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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談三國

司馬懿論

  司馬懿是三國時代著名的歷史人物,也是《三國演義》中塑造得比較成功的英雄形象。但長期來在《三國演義》研究中,司馬懿是被埋沒的,人們一直較少注意這個人物形象。其實,《三國演義》對司馬懿形象的塑造,表現了很深的藝術功力。在羅貫中筆下,司馬懿不僅是一個胸有謀略、善曉兵機的軍事家,同時又有政治家的遠大抱負,無論曹操或諸葛亮都很重視他的謀略和才幹。他是從魏過渡到晉的一個關鍵人物。他在三國舞台上經歷了三個時期,雖也經過升沉起落,但最終是他控制了曹魏政權。  司馬懿活動的第一時期,是曹操當權時期。司馬懿雖由公侯世家出身加入軍閥曹操的陣營,然而並未受到曹操的重用。曹操雖然了解他很有才幹,曾把他提到軍中主簿的重要職位,但很少讓他獨當一面地去執行一些重要任務。在小說中,這一時期司馬懿是很少出場的,是一個默默無聞的人物。但由於司馬懿畢竟是三國後期的一位重要歷史人物,扮演著一個主要角色,作者不能不作些必要的暗示性描寫,所以他的幾次出場,都安排在一定的關鍵時刻。當曹操決定一些重大問題或戰略方針時,他總是向曹操提供了正確的決策意見,顯示了他的智慧、幹練和戰略眼光,使他明顯地區別於一般參謀人物。有一次曹操出師漢中,一舉平定了盤據漢中的軍閥張魯,獲取了漢中戰略要地和東川。這時曹操準備班師回許昌,擔任軍中主簿的司馬懿就主動建議揮師南下,一鼓而消滅劉備勢力。他分析說:「劉備以詐力取劉璋,蜀人尚未歸心。今主公已得漢中,益州動搖。可速進兵攻之,勢必瓦解。」並提醒曹操:「智者貴於乘時,時不可失也。」這一正確見解,當時得到曹操的重要謀士劉嘩的支持。然而曹操卻說:「『人苦不知足,既得隴,復望蜀』耶?」未採納司馬懿這一正確意見,以致後來劉備的勢力在蜀得到鞏固和發展以後,便乘機從曹操手中奪去了漢中和東川。曹操深悔未聽仲達之言,致有此失。這裡顯然把曹操同司馬懿作了對照的描寫,以烘托司馬懿的將才。  又有一次,當劉備進位漢中王時,曹操聽到十分震怒,發誓要消滅劉備。當即傳令,盡起傾國之兵,赴兩川與劉備決一雌雄。這時司馬懿卻建議曹操先不必出兵。他向曹操分析了江東孫權與西蜀劉備存在著深刻矛盾:孫權雖以妹嫁劉,但又竊取回去,劉必不滿;而劉備又佔據荊州不還給孫權。彼此皆有切齒之恨,可先利用孫、劉矛盾,聯吳擊蜀。動員孫權攻荊州,劉備必發兩川之兵來救荊州,然後再起兵攻打漢川,使劉備首尾不能相顧,那時漢川就可以唾手而得了。司馬懿這一建議是有遠見卓識的,既可以利用矛盾,打擊劉備,又有利於保存自己。不然,曹操以傾國之兵,深入蜀地,後方空虛,若孫劉聯合,乘虛而人,曹操也就不能首尾相顧,必然陷於兩面夾擊的危境之中。所以曹操聽了司馬懿的正確建議後,立即領悟,採用了聯吳擊蜀的方針,派出使者出使東吳,得到孫權的支持,終於導致劉備失陷荊州,關羽也遭擒殺,蜀、吳之間的矛盾遂趨向深刻和尖銳了。這裡,司馬懿起了舉足輕重的作用。實際上,作品顯示他的聯吳擊蜀的戰略觀點,已經把他與主張聯吳擊曹的諸葛亮相抗衡了,為以後他與諸葛亮的正面交鋒埋下伏筆。  那末,司馬懿既然在曹操時代就已顯示出他的將才,為什麼作品沒有突出地表現他呢?這當然有些原因的。由於《三國演義》是以擁劉反曹為主題,如果過多的表現他,必然會沖淡反曹的傾向,同時從歷史的真實性出發,司馬懿的英雄作為主要在於後期,前期對他描寫過多,也就不能突出他後期的作為和影響。  《三國演義》表現重要人物常常採用對照的方法。在三國前期的矛盾中,主要以諸葛亮同曹操,也同周瑜作對比,後期同諸葛亮對比的對象則是司馬懿了。所以後期著重表現司馬懿同諸葛亮的矛盾和性格對比是順理成章的。再者,描寫司馬懿與曹操的關係,有助於表現曹操既重才而又忌才的性格。正如後來華歆曾對曹睿所說:「先時太祖武皇帝(曹操)嘗謂臣曰:『司馬懿鷹視狼顧,不可付以兵權;久必為國家大禍』。」司馬懿前期沒有得到曹操重用,是同曹操的性格和用人的指導思想分不開的。  儘管前期司馬懿沒有可能作為作品的重要人物出現,甚至他的出場次數也極少,但從上述事例中,可以看出作者在某些關鍵性時刻,對他的軍事政治才能已作了充分肯定和讚許。作者對嶄露頭角的司馬懿形象賦予畫龍點睛的幾筆,就給人們留下深刻的印象,從而為他後期建立的英雄業績作了含蓄的預示和合理的鋪墊。  第二時期,曹操死後,在曹丕和曹睿當權時期,是司馬懿飛黃騰達、大建功業的黃金時代。這時司馬懿不僅受到重用,成了兩代帝王的砥柱大臣,而且也為司馬氏在歷史上的地位奠定了基礎。為什麼曹丕開始重用司馬懿,史書上提到由於他曾為魏王(曹操)太子中庶子,輔助曹丕,因而深得曹丕的信任。其實,這並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一、他能忠實地執行曹操的路線,所以曹操在臨終時就召曹洪、陳群、賈詡、司馬懿等四人同至榻前,囑以後事。可見曹操後期也已把司馬懿作為可以信任並能延續他的路線的心腹大臣來看待了。曹操死後,司馬懿無論在軍事上或政治上始終恪守曹操的路線,首先重視與劉蜀的矛盾,把鬥爭的焦點集中於西蜀。二、在軍事上,司馬懿較有謀略,特別是能掌握諸葛亮的用兵規律,在對抗諸葛亮的進攻方面,整個曹魏集團的文臣武將,包括大將軍曹真都算不上敵手,只有司馬懿才能同諸葛亮匹敵。所以諸葛亮多次北出祁山討伐曹魏時,除了內部主觀上的不利因素造成失誤外,大都受挫於司馬懿。甚至連妒嫉司馬懿的郭淮也坦白承認「久後能御蜀兵者,必仲達也」。解除西蜀對曹魏的威脅,司馬懿是有功勞的,因而他贏得了較高的威望。他為鞏固曹魏政權西討東征不辭勞苦,戰功赫赫。無論在曹丕或者曹睿當政時期,都受到了特殊的信任和重用。當曹丕率兵南下討伐東吳時,就封司馬懿為尚書僕射,留守許昌,「凡國政大事,並皆聽懿決斷」。曹丕臨終時,也把後事託付於大將軍曹真、陳群和司馬懿。這時司馬懿便以顯要地位,進入了曹魏政權最高決策者的行列。在曹睿當政時期,他仍是帝王所倚賴的重臣,甚至較曹丕當政時還有過之。雖然曹睿即位之初,受到馬謖的離間之計,司馬懿曾一度遭貶。但在魏國安全受到威脅的關鍵時刻,司馬懿重新出現於政治舞台,力挽狂瀾,轉危為安,因而又受到曹睿的高度重視和信賴,升大都督。許多軍、國大事,或帝王難於決斷的問題,都要他提供解決的方針和辦法。每當司馬懿親自出征時,曹睿總是授於他軍、政大權;有時還親排鸞儀出城送行,給予充分的信任和榮譽。所以在曹魏後期,司馬懿的權勢和威望越過了其他臣僚,成為左右局勢的決策人物。  第三個時期,即曹芳當政時期。司馬懿也成了受託孤的重臣而與曹爽共同輔政。曹真之子曹爽無能,而又結黨專權,控制軍政大權,排擠司馬懿。在這種情勢下,司馬懿不得不同曹爽進行一場嚴重的政治鬥爭。他一方面以年老多病,不多參與政事,並裝病裝聾,麻痹曹爽;同時暗中聯絡心腹,策劃宮廷政變,剪除曹爽勢力。終於乘曹爽兄弟和親信隨曹芳出城謁高平陵明帝之墓和畋獵之機,夥同心腹和元老重臣發動政變,關閉洛陽城門,佔領曹爽兵營和武器庫,並據守洛河浮橋,阻止曹爽回城。他乘勢向曹芳上書,指控曹爽及其黨羽罪行,又派人力促曹爽投降,誘使曹爽兄弟放下兵權、繳出印綬,結果曹爽和兄弟三人及其重要黨羽都被一網打盡。這場政變搞得十分乾淨利索,充分地顯示了司馬懿高明的鬥爭藝術。由於司馬懿這次鬥爭的徹底勝利和重大影響,就為司馬氏後代奪取曹氏政權鋪平了道路。  《三國演義》對司馬懿這一時期活動的描述,基本上同史實相同。雖沒有過多渲染,但是事實本身,已足以表現一個封建階級中較為成熟的政治家形象;而且,同前期司馬懿相比,人物性格的發展具有一致性和連續性,令人感到真實、生動而有感染力。  《三國演義》對司馬懿形象的塑造,既表現了作者的歷史觀點,又堅持了藝術的典型化原則。作者不僅按照歷史的線索和歷史人物的基本面貌去刻畫司馬懿形象,表現司馬懿在三國後期的歷史活動及作用;而且在藝術概括中,緊緊扣住司馬懿的「深明韜略、善曉兵機、素有大志」的性格特徵加以精心的塑造。小說第九十四回:「司馬懿克日擒孟達」,就把他同諸葛亮放到矛盾衝突的尖端,生動而具體地表現了他的這一特點。  諸葛亮第一次北出祁山,魏方大都督曹真連敗數陣,夏侯駙馬失去三郡,損將失地,蜀方形勢十分有利。這時原降魏的蜀將孟達準備反正,盡起金城、新城、上庸三處兵馬,由東徑取洛陽,約孔明直取長安。如果這樣,北定中原就指日可待了。諸葛亮聽到這個消息十分高興。正在這一關鍵時刻,出現一個曲折,曹睿督師長安,與蜀會戰;又起用司馬懿,要他起本處之兵會集長安。當時,司馬懿正閑居宛城,嘆息魏將累敗於蜀,忽報天使前來詔命,遂調取本處兵馬待去長安。突然有金城太守申儀家人,孟達心腹密報孟達欲反情事。這時,政治敏銳的司馬懿立即感到這是關係兩京安危的重大事件,非常重視這一情報,於是當機立斷,不去長安而率兵倍程趕赴新城,並派一使者星夜去新城約會孟達準備進征西蜀,藉以麻痹孟達。這樣出其不意地包圍了新城,並在申耽、申儀和李輔、鄧賢的配合下一舉消滅了叛魏的孟達。然後去長安接受任務。司馬懿非凡的戰略眼光和用兵神速,在這次軍事行動中表現得異常突出,令人驚嘆。當然,諸葛亮對此也是有預見的。當諸葛亮聽到魏主起複司馬懿時,就對馬謖說:「吾豈畏曹睿耶?所患者為司馬懿一人而已。今孟達舉大事,若遇司馬懿,事必敗矣。達非司馬懿對手,必為所擒。孟達若死,中原不易得也。」  如果說,《三國演義》對諸葛亮的善於用兵,有智有謀,料敵如神,給予高度評價的話,那末它又通過諸葛亮等人之口,對司馬懿也作了相應的評價。早在曹睿即位之初,諸葛亮聽到曹睿封司馬懿為驃騎大將軍,又提督雍、涼等處兵馬時,就大驚曰:「曹丕已死,孺子曹睿即位,余皆不足慮;司馬懿深有謀略,今督雍、涼兵馬,倘訓練成時,必為蜀中大患。」後來曹睿中了馬謖的離間之計而把司馬懿削職回鄉時,孔明聞之大喜:「吾欲伐魏久矣,奈有司馬懿總雍、涼之兵。今既中計遭貶,吾有何憂?」次日,即上表伐魏。從諸葛亮的一驚一喜,有力地反襯了司馬懿的將才和謀略。「強中尤懼強中手」,每當孔明聞知司馬懿領兵對陣,總是感到吃驚。這樣描寫,通過對立面來強調司馬懿的善曉兵機、深明韜略,用筆是深刻有力的。至於曹魏內部對司馬懿自然 看得更高了。最有代表性的是王朗的話:「司馬懿深明韜略,善曉兵機,素有大志。」甚至認為「若不早除,久必為患」,他感到司馬懿的才幹、能力和大志,已經包括取而代之的危險了。作者就是這樣通過別人的眼光,深刻地展示了司馬懿的性格風貌。  對司馬懿這樣高度的評價,是否有些過分?從人物形象的歷史真實性來看,不但不存在過分的誇張,相反,有些地方過分拘泥於史實。歷史人物司馬懿在三國後期確實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三國的最後統一與司馬懿在軍事上和政治上所奠定的基礎是分不開的。三國後期,無論魏、蜀、吳三方都有一些後起之秀,如曹魏滅蜀的將軍鄧艾、鍾會,蜀國的姜維和吳國的陸遜。但從人物複雜的經歷和受到的軍事、政治和外交鬥爭的全面鍛煉來說,只有司馬懿是佼佼者。他的作用和影響遠遠超於他人之上。但是,司馬懿作為藝術形象,作者的刻畫和描繪,只能說基本上是成功的。因為司馬懿後期的政治活動和軍事行動,如征伐遼東的公孫淵和與曹爽的一場政治鬥爭,小說大體上沒有離開具體的史實,缺乏更為生動的藝術想像和虛構。儘管如此,從整體來看,司馬懿的性格還比較豐滿、鮮明,並且是從一定的典型環境中表現出來的,具有較強的歷史真實感和藝術感染力。  《三國演義》圍繞擁劉反曹的主題,在曹操死後,就把司馬懿作為延續曹操路線的代表人物,突出地表現了諸葛亮同司馬懿的矛盾衝突。作者賦予司馬懿多方面才能和英雄品質。首先他能洞察形勢、分析矛盾,採取正確方針,解決一些重大的、複雜的問題,這方面,在曹操時期他已有所表現了。他對魏、蜀、吳三國之間對立而微妙的複雜關係,善於分析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隨時掌握形勢的變化,因而能從實際出發,確定鬥爭的戰略重點。如有一次魏方中了東吳陸遜之計,去進攻東吳,曹休被陸遜大破於石亭。而協助曹休的司馬懿卻引兵而退。眾將就質問他:「曹都督兵敗,即元帥之干係,何故即回耶?」司馬懿則說:「吾料諸葛亮知吾兵敗,必乘虛來取長安。倘隴西緊急,何人救之?故吾回耳。」眾皆以為司馬懿懼怯,哂笑而退。其實,這正是他比眾將高明之處。毛宗崗在這裡批了八個字:「疑其懼吳,卻其懼蜀」。說出了司馬懿的深謀遠慮。又一次,當陳倉失守,郝昭病亡,孔明復出祁山,張郃來長安告急。而南方的東吳孫權稱帝,陸遜在武昌訓練兵馬,旦夕即可入寇。這時曹睿異常緊張,就找司馬懿提供對策。司馬懿胸有成竹地說:「以臣愚意所料,東吳必不舉兵。」「孔明嘗思猶亭之仇,非欲不吞吳也,只恐中原乘虛擊彼,故暫與東吳結盟。陸遜亦知其意,故假作興兵之勢以應之,實是坐觀成敗耳。陛下不必防吳,只需防蜀。」這一分析透闢不過了,深有戰略家的見地,形勢的發展,果與懿的預料相符。也許有人認為,既然司馬懿把鬥爭的矛頭指向蜀國,為什麼只著重於單純的防禦呢?既然司馬懿有統一全國的戰略思想,為什麼在行動上又不積極去實現這一戰略目標呢?看來這裡似乎是矛盾的,其實正是羅貫中高明之處。他沒有簡單化的去處理人物和環境的關係,而是注意了司馬懿與曹操所處歷史環境不同,在戰略上也就表現了同中有異。當時魏方還遠未具備統一全國的必要條件和物質基礎,蜀、吳兩國經過長期的鬥爭和經營,也有著相當的實力,魏方妄圖一舉統一全國是不符合客觀情勢的。司馬懿取得成功的奧秘,就在於既有遠大鬥爭目標,又非常謹慎地重視每一戰役和每一局部的鬥爭。  司馬懿在政治上注意內部團結,顧全大局。大都督曹真屢敗於孔明,又嫉忌司馬懿與己爭功,司馬懿並不介意,反在曹真用兵受挫時,為曹真提供取勝之謀,建議曹睿告戒曹真「凡追趕蜀兵,必須觀其虛實,不可深入重地,以中諸葛亮之計」。他深知諸葛亮運糧艱難,「只要堅守諸路關隘,不要出戰。不需一月,蜀兵自走,那時乘虛而擊之,諸葛亮可擒也」。曹睿聽了即說「卿既有先見之明,何不引一軍追之」,司馬懿以防吳為借口,卻把此功讓與曹真,並囑使者說,「吾以此功讓與子丹;公見子丹,休言是吾所陳之意……」。這種政治家風度,誠為可貴。在軍事上他還十分重視和善於調查研究,知己知彼。他對諸葛亮的用兵之法,甚至對諸葛亮平素謹慎必不弄險的性格,也摸得很透。因此他在與諸葛亮對壘時處處小心、步步為營,以防中計。正由於他對諸葛亮十分了解,所以諸葛亮之計,也常常為他所識破。在街亭戰役時,當他進軍街亭時,打聽到街亭蜀方守將是馬謖,就說:「(馬謖)徒有虛名,乃庸才耳!孔明用此人物,如何不誤事?」這裡司馬懿對馬謖的了解,甚至超越孔明。此外,他對用兵的地理形勢、山川水利,無不瞭然於胸。如在街亭戰役前,張郃問曰:「今將軍當於何處進兵?」懿曰:「吾素知秦嶺之西,有一條路,地名街亭;傍有一城,名列柳城:此二處皆是漢中咽喉。諸葛亮欺子丹無備,定從此進……亮如知吾斷其街亭要路,絕其糧道,則隴西一境,不能安守,必然連夜奔回漢中去也。……」他對這裡地理形勢、軍事價值,了如指掌,這正是由於他「素知」調查研究的結果。  人們對「空城計」津津樂道,素稱知己知彼的司馬懿為何上了諸葛亮的大當。這裡作者是獨具匠心的。虛構這一情節,當然是為突出諸葛亮的大智大勇,但也表現了司馬懿的過於謹慎的性格。司馬懿面對複雜的鬥爭,特別同諸葛亮打交道,從來是非常小心的。他從大量事實中掌握了諸葛亮善於用計智勝的特點;從諸葛亮的審慎性格和用兵規律上知道諸葛亮必不弄險的秉性。所以,面對「空城」不能不謹慎行事,因而失去戰機。這次中計並不說明司馬懿愚蠢,這與知己知彼還是統一的,只不過司馬懿注意了諸葛亮性格的一般性,而忽略了在特殊情況下也會有一定的特殊性。正如諸葛亮自己也承認:「吾非行險,蓋因不得已而用之。」司馬懿曾對張郃說過:「諸葛亮平生謹慎,未敢造次行事。若是吾用兵,先從子午谷徑取長安,早得多時矣。他非無謀,但怕有失,不肯弄險。」在司馬懿看來,這樣的有利機會,諸葛亮都未利用,何況西城諸葛亮處於極端劣勢,更不致去弄險的。這也是合乎一般邏輯的。所以謹慎的諸葛亮利用了司馬懿的謹慎,取得「空城計」的勝利,說明雙方都是掌握知己知彼這一原則的。畢竟諸葛亮更高一籌,自然取勝了。  司馬懿臨戰沉著,機智冷靜,從不感情用事。要使他中計,確實很難。比較突出一例是諸葛亮屯兵五丈原時,累令人溺戰,司馬懿在上方谷受挫後,堅持不出戰。諸葛亮無法激他會戰,就派一使者將巾幗並婦人縞素之服連同書信送司馬懿,以期激其出戰。並謂如不敢出戰,就把婦女衣物拜而受之;倘恥心未泯,猶有男子胸襟,就來應戰。這對魏國將領和司馬懿是個極大侮辱。魏將皆忿而請戰,司馬懿雖然心中惱怒,但卻沉得住氣,坦然受之,「乃佯笑曰:『孔明視我為婦人耶!』」仍然堅守不出。並以君命壓服眾將,又傳播司馬懿奉旨堅不出戰,以解蜀國軍心。結果諸葛亮終於無法取勝司馬懿,最後病歿于軍營之中。  從上述塑造司馬懿形象的幾個主要方面看,司馬懿不愧為三國時代可與諸葛亮匹敵的一個較成熟的政治家和軍事家的形象,對推動歷史的轉折起了重要作用。固然,人民群眾的鬥爭是推動歷史前進的動力,過分誇大司馬懿的歷史作用是不恰當的;然而,作為一種歷史現象,個別才智、能力超群的英雄人物,順應歷史潮流,承擔了重大的歷史任務,推動了歷史的前進,乃是客觀存在。如秦始皇、漢武帝和唐太宗這些統治階級中出類拔萃的人物,他們的歷史作用和地位,無疑是應予肯定的,文學藝術塑造他們的形象,作為後人的借鑒也是很有意義的。《三國演義》對司馬懿的藝術描寫,基本上是現實主義的,神化比較少。作者寫到他會觀天象,料敵如神,前者固然帶有迷信色彩(在這方面應當承認寫諸葛亮的更多)。寫他料敵如神,基本上是建築在善於總結經驗,調查研究,富有正確預見的基礎上,是符合實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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