家憲政民生主義之提出,系依據儒家「通三統」之智慧。「通三統」是春秋公羊學最為重要的觀念之一。這個觀念具有堅實的歷史依據,即周武王、周公「存二王之後」的天下秩序構建智慧。其具體做法,董仲舒《春秋繁露·三代改制質文》篇有所概括: 王者之法,必正號,絀「王」謂之「帝」,封其後以小國,使奉祀之。下存二王之後以大國,使服其服,行其禮樂,稱客而朝。是故,周人之王,尚推神農為九皇,而改號軒轅謂之「黃帝」,因存帝顓頊、帝嚳、帝堯之帝號,絀虞而號舜曰帝舜。錄五帝以小國。下存禹之後於杞,存湯之後於宋,以方百里,爵號「公」。使服其服,行其禮樂,稱先王客而朝。 二王之後的二公,與新王共同構成「三統」、「三正」。「通三統」之用意,《白虎通義·三正》有所論述: 王者所以存二王之後,何也?所以尊先王,通天下之三統也。明天下非一家之有,謹敬謙讓之至也。故封之百里,使得服其正色,用其禮樂,永事先祖。 《論語》曰:「夏禮,吾能言之,杞不足徵也;殷禮,吾能言之,宋不足徵也。」《春秋傳》曰:「王者存二王之後,使服其正色,行其禮樂。」《詩》曰:「厥作祼將,常服黼冔。」言微子服殷之冠,助祭於周也。《周頌》曰:「有客有客,亦白其馬。」此微子朝周也。 綜合上述論述,「通三統」或有以下含義: 第一,「通三統」力圖在治理權轉移的過程中保持文明的連續性。《春秋繁露·楚莊王篇》對此有非常清晰的論說: 故[新王]必徙居處、更稱號、改正朔、易服色者,無他焉,不敢不順天志而明白顯也。若夫大綱、人倫、道理、政治、教化、習俗、文義盡如故,亦何改哉?故王者有改制之名,無易道之實。
董氏所說的「道」就是文明,就是禮俗,就是生活。在儒家看來,不同時期具體的治理者和治理的形態是可以變化的,也必須有所變化。但是,文明卻是永恆的。而文明高於權力,尤其是高於一家一姓或者一個集團的治理權。權威、權力的安排和行使必須服從於文明、服務於文明,否則就不具有正當性。而先王之禮樂就是文明的象徵,存二王之後,使服其服,行其禮樂,就突出了文明超越於治理權之上的連續性。 第二,通三統也強調了治理權的連續性,至少是局部地。從歷史的角度看,任何一個治理權的建立都不是一個絕對的開始。同時,面向未來,任何一個治理者都沒有資格宣稱自己正在創造歷史上最偉大的時代。每一個在時間過程上存在的治理權,都可能具有某種歷史的合理性,乃至於正當性,因而後來的建國者、治理者不應當全盤否定前者。它必須承認,在它之前的治理者和治理秩序是具有正當性的,它的治理權,不具有道德上的絕對霸權。二王之後服其服,行其禮樂,意味著二王之治理權保持了局部的連續性。 第三,通三統意味著任何一個掌握了治理力的人或群體的權威、權力,不是最高的。存二王之後突破了新王在空間上對治理權的壟斷,也即,存二王之後的制度安排在某種程度上打破了「大一統」格局。而且,如前引文獻所再三指出的,通三統說中至關重要的一項制度安排是,二王之後於新王為「賓」、為「客」,也即有「不純臣之義」。二王之後立國於新王之天下,也就是意味著,天下非一家所有,而為天下人所有,新王不可壟斷全部治理權。關於這一點,漢儒谷永曾這樣對皇帝問: 臣聞天生蒸民,不能相治,為立王者以統理之,方制海內非為天子,列土封疆非為諸侯,皆以為民也。垂三統,列三正,去無道,開有德,不私一姓,明天下乃天下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 第四,如此一來,「通三統」的制度安排為未來之更化敞開了機會。古典文獻顯示,自小康時代開始,君子即有天下興亡的憂患意識。也即,人們普遍相信,由於人性的道德上的弱點和智力上的局限性,任何一種制度、治理架構都可能敗壞,因而,幾乎不可避免地將會死亡。也因此,「革命」似乎也是不可避免的。那麼,如何讓革命變成構建更好秩序的機會,而不只是充斥破壞? 「存二王之後」就提供了一個人們尋找替代性制度與治理智慧的保存所。「二王之後」保存著不同於新王的禮樂、制度,這些制度固然曾經被一種新的天下治理之制所替代,但是,它們曾經具有過合理性。而歷史絕不是線性的,而完全可能倒轉,也即,一種被替代的制度可能重新獲得合理性。當人們再度尋找更化改制之道的時候,二王之後所保存的這些歷史性的禮樂、制度,完全有可能倒轉而成為一種理想--過去經常可以成為理想。即便不成為理想,也可以為更化、改制者提供備選的價值、制度。 也正是依據通三統的現實,孔子得以說夏禮、學殷禮,通過對夏、殷之後的觀察,而深明其禮樂制度的利弊得失,從而做出「行夏之時,乘殷之輅,服周之冕,樂則韶、舞」的立憲性抉擇。存二王之後,讓歷史經驗活生生地存在於現實之中,而可以成為立憲者可以方便地觀察、取用的備選制度保存箱。 可以說,孔子親作操作性示範、公羊家所論說的「通三統」,乃是一種建立和維繫優良治理秩序的偉大智慧。參照公羊學家的概念,當代的「二王」當指清代與中華民國。而按照我們下面將會討論的看法,清代的治理架構--至少自曾國藩所代表的儒家士大夫崛起之後--與董仲舒-漢武帝以來的治理架構,大體保持了連續性。 因此,置身於當代中國,從時間的維度上說,「通三統」就是通當下人民共和國之統,此謂新王;「二王」則為中華民國及古代之統。通三統,就是通此三統。從治理架構的角度看,古代之統為儒家士大夫與皇權共治體制,中華民國之統就是三民主義。也即從結構上說,在當代中國,「通三統」就是通儒家、憲政主義和民生主義(也即社會主義)這三統。其中,儒家代表著古老而漫長的華夏治理之道,是為大本大源。在此大本大源中,本來就蘊含著憲政主義與民生主義。十九世紀末以降的現代中國人,藉助於源自西方的知識,而探索了其在現代的多種實現形態,讓憲政主義和民生主義找到了更為合理、可靠的制度安排。 總之,作為古典中國之立國、治國智慧的「通三統」,在當代中國之呈現,就是張君勱所說,「會通」古、今、中、西,就是徐復觀先生所說,華夏治理之道之「新生轉進」,其整體架構就是「儒家憲政民生主義」。
二、儒家之作為中華性之本 一旦我們思考中國是什麼,以及中國應當是什麼,註定了只有一個答案:中國是儒家的中國,中國應當是儒家的中國。 中國理性而文明的治理架構當始於堯、舜,從這個時代開始,已經有可信的文字記錄可供後人體認了,此即《尚書》所收唐、虞之書。經過堯、舜、皋陶、禹的努力,華夏共同體也即「天下」形成。在天下的構造過程中,「華夏治理之道」逐漸呈現展露。這包括帝堯的「協和」天下之道,天道信仰;帝舜所確立的共治之道,以刑弼教等原則;皋陶所強調的天道主義律法說、規則之治原理,等等。這是華夏族群的文明覺醒時代,是華夏文明史上的第一次立法時代。由此,華夏族群實現了文明的第一次躍遷。 這一文明經過千年演變,至周革殷命,周人制禮作樂,而達到巔峰。周人具有高超的治理技藝和智慧,文王、武王、周公啟動了華夏文明史上第二個立法時代,也即在夏、殷之禮的基礎上構建了「經典封建制」,其偉大成就即呈現為「鬱郁乎文哉」之「周禮」。藉助這一整套禮樂制度,華夏天下獲得了橫向地在地域上持續擴展,縱向地加深人際間聯結的制度依託,從而實現了華夏治理文明的第二次躍遷。 周的封建的禮樂制度於春秋中後期衰落,儒家正形成於此時。如《中庸》所說,孔子「祖述堯舜,憲章文武」,整理古典文明之「方策」,刪定六經。由此,堯、舜、皋陶、禹、湯、文、武、周公之道,變成一種可「學」之道--《論語》以「學」字開頭,深意正在於此。一方面,透過孔子的整理和儒門的傳承,早期和古典時代的華夏治理之道成文化,並呈現為一種值得永遠追求的理想。另一方面,正是孔子開創了「學」,學術與教育。這一開創之功是諸子百家無法比擬的。自此以後,儒家也成為一般教育的實施者。因此,儒家乃是古典文明之傳承者,這是儒家的第一個身份。 同時,孔子又開創、發展了一套新的價值與理念體系,對正在到來的「現代性」生活預先提出了解決方案--戰國時代的中國就已經進入「現代」。孔子的方案大體包含兩個面相:一方面,孔子主張「復禮」,在封建制崩潰的時代守護古典禮樂文明。其在政治上的涵義則是,以封建的自由抗衡正在到來的王權的專制。另一方面,孔子又突破禮的等級性,圍繞著「仁」,發展了諸多現代概念,有其凸現了人與人的平等。這是「現代性」的核心觀念。也就是說,孔子在守護古典的同時,又打開了中國現代性之門。凡此種種觀念,構成了儒家的第二個身份,即為諸子百家中之一家。 綜合而言,孔孟啟動了華夏文明的第三次立法時代,啟動了華夏文明的第三次躍遷:從古典向現代的躍遷。不過,與前兩次的聖王立法不同,此刻,德、位分離,孔子並沒有完成此一立法與躍遷。但是,孔子為這個立法和躍遷準備了兩個最為基本的動力:第一,華夏治理之道成為自覺的「道」,儒家守護著這個道,而形成了一個「道學」之統,此前凝聚而成的華夏治理之道就在儒學之統中被抽象、被傳承。第二,聖王時代結束、封建的「君子」群體潰散之後,孔子通過聚徒講學,為華夏治理之「道」重新找到了制度依託和實現的主體,這就是志於道的「士」。 華夏治理之道始終在尋求自我實現,儒生又志於道,因而,儒生具有最為深沉的理想性。有道才有理想。道學讓儒生具有強烈的道德理想主義,他們致力於把歷史變成大道自我實現的過程。因此,孔子之後的中國就是儒家的中國,中國歷史就是儒家支配的歷史。 當然,歷史是複雜的,充滿了曲折,其中最為嚴重的曲折是秦制之歧出。秦制一經出現,也成為一個強大的傳統,並深入國人的心靈。此後,戎狄也多次入侵、部分或者全面地征服華夏地區,對華夏文明造成毀滅性破壞。凡此種種,均造成治理的紊亂,制度的退化,人的尊嚴遭到損害,繁榮被強行打斷。 但就在這曲折的歷史過程中,華夏文明仍保持著一線生機,並掙扎著前行。這生機就來自於儒家的道德理想主義。兩千多年來,儒家代表著人心向上的力量,儒家是這個文明自我提升、新生轉進的力量。在秦制之下,儒家仍默默守護著堯舜、三代之治的理想,在野蠻民族征服之下,儒家同樣守護著這個理想。一旦時機成熟,他們就面向這個理想,依據自己的知識重建秩序。這樣的治理秩序未必合乎他們的理想,但至少,儒生試圖逼近這個理想。
儒家所堅持的理想就構成了華夏-中國的本質性、也即「中華性」之所在。這個理想,就是「三代之治」,就是「王道」,「仁政」,就是「大同」,哪怕就是「小康」。下節將會論述,儒家也構想了諸多實現這個理想的教化與制度手段。基於這樣的歷史,一個好的中國就是儒家得到尊重,儒家精神得到舒展的中國。由此,儒家的理想得以實現,變成制度、憲制的靈魂,變成生活的指南,中華性得以充分之呈現。 不幸的是,現代中國歷史出現了嚴重的歧出。大多數人認為,現代中國與傳統中國之間形成了巨大的斷裂。但實際上,最為嚴重的斷裂發生在一般所說的現代史上,也即廣州國民革命政府成立的1924年:在此之前的歷史其實是連續的,儘管也發生了重大變化,此後才出現了一個明顯的斷裂。 尤其是在大陸,這個斷裂日趨擴大。一波又一波的反傳統思潮均指向儒家。林毓生先生所說的「全盤性反傳統主義」,也即全盤性反儒家的立場和觀念,已經成為現代中國最重要的意識形態,成為自由主義、馬克思主義、民族主義、國家主義等等現代意識形態共享的一個立場。此後所形成的治理秩序也是全面反儒家的。儒家作為一種價值和思想體系被徹底否定,代表著儒家價值的基本社會組織被刻意摧毀,比如家族制度,生育制度,殯葬制度。體現儒家價值的制度被摧毀,比如私人產權,市場制度,社會自主治理等等。 由於這種全盤性反傳統主義,中國與儒家相互分離,儒家錯失了自我尋找新的制度依託的機會。由此,儒家固然成為余英時先生所說的「遊魂」,中國也喪失了靈魂。也許,這就是過去一百年來,中國陷入困頓、徘徊、反覆狀況的根源所在。 儘管如此,如董仲舒所說:「天不變,道亦不變。」華夏治理之道不可能被連根摧毀,他只是暫時受到抑制。一旦這種控制的力量放鬆,華夏治理之道就是會自我呈現。過去三十年中國發生的變化,一言以蔽之,就是傳統的回歸。人們經常用「改革」、更經常地用「市場化」這樣的概念,來刻畫過去三十多年中國發生的巨大變化。但是,這樣的概括也許遮蔽了最為重要的變化,而傳統「回歸論」可以對過去三十年中國所發生的變化給出最為全面的解釋。在這三十年間,由於控制的放鬆,儒家開始部分地自我實現,儒家價值為自己重建或者新建制度。這包括家族制度,市場經濟,社會自治等等。所有這些,其實都是傳統中國固有的,都在某種程度上體現儒家的價值,在控制放鬆後,他們得以復歸。 作為儒家自我構建的一部分,儒家思想、學術也從九十年代開始復興。也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過去十年間,有識之士普遍意識到,當下中國治理秩序之轉型或者再造之關鍵,就是迴向儒家,由此重回堯舜以來連綿不斷的華夏治理之道。最好的現實必然是歷史的自然延續。迴向華夏治理之道,也是中國任何一種治理秩序的正當性之終極來源。 不能不承認,在過去三十年間,民眾的回歸意願是本能而強烈的。但是,精英群體以及整個主流的文化、社會、政治建制,基於種種現代意識形態和惟理主義迷信,對於這種回歸趨勢採取了一種警惕、疑惑、很多時候是抵制的態度。儒家的回歸遭遇諸多心理與制度上的障礙,而無法自由地、因而健全地重建和新建其制度依託。 也就是說,在當代中國,精英與民眾最為根本的脫節乃在於他們對於中華性、對於儒家的認同的程度大不相同。對儒家、對傳統的抗拒、拋棄,乃是現代知識自覺的產物,民眾較少受到影響。因而,「禮失而求諸野」,過去三十多年間傳統的復歸,系以民眾自發的回歸為先導。但依然沉浸於現代意識形態的知識分子,無法理解這種回歸的偉大意義,反而橫加挑剔。民眾祭祀其祖先,精英斥之為迷信。民眾燃放鞭炮過節,精英斥之為陋俗。民眾要求讀經,精英們卻擔心經典毒害青少年心靈。相反,對於放棄自己倫理責任的「范跑跑」,精英們卻爭相吹捧,奉之為道德典範。 正是文化、政治、社會精英的這種惟理主義迷信,及由此而形成的居高臨下姿態,根深蒂固的道德虛無主義,導致了當代中國的身體與靈魂的脫節。中國雖然經歷過了三十年增長快速增長,但整體治理秩序似乎並未變好。相反,到今天,如同漢武帝中後期,所有人都處於惶惶不安之中。雖然有些對於人的生命至關重要的制度得以回歸、重建,但不是那麼健全,更有大量制度沒有機會重建。因而,陷入意識形態迷信之中的精英們所維繫的諸多價值、社會結構,根本不足以克服這個大轉型時代空前的失衡與普遍的不適應癥狀。 解決這些嚴重問題的唯一出路就是誠心回到儒家。這是無可逃避的命運。如果不回到儒家,現在中國所面臨的嚴重問題,就不可能解決,甚至人們都不可能準確地知道,問題究竟在哪裡。如果不回到儒家,中國就沒有自我,也就沒有未來,因為中國沒有靈魂。
三、儒家的憲政主義傳統 人們會問:回到儒家意味著什麼?至少從政治的維度看,儒家難道不是專制或者專制的幫凶嗎?正是這樣的一個常識,構成了精英群體普遍拒斥儒家的知識依據。 然而,這其實是一種荒唐的迷信。事實上,從政治傾向上看,儒家就是憲政主義的。在進行下一步討論之前,有必要對自由主義和憲政主義者兩個概念略作分疏。現代中國歷史走入歧路的關鍵,也許就在於精英群體不清楚這兩個概念在西方的演變過程,而盲目地拿減肥藥解決飢餓問題。 粗略地觀察即可發現,憲政主義與自由主義無疑具有廣泛的相通之處,兩者都追求自由和人的尊嚴。自由主義固然如此,憲政主義對自由價值的忠誠是無可懷疑的。儘管如此,兩者之間也存在一些至關重要的不同之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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