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代文人書法之一百??清末四大家

清末四大家

清代末年,以楊守敬、吳昌碩、康有為、沈曾植等書法最著名。楊守敬,收藏漢、魏、六朝碑刻甚多,擅長隸書和行楷書,曾東渡日本,帶去不少碑帖,並收日本學生,著有《平碑記》、《學書邇言》等,對近代日本書法產生一定影響。吳昌碩,為清末書、畫、篆刻大家,篆書對石鼓文下功夫最深,字形變方為長,講究氣勢;隸書效法漢《三公山碑》、《裴岑紀功碑》,亦別具一格;行書由王鐸上追唐人,晚年「強抱篆籀作狂草」,融會貫通,開闢了新的境界。沈曾植是著名學者,書法學習鍾繇、索靖,更熔鑄漢、魏碑刻,晚年精於章草,自碑學盛行,書法家都用心於篆隸,草書很少有著名的。沈曾植在草書上獨闢蹊徑,對後來有一定的影響。康有為在書法理論上,發揮了阮元、包世臣的崇碑觀點,著《廣藝舟雙楫》,對近代書法理論影響極大。他的書法亦植根於北朝碑刻,尤其是北魏《石門銘》、山東掖縣雲峰山諸石刻對他影響最深,所以他的書法渾拙古勁,奇肆開張,有縱橫跌宕的氣勢,具有獨特風格。因康有為已在前文予以紹介,此文不再贅述。

楊守敬(1839~1915),字敬齋,一字惺吾、號鄰蘇,別署晦堂,室名三不惑齋、悔明軒、飛青閣、望古堂、觀海堂,晚年自號鄰蘇老人。湖北省宜都市陸城鎮人。清末民初傑出的歷史地理學家、金石文字學家、目錄版本學家、書法藝術家、泉幣學家、藏書家。楊守敬生於宜都陸城一個商人家庭。楊守敬同治元年(1862)中舉,同治四年(1865)考取景山宮學教習,1874年考取國史館謄錄。1880年至1884年任駐日欽使隨員,將中國書壇尚碑的風氣傳到日本,對日本近代書壇影響巨大,給日本幕府末期頹靡的書壇造成了極大的衝擊波,在當時的日本書道界括起了一股「崇楊風」,其影響至今猶存。被譽為「日本書道現代化之父」。歸國後先後任黃岡教諭、兩湖書院教習、勤成(後更為存古)學堂總教長。1909年被舉為禮部顧問官,次年兼聘為湖北通志局纂修。晚年移居上海,賣字為生,求者以日本人為多。1915年1月9日,楊無疾而終,逝於北京,終年76歲。楊守敬逝世後,民國政府派專車護送靈柩回宜都,歸葬宜都龍窩。著有《寰宇貞石圖》、《日本訪書志》、《平碑記》、《楷法溯源》、《學書邇言》等83種著作傳世,名馳中外。

楊守敬先生是清末傑出的大學者,學識淵博,著述宏富,成就顯赫。通輿地,著《水經註疏》40卷,使中國沿革地理學達到了高峰。與王念孫、段玉裁的小學和李善蘭的算學被譽為清代「三絕」;精金石,成為「儲藏之富,當世罕匹」的金石學家;擅書法,楷行隸草篆諸體俱長,被譽為「日本現代書法的祖師」(王學仲語);富收藏,藏書十萬餘卷,其中海內外孤本逾萬卷,是近代的大收藏家,對中國文化典籍的保存功不可沒。另外在碑板目錄學上也造詣頗深。因此,楊守敬是一個集輿地、金石、書法、藏書、碑板目錄學之大成一身的大學者。

楊守敬先生的書法在其眾多的成就中,位列第三,但這絲毫不影響其在中國書法史上「亦足睥睨一世,高居上座」(虞逸夫)的地位,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楊守敬主張書法要「變」,變即是創新。他闡述後人的書法與前賢的書法「筆筆求肖,字字求合,終門外漢也」。他所著述的《楷法溯源》,洋洋洒洒14卷,目錄1卷。楊守敬於書法,真草隸行篆諸體皆擅,但最具特色的當推其行楷。其門人熊會貞稱楊守敬「傳世書法古茂,直逼漢魏,蓋世無雙」。雖有些過譽,但仍可窺見一斑。其年譜中「求書者接踵於門,目不暇接繼之以夜」的記錄,可知其書法在當時的影響。陳上岷先生對楊守敬的傳世書法更是情有獨鍾,「熔漢鑄唐,兼有分隸引楷之長,在清代末期,真可以說是繼往開來,獨拔藝林」。究其原因,有三:一是見識廣博。大凡作為書家,只有學富,才能眼高,只有眼高,才能手高。楊守敬先生即是如此。古人云:「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又云:「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楊守敬先生說:「多讀書自能作文,多看名跡自能書」,這是至理名言。畢保厘在《楷法溯源》序中說楊守敬「收奇選異,積簣成山」。勿庸置疑,見識廣博是其書法風格形成的堅實基礎。二是碑帖並尊,這是楊守敬書法制勝的高明之處。歷代書家重視南帖,而楊守敬更注重北碑的研習。有清一代,大興碑學,有人拒之南帖,把碑和帖絕對起來。而楊守敬始終碑帖並尊,唯美是尚,力破傳統,自立門戶。因此,其傳世書法形神兼備,光彩照人。「既有金石碑碣的蒼勁,如刀劈斧削,又有法帖的秀逸,頗有英姿而無媚骨」(陳上岷語)。 「大抵六朝書法,皆以側鋒取勢。」所謂藏鋒者,並外鋒在畫中之謂,蓋即如錐畫沙、如印印泥、折釵股、屋漏痕之謂。後人求藏鋒之說而不得,便創為中鋒以當之。其說亦是甚辯,而學其法者,書必不佳。且不說他人,試觀二王,有一筆不側鋒乎?惟側鋒而後有開闔、有陰陽、有向背、有轉折、有輕重、有起收、有停頓,古人所貴能用筆者以此,若鋒在畫中,是信筆而為之,毫必無力,安能力透紙背?且亦安能諸法之妙乎?」這則見解令人耳目一新,對先賢「筆筆中鋒」、「用筆千古不易」的觀點是一個重大的撞擊,也讓人明白了一種哲理,世界上沒有絕對的事物。更可貴的是楊守敬不作憑空臆造,不作無稽之談,而是身體力行去實踐自己的理論,並使之光大。這樣,促成了他的書法風格獨特,有異人之趣的筆意。同時,也讓人們看到了其書法高古、深遠、質樸、秀逸的一面。

清 楊守敬 行書七言聯

《行書七言聯》,紙本行書墨跡,書於光緒十三年(1887)。此聯凡上下聯14字,款9字。共23字。楊守敬精於書學理論,曾作《書學邇言》一書,闡述書法理論,多有獨到見解。他的書法在日本影響很大,開日本現代書法的先河。這幅行書作品,運筆加強力度,撇、捺、垂露都筆筆送到,大有雄放之氣,同時,在法度之中加以變化。亦有的筆畫,如撇、捺卻加以放縱,使整幅作品氣韻生動而富有個性。字的結體取橫勢,是六朝碑版的特點。從行筆上看又不儘是六朝筆法,字裡行間有很濃的粘味;每個字結構疏密參差,純樸古拙,得自然之趣。整體章法一氣呵成,氣勢貫通。

清 楊守敬 行書孟浩然詩軸

《行書孟浩然詩》軸,北京故宮博物院藏,紙本,縱165.1cm,橫35.7cm。本幅行書錄唐代詩人孟浩然「夜歸鹿門山歌」詩一首,末自識云:「錄孟襄陽詩,宣統庚戌九月鄰蘇老人書於鄂城菊灣,時年七十有二。」下鈐「楊守敬」、「惺吾七十以後書」印二方。本幅無藏印。「宣統庚戌」為宣統二年(1910年)。此軸書法淳雅樸厚,能陶鑄碑帖,寓漢隸之韻,法魏碑風規,行筆略帶滯澀之勢,峭拔古勁,復具信本書韻。結字秀麗,行筆洒脫,又具姿肆跳宕之勢,代表了楊守敬晚年書法的藝術水平。

楊守敬的書法、書論馳名中外,於楷、行、隸、篆、草諸書俱長,撰有《楷法溯源》、《評碑記》、《評帖記》、《學書邇言》等多部書論專著。在日本期間,楊守敬以精湛的漢字書法震驚東瀛,折服了許多書道名家。他還應邀講學、交流書藝,且收錄弟子,在當時的日本書道界括起了一股「崇楊風」,其影響至今猶存。光緒六年至十年在任出使日本大臣庶昌的隨員期間,廣泛搜集國內散佚的書籍,並帶去漢、魏、六朝、隋、唐碑帖13000餘冊,致力於六朝北碑書法的傳授,為中日文化交流作出了特殊貢獻。著有《書舉要》、《評碑記》、《學書邇言》、《望堂金石》、《重訂說文古本考》、《楷法溯源》。論者讚許為千古絕業。

吳昌碩(1844-1927),初名俊,又名俊卿,字昌碩,又署倉石、蒼石,多別號,常見者有倉碩、老蒼、老缶、苦鐵、大聾、石尊者等。浙江省孝豐縣鄣吳村(今湖州市安吉縣)人,是晚清著名畫家、書法家、篆刻家,為「後海派」中的代表,是杭州西泠印社首任社長。吳昌碩與虛谷、蒲華、任伯年齊名的「清末海派四傑」。幼時隨父讀書,後就學於鄰村私塾。10餘歲時喜刻印章,其父加以指點,初入門徑。咸豐十年(1860年)太平軍與清軍戰於浙西,全家避亂於荒山野谷中,弟妹先後死於饑饉。後又與家人失散,替人做短工、打雜度日,先後在湖北、安徽等地流亡數年,21歲時回到家鄉務農。耕作之餘,苦讀不輟。同時鑽研篆刻書法。同治四年(1865)吳昌碩中秀才,曾任江蘇省安東縣(今漣水縣)知縣,僅一月即去,自刻「一月安東令」印記之。同治十一年(1872),他在安吉城內與吳興施酒(季仙)結婚,浙江歸安縣(今屬吳興縣)菱湖鎮人。結婚後不久,為了謀生,也為了尋師訪友,求藝術上的深造,他時常遠離鄉井經年不歸。光緒八年(1882),他才把家眷接到蘇州定居,後來又移居上海,來往於江、浙、滬之間,閱歷代大量金石碑版、璽印、字畫,眼界大開。後定居上海,廣收博取,詩、書、畫、印並進;晚年風格突出,篆刻、書法、繪畫三藝精絕,聲名大振,公推藝壇泰斗,成為「後海派」藝術的開山代表、近代中國藝壇承前啟後的一代巨匠。二十二年被舉為安東(今江蘇省連水縣)縣令,到任一個月便辭官南歸。三十年夏季,與篆刻家葉為銘、丁仁、吳金培、王等人聚於杭州西湖人倚樓,探討篆刻治印藝術,1913杭州西泠印社正式成立,吳昌碩被推為首任社長,藝名益揚。七十歲後又署大聾。中國近代傑出的藝術家,是當時公認的上海畫壇、印壇領袖,名滿天下。民國16年十一月(1927年11月6日),吳昌碩突患中風,十一月初六(1927年11月29日)病逝滬寓,享年84歲。1933年11月,遷葬於浙江餘杭縣塘棲附近超山報慈寺西側山麓,墓地坐落於宋梅亭畔。墓門石柱上刻有沈淇泉(衛)所撰聯語:「其人為金石家,沉酣到三代鼎彝,兩京碑碣。此地傍玉潛故宅,環抱有幾重山色,十里梅花。」鄣吳村有他的衣冠冢。西泠印社辟有吳昌碩紀念室。1984年,在遞鋪鎮建吳昌碩紀念館,1987年,修復其在鄣吳村的故居。吳昌碩的繪畫、書法、篆刻作品集有《吳昌碩畫集》《吳昌碩作品集》《苦鐵碎金》《缶廬近墨》《吳蒼石印譜》《缶廬印存》等,詩有《缶廬集》。吳昌碩有三子一女,次子吳涵、三子吳東邁均善篆刻書畫。

吳昌碩善作詩文,苦吟數十年,未嘗間斷。所作詩篇以傲兀奇崛古樸雋永見長,一般地說用典較多,不甚通俗,但有些絕句純用白描手法,活潑自然,接近口語,具有明麗俊逸的特點,風格上與民歌很相近。吳昌碩最擅長寫意花卉,受徐渭和八大山人影響最大,由於他書法、篆刻功底深厚,他把書法、篆刻的行筆、運刀及章法、體勢融入繪畫,形成了富有金石味的獨特畫風,他自己說:「我平生得力之處在於能以作書之法作畫。」他的篆刻是從「浙派」入手,後專攻漢印,也受鄧石如、吳讓之、趙之謙等人的影響,終成為一代宗師。篆刻方面吳昌碩上取鼎彝,下挹秦漢,創造性地以「出鋒鈍角」的刻刀,將錢松、吳攘之切、沖兩種刀法相結合治印。所以他的篆刻作品,能在秀麗處顯蒼勁,流暢處見厚朴,往往在不經意中見功力。

吳昌碩的楷書,開始學習唐代顏魯公,隸書學習漢代石刻,篆書學習石鼓文,吳昌碩的行書學習黃庭堅、王鐸風格。吳昌碩的楷書遍臨《漢祀三公山碑》《張遷碑》《嵩山石刻》《石門頌》等漢碑。中年以後,博覽眾多金石原件及拓本,選擇石鼓文為主要臨摹對象。數十年間,反覆鑽研,並不以刻意模仿徒求形似為滿足,參以秦權銘款、琅琊台刻石、泰山刻石等文字的體勢筆意,故所作石鼓文凝練遒勁,自出新意,風格獨特。60歲後所書尤精,圓熟精悍,剛柔並濟。喜將石鼓文字集語書寫對聯。晚年以篆隸筆法作草書,筆勢奔騰,蒼勁雄渾,不拘成法。在吳昌碩的書法創作中,無疑以篆書、行草為主,但吳昌碩學習隸書的時間並不短,在青年時期便曾臨習漢碑,如「張遷碑」、「嵩山石刻」、「張公方碑」、等,同時又受到鄧石如、吳讓之、楊見山等人的影響,筆法近似楊見山,他在三十五歲時書的一幅隸書還是「張遷」的風格,結體方正,用筆尚拘謹、小心。吳昌碩晚年所書隸書,結體已變長,取縱勢,如這幅「奉爵稱壽,雅歌吹笙」,用筆雄渾、飽滿,從一些線條看,具有篆書的痕迹,可以說這時吳昌碩早已將篆、隸溶為一體了,形成了自己的獨特面目。沙孟海評:吳先生極力避免「側媚取勢」,「捧心齲齒」的狀態,把三種鐘鼎陶器文字的體勢,雜揉其間,所以比趙之謙高明的多。吳昌碩的行書,得黃庭堅、王鐸筆勢之欹側,黃道周之章法,個中又受北碑書風及篆籀用筆之影響,大起大落,遒潤峻險。

清 吳昌碩 篆書小戎詩冊(局部)

《篆書小戎詩冊》,楠木面裱本,紙本,共二十四面,每面縱三七厘料,橫二二厘米,計有篆書一百一十九字。落款「右錄小戎詩一章,即請客亭老件大人正腕,乙酉花朝先一日,昌碩吳俊並記」。鈐朱文印「璧禪」。白文印「吳昌碩」、「吳俊卿信印大利長壽」。另有受書者白文收藏印「張鏡私印」、朱文印「客亭」。首頁鈐朱文印「張氏存耕廬藏」。昌碩先生時年四十二歲,冊首題籤「吳倉石篆書小戎章」,鈐白文印。張鏡私印」。此篆書冊有二跋,每篇二百餘字。其一為張炳翔跋。除此件外,另有兩件內容相同的篆書屏,一件是藏於日本的四條屏篆書小戎詩,為光緒庚寅(1890)所書,另一為藏於上海博物館的篆書小戎詩四屏,為光緒丁酉年(1897)所書。

清 吳昌碩 行書普寧寺牡丹詩軸

《行書普寧寺牡丹詩》軸,紙本,縱136cm,橫47cm,北京故宮博物院藏。本幅書錄五言詩一首,末作者自識:「普寧寺牡丹丁卯深秋錄於癖斯堂,吳昌碩年八十四。」下鈐「倉碩」印。無藏印。「丁卯」為1927年。此軸書法古拙遒勁,於法度之外別開生面。用筆時而厚重沉著,時而瀟洒飄逸,起筆與橫筆多沉實,撇筆多細長,有如其畫梅之法。結字多欹側,但以筆劃之粗細保持字形的穩定,無傾倒之勢,充分體現了吳氏書法「用筆遒勁,氣息深厚」,「結體以上下左右取姿勢」的書法特徵,並可從中看到許多繪畫的用筆特點,面貌獨具一格。

沈曾植(1850—1922),字子培,號乙庵,晚號寐叟,別號甚多,有薏庵、檍盦、乙僧、乙叜、釋持、寐翁、睡翁、?香病叟、孺卿、皖伯、宛委使者、菩提坊襄病維摩、梵持、建持、持卿、其翼、隨庵、守平居士、谷隱居士、浮游翁、楚翅、東軒、東軒支離叜、灊皤、灊庸、袍遺、東湖盦主、媻者藪長、姚埭老民、紫藟癯軒、癯翁、東疇小隱、遜齋、遜翁、巽齋、遯叟、李鄉農、餘齋老人等等。浙江嘉興人。其祖父沈維鐈,進士出身,官至工部左侍郎,人稱「小湖先生」。曾國藩是他的學生,著有《補讀書齋遺稿十卷》。曾五任學政,務尚有用之學,一生校刊之書頗多。可惜的是沈曾植八歲時,其父沈宗涵逝世,家道衰落。他從小跟母親誦讀唐詩,通音韻之學。雖因家貧,而讀書之志,未嘗一日廢過。在孫春洲、周克生、王楚香、俞幼珊、高儁生、秦皖卿、阮際生、朱厚川、用飭侯、王莘鋤、羅吉孫及長兄沈曾棨的指導下,「盡通國初及乾嘉諸家之說」(見王國維《沈乙儘先生七十壽序》),逐立「修身、治國、平天下」之個人大志。他博古通今,學貫中西,以「碩學通儒」蜚振中外,譽稱「中國大儒」。光緒六年(1880)進士,供職刑部,歷官總理衙門章京等職。精研古今律法,著有《漢律輯存》、《晉書刑法志補》等書,薛允升推為律家第一。之後,他出任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即今外交部)章京,主管俄國事務,因而,益究四裔輿地之學,於遼、金、元三史,創穫頗多,聲名遠播。四十歲後,深究焚學,會通儒佛。1893年,俄羅斯使臣喀西尼以《唐闕特勤碑》、《突厥苾伽可汗碑》、《九姓回鵲受里登汩沒密施合毗伽可汗聖文神武碑》影印本,求沈曾植翻譯考證,沈作三碑跋博得眾人認同。1901年任上海南洋公學(上海交通大學前身)監督(校長),改革舊貌,成績卓著。1914年,袁世凱連年派人問候,又聘為史館總纂,謝絕。1916年袁世凱竊國,先生早洞悉其奸,與康有為等密謀傾覆之。晚年因經濟拮据,在滬上鬻書自給,時間約在1919年前後。1920年為日本學者白川省三講《尚書》。九月中風,神智清楚,年終痊癒。1922年十月病歿。1923年(癸亥)十一月初六葬於祖塋側南門外王店榨篰村。

沈曾植一生藏書頗富,先後積書達30萬卷,精本亦多,宋槧元刊近百種,方誌和鄉邦文獻百餘種,康熙、乾隆刻本為最富,有藏書處有「海日樓」、「全拙庵」、「護德瓶齋」等,編撰有《海日樓藏書目》1冊抄本,著錄古籍書1 000餘種,多題跋之作。另有收藏碑帖、書畫亦為大家,編有《海日樓題跋》,記載其收藏宋拓本20餘種,如著名的《淳化閣帖》、二王書法等。書畫收藏的精品有文徵明、董其昌、唐寅、劉墉等名家之作。與當時著名藏書家傅增湘、繆荃孫、張鈞衡等往來甚密。所藏之書,在其去世後,於抗日戰爭期間,其養子沈慈護以20萬元售於陳群,一部分由沈慈護、媳勞善文於1957年捐獻給嘉興圖書館。藏書印有「姚棣沈氏珍藏」、「遜齋居士」、「寐翁」、「蹱息軒印」、「海日樓」、「知一念即無量劫」、「象蓮花未開型」等。

沈曾植是書法大家。早精帖學,得筆於包世臣,壯年嗜張裕釗;其後由帖入碑,熔南北書流於一爐。寫字強調變化,抒發胸中之奇,幾忘紙筆,心行而已。受到當時書法界的推崇,海內外求其字者頗多。沈曾植以草書著稱,取法廣泛,熔漢隸、北碑、章草為一爐。碑、帖並治,尤得力於「二爨」,體勢飛動朴茂,純以神行。個性強烈,為書法藝術開出一個新的境界。沈曾植自認為書學優於書功,遺憾的是他未能像康有為那樣寫出較為系統的著述。現在所能見到的僅《海日樓題跋》、《寐叟題跋》及給一些友人的信札中的片言隻語,多為有真知灼見的經驗之談。沈曾植書學思想前後經歷了幾個階段的變化:早年受包世臣的影響,罵信黃小仲的「始艮終乾」和包氏的「中畫圓滿」之說,於用筆的方法用力甚多,對唐代的張懷瓘《藥石論》中的「一點一畫,意態縱橫,偃亞中間,綽有餘裕」最為心儀。中年由帖入碑,嗜張裕釗的書法,對《張猛龍碑》、《高湛墓誌》、《敬使君碑》等碑非常推崇,於結體注意頗多。光緒壬寅以後,他漸漸地將精力轉到書畫上面。但那時他對帖有些生疏,在《舊拓聖教序跋》中自認為「性乃不近」,可推知其心緒了。晚年則碑帖相融,講究會通,沉潛於古今媲變之理,持論精微,常發前人未發之論,如他在給門人謝鳳孫的信中提到「冬心開頑伯之先」;又如他在《菌閣瑣談》中提到「李斯亡篆以簡直,中郎亡隸以波發」;又如在《護德瓶齋涉筆》認為,「西漢末隸石刻間雜為正書」;又如稱金文中的楚人書,到《校官碑》。到王大今,「吳、會書自有一種風氣,略近中郎,而益暢上風。《谷朗》、《爨碑》,皆其遺韻」;又如他認「李懷琳之《絕交書》、孫虔禮《書譜》,皆寫書之變體,其源出於《屏風帖》。」等等。

清 沈曾植 黃庭堅詩軸

《黃庭堅詩》軸,紙本行書,縱145.8cm,橫40cm。北京故宮博物院藏。此軸錄宋代黃庭堅《題鄭防畫夾五首》之一,自識:「山谷詩」。款署:「寐翁」。下鈐「沈曾植印」、「海日廔」印。引首鈐「知一念即無量劫」印。本幅無藏印,未見著錄。此軸書法下筆有力,多用側鋒,筆劃勁利挺峭,有北碑書法意趣,章法布局亦自具特色。沈氏書法貌似鬆散,實則意到筆隨,回護照應,不失毫釐。章法布白更處處呼應,相揖相讓,靜中求動。此軸代表了沈曾植行書的藝術水平。

清 沈曾植 行草手札

《行草手札》,取法靈繇、索靖,晚年吸取黃道周、倪元路的精髓,參以《爨寶子碑》法,變態多姿,奇取橫出,翻覆盤旋,如游龍舞鳳。此頁手札可見他的行草書體勢險峻而沉實、姿態飛揚而又含蓄的風格。

寐叟在臨終前數小時仍握筆揮書,寫成三聯。甲聯書於五尺白冷金箋上:「石室竹卷長三尺,山陰草跡編千文。」有陳散原、馮夢華、吳昌碩等39人題跋。乙聯寫在五尺宣紙上:「岑碣熊銘入甄選,金沙銹斷肋薪紕。」題跋者有馬一浮等16人。沈曾植的書法藝術影響和培育了一代書法家,為書法藝術的復興和發展作出了重要貢獻。如于右任、馬一浮、謝無量、呂鳳子、王秋湄、羅復堪、王蘧常等一代大師皆受沈書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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