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中醫認識發展角度探討「補土派」中補瀉的含義
⊙作者:黃智斌,陳延,劉奇,湯穎宜
⊙編輯:小余
李東垣是補土派的中堅人物,其創立的「補中益氣湯」、「黃芪人蔘湯」、「清暑益氣湯」、「益氣聰明湯」等方劑對後世影響深遠。但目前對於李東垣「補」與「瀉」的關係及認識眾說紛紜,為何李東垣昇陽補氣湯中尚無補氣之葯?究竟李東垣的「補」與「瀉」的含義是什麼?對於此類問題的正確認識和闡述,有助於更加深入地理解以李東垣為首的補土流派的學術思想。因此,本文將通過探討《內經》、《醫學啟源》、《脾胃論》中「補、瀉」含義的共同點,了解「補瀉之時者,與氣開闔相合也」的含義。
1《內經》的「補」「瀉」中醫學對於「補」「瀉」的定義最早見於《內經》。在《素問·三部九候論》中提到:「帝曰:以候奈何?岐伯曰:必先度其形之肥瘦,以調其氣之虛實,實則瀉之,虛則補之。必先去其血脈而後調之,無問其病,以平為期。」 「凡治病必先去其血,乃去其所苦,伺之所欲,然後瀉有餘,補不足。」由此可見,《內經》所言補瀉的重點在於調氣,調氣之前必須滿足血脈平和的條件,故「先去其血脈」,然後「實則瀉之,虛則補之」,最終目的是氣血平和。
《素問·八正神明論》曰:「是以因天時而調血氣也。是以天寒無刺,天溫無疑。月生無瀉,月滿無補,月廓空無治,是謂得時而調之。因天之序,盛虛之時,移光定位,正立而待之。故日月生而瀉,是謂臟虛;月滿而補,血氣揚溢,絡有留血,命曰重實;月廓空而治,是謂亂經。陰陽相錯,真邪不別,沉以留止,外虛內亂,淫邪乃起。」據《內經》之言,運用補瀉是有時空條件的,必須「因天時而調氣血」,「月生無瀉,月滿無補」,教導後人必須「因天之序,盛虛之時,移光定位,正立而待之。」《內經》借月亮因時空變換而出現「生」、「滿」、「廓空」的情況,提醒後人氣血的盛虛亦因時空的變化而變化,故需要懂得根據不同臟腑的氣血生理特點,不同時空下人的氣血盛虛而運用補瀉之法,此為「移光定位」的含義。「移光」代表時間的變化,「定位」代表需要找到參考的標準,才能確定此時此處氣血的盛虛。故《內經》給予參考的標準就是「正立而待之」,也就是說站在「乾坤定位」的角度,去了解八方氣血之盛虛。補瀉的運用必須按照「盛則瀉之,虛則補之,不盛不虛,以經取之」,「有餘者瀉之,不足者補之」的原則來進行,若「日月生而瀉,是謂藏虛」,「日生」者,稚陽也,居於東南方,後天艮卦;「月生」者,稚陰也,居於西南方,後天坤卦。此時只要是阻礙「日月生」的方法均為瀉法,運用瀉法後稚陽稚陰無法生長,則陰陽轉化停滯,故「藏虛」也。「月滿而補」同理,故「補瀉之時者,與氣開闔相合也」。故《內經》所指的補瀉是使氣平和,順氣的開闔為補,逆氣的開闔為瀉。
2《醫學啟源》的「補」「瀉」《醫學啟源》對於補瀉的論述著重於根據臟腑的生理特性、五行生剋關係及使用不同氣味的藥物達到補瀉的效果。如「肝膽:味辛補,酸瀉;氣溫補,涼瀉」。「肝虛以陳皮、生薑之類補之。經曰:虛則補其母,水能生母,腎乃肝之母。腎水也,若補其腎,熟地黃、黃柏是也。如無他證,錢氏地黃丸主之。實則白芍藥瀉之,如無他證,錢氏瀉青丸主之。實則瀉其子,心乃肝之子,以甘草瀉心。」
同時,張元素又在「六氣主治要法」中將臟腑與四時更替合而論之,以啟示大氣之升降出入的總則,提出「自大寒至春分,厥陰風木之位,一陽用事……故曰少陽得甲子元頭,常以大寒初交之氣,分以六周甲子,以應六氣下……三陰三陽亦同此。」可知張元素運用五行相生相剋是結合四時的氣機變化,將人的五臟六腑均分屬於四時之中,而土寄旺於18d,四時的更替傳接皆需土的運轉其中,才能順承。「人法地,地法天,天法自然」,人的五行均與四時相合,五行相生相剋而產生的補瀉關係,實則是順逆四時之氣而得。春升能助夏長,秋收能令冬藏,冬藏能孕育春升之力。春為夏之母,夏為秋之母,秋為冬之母,冬為春之母,循環復始。筆者認為,「虛則補其母」是指順應春升夏長、秋收冬藏的方法,反之則為「瀉其子」。再進一步講補者順勢而為也,並養其源頭;瀉者逆勢而行也,並減其所供。故張元素提出「瀉實補虛,除邪養正,平則守常,醫之道也」。
3《脾胃論》的「補」與「瀉」李東垣言「形氣不足,病氣有餘,是邪勝也,急當瀉之;形氣有餘,病氣不足,急當補之……形氣有餘,病氣有餘,此謂陰陽俱有餘也。急瀉其邪,調其虛實。故曰:有餘者瀉之,不足者補之」。「病氣精神增添者,是為病氣有餘,乃邪氣勝也,急瀉之以寒涼酸苦之劑;若病來潮作之時,神氣困弱者,為病氣不足,乃真氣不足也,急補之以辛甘溫熱之劑。不問形氣有餘並形氣不足,只取病氣有餘不足也,不足者補之,有餘者瀉之。假令病氣有餘者,當急瀉之以寒涼之劑,為邪氣勝也;病氣不足者,當急補之以辛甘溫熱之劑,此真氣不足也。夫形氣者,氣謂口鼻中氣息也,形謂皮膚筋骨血脈也……故曰:形氣也,乃人之身形中氣血也,當補當瀉,全不在於此,只在病勢潮作之時。病氣增加者,是邪氣勝也,急當瀉之。如潮作之時,精神困弱,語言無力及懶語者,是真氣不足也,急當補之。若病人形氣不足,病來潮作之時,病氣亦不足,此乃陰陽俱不足也。禁用針,宜補之以甘葯。
」李東垣補瀉之說是以病氣的增減立論,病氣如潮水,潮起則病增,潮落則病減。病增則瀉之,逆其勢而為也;病衰則補之,順其勢而為也。此與《內經》中「補瀉之時者,與氣開闔相合」同理。
李東垣得《醫學啟源》之真諦,故同時強調「內傷脾胃,乃傷其氣,外感風寒,乃傷其形,傷其外為有餘,有餘者瀉之,傷其內為不足,不足者補之」,故在運用補瀉方法上提出:「但言補之以辛甘溫熱之劑,及味之薄者,諸風葯是也,此助春夏之升浮者也,此便是瀉秋收冬藏之葯也,在人之身,乃肝心也;但言瀉之以酸苦寒涼之劑,並淡味滲泄之葯,此助秋冬之降沉者也,在人之身,是肺腎也。用藥者,宜用此法度,慎毋忽焉!」「凡用藥,若不本四時,以順為逆。四時者,是春升,夏浮,秋降,冬沉,乃天地之升浮化降沉化者,脾土中造化也。是為四時之宜也。」可以看出,李東垣不僅僅站在臟腑層面認識「補瀉」,而且把臟腑與四時天地氣機運行規律結合在一起,故順勢而為的理法方葯均為「補」,逆勢而為的理法方葯均為「瀉」。這也是符合「移光定位,虛立而待」的體現。
如李東垣的昇陽補氣湯中雖無補氣之葯,但其方中用升麻行「春升之令」,散土中之火;升柴均助春夏之令,此為補春夏而瀉秋冬;同時柴胡又引土下之清氣出土,「行少陽之氣上升」;生地黃助金而生麗水,水足則五心之熱收入土中,肝木的生髮有源頭,脾土能借肝木之勢而升清;厚朴順胃氣和降之性而補胃氣之不足;白芍藥瀉肝木,防升柴導致的沖氣上逆;澤瀉能瀉脾氣下溜導致的水中陰火,陰火去則水得寧,故曰澤瀉補腎。此方通過補東南之不足,瀉西北之有餘,使脾得升清、胃得和降,皆順脾胃之性,故有補氣之名。
綜上所述,筆者認為以李東垣為代表的「補土派」,其所論及的「補」「瀉」重點是調氣,調氣之前必須滿足血脈平和的條件,運用補瀉是有時空條件的,順四時之氣的開闔為「補」,逆四時之氣的開闔為「瀉」,最終達到氣血平和的目的。
參考文獻:略。
[本文來源:《中國中醫基礎醫學雜誌》2015年2月第21卷第2期,1999年第23卷第1期,刊發時有刪減。由中醫傳承輔助平台(TCMISS2014)編校發表,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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