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少年流連青樓,青年10餘項第一,壯年為僧,臨終寫下神秘4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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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炳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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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清末民初的花花公子,

與多位名妓相戀;

他是開風氣之先的老師,

在我國第一個邀請裸體模特進學校;

他最早將話劇引入中國,

演技高超獲日本友人肯定;

他革新傳統書法審美觀,

是20世紀最偉大的書法家之一;

他因為朋友兩句閑話出家,

苦修20多年終成一代高僧……

他就是

李叔同

以「弘一法師」之名享譽世界。

1896年的李叔同

李叔同(1880—1942),祖籍浙江平湖,生於天津,其父李筱樓是晚清名臣,李鴻章同科進士,入吏部供職數載即辭職,專心經營鹽業與銀錢業,成為津門巨富。生長在書墨飄香和家資萬貫的優渥環境中,李叔同是一個標準的翩翩公子,其風流和才情都堪稱一時之冠。

痴戀名伶名妓,在青樓樂不思蜀

李叔同18歲時,奉母親之命娶茶商之女俞氏為妻。這種「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往往很難讓新青年感受到愛情的甜蜜,反而刺激他們外出沾花惹草。在天津戲園子里,李叔同認識了名伶楊翠喜。

楊翠喜出落得花容月貌,嗓音甜美,擅長唱《梵王宮》等「不正經」的曲目。在當時,她是無數公子哥追捧的「女神」,其火爆程度相當於現在的蒼老師。

左邊女性為楊翠喜

年少多情的李叔同經不住楊老師的誘惑,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他每晚都去戲園子為楊翠喜捧場,散戲後提著燈籠送其回家,那種體貼關心頗似「暖男」。由於李叔同通曉音律戲曲,他還指導楊翠喜唱戲的身段和唱腔,助她提升藝術水平。

李、楊之間卿卿我我、柔情蜜意。雖然因為身份地位的差異,不能喜結連理,但這不影響兩個年輕男女發誓締結鴛盟,共度一生。

「戊戌政變」之後,李叔同被懷疑與康有為一派有過從,不得已避禍上海。在此期間他難掩內心的思念,給楊翠喜寫下兩首《菩薩蠻》,表達他的痴情:

燕支山上花如雪,燕支山下人如月;

額發翠雲鋪,眉彎淡欲無。

夕陽微雨後,葉底秋痕瘦;

生怕小言愁,言愁不耐羞。

晚風無力垂楊嫩,目光忘卻遊絲綠;

酒醒月痕底,江南杜宇啼。

痴魂銷一捻,願化穿花蝶;

簾外隔花蔭,朝朝香夢沾。

李叔同對楊翠喜稱不上專一,甫到上海,他就同一幫哥們兒出入於聲色場所,在歌樓妓館裡醉生夢死。他與上海灘名妓朱慧百、李蘋香、金娃娃、謝秋雲等的關係都非同尋常,尤其對李蘋香更是一往情深。

李蘋香倩影

李蘋香天資聰穎,寫得一手好詩詞,有「詩妓」之稱,在文人圈子裡有較大的市場和影響力。李叔同與李蘋香相識於1901年,兩人一見傾心,互相引為知己。李叔同當時在南洋公學讀書,除了上課,他的空餘時間幾乎都是和李蘋香廝守,或寫詩或滾床單,才子佳人,風花雪月。

1905年,由於母親病故,加上國事日非,李叔同深受刺激,決意告別上海的十里洋場,遠赴日本留學。他與李蘋香依依惜別,贈詩四首,以抒發心頭離愁別緒,其中一首曰:

慢將別恨怨離居,一幅新愁和淚書。

夢醒揚州狂杜牧,風塵辜負女相如。

花花公子有個特性,就是所到之處都能招蜂引蝶,迅速地拋卻舊愛找到新歡。李在日本學習繪畫的過程中,認識了日籍模特春山淑子,二人很快墜入愛河,並舉辦了結婚儀式。他也就有了第二個過門妻子。

1910年,李叔同攜淑子回國,開始從教生涯,結束了他紙醉金迷、美女環繞的生活。

開風氣之先的藝術大師,創造10餘項「第一」

談到「文藝青年」李叔同,他簡直是神一般的存在,其涉獵範圍極為廣泛、才情極為高妙、成就極為突出!

話劇

李叔同是中國話劇的開拓者之一。1907年2月,他與同學曾延年等組織「春柳社」,此乃中國第一個話劇團體,也是中國話劇實踐第一步。

李叔同(左)飾演話劇《茶花女》中的女主人公瑪格麗特

「春柳社」首演劇目是《茶花女》,李叔同飾茶花女一角。為了扮演好角色形象,他把自己的鬍子剃去,演出前幾天就開始節食,以便讓腰身更苗條,還花重金做了幾身女式禮服。此後上演的《黑奴籲天錄》、《新蝶夢》也引起較大反響。

日本戲劇評論家松居松翁曾說到:「中國的演員,使我佩服的便是李叔同君……李君的優美、婉麗,絕非本國的演員所能比擬。」他還稱讚李叔同的話劇實踐「在中國放了新劇的烽火」。

繪畫

在繪畫領域,李叔同更是一位「大拿」。他是一位開拓型的畫家,很多人給他冠以「第一」、「始祖」等頭銜,比如:「第一個到日本學習西畫的中國人」、「廣告畫始祖」、「版畫先行者」等等。

縱觀李叔同的繪畫歷程,國畫、油畫、水彩畫、漫畫、廣告畫、版畫均有涉及,其中以油畫成就最大。

李叔同油畫作品《半裸女像》,創作於1909年前後,現為中央美院美術館「鎮館之寶」

在日本學習繪畫時,李叔同深受印象派影響,是中國繪畫史上最早接受印象派畫風的畫家。他的油畫作品《停琴》、《朝》、《晝》和《靜物》曾入選日本著名西洋畫美術團體白馬會的年展,創作水平得到認可。

留日回國後,李叔同長期從事美術教育工作,他在我國第一個採用裸體模特進行教學。

音樂

李叔同還是音樂家,在這一領域也是創造了諸多的「第一」:他主編了中國第一本音樂期刊《音樂小雜誌》;他在國內最早推廣鋼琴,第一個用五線譜作曲;他在浙江第一師範學校任教時,講解和聲、對位,第一次將西方樂理傳入中國;他還是「學堂樂歌」(20世紀初新式學校音樂課程傳唱的原創歌曲)的最早推動者之一……

李叔同留存至今的音樂作品有70餘首。這些作品文辭雋永秀麗,聲調頓挫有致,再配上選自歐美的曲子,整首歌意境深遠而富於韻味。《送別》、《憶兒時》、《夢》、《西湖》是他的代表作,特別是《送別》,傳唱最廣。

書法

李叔同將中國古代的書法藝術推向了極致,是20世紀最偉大的書法家之一。他首次對傳統書法審美觀進行革新,將西方繪畫中「形象」美學理念引入書法,並用佛教靜觀法打破傳統以動態氣勢為主的書法美學。

弘一法師作品《放下》,2014年底拍出471.5萬元的天價

李叔同早期的書法受魏碑影響頗深,體勢較扁,剛勁厚實,筆勢逸宕靈動。出家之後,其書法風格為之大變,字體修長,有股超凡脫俗和閑雲野鶴般的佛門氣息,創造了獨具一格的「弘一體」。

此外,李叔同在詩詞、金石、教育、戲曲、出版編輯、哲學、法學、漢字學、社會學、動植物保護、人體斷食實驗等方面均有創造性發展。

與朋友一言不合,就削髮為僧

就在李叔同人生事業逐漸走向巔峰的時候,他宣告了一個令世人震驚的消息:他要出家了。1918年8月29日,時年39歲的李叔同在杭州定慧寺削髮出家,法名「弘一」。

弘一法師與學生豐子愷(右一)及劉質平的合影

他為何突然在年富力強、順風順水之際看破紅塵,已成為一個長久的謎題,我們只能根據有限的資料做簡要的分析。在這一過程中,有一個人起了重要的推動作用,那就是著名文學家夏丏尊。

據弘一法師自述:「曾有一次,學校里有一位名人來演講,我和夏丏尊居士卻出門躲避,到湖心亭上去吃茶呢!當時夏丏尊對我說:『像我們這種人,出家做和尚倒是很好的。』我聽到這句話,就覺得很有意思。這可以說是我後來出家的一個遠因了。 」

一句閑談,竟在李叔同心裡種下出家的種子,實在出乎夏丏尊的意料吧。

1916年,夏丏尊在日本雜誌上見到一篇關於斷食的文章,於是就向患有神經衰弱症的李叔同推薦,說斷食是身心「更新」的修養方法。當年冬天,李叔同就選擇杭州西湖附近的虎跑寺(即定慧寺)作為斷食的地點。李叔同說:「這一次我到虎跑寺去斷食,可以說是我出家的近因了。」

1916年12月25日至1917年1月11日李叔同在杭州虎跑斷食後留影

從此之後,李叔同吃齋念佛,辭去教師職務,打算以居士資格修行。好友放棄一切遁入空門,夏丏尊對此非常鬱悶,於是沒好氣地告訴李叔同:「這樣做居士究竟不徹底。索性做了和尚,倒爽快!」

夏丏尊一時的憤激之談,再一次觸動了李叔同的內心。半個月之後,二人再見面,夏丏尊大跌眼鏡,李叔同果然正式為僧。夏問:「不是說暫時做居士,在這裡住住修行,不出家的嗎?」弘一:「這也是你的意思,你說索性做了和尚……」

因為自身的緣故促使李叔同皈依,夏丏尊十分自責:「我一向為這責任之感所苦,尤其在見到他作苦修行或聽到他有疾病的時候。」

不過,也有人認為李叔同遁入空門是必然。他的高足豐子愷說:「我卻能理解他的心,我認為他的出家是當然的。我以為人的生活,可以分作三層:一是物質生活,二是精神生活,三是靈魂生活。物質生活就是衣食。精神生活就是學術文藝。靈魂生活就是宗教。」

李叔同突然出家,對他的兩位妻子打擊最大。淑子曾長跪定慧寺門前,請求他還俗,但得到的只是弘一剪下來的一縷鬍鬚。遠在天津的俞氏也帶著兩個孩子趕來,想勸他回心轉意。然而,這一切終究無濟於事。

一代高僧,念佛不忘救國

宅心仁厚的弘一法師

法師最初修凈土宗,後來又修律宗。律宗是佛門中最難修的一宗,講究戒律,一舉一動都有規矩,且香火已斷絕數百年。弘一法師以復興律宗為己任,不畏艱難,深入研修,最終得償所願,被尊為律宗第十一代祖師。

他皓首窮經寫成的《四分律比丘戎相表記》和《南山律在家備覽略篇》,已成為佛教經典著作。

弘一法師嚴守戒律,悲天憫人。他去豐子愷家,每次坐藤椅時總要搖幾下才落座,豐子愷剛開始不好問,但見他多次如此,就問他為何這樣。法師答道,藤椅上可能伏有小蟲,先搖動一下慢慢地坐下去,好讓它們走避。

有一次,徐悲鴻去探望弘一法師,他看見一隻猛獸在法師跟前走來走去,沒有傷人的意思,覺得很奇怪。法師說:「早先它被別人擒住,而我又把它放了,因此它不會傷害我。」

弘一法師手書「念佛不忘救國,救國必須念佛」

抗戰時期,面臨日本強盜的侵略,法師積極倡導「念佛不忘救國」。1937年10月,日軍侵略青島,法師時居此地並值58歲生日,他書寫「殉教」橫幅,懸於住所,並題曰:「曩居南閩凈峰,不避鄉匪之難;今居東齊湛山,復值倭寇之警。為護佛門而捨身命,大義所在,何可辭耶?」

1938年初的一個早晨,法師在承天寺齋堂用早齋,當食之際,禁不住潸然流涕,對弟子們說:「吾人所吃的是中華之粟,所飲的是溫陵之水,身為佛子,此時此刻,不能共紓國難於萬一,為釋迦如來張點體面,自揣不如一隻狗子,狗子尚能為主守門,吾人卻一無所用,而猶靦顏受食,能無愧於心乎!」從此節衣縮食,將積攢下來的錢物,悉數寄往前線。

1942年2月,63歲的弘一法師赴靈瑞山講經,3月回泉州開元寺,後居溫陵養老院。10月2日下午,法師患病發熱,身體虛弱;10月10日下午,寫「悲欣交集」四字,不知何意;10月13日晚8時,安詳圓寂。

弘一法師圓寂照

弘一法師認真嚴謹,對任何事情,除非不做,做就做到極致。無論在俗還是出家,都體現著這種精神。他一生的傳奇經歷,都緣此而生。趙朴初先生如此評價法師的一生:「無盡奇珍供世眼,一輪圓月耀天心。」誠哉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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