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象級日劇《晝顏》:真愛只存在於出軌里?
插曲《Never Again》剪切版。《Never Again》這首歌的旋律本身就是一個故事。完整版的歌曲有六分鐘,結構工整、層層遞進,開頭的鋼琴獨奏並不激烈,而是營造出悲秋清冷的氣息,形容婚後生活鬱鬱寡歡的少婦之心。而後加入弦樂,象徵著局外人的加入與心火的重燃,在兩分鐘左右弦樂佔據了上風。直到第三分鐘,歌手的聲音切入,低沉壓抑,其實象徵著少婦對不倫之戀的渴望與憂鬱。真正的高潮從四分鐘開始,和聲加電音,無法控制,猶如脫軌的列車,走向墜落。原來都是一場空,於是回到原點,鋼琴獨奏,聲音一點點消逝。在劇中,雨中系鞋帶、夕陽下驅車、被書櫃相隔的人等畫面更是具有典型的象徵色彩,《晝顏》的不少畫面都是可以一幀一幀截取的佳作,因為它們的存在,《晝顏》讓觀眾有很強的浸入感。日本影視劇對構圖和音樂的講究是出了名的,代表作如黑澤明的《羅生門》,直到現在這部黑白電影仍有很強的可看性,這既是由於多重平行敘述的獨特手法,也離不開影片講究的構圖和音樂。而《晝顏》在這方面是同題材日劇的佼佼者。「女人,你的名字是弱者。」「什麼是幸福?」這是日劇經久不衰的討論主題,也是《晝顏》編劇從頭到尾拋給觀眾的問題。《晝顏》里出軌的女人都不幸福,婚姻不幸福,出軌後的結果也不幸福。出軌前,妻子被丈夫當做「冷冰箱」,出軌後,面臨社會倫理的責難,還要小心翼翼,擔心東窗事發。如果事情暴露,非但個人名譽受損,出軌者還可能面對高額索賠(在日本,如果單身和已婚人士戀愛,對方配偶有權要求300萬日元「慰謝料」)。但有趣的是:如果雙方都是已婚人士,以家庭為單位的話就不存在金錢損失,因為即便對方配偶要求慰謝料,自家配偶也可以。以至於《晝顏》漫畫作者說:「真要出軌,就都找已婚人士互相出軌。」風險那麼大,為什麼還要出軌?《晝顏》的兩位女主角都出軌了,甚至根據暗線,男主角北野的妻子乃里子也疑似出軌。《晝顏》向觀眾呈現了一幅壓抑的圖景,就像開場紗和在暗色中含著冰棍的鏡頭暗示的:「結婚的女人不幸福。」
《晝顏》女主角。有人說:「《晝顏》的價值觀像渡邊淳一的小說。就是「真愛只存在於出軌里」。」這句話令人失落,又戳中了日本社會的一個痛點,那就是女性在婚後生活中的無奈。日劇不缺談婚後生活的劇,1978年NHK電視台的《夫婦》,夫婦出現矛盾,結局和氣收場;2005年朝日電視台的《熟年離婚》關注了中老年離婚現象,一度讓「熟年離婚」成為流行語;2016年的《我的恐怖妻子》,夫妻二人相愛相殺、高智商妻子面對不安分丈夫;同年的《我不是結不了婚,只是不想》,女主角代表了日本部分大齡精英女性的的單身困境,她們不抵觸婚姻,卻也非常慎重。步入新世紀,日劇對婚姻困境的呈現更加深入,揭示婚後女性不幸並探究其原因的劇並不少見,《晝顏》在14年的播出反映了這一潮流,它能夠引發熱議就在於抓住了日本女性的這個痛點。《哈姆雷特》有一句台詞:「女人,你的名字是弱者。」在日本,女人的地位非常尷尬。現在好一點,在以前,女人婚後,尤其有了孩子之後,一般不外出工作,家庭主婦是社會主流眼光中的婦女正職,想要擺脫社會地位對自己約定俗成的定位,女性需要有有非凡的勇氣。勇敢的人有,但終歸是少數,其他人呢?她們找不到認同感。比如《晝顏》中的利佳子,她不是一個只願寄居於丈夫物質給予的女人,她最想要的,就是認同感。利佳子明白,畫家願意接受她,除了愛意,還有對自己的丈夫的報復情緒,但她並不抗拒。因為細膩敏感的畫家於她而言,就是「變化」,就是真正的理解。「你只是把你妻子當做玩偶,但在我眼裡她不是」,當畫家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利佳子動容了,她明白畫家可以給予她自己一直渴望的認同感。而像上戶彩飾演的女主角紗和,這更是一位遭遇冷暴力的家庭主婦。丈夫對她性冷淡,愛倉鼠勝過愛妻子;婆婆對她很失望,怨她怎麼總是沒懷孕。紗和其實是一位富有少女心的女性,她嚮往著純真美好的愛情,嚮往著有一個人真正懂得關懷她,而不只是把她當做生育機器和一紙婚姻的證明。劇中,在夕陽下奮力騎車和偷口紅的橋段都是創作者對這種心態的暗示,紗和想逃,想去擁抱真正的幸福。人的情慾面,被毫不留情地擺了出來在日本,家庭主婦的日子並不好過,如果有孩子的女人更是如此。清晨要給丈夫、孩子、公公和婆婆準備早餐,白天收拾家務,晚上做好晚飯,如果自己不做飯,只是從市面上買熟食回來,還可能會被丈夫責怪。這些被要求逆來順受的「賢妻良母」們, 即使受到精神上的冷暴力,也只能默默承受,甚至因此與社會脫節。更糟糕的是,由於巨大的工作壓力和厭女情緒的瀰漫,部分日本丈夫們越來越疏於對妻子的呵護,無論是肉體還是精神,妻子們都處於一個被擱置的狀態,《晝顏》中的紗和,就是這樣的代表。
《21世紀的日本家庭》作者:(日) 落合惠美子譯者: 鄭楊版本: 山東人民出版社 2010年4月離婚率攀升,單身家庭、單親家庭、丁克家庭等新型家庭不斷增多。《當今日本社會離婚現象透視》的數據說明:20世紀90年代以來,日本的離婚率節節攀升,1999年升至2%以上,2002年的離婚件數更是1960年的四倍多,達到289836件。可日本的結婚數量卻在逐年減少,1975年還是941628件,2005年只有720417件。而且,當今日本的離婚申請有七成左右是女方提出。婚姻困境早已是日本社會的老大難問題。《晝顏》中,乃里子沒有隨夫姓,就是編輯對日本婚姻困境的一個微小暗示。日本民法規定「夫婦同姓」,但在離婚潮下,「夫婦別姓」的呼聲水漲船高,因為一離婚就要改姓,與其如此,為了省麻煩,還不如一開始不同姓。《晝顏》塑造了出軌的女性,也塑造了出軌的男性,北野雖然不是女性,但他的存在、他的出軌其實是與創作者的思路緊密相連的。在《晝顏》中,北野的出軌是創作者對被要求的「賢妻良母」的一次諷刺,北野是男人,但在婚姻中,他卻是一個被動的溫順角色,妻子自私、強勢,給不了北野精神上的成就感又想套牢北野,要北野對自己逆來順受、鍾情專一,這種想法恰恰是部分男性對「賢妻良母」的要求。北野的出軌,說明作為男人的一方尚且無法忍受這種境地,既然如此,又為何要要求女性在婚姻中總是逆來順受、默默容忍呢?紗和、利佳子和北野有一個共同的點,他們都在各自的婚姻中沒有成就感。紗和被丈夫對待地像舊冰箱;利佳子只是丈夫眼中的美麗玩物;而北野就如上一段所說。《晝顏》在暗示:不能讓伴侶獲得成就感的婚姻危機四伏。《晝顏》就是這樣,將紗和、將利佳子、將北野隱藏得很深的感情世界驚心動魄地展現給我們看,將人的情慾面和社會的觀念面的對立毫不留情地擺了出來。動物只懂佔有,而人會為了所愛的人放手但《晝顏》並非無可挑剔。這部劇的缺陷是將施加冷暴力的丈夫和妻子塑造地臉譜化,看起來他們有一身的缺點。也許這麼做是為了讓伴侶的出軌情有可原,讓觀眾更直觀看出冷暴力的源頭和危害。可現實中,更普遍的情況並非這些臉譜化的「丑角」造成的,在一樁樁婚姻悲劇中,當事人的性格和心態都不單一。如果《晝顏》中的丈夫們被塑造地更加立體,這部劇的現實感也會更加純熟。《晝顏》在點出婚姻困境時也在揭示一個道理——沒有可以不留遺憾的幸福,甚至追求幸福的代價就是失去幸福。紗和擁抱北野就要承受家的損失;利佳子愛上畫家就要面對窘迫的生活。甚至,我們可以再追問一句,當最初的熱戀消退,出軌的愛人們又是否會陷入昔日的煩惱?陷入再一次的厭倦和懊悔?紗和在夕陽下狂踏腳踏車,嚮往著不倫之戀卻又陷入深深的自責。她的丈夫說自己很難對5年來穿著同樣的睡衣的女人感興趣,那未來的北野就不會嗎?這都是無法確定的問題,卻是他們必須面對的問題。劇中的人物,看似沒有顧忌,其實處處妥協。利佳子和北野最終回歸家庭,是個人對社會的妥協,紗和和丈夫和平離婚,是雙方的妥協,就像北野結局說的:「人類和動物的區別就在於:動物只懂佔有,而人會為了所愛的人放手。」看完《晝顏》結局的人,心裡興許不會好受,因為這部劇是悲劇,裡面每一個人物都在被折磨。《晝顏》不是在歌頌出軌,它只是揭示了問題,儘管它無法答案。魯迅說:「悲劇是將人生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我們總是貪戀價值,又不得不一次次承受它的消逝,但希望終歸是有的,就像結尾一個人重新上路的紗和,至少她告別了一段不幸的婚姻,至少,她可以名正言順地尋找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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