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籤:

沈括與蘇軾


如果說蘇軾是我國古代人文學大師的話,那麼沈括就是科學界的泰斗。《宋史·沈括傳》稱他「博學善文,於天文、方誌、律歷、音樂、醫藥、卜算無所不通,皆有所論著」。英國科學史家李約瑟評論沈括「中國科學史上的坐標」。沈括晚年以平生見聞研究,在鎮江夢溪園撰寫了筆記體巨著《夢溪筆談》,被譽為中國古代百科全書而名垂青史。

沈括生於北宋天聖十年(1031年),比蘇軾大五歲,卻晚蘇軾六年中進士。1065年,蘇軾進入史館,而沈括在前一年入昭文館。北宋沿襲唐制,以史館、昭文館、集賢院為三館,通名崇文院。這樣,大科學家沈括與大文學家蘇軾便有了同事的經歷,才俊拱手,惺惺相惜,關係應該不錯。

按說,科學與文學本是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領域。你搞你的科學研究,我搞我的文學創作,本來應該是大路朝天各走半邊,相安無事的,可沈括在歷史上還有改革家的名號,他還熱衷政治,政治嗅覺靈敏,檢舉揭發他人的政治手段也不一般。

1069年,王安石被任命為宰相,在宋神宗的支持下,王安石進行了大刀闊步激進的改革。沈括積极參与變法運動,受到王安石的器重與信任,擔任三司使(國家財政最高長官)和朝廷派出巡察新法執行成果的欽差大臣,他在到處考察後,給王安石和皇上的彙報只是報喜不報憂,一派昇平。蘇軾與王安石這位改革宰相觀點卻不一致,和沈括「所看到」的也不一樣。

在王安石推行新政如火如荼時期,蘇軾曆數新政給老百姓帶來的痛苦和災難,敢於直諫,敢講真話的蘇軾,與新政集團進行了針鋒相對的爭辯,自然遭到外放的命運,被下放到杭州擔任通判。

1073年,沈括作為欽差大臣到杭州檢查農田水利建設。臨行前向神宗辭行,宋神宗對沈括說:「蘇軾通判杭州,卿其善遇之。」沈括後來果然按照宋神宗的聖諭對蘇軾「格外關照」。

沈括到杭州見到蘇軾後,虛寒一番,回憶「當日在館閣之事」,臨行時他向蘇軾索要新作,沉浸在昔日舊友的醇醪中的蘇軾沒有多想,就把近作許多詩詞,包括後來授人話柄的《山村五絕》、《吳中田為嘆》等均手書一份給沈括。

沈括一回京城,立刻在蘇軾的詩文中尋章摘句找出一些貶低誹謗新政的句子,加以詳細「注釋」後迅速呈送給王安石、宋神宗等,並說蘇軾這些詩句「詞皆訕懟」,如何居心叵測,如何惡意誹謗新政,藐視朝廷諷刺皇上等等,不愧「文字捕快」稱號。沈括此舉,本想取媚王安石和皇上,可沒料到王安石竟置之不理,事久見人心,此時的王安石已經改變了對沈括的看法,他對神宗說「沈括是小人」。

有史家說,致使蘇軾陷入文字獄「烏台詩案」的罪魁禍首是王安石。不錯,王安石對老與他對陣的蘇軾有看法,但王安石還沒有卑劣到使出蓄意栽贓無中生有這種人所不齒伎倆。

「蘇軾惹禍,根源在沈括」。也正是沈括從蘇軾的詩文中嗅出他的「反動語調」;也正是沈括出賣蘇軾邀功請賞的舉動,才為蘇軾日後陷入「烏台詩案」險罹殺身之禍點燃了導火索,換言之,沈括才是「烏台詩案」的始作俑者。

王安石罷相後,沈括立馬轉身,詆毀新法,與王安石劃清界限,向新宰相吳充上書,痛陳新法弊端,吳充也很看不起沈括為人,就把檢舉王安石的報告遞給了神宗皇帝。神宗一看這不是落井下石嗎?怎麼兩面三刀,朝秦暮楚?於是開始冷遇沈括,後將他出知宣州貶出京城。

元祐年間,蘇軾在杭州當差,沈括居然若無其事幾次到蘇軾那裡敘舊,且每次恭恭敬敬禮數周全,但蘇軾已從骨子裡看不起沈括了。

行文至此,人們不僅要問,沈括與蘇軾曾是同事朋友不是對手政敵,那麼沈括為什麼要陷害蘇軾呢?

余秋雨先生在《東坡突圍》中說:「這大概與皇帝在沈括面前說過東坡的好話有關,沈括心中產生了一種默默的對比,不想讓蘇東坡的文化地位高於自己。另一種可能是他深知王安石與蘇東坡政見不同,他投注投到了王安石一邊。但王安石畢竟也是一個講究人品的文化大師,重視過沈括,但最終卻得出這是一個不可親近的小人的結論」。

可見,沈括出賣蘇軾,或許有餘秋雨所說的嫉妒成分。但我想,沈括絕不會糊塗到拿自己的短處和蘇軾的長處相比較,糊塗到和蘇軾在文學方面比高低。既如當時文壇領袖歐陽修者,也對蘇東坡稱讚不已,「當避其一頭也」,嫉妒一般只在差距不大的人中發生。我認為沈括是政治舞台上的「順風倒」,為保護自己,隨風轉舵,賣友求榮,政治立場決定了他與蘇軾的對立,這是由沈括的道德操守不佳所決定的,所以自北宋以來,沈括受到幾個時代的冷遇,死後無人給他建碑,沒有墓志銘,甚至沒有單獨列傳。

推薦閱讀:

蘇軾和陶詩124首(五)
武大教授再推宋詞排行榜 蘇軾《念奴嬌》居首
【古文】蘇軾《六國論》原文及譯文
宋名家詞集錦之五——蘇軾

TAG:蘇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