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的多妻主義者余光中

在中國文學界,有一個人被譽為 "三隻手",右手寫詩,左手寫散文,第三隻手兼善評論與翻譯;以詩、文、論、譯四者成為當代華文學界的大家,他具有詩人、學者、作家、教授、翻譯、編輯等多重身份。他就是台灣著名詩人、學者余光中。余光中的祖籍是著名的僑鄉福建永春,生於繁華的六朝古都南京。從小便受到中國古典文化傳統的熏陶,為日後的文學創作積澱了深厚的文學基礎。1947年考入南進金陵大學外文系,後任教於台灣東吳大學。次年轉入廈門大學外文系。1949年去台灣,1950考入台灣大學外文系,後任教於台灣東吳大學,台灣師範大學。1958年赴美,在愛荷華大學讀美國文學,次年獲藝術碩士學位。並於1964年和1969年再度赴美,先後在密歇根州立大學與斯坦福大學任教。1971年返台,1974年赴香港中文大學任教,於1985年返台。早在1925年,余光中出版了處女集《舟子的悲歌》,其後陸續出版《藍色的羽毛》、《鐘乳石》、《萬聖節》、《篷的聯想》、《五陵少年》、《白玉苦瓜》、《天狼星》、《余光中詩集》等近20本詩集並於1954年與覃子豪等人創辦"藍星詩社",倡導現代派文學。余光中在從事詩歌創作的同時,還從事理論批評和組織活動,有力地推動了現代史的發展和分化。總的來說,余光中的詩歌創作經歷了曲折的過程。他最初的詩歌創作深受中國古詩、五四新詩及英美古典詩歌傳統的影響。《舟子的悲歌》、《藍色羽毛》、《天國的街市》等詩集標誌著詩人與歷史傳統的密切聯繫。從《鐘乳石》開始,余光中詩風大變,轉向現代,積極的實驗現代詩創作。他的詩中出現了一些奇特的意象,歐化的句子,從靈感視覺到藝術的表達,都趨於近代。而在1961年發表長詩《天狼心》,明確表示要和"現代"的"惡性西化"告別。他結束了"西化實驗期",進入新古典主義時期。《篷的聯想》、《五陵少年》鮮明的體現了向傳統回歸的趨勢。但這並不是拋棄"現代"的回歸,他尋找的是一種有深厚傳統背景的"現代"。以余光中1914年出版的《白玉苦瓜》為標誌,余光中思想的內涵更加豐富,上了一個新台階。詩人的中國情結和傳統底蘊融入了更高層次的歷史中的感悟。縱觀余光中中一生的詩歌創作道路,"中國情結"是他詩歌的永恆主題,對台灣本土的眷戀象一汪甘泉,清澈的泉水,而對大陸母親及五千年文明的縈懷,則似一壇醇厚的老酒。他留美期間的絕大部分作品是抒寫懷鄉和思想愁緒的。滯留期間,他東眺"家島",又無數次的"引頸北望",在心中叩擊那母親的大門,那情便愈發的膨脹和強烈了。正如作者在《白玉苦瓜》自序中這樣述說的"一晃就是三十年,小小孩變成了中年人,時間是最好的化妝師,心猶熱,霜已冷冷。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走出那一塊塊大陸,走破幾雙浪子的鞋,異國他鄉,走來走去,繞多少空空洞洞的圈子?再回頭那一塊塊大陸可曾記得那小小孩……,家真是一面圍牆,裡面的人想出來,外面的人想出來?還是少年想出來,中年想回來?……究竟是什麼在召喚中年人呢?小小孩的記憶,30年前,后土之寬厚與博大,長江之滾滾千里而長,巨者如是,固長在胸臆,細節如井邊的一聲蟋蟀,階下的一葉紅楓,於今及及……,湖北只是一省,而夢則是一部歷史,一個夢,一首歌了。整塊大大陸,是一塊露天的博物館,一座人去台空的戲台,角色雖已散盡,餘音裊裊,氣氛依然令今人低回。"正是作者在歷史的時光中送走異國他鄉,或在孤島里品味思想的濃茶,於是造成了詩人余光中及其與他經歷相仿的一大批學者同道處於一種獨特的文學氛圍之中。他們直接熏陶於五千年漫長的文化傳統,卻又遭受著另外一種大陸作家所難以體驗的失落那道海峽不僅是地理,更是文化心理上的障礙。它深深的印進了所有幾手離開大陸去台灣的作家心中,而又從他們的筆頭流出。所以余光中詩人的文化意義、精神價值就在於他以五彩之筆塑造了一個"人文中國"。這是余光中詩歌的主旋律。作者的筆尖總是流淌著對故鄉深深的思念。《鄉愁》是余光中許多鄉愁詩中流傳最廣的一首短詩精品。曾與他的另一首詩《鄉愁四韻》一起被譜曲,廣為傳唱。他學貫中西,遊走四方。寫作此詩時已過不惑之年,正如作者自己所說的,有了一種少年"想出去",中年"想回去"的鄉愁情感,詩人在這裡寫了人生鄉 愁 小時候鄉愁是一枚小小的郵票我在這頭母親在那頭長大後鄉愁是一張窄窄的船票我在這頭新娘在那頭後來啊鄉愁是一方矮矮的墳墓我在外頭母親在裡頭而現在鄉愁是一灣淺淺的海峽我在這頭大陸在那頭《鄉愁》 的四個時段:小時候、長大後、後來、現在,以此貫穿四種不同的體驗,四個時間段是對應的阻隔兩分的空間和變幻無奈的人生,大陸與台灣,生者與死者。同時"鄉愁"對應了現實生活中可觸可感的四個意象:郵票、船票、墳墓、海峽。這四個意象構成的四個比喻把鄉愁這一不可觸摸的、不可把抓的抽象情感具象化、具體化了。這是一種以物寫情的手法,即通過主管情的客觀對象化,使得此詩具有一種含蓄的詩意美。而"鄉愁"的四個借代對象分別為:我與母親、我與新娘、我與母親、我與大陸,這四種鄉思、鄉愁代表了人生的四種離情別恨、夫妻生別、母子死別、故土隔岸遙望,家國隔絕難通。詩人用淺近的語詞寫出的是對親人、愛人的思念。帶有或溫情或苦痛的個人記憶。思鄉之情、與思母、思妻之情同質合一,個人的日常生活定格為一幅遊子思母圖與夫妻相思圖,並且與深沉的歷史感交融在一起。始終既沒有直抒胸臆的情感鋪排,也沒有誇張炙熱的痛苦悲愁,眼淚等字眼,而是以淺近、平和、質樸的口語傳達出一種低回縈懷的深情和一唱三嘆的詩意。而與綿密細膩的思家情呼應的事對祖國大陸濃烈悠長的思國情,它已經凝結為一種濃郁的"大陸情節"。對身在異鄉的詩人而言,大陸即是實有的物質化土地,同時也是精神化的歷史與現實象徵。詩人的鄉愁詩有幾十首,這些鄉愁詩都融匯了一種對故國、故鄉深遠的精神家園感和文化歸鄉意識,詩人不僅在身體歸屬而且在文化心理上都與大陸相連,因為他所魂牽夢縈的大陸土地上,詩人常以長江、黃河、長城、長安、白玉苦瓜等帶有中國歷史文化綿長的記憶的形象來代替故國大陸。如作者在1974年2月11日寫的現代詠物詩《白玉苦瓜》。詩歌以藏於台灣故宮博物院內的一件苦瓜玉雕古文物為軸心意象,詩人穿越歷史的隧道,對玉曾經的雕琢、磨製以及最終成為藝術品的過程展開想像,通過象徵、歧義等藝術手法,表現整個中華民族在中國母親的乳汁的哺育下,誕生、發展和成熟的過程,讚頌了中華民族源遠流長的優秀文化傳統。"白玉苦瓜"是中華傳統、文化鄉愁與個人命運的象徵。同時這首《白玉苦瓜》也體現了詩人余光中在新古典主義藝術探索中所取得的成就;首先作者通過"白玉苦瓜"的意象,把歷史意識、現實意識、未來意識融匯到一起,層層推進,反思歷史,感悟現實,啟示未來,進行著超時空的心緒體驗,塑造了與歷史、自然、藝術對話以後所進入的既虛又實的藝術境界;其次是利用味覺、視覺、觸覺的交感作用給人以新奇的感官刺激,造成藝術的整體感和生命感;再次,詩歌內蘊的節奏感和活潑的韻律,使詩歌呈現出獨特的語感和音韻美,同時他採用了現代藝術形式將對母土文化的欽慕、詠贊和對自身的思考建構了一個藝術品,以它們為載體,從而呈現出一種別樣的藝術特徵。余光中一向被視為藝術的"多妻主義者"。他的詩歌題材豐沛,形式靈活,風格多樣。余光中曾深有感觸的說:"現代詩的三度空間,或許便是縱的歷史感、橫的地域感加上縱橫交錯而成的十字路口的現實感吧。"80年代後,詩人寫了大量的詠史題材的作品,借歷史寄託人生,將人生融入歷史;在體裁方面,從現代、古典到民歌,從政治抒情詩、新古典詩、詠史詩到鄉愁,余光中不斷開拓創新。在現代和傳統中國與西方之間走出一條富有獨創性的藝術道路,他廣泛吸收藝術營養融古今於一爐,形成既古樸、典雅又恬淡清新;既沉鬱頓挫又明快熱烈的詩歌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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