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與奶奶

《花兒靜靜開》，馮偉，油畫。

世相

陳嘉然

那時候，我跟先生還在談戀愛，廣州塔剛好落成，很多人都嘗鮮想去看看那高聳入雲的廣州塔。先生和我規劃好路線，登完塔便坐上渡輪珠江夜遊。沒想到他說約上她的母親。我說好吧，既然你帶上你媽，我就帶上我奶奶吧。心裡嘀咕，他叫上他母親考察我，我也叫我奶奶看看他。

那時我們還沒有自己的車子，帶著兩個老人輾轉了幾趟車，又換乘地鐵才到廣州海珠區。不能坐車的婆婆經過一路的顛簸臉色變得蠟黃。而先生就緊張地坐在她的身旁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她。我心裡多少有點吃醋。奶奶卻在暗地裡點點頭跟我說，這男的不錯，跟男的談戀愛，主要看人品。

沒想到經歷過多少摩擦，我和他十號風球也打不散，最後他也真的榮升為我的先生。

那時，我怪先生，談戀愛也要帶上他的媽媽。那時他家裡窮，他出來工作有好多年了，也一直沒有帶母親出來玩過，一是因為他母親不能坐車，以致後來我們買了自己的私家車，婆婆也很少沾過我們的金邊。二是他想趁著那個機會好好孝順孝順他母親，他母親從來都是在鄉村裡，鮮少出來見過外面的世界。先生是想帶她多多遊歷一下，感受下這社會的變遷，沒想到我卻是一個大醋罈子。

想想也是，那時看到婆婆，除了和藹善談，就是一個土裡土氣的人，穿著二十年前不變的土黃色的棉麻衣服，見到什麼都要停頓十來分鐘看個仔細，好像什麼都沒有見過一樣。

經過多少年了，我明白當時自己稚氣不搭的語言傷害了愛我的父母和公公婆婆。如今，我正如先生說的：我媽就是你媽呀。一樣對待家裡的老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