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痛追問：當代中國人的良知到哪裡去了？

06-14

我們的時代在各方面都進步了。經濟藉助於科技得到了高速發展，人民變得更加富庶。政治昌明，國家正在走向民主和法治。文化也豐富多彩，古今中外的不同文化現象都可以得到同時展現。古人說「倉廩實而後知禮節」，我們的時代由此也應該是一個道德的時代。但事實並非如此。不幸的是，我們時代最引人注目的問題卻正好是公共道德的危機。

如今的人們都在感嘆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君不見在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殺人和強姦。令人震驚的不僅是罪犯的猖狂，而且是民眾的冷漠、無情和怯懦。比起作為老百姓的愚夫愚婦，人民公僕當然要有更高的覺悟。但不斷曝光的官場腐敗卻也讓人相信，那些貪污腐化的官員根本不是一個合格的幹部，甚至也不是一個具有人性的人。目前還使人焦慮的是：知識分子雖然作為社會的良知及其守護者，但他們的部分成員卻也成為了毫無良知的墮落者。有權者大搞學術腐敗，無權者也公然剽竊，弄虛作假。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公共道德的危機之所以成為危機，是因為它到達了它的臨界點，亦即底線。一個時代的公共道德有各種不同的層次，其底線則是有道德和無道德的分水嶺。它標明了社會最基本的倫理規範。道德底線一般表現為一些不成文的規範，也就是各種生活的風俗、習慣。所謂的傷風敗俗正是對於道德底線的突破。道德底線還表現為一些成文的規範，也就是憲法和法律。如果違背了法律，那麼人的行為就不僅是不道德的，而且也是非法的。

公共道德與私人道德不同但又密切相關。如果說公共道德主要是在公共領域和交往中人的行為問題，那麼私人道德則是個人生活中人的理想、信念和目標等，有時就表現為一種宗教性的情懷。事實上，中國的儒、道、禪，西方的基督教就是中西私人道德的基礎。作為做人的基本原則，私人道德指引人如何為人處世，如何對待自己和他人的生命。因此，私人道德在根本上規定了公共道德。當一個社會的公共道德發生危機的時候，一個社會的私人道德也發生了危機。這就是說，人的良心壞了，生病了，甚至死亡了。但按照中國傳統思想，人的良知是與生俱來的，與天地並存的。因此當中國人賭咒發誓的時候，都會說「天地良心」。憑藉天地良心，人成為一個真正的人，同時也是一個正義的人。

那麼我們不禁要問，當代中國人的良知究竟到哪裡去了?如果說人的良心是人本來就具有的，那麼良心就永遠不會消失。所謂「良心被狗吃掉了」實際上意味著良心沒有被喚醒，而是被遮蔽了。對於良心最沉重的遮蔽是個人的慾望以及相關的衍生物。相反，召喚人的良心最偉大的聲音是一個時代的智慧，它使人覺悟並發現自己的良心。

我們還有這樣的智慧嗎?這是一個值得我們時代的人們深思的問題。首先，傳統思想不斷地衰敗。五四以來，中國的傳統就一直受到內外的反對。文化大革命則給予它致命的一擊。改革開放注重經濟建設，而忽視了文化建設。這一系列的歷史進程摧毀了中國傳統的「天地良心」，以至於人們會問「良心值幾個錢」?其次，革命精神徹底地遺忘。作為一種對於人類解放的追求和對於美好事業的信念，革命理想曾激勵了一代又一代的人拋頭顱，灑熱血，建設了新中國。但這種為人類犧牲自己的精神現在大多被嘲笑、被拋棄。人們考慮更多的是如何謀取個人最大的利益，甚至不惜犧牲國家和人民的利益。最後，西方文明根本地缺失。雖然西方的科技、文化乃至生活方式始終引入中國，但西方價值觀的核心在中國並沒有得到理解和接受。人們知道的更多是美國好萊塢的大片，而不是中世紀基督教的「人類之愛」思想和近代啟蒙運動「人的尊嚴」的觀念。甚至在中國某些群體中的西化現象中的「西方」也不是好的「西方」，而是壞的「西方」。

這種種情況都使當代人的良心遮蔽得更加深重。因此現在思想的一個根本任務就是重新喚醒人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