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者網一周軍事觀察：南海上空的「壯志凌雲」

本周，中國戰鬥機攔截了美國海軍最新型的P-8反潛偵察機，雙方在空中的「鬥法」引發美國五角大樓的厲聲指責與中國軍迷的喝彩。相比十多年前的中美撞機事件，雙方的裝備都完成了更新換代，在此期間，這種「刀鋒上的舞蹈」從未停歇。與此同時，今年就沒有清凈過的朱日和綜合訓練場迎來了四國外軍，一場大規模軍事演習即將拉開帷幕。有趣的是，與其說這是多國合作應對威脅的嘗試，不如說這是上合組織中實力最強者向夥伴們宣講「信息化戰爭長什麼樣」的演示。

南海上的「壯志凌雲」

前天，與美國國防部關係密切的《華盛頓自由燈塔報》首先爆料，稱本周一，一架中國蘇-27戰鬥機在中國東海「危險接近」美國P-8偵察機，甚至「進行了一個『桶滾』機動，越過P-8的頭頂」。美國五角大樓緊接著在當晚召開記者招待會，稱中國戰機在南海攔截美國軍機，兩機最近時相聚僅20英尺（約6米）。

中國殲-11BH戰機「危險接近」美機（美方拍攝）

五角大樓發言人指責中國戰機「是在挑釁，非常不專業」。他還指出了攔截的許多細節，諸如「中國戰鬥機3次從P-8偵察機下方飛過」、「近距離地以90度角擦過P-8鼻翼，機腹對著P-8，展示其已經裝備了武器」、「直接從P-8下方及側邊飛過，然後做了一次翻轉，在P-8上方45英尺內（約14米）的地方飛過」。美方還同時公布了照片和視頻以佐證自身的說法。

中國殲-11BH戰機向美機展示武裝（美方拍攝）

雖然五角大樓和《華盛頓自由燈塔報》所說的事件情節相似，發生地卻相隔數千公里。不過從美軍公布的照片看，攔截美機的戰機隸屬於中國海軍航空兵第8師22團，駐地海南加來，攔截事件的發生地點也應在南海上空。

中國戰機橫滾到美機頭上的動作十分大膽，也令不少中國軍迷熱血沸騰——在美國大片《壯志凌雲》開頭，美國海軍航空兵阿湯哥正是以一個相同的動作逼退了前來挑釁的「敵機」，成為一代少男的心中偶像和一代少女的夢中情人。如此血脈賁張的情節發生在了中國海軍航空兵的現實任務中——也許這位解放軍帥小伙正是當年阿湯哥的影迷——好萊塢大片的普世價值還真是無孔不入。

CNN製作的殲-11BH與P-8對峙動畫

美國大片《壯志凌雲》中，F-14的特技動作（視頻截圖）

這一空域發生的對峙和攔截事件，很容易讓人想起2001年著名的中美撞機事件。當時在南海上空，中國海軍的殲-8戰機經常要升空攔截抵近海南偵察的美製P-3C/EP-3C反潛機和電子偵察機。十多年過去，美國新一代反潛機P-8開始入列，而迎接它的，恰好是中國海軍新服役的殲-11BH重型戰鬥機。與王偉時代不同，美製P-8反潛機的巡航速度更高，中國戰機要跟上反而更為輕鬆，殲-11BH戰機的性能也遠在殲-8II之上，讓中國飛行員在空中可以做出更多「花活」。這是美國P-8飛機第一次被公開的攔截事件，南海上空的「貓捉老鼠」就這樣迎來了新一季。

中美撞機時，美方拍攝的王偉及其編號81192的座機

王偉生前某雜誌刊發的81192機照片

海航8師對與美國海軍「鬥法」並不陌生，在上世紀60年代，雙方還真刀真槍地干過架：1965年4月，該師24團4架殲-5與美國海軍4架F-4B戰機發生格鬥。美機對於這次空戰的記載頗為糾結，他們先是聲稱疑似擊落了一架中國戰機，並有多名飛行員目擊了導彈命中，卻無法證實那是一架中國戰機；美軍同時否認有戰機被中國擊落，但記載有一架戰機失蹤，因為「其他飛行員在戰鬥結束後忽然找不到它了」。這一戰例被美軍雪藏多年，直到後來才公布，在《壯志凌雲》中，阿湯哥父親的生平就是根據這架失蹤戰機上飛行員的經歷修改而來。看來海航8師與這部美國大片還真是緣分不淺。我軍記載的情況就簡單多了，我軍未發一彈，卻引得美軍發射導彈擊落了一架美機。後來該機殘骸被我軍打撈，成為分析F-4戰機的重要樣品。

本次攔截中，中國戰機之所以做出如此富有威脅性的動作，與美軍反潛機十多年如一日兢兢業業到別人家門口偷窺的理由一模一樣——中國海軍戰略導彈核潛艇已經開始進行例行巡航執勤，而它們最重要的出發基地正是海南島。南海水深大，便於核潛艇隱蔽機動，中國海軍正有意加強這一海區的建設，試圖將其變成戰略核潛艇的堡壘海域，作為佐證，在海南島上的中國海軍航空兵部隊近年來已經優先換裝了全國產化的殲-11BH戰鬥機。

作為全球存在的軍隊，美國對如此重要的戰略設施當然不遺餘力反覆偵察監視，力圖掌握中國海軍核潛艇的活動規律。目前美國海軍僅接收了11架P-8反潛機，就將其投入西太平洋作戰部隊對南海的偵察中，南海的優先順序可見一斑。雙方同步優先為這一地區的部隊換裝，發生對峙甚至小摩擦再正常不過。

這類偵察在冷戰時期就極為頻繁，一點兒也不值得大驚小怪。冷戰時期北約對蘇聯核潛艇的監視遠比今天嚴密。東西方的攔截、對峙也幾十年如一日地進行，著名的「巴倫支海手術刀」事件便是在監視北約反潛機過程中發生的。這樣的事情近年在中國周邊發生，一是因為人民海軍的戰略核打擊力量近年才初具實戰能力，二是防空力量同樣直到現在才基本有能力全面應對各種挑戰。

巴倫支海手術刀事件老照片

描繪巴倫支海手術刀事件的繪畫

很長一段時間內，中國的國土防空都無法做到「禦敵於國門之外」，上世紀50、60年代許多擊落敵機的戰例都發生在中國大陸上空，擊落U-2更是要通過故意調動部隊吸引其深入內陸才能伏擊得手。面對一些更先進的敵機時，中國連掌握空情都變得困難重重，甚至出現過只要持續跟蹤美軍的SR-71超音速偵察機就能立功獲獎的情況。在那段被稱為「強硬」的日子裡，中國對大多數挑釁和抵近偵察的反抗方式，只有外交部警告而已。這樣的窘境，直到上世紀90年代中國建成覆蓋全國的雷達網才稍有改觀。

當年伏擊U-2頗為艱難

隨著美國努力落實「重返亞洲」戰略和中國軍隊的不斷強大，這種摩擦在中國周邊無疑會越來越多，五角大樓和八一大樓或許會日益頻繁地就此召開新聞發布會。至於遊戲勝負，只要聽美國軍方如何指責中國即可——一般來說，誰讓美軍吃了虧，那這支軍隊的表現就必然是「不專業」的。

聯合軍演上的獨角戲

隨著「和平使命-2014」聯合軍演的日益臨近，各方參演部隊本周也先後完成了兵力集結。作為今年以來對外公開程度最高的一次軍演，首次亮相的新裝備成為媒體關注的焦點，特別是中國軍隊所謂「第一次出現在中外聯演中的信息化坦克」更是引起了濃厚的興趣。

仔細分析此次參演的各國部隊，除了與以往相同的「中俄主導」特色外，無論從參演規模上還是參演部隊結構上，都有一種中國軍隊「帶頭演示信息化作戰」的味道。

「和平使命-2013」中俄聯合反恐演習在俄羅斯切巴爾庫爾靶場進行，其它「上合」成員國並未直接派兵，這次雖然是五國聯合演習，但仍由中俄主導，中國的角色尤其突出

本次參演的五國部隊共計7000多人，其中俄羅斯軍隊1000人左右，哈薩克、塔吉克斯塔、吉爾吉斯斯坦三國合計派兵1000餘人，作為東道主的中國則派出約5000人左右的大部隊。如果去掉後勤部隊及航空兵部隊，則基本可以看做一個旅級戰鬥群。考慮到近年我軍舉行的數次合成對抗演習多在旅級單位間展開，此次演習很像是解放軍在為其他四國進行「彙報演出」。

「和平使命-2012」聯合反恐軍事演習在塔吉克舉行，哈薩克、中國、吉爾吉斯斯坦、俄羅斯、塔吉克五國共派出2000多名官兵參加

再看參演各國的裝備，除了中國外，本次演習的其他四國都以摩托化步兵為主，輔以少量炮兵部隊。哈薩克參演部隊270餘人，包括部分空降兵、炮兵和一個摩托化步兵連，主要裝備BTR-82A步兵戰車和D-30牽引式榴彈炮；吉爾吉斯斯坦參演部隊486人，大約一個摩托化步兵營，主要裝備BTR-80裝甲車和美製卡車；塔吉克雖然也派出281人，卻顯得很不上心，他們甚至沒有攜帶本國的重裝備，而是直接借用了東道主中國提供的一批85式裝甲輸送車。

參加「和平使命-2012」軍演的塔吉克裝甲部隊，塔國是2012年演習的東道主，非常「上心」

除中國外，俄羅斯陸軍參演部隊最多，大約是一個裝甲步兵營，近900人，主要裝備BMP-2步兵戰車。但忙於西部邊境事務的俄軍似乎無心好好參演，部隊的裝備水平相當之低，甚至其炮兵偵察車和無線電指揮車都是上世紀60年代設計的BTR-60裝甲車。遠東俄軍原本裝備不少T-80U型主戰坦克，在和平使命-2007演習中也曾出場，但由於維護成本太高加上裝備老化，根據計劃，俄軍所有的T-80都將在2015年前退役。如此一來，遠東俄軍缺乏裝甲部隊也就不足為奇了。

相形之下，中國參演部隊顯得異乎尋常地高調，雖然在裝備開放展覽日，展出的主要是老舊的86式步兵戰車、88式坦克和89式自行榴彈炮，只有幾輛05式自行榴彈炮屬於新銳裝備。但在隨後進行的山地、城市聯合戰術協同演習中，解放軍新型99式主戰坦克、武直-10、武直-19武裝直升機等新裝備紛紛亮相，顯示出這個由第38集團軍組建的旅級戰鬥群的強大實力。

和平使命2014聯合軍演裝備開放展覽日

由於演習尚未全面開始，我們無法對具體的演習內容進行分析推斷，但僅從參演部隊集結階段的裝備看，此次上合演習也許將成為中國軍隊進入21世紀以來，各類戰法改革和裝備更新的綜合展示，且讓我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