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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平淡的日子裡尋找詩意

  在平淡的日子裡尋找詩意

  --------讀壹束星光的兩首生活小詩

  西班牙詩人馬查多說:「詩是憂鬱的載體。」當然,詩歌也可以承載一切。不論是生活中的喜怒哀樂,還是日子裡的一些細小普通的事物,只要我們用心去體會,用眼睛去撲捉,就能逮住從眼前一閃而過的好詩。

  我們都有所體會過,在我們平淡的日子裡,不可能天天都有驚喜,天天都會沮喪。在這種四平八穩不動聲色的平靜日子裡,要尋找撲捉詩歌的寵物昆蟲,抓住身邊急促走過的螢火流星,詩人的素質很重要。我一直強調,詩人的素質和修養不是一個概念。修養可以培養,但素質可不是培養出來的。

  詩人要想發揮先天的素質,就得保持日常的素質訓練,大量閱讀,不僅可以豐滿詩歌的羽毛,而且還能提高詩人的素質。俄羅斯著名女詩人茨維塔耶娃說過:「我知道維納斯是手的產物,我是手藝人,我懂手藝。詩人從職業和手藝轉向科學,從已知世界轉向尚待認知的世界……詩歌中加入手工的味道,才有柔和力。」詩人也是手藝人,詩歌創作應該出自心靈和詩意,而不應該出於複製和加工,只有手工出來的詩歌才有親和力。

  昨晚讀了壹束星光的近作【寫給母親】和【一條灰色的領帶】給我的感覺,詩人的悟性和素質正在萌動滋長拔節揚花。我相信,只要有充足的陽光和水分,這顆剛剛破土的詩歌幼芽一定會長成飽滿的麥菽和碩果累累的秋天。

  詩人在【寫給母親】中寫到,秋天是握不住的,落葉/回不到樹上/母親,我同樣握不住/你丟在秋天的腳印/一層薄霜就能蓋住這麼多年/你堅實的步伐/炊煙打著結在天空消逝/一起消失的還有你/一天天瘦了的身影。母親/你一定被歲月反覆搜刮過/不然你每天堅持倒退著走路/一定能回到生命的春天/那麼,我要從現在開始/找出身體里起始的那個節令/是春夏還是秋冬/我要用感恩的目光/把它們描成春天的樣子。的確,秋天是任何手也抓不住的,就好比你能扼殺一棵小草的生命,卻不能扼殺一個春天一樣。落葉,從樹枝上脫落下來,是永遠回不到枝頭了。詩人感慨地說,母親,我同樣握不住你丟在秋天裡德腳印。所後的一層薄霜就覆蓋了堅實的步伐。一天天消瘦的母親被歲月反覆搜刮過,不然,你怎會倒著走路。詩人不對母親的情感通過腳印,倒走寫出母親的艱辛。讀到此處,詩歌應該向高峰邁進,詩人卻把情感送回了低處。我想應該向更深層寫母親,不應該摻進詩人的成分。後面的幾行見軟了。

  【一條灰色的領帶】是極普通的裝飾品,但要從中挖掘出詩意來,當然需要經驗和技術。其實,詩歌寫作不僅是手藝,也是很高的技術。我國著名女詩人林子曾經寫過一組【給他】的愛情詩,走紅了很多年。樸素樸素的藍手套/用細細的細細的藍毛線織成/像大海一樣的顏色啊/寄託著比海更深的情/春天我耐心的織了又拆/秋天我耐心的拆了又織/……詩人把愛寄托在了一副手套上。儘管語言很普通,也很平淡,但寫出的感情卻是真摯的。

  壹束星光的【一條灰色的領帶】也是表現愛情的。蘭花指的白是銀色的/我要把它彎成月牙的形狀/系在一個人的脖子上/滿月的時候/我要不停熨燙、乾洗/讓一條領帶保持最初的整潔/下面有尖兒,像一把刀/正好懸在胸口,讓我每天都有割痛/我要用耐心/和愛,給他打好結/放上親吻和女人的體香/啊,陽光每天都像領帶一樣堅挺/當月亮初上,我關上燈盞/什麼都不用說了/一條灰色的領帶悄悄收攏了翅膀。詩人對領帶和人的情感寫出來了,但感覺還不深刻,還不夠辣。

  天津女詩人伊蕾曾經寫過,我是一朵花/你把我揉碎吧/然後扔在風中/看我在你的腳下怎樣發抖/……我還記得馮夢龍說過:「但有假詩文,沒有假山歌。」陝北有一首信天游給諾貝爾獲獎詩人泰戈爾唱的啞口無言。他對徐志摩說,中國沒有好民歌,徐志摩信手拈來兩句「高山上蓋廟還嫌低,面對面坐著還想你。」這兩句剛一說出口,就使這位諾貝爾文學獲獎大師驚訝住了。連聲說,妙、妙、妙!

  幾千年來,中國寫愛情是的詩人成馬車的拉,拉一年也拉不完,但真正寫出「高山上蓋廟還嫌低,面對面坐著還想你。」這樣普通詩句的卻沒有幾個。

  最後我對壹束星光說,真正的詩歌寫作,應該是生命的寫作,不是經驗和知識的寫作。你既然選擇了詩歌,就要為詩歌付出,就要做好苦吃準備,要常常苦思冥想。要耐得住寂寞,守住孤獨。我經常說,耐得住寂寞就不寂寞,耐不住寂寞就永遠寂寞。史蒂文斯說:「詩,是詩人創造的一個自然,詩歌必須是非理性的。非理性是基礎。但,無論詩歌或生活通常都未處於動力的最高峰。」

  感悟詩歌寫作是幸福也是痛苦,但痛苦是幸福的痛苦,絕不是痛苦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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