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靈魂暗夜的痛苦教會我的事

任何事、任何人如果沒有讓你活起來對你來說,都太小了。

You Raise Me Up WestLife - You Raise Me Up - EP

作者:胡馨(創意之旅專欄作者)

出品:生命是一場創意之旅

聽聽自然的聲音,有時能把我們帶離表面利害的算計中,當你將自己融入自然的廣博和四時規律的時候,你會發現,其實黑夜來了就是你休息的時候,沒有必要將自己的靈魂賣掉來換得一點點的燭光,以安慰那個怕黑的自己。 你生命中有黑暗的時間嗎?一段不知何去何從的時間,一個迷惘喪失目標和動力的時間,一個孤獨的時光,什麼世俗的快樂都讓你提不起精神來,一個突然天災人禍、失業或疾病的降臨,打亂了你原來所有的規劃? 你有沒有想過這有可能是你的靈魂暗夜,是一個讓你關閉生活,滋養靈魂的時間,就像黑夜、冬天和落葉一樣自然?

在這種時候,與其強迫自己,拖著厚重的皮囊,按著世俗的節奏,隨波逐流:畢業了就要馬上找工作,或考取更高的學位;到年齡了就必須結婚、生孩子;在一個崗位做了一段時間,就必須為在同樣的領域做下去——不如接受這個黑暗,讓自己停下來,給自己以與靈魂整合的機會。這個社會對有計劃或知道自己想幹什麼過高地看重了,給予它們以很高的正面評價,如」有理想「、有上進心、踏實,等等,對於想停下來的想法有很多負面的評判,如不負責、不踏實、沒理想、沒有上進心、天真、異想天開等等。很多時候我們把這些評判內化,對那個不知所措、茫然沒有動力的自己充滿不認可;或者採取反叛、轉向聲色刺激等消極的措施對待。那時你不知道,你其實有一個神智清明的靈魂(高我)一直在等你停下來傾聽她的聲音。所以,表面的停滯,有時是積極進取的跡象,這種深刻的傾聽比很多外在的功課更為有效。

顧城的詩句:「黑暗給了你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 被世人所推崇,但是在這一句中,黑暗仍被當成一個負面的狀況,將黑暗當成一個為了趨向光明必須離開的地方。我更欣賞美國世人David Whyte的詩句,深刻地指出了黑暗能給人帶來的滋養和能量補給。

甜蜜的黑暗當你的眼睛疲勞了,世界也會枯燥。當你的視野模糊

你也會從世人的眼中消失。

該是回歸黑暗的時候了暗夜有她自己的眼睛會認出你探尋的雙眸在那裡你能肯定愛從來沒有遠離你今晚黑夜將成為你的子宮

夜晚能給你一個比白天看得更遠的視野

請你記住你來到世界上就是為了自由放棄所有那些讓你不自由的世界吧回歸那個屬於你的世界有時你需要黑暗和與自己孤獨地甜蜜相處才能認識到任何事、任何人如果沒有讓你活起來對你來說,都太小了。-- David Whytefrom TheHouse of Belonging1996 Many Rivers Press

對於很多追夢人來說,有時留在校園裡繼續讀學位,是一個當你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的時候,推遲投入具體工作崗位的繼續探索的黑夜;有時留在校園一口氣讀很多學位,尤其是不知道自己是否愛這個領域的時候,反而是一種為了行動而行動的盲目。美國學生中流行間隔年,就是為了在青年人探索生命的早期,給他們一個沒有什麼期待、沒有什麼對外責任的時間和空間,讓他們能夠自由的在世界中探索,以便聽到靈魂的聲音,找到與自己靈魂整合的道路。

我的生命軌跡是對於世人來說是一個充滿驚奇的生活,讓我最為心安的是,我是一個無法違背內心聲音的人,你說我天真也好、折騰也好、勇敢也好,我知道只是簡單的與自我整合的快樂和為自己嚮往的目標充滿動力的痛快。

我四十年的生命中, 我自己有至少兩次接受靈魂暗夜停頓、獨闢蹊徑的經歷。每次都有人對我說,你停下來不是太浪費了嗎,但是我知道他們眼中的浪費是我之前積累的簡歷或社會圈子,但我知道我最不能浪費的是自己的激情和自己的生命。 當我找不到對現狀的激情時,我知道我必須調整自己的生活才能與自己的靈魂整合。如果我不動,生活就會對我下手了,呵呵。

第一次是我29歲的時候,我有北京大學的碩士學位,在一個國家政府部門有很光鮮的職位,從個人生活角度而言,我和自己的初戀已經結婚5年,在北京黃金地段有住房。表面上一切都很好都很完美,但是我自己不快樂,感覺象一個行屍走肉。我記得時常在夜深人靜來到露台,仰望著北京那被城市的燈光染紅的夜空,讓自己的靈魂無聲地尖叫。我不喜歡在世人面前的自我,也因此對周圍的一切有很多負面的看法。我需要一個新的生活,給自己靈魂一個新的空間。

我感恩自己有去異鄉的資源和能力,其實現在想想,靈魂可能早已在為我打點行裝了,所以一切都很順利。所以在我29歲的時候,我離開所有以前生活的積累——身份、收入、資產和婚姻,隻身來到美國南方森林中一個幽靜的校園重新開始做學生。 那種重新開始的感覺,讓我脫去了很多思前想後,加上寬鬆的學術氣氛、豐富的選擇,給我很多探索自己興趣的自由。與我對之前生命中一切為了標籤和外在的光鮮相比,我發現能做自己很想做的事情,是最過癮的。 別人的理解或羨慕與否,其實都是不相關的,那隻說明他們的喜好,不代表我的喜好。 而當自己能投入一件事情的時候,你就能產生的一種能量,有天生的凝聚力,會為你凝聚人、機會和資源。

我當時著迷的是做公益,讓自己理想主義放飛,讓自己突破追求自我利益的狹隘讓我看到一個很強大的自我。 所以在我第二個學期,就結交了一群有同樣理想的出色的同學,共同創建了一個非營利組織——夢想行動國際(Dream Corps)。我很快站出來擔任領導,並將自己的學業與創建這個組織相結合,畢業論文寫關於這個組織的創立。我讀的是一個公共政策的碩士學位,和當時很多中國留學生不同,大家傾向於選擇好找工作的熱門專業或博士學位,但是當我最初離開安逸的生活追求自我充實的時候,就離開了一切以安逸為導向的選擇,這也是為什麼我在畢業以後,選擇追隨著自己的激情來進行公益創業,而不是像很多中國留學生那樣為掙錢或留美國找各種各樣的門路。 所以在很多人看來,也許我那段畢業之後,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利用實習生的身份,隻身與其他學生在校園邊租房子,忙著拯救世界的事業,但是自己沒有正式的職業、沒有收入、也沒有對未來前途的保障,真是一段很屌絲的黑暗時期。但是,和我共事的朋友看到的我卻是一個神采煥發、生氣勃勃和幹勁十足的我。而我對那段時間的記憶也是流光溢彩、星光燦爛的。 回頭看來,這段表面上黑暗沒有什麼事件的日子,是孕育了我後10年輝煌事業和個人成長的子宮。 我最終成為最早倡導公益創業的華人聲音,從而得以在哈佛大學擔任其非營利組織研究中心中國項目負責人,並為中國公益界的發展做出了自己的貢獻。

現在回想起來,當時我在自己合租的房間里敲打著鍵盤,沒有工資收入的情況下,為新創的組織募款和徵集志願者的時候,我並看不到後來的道路,但是我看到的是自己激情點亮的當下,這種光比很多社會穩定生活的霓虹燈更明亮。這種當下的光明,應該就是David Whyte所說的:

暗夜有她自己的眼睛會認出你探尋的雙眸在那裡你能肯定愛從來沒有遠離你

這種暗夜的眼睛讓我認清了自己靈魂所屬,主動去追求那個能讓我活起來的世界,那個屬於我的世界。這個世界有種神奇的力量,當你去呼喚它的時候,它就出現在你的面前。你才知道,其實黑暗給你一種磨練,讓你能更加信賴自己心中的燈和腳下的路,當你毫不遲疑地跟隨著自己內心的光走下去的時候,你發現,其實路就在腳下,你本不需要先看到它的, 呵呵。

第二次暗夜來臨,我掙扎了很久,現在回頭看來是生活對我動手後,我才慢慢接受這個黑暗要為我指向的新的光明之路。 那是我做著曾經熱愛的公益事業幾近10年到了我快39歲的時候。 那個曾經理想的在哈佛大學的職位,一個高收入、高聲譽和與自己的理想曾經整合的工作,漸漸地成為一種負擔。由於擔負著整個項目生存的財務負擔,我發現自己在工作的時候,不得不將主要精力放在募款和創入上,成為一種隱形的功利主義的奴隸。由於對整個項目和團隊的責任,讓我很難施展通過自己對理想的信念而應驗的資源支持,我的努力有的轉化成資源,有的卻道路曲折。

其實做公益的就應該準備好自己的工作有一天會過時,然後放手而去,現在想想,當時遇到的挫折恐怕是靈魂在告訴我我的使命已盡,讓我應該去尋找下一個自我實現的陣地。比如,先是我的合作教授退休,再是鼎力支持我項目的中心領導辭職另謀高就,然後就是校方突然出現的新的財務負責人對我的創新的創收項目橫加干預 (而這位領導在我項目中斷後竟然也離開了),最後竟然整個中心都解體了。當時的我不知其中真意,還是每日在危機中更加努力地工作,我忽視了自己的家庭和自己的健康,往往在深夜還伏案工作,為了挽救自己當時珍愛的項目。其實在工作中,我已經開始對自己的角色產生不滿。我的主要工作是動員哈佛的教授和學者資源,為中國的公益領域服務。而自己的角色是策劃培訓或調研項目,邀請相應的哈佛教授和專家參與授課或調研。所以角色更多的是策劃和幕後的組織工作。 而我發現自己其實最喜歡以導師的身份輔導學生,為學生演講,開導和鼓勵他們按自己的理想去設計自己的道路。但是這樣的工作只是副業,隨著項目財務壓力的提高,我越來越不能做這些自己想做的活動。 而我和哈佛的學生聯合創立的哈佛公民與社會創新種子班(SEED)其實是一個我能施展做老師角色的平台,但是就是這個項目遭到了院方財務領導的槍斃,最後種子班成為一個純粹的學生團體。

也許正是因為這個工作成為我成長為一個導師的束縛,而我抱持著這個職位的表面光鮮不肯離去,我的靈魂才設置了以上的這些情形,迫我離去。 可惜當時的我,執迷不悟,面對失業的壓力和挽救自己項目的急切和虛榮心,讓我限入焦慮之中。結果我失眠,頭暈心悸,氣短無力,在親密關係中開始抱怨對方不夠關愛自己,時不時地孤獨地悲傷落淚。一次,我先生去海外出差,我自己和才兩歲的女兒獨自在家幾天。一天半夜心力交瘁的我突然獨自醒來,發現怎麼也喘不上氣來,心跳極快,我在黑暗中驚恐地睜大雙眼,努力地做著一次又一次地深呼吸,就像把全身的力氣向生命女神伸出手去,我不能死! 我的女兒需要我——我不要死!

對死亡恐懼的真實的體驗,讓我開始對不肯放手的執著有了新的認識,我不得不面對身體的重要性。我去醫院向我的醫生坦白了我所有的掙扎。我終於承認我不再是一個鐵人,我承認我病了,但我不知道我病在哪裡。我徹底的敞開和融化了,我接受命運對我的審判。 醫生為我做了心肺和血液的全套的檢查。在研究了了我所有的血液和心臟的數據之後,我的醫生宣布我的身體完全健康,但是我的心理患上了焦慮症。

人生有時需要命運給你一個警鐘,才肯停下來審視自己的生活和思維方式,看看有什麼不同的選擇。我的醫生對我說,你不是熱衷打坐冥想么,現在我給你下的處方就是不許過度工作,去多打坐和冥想。

這時,似乎一切停下來有了合法性。我終於肯停下來了,我開始有了很多合法的不需要去上班的日子。我讓自己開始參加禪修班,上陶藝課,在網上收聽冥想的導引,拜師當地的覺悟者探討人和世界的本質,閱讀當代大師關於如何在現代生活實現覺悟的著作,並按照他們的建議開始身體力行,我定期去諮詢能量治療師,每月一次全身按摩,每周一次針灸理療。 這些導師、能量諮詢師、療愈師、作家等等給我的統一的信息就是讓自己去玩,走出頭腦,回到身體!

根據我讀的一本探索自己創造力的書,我開始自由書寫。每天早晨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筆來,不加思考地自由書寫,有時寫出來的是沒有任何意義的零星散語,有時流出來的就像詩歌一般字字珠璣。我開始允許自己拿起畫筆,不加限制地自由塗鴉,在各個顏色的交融中享受難以言喻的快感。 我開始盡情地投入和我當時2歲的小女兒的嬉戲中,將想像力和身體的活動帶進來。我開始允許自己享受Spa,塗指甲,開始在家裡盡情地穿上所有華麗誇張和以前覺得穿不出去的衣服。我讓自己極盡豪奢地享受香濃的熱巧克力或各式草茶。我發現在對身體的善待中我收穫了巨大的回報,我的心境平靜了很多,開始有了很多莫名的對美的感動而引發的極樂。當我拿去了覺得是浪費時間的評判、覺得是花錢浪費的心疼,對別人怎麼看的在乎,對什麼是「事業女性」的刻板見識、以及對追求聲色享受的評判,我發現自己其實活得是這麼的真實和完整。

那份在哈佛大學的職位終於伴隨著我所就職的整個中心的解體而消失了。

放下世俗的評判,帶著慈悲對待自己,回歸身體,回歸當下,回歸對存在的體察,然後我發現其實一起都是沒什麼大不了的,其實我與無盡的寶藏相連。作為一個追夢人,我克己努力、兢兢業業向外追尋了近40年,被迫停下來的時候,才發現其實我們「原本富足」。認可和回歸自身的圓滿,我們就掌握了世界最有力武器,智慧。

今天的我,做著一個智慧與光工作者的工作,感到無比的活力四射與踏實。才意識到原來這種靈魂的衝動一直都在:那個從7歲起就被同學奉為智者和權威的自己,那個樂得被朋友們稱為「小狐仙」的喜歡用撲克牌給大家算命指點的十幾歲的自己,那個著迷神話與夜空的自己,沉迷於存在主義哲學、心理學的二十幾歲的自己,那個畢業後喜歡回到母校分享和指導後來人的自己,那個投身公益致力影響和幫助那些農村的孩子實現美麗人生的自己,那個借著和年輕人有交流機會喜歡傾聽和就人家的人生亂下點評的自己,那個有著各種各樣靈異體驗卻倍感孤獨的自己,那個對各種各樣的人生智慧、大師、理論如饑似渴的自己,那個借著做演講嘉賓的機會在公益創業的講壇上大談塔羅牌啟示的自己……其實都是這個內在的靈魂的涌動。不管我怎樣扭頭而去,都最終無法逃避自己對內在智慧和提升他人的熱衷。終於,日轉星移,幾輪大起大落之後,我才真正的認識到:

任何事、任何人,如果沒有讓你活起來,對你來說,都太小了。

靈魂暗夜的指引讓我找到了新的光明,激發我放棄所有那些讓你(我)不自由的世界吧回歸那個屬於你(我)的世界接納了我的靈——魂——使——命。

胡馨,定居美國的人生教練和靈性開啟教練,靈性作家、詩人和譯者。喜馬拉雅上「盛開廣播」主人。專著《盛開寶典:自我實現的十二條智慧》將於2016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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