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上海龐大的娼妓業

06-14

上篇文章介紹了老北京八大胡同的行規與內幕（感興趣的讀者可以關注公眾號：長鼻子的豬），這次我們來說說舊上海龐大的娼妓隊伍。

舊上海娼妓起源

清道光年間，上海已從小漁村變成重要的商業港口，上海娼妓隨之興起。1843年開埠之後列強紛紛設立租界，洋船到埠，僱傭「露天通事」（舊時上海略通日常會話用語、水平低下的外語翻譯）作為嚮導，引誘婦女供其玩樂，娼妓業逐漸繁榮起來。

上海妓女大體分為「蘇幫」和「揚幫」。「蘇幫」多數從蘇州、無錫、常熟交界接壤的四鄉而來，她們大都上「長三」充當倌人、阿姐，二娘姨都是從常熟來的。「揚幫」妓女來自鎮江、揚州四鄉，大都當野雞，上青蓮閣或做「馬路天使」拉客。

舊上海妓院分類和行例

上海的妓院可分為有牌照的和無牌照的。政府頒發執照的為合法經營，但需要繳納「花捐」（娼妓稅）。

（一）有牌照妓院的分類和行規

1、書寓

「書寓」為妓院中等級最高的，門首多標「某某書寓」。其中的妓女稱為「詞史」，後與「長三」妓女通稱為「先生」。「詞史」最初屬於藝妓，並不賣肉，且每年春秋，舉行考核演唱傳奇、清唱、京劇、崑曲等，不合格不能躋身「詞史」之列。後期不少書寓轉移到租界，「賣藝不賣身」的舊規即被破除，書寓留宿嫖客成為常例。

書寓行例

「詞史」每次出局作陪叫做「堂唱」。客人若想留宿，度資暗中給予。妓女向客人索要錢財叫「斫（zhuo）斧頭」，若是「清倌人」（處女）則索要甚巨。書場中有一兩名老妓女主持，「詞史」稱其為「好娘」。

2、長三

「長三」比「書寓」低一等級，全稱為長三堂子、長三書寓。其中妓女稱為「倌人」或「先生」。跟局的稱為「大姐」。因出局陪席，留宿的價格均為三元而得「長三」之名（「長三」原為賭博的術語）。

「長三」妓院分為兩類，一類稱為「大場戶」，老鴇、妓女、大姐、娘姨都是老闆雇來的，老闆多為當地流氓。妓女做多少「花頭」定期分賬，但妓女每期必須做滿30至50個花頭方可分賬（12元算一個花頭）。做不滿的妓女只得向客人出賣肉體，或者借「印子錢」度日，且時常受老鴇與老闆毒打。

第二類為「住家」，由老鴇租房自立門戶，一切由老鴇當家作主。老鴇多為流氓的姘頭，向流氓藉資開設妓院。妓女的來源有三種，一種是父母賣絕與老鴇，稱為「討人」，另一種為押賬的「半討人身體」，訂立期限，期限內的賣身所得為利息。第三種是將自己的女兒作為「搖錢樹」，稱為「小本家」。

長三行例

嫖客最初可以自己上門或者經朋友介紹與妓女相識。此後，方可來妓院小坐，稱「打茶圍」。

打過茶圍後，老鴇便逼著妓女慫恿嫖客「做花頭」。嫖客若同意，便把妓院的請客票帶回家裡，書寫了所朋友的姓名、地址，仍托妓院分送。酒菜和自備，也可妓院代辦，每桌麻將「抽頭」12元，「下腳」（雜費）8至12元。做過花頭後，便成為「熟客」，之後可經常來「打茶圍」。嫖客若想留宿，那真是要滿足老鴇欲壑才行。

農曆元旦，上海有些豪客會特地來妓院「開果盤」，而老鴇也會帶著妓女向客人拜年，敬獻果品。客人臨走都會花費100至200元。

每月朔望妓院會在樓下吹吹唱唱，名叫「待仙」。「待仙」的日子裡老鴇會逼著妓女叫熟客來「做花頭」，否則便會毒打妓女。

節日及年末，熟客要照例來「打茶圍」，這時「相幫」（男職工）會送上熱毛巾供客人揩面。客人必須花去20至40元，否則便會被罵作「刮皮」，妓女同樣會被打。

農曆除夕，正規妓女必須去上紅廟（在南京路上）燒香，而野雞、花煙間妓女則去小東門外洋行街「撒尿財神」處燒香。

3、二三、么二

二三、么二為二等妓女，也因收費標準而得名。二三為出局二元、過夜三元。么二（音yao ni）出局、過夜均為二元。二三、么二主要從事賣淫。二三僅存在於清代同治光緒之際，至光緒中葉已絕跡。么二堂子一般以某某院為識記，著名的有鴻香院、新蘭花院、怡紅院等，到么二堂子里去的嫖客大多為中層士紳。

么二堂子行例

到九月里，么二堂子里會擺設「菊花山」，即在妓院里裝點滿菊花，這才是名副其實的「吃花酒」。平時不屑進入「么二堂子」的富豪都紛至沓來，妓女的價格也幾倍的上漲。

4、鹹水妹

鹹水妹特指粵籍專門接待外國水手、海員和三W主人（外國士兵自稱離不開Wine酒、Women女人、War戰爭）的妓女，為英語Handsome的音譯。

鹹水妹行例

妓女們坐在堂里的大菜桌旁，桌上放著啤酒、留聲機，見有客至，掀簾招待。這類妓院皆為外國人遊樂場所，巡捕房特許經營，而且管理很嚴，每周檢查下體，如有梅毒，停止接客。

5、外國妓女

白俄妓女

上海來的白俄女人，通稱為「白俄姑娘」。外國的「鹹肉庄」中的歐美女人大多是白俄妓女冒充的。妓院樓下有吧台，放著留聲機，客人來後先點啤酒，與姑娘跳舞，然後登樓洩慾。短期5至10元，過夜50至60元。

東洋妓女

東洋妓院規模很大，料理每客售6至10元。有藝妓名單供客人挑選，妓女以「三味弦」彈唱。日本投降後上海便再無東洋妓院。

（二）無牌照妓院的分類和行規

1、花煙間

「花煙間」是屬於檔次比較低的三流妓院了，最初由鴉片煙館發展而來。老闆為了招徠生意，常僱傭一些女子為客人們裝煙使喚，等煙客過足隱，煙妓們便上去挑逗、引誘煙客發生關係，俗稱「打炮」，一次一塊錢。那些煙客，以老弱者居多，本來就因為吸大煙而搞垮了身體，哪吃的消再折騰，所以，常有嫖死事件發生。後遭政府查禁，但「花煙間」作為下等妓院的名字還是保留了下來。保留下來的，還有「打炮」這一說法，以及有其首創的，按照鐘點時間收費的規矩。

2、跳老蟲、老蟲巢

「跳老蟲」屬於下等賣淫所，在辛亥革命以後就消失了，但在「跳老蟲」全盛時期，十分猖獗，規矩人不敢涉足，巡捕按月拿了陋規，也不干涉她們拉客。

「老蟲巢」是變相的「花煙間」其排場比較特別，單間門面，門口有一狹長樓梯，妓女們分坐樓梯兩側，嘴裡唱著小曲，見到人來便喊「來啥！」，那人若是轉頭看一眼，便會一擁而上。

3、野雞

野雞妓院為三等妓院。「野雞」本意在滬語中指下等行業中無行、無幫、無系統者。野雞妓女即指妓女一行中沒有向官方登記領取營業執照，又無固定妓舍，在馬路上拉客的私娼。野雞的來源大多是蘇北籍人，有自備房屋或租用房屋。她們終日在門口唱著「十杯酒」一類的小曲，遇人便叫「來伲」。到了晚上更是濃妝艷抹，在馬路上、弄堂口遊盪，逢到男人過來便上前拉客。野雞為了逃避巡捕的干預，多集中在英法租界的交匯處，如鄭家木橋、南洋橋

4、鹹肉庄

鹹肉庄也是下等妓院，庄中妓女為無照會的野雞，在法租界尤盛，妓女稱為「坐莊貨』而任人挑選。

鹹肉庄行例

嫖客們上門「斬鹹肉」每次花費僅3、5元，莊主得其半，巡捕再抽2/3，妓女所剩無幾。妓女每晚被蹂躪3至5次。

嫖客們從外面叫來的妓女，稱為「人家人」或「家香肉」，需另附車資4角，花費「坐房間」1元。

5、碰和檯子

一種不掛牌子的住家妓女，名義上供人打牌，實際上可以叫局、吃酒、住夜，但不上花捐。可以分為兩等：一等是妓女不去外面拉客，必須熟人介紹才行；另一等是「台花」，會去外面招攬生意。

碰和檯子的行例

碰和檯子的抽頭並不固定，吃酒由客人喊一桌菜，另付「下腳」（雜費）4元。也可以讓妓女燒幾樣菜，一壺酒，花費6至8元。客人若想留宿，必須妓女自願才行。

當時很多碰和檯子都是「白相人」（流氓）嫂嫂的「仙人跳」，好事未成，流氓已到，需花大價錢講和了事。

6、淌排

淌排也稱淌牌，指在大型遊樂場所拉客的無牌照野雞。她們淌來淌去如同河裡的木排，任人撈取，因此得名。

淌排的行例

「淌排」裝扮的如同「人家人」，有老鴇在一旁監視，開了房間後，老鴇要等拿到了度資才肯離開。

7、跑堂口

跑堂口是下等妓女，多為年老色衰或殘疾醜陋的女子。跑堂口者無固定場所，每晚坐於旅館的堂口，只要有人喊「來個粉頭」，她們即跑去，半小時後又坐在堂口等候。她們有時一夜要接待20多人，苦不堪言，而所得的錢款必須與旅館、流氓分成。

8、釘棚

釘棚是集中在棚戶區的低級妓女，這些妓女既窮困又老丑，白天多不露面，晚上拉客，連蠟燭也不點，房間里漆黑一團，拉客每次僅需二三角銀洋，俚間謂做一次生意如打一隻鐵釘，故謂此等妓女為「釘棚」。釘棚的拉客對象是車夫、苦力、無業者，來去匆匆，純系廉價洩慾。

（三）其他

1、台基

「台基」為介紹婦女幽會的場所。創始人名為「白沙枇杷」。後來由名人「薛大塊頭」（薛文華）發揚光大。她算是「人肉市場」的經紀人始祖。後來又有「小腳唐老九」、「菱花老七」紛紛效仿，皆稱為「氤氳使者」。

2、男妓

又稱「像姑」、「相公」。1930年左右，上海有公開出局的男妓。其中著名的有沈桂芳、鍾雪琴等。他們完全被剝奪了男性的權利和人格，任人恣意侮辱。他們的背後都有流氓指使、逼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