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最大黑幫生存有「道」

炫酷的文身、血腥的肉搏、槍殺激戰、亡命天涯……這些都是黑社會題材電影給我們塑造的黑幫形象。　　但有誰能想到，為慶祝成立100周年，日本最大黑幫山口組1月25日在神戶市總部大張旗鼓地舉行了慶祝儀式。　　據美國《財富》雜誌統計，山口組去年收入達800億美元——比菲律賓去年一年的外匯儲備（798.06億美元）還要多，差不多相當於2014年中英貿易總額，匹敵泰國的國家預算。　　人們不禁要問，一個黑社會組織為什麼可以在一個國家生存得如此之任性和猖狂？

　　這個黑幫不太「渾」　　在日本，山口組幾乎無人不知，其主要活動區域在關西的神戶、大阪及九州一帶，勢力範圍遍布日本47個都道府縣中的45個，目前成員1.6萬多人。　　山口組的成立可以追溯到1915年，由從事漁業出身的山口春吉和另外約50名碼頭裝卸工在神戶創立，其成員身上描龍刺青，衣襟前常掛著菱角形金針飾物。　　在日本，文身一直被視為社會禁忌，但山口組成員至今仍保持著文身傳統，駭人的通體文身也是其幫內地位的象徵。除此之外，山口組的「斷指」成員也不在少數。在黑幫文化中，切指的意義在於「道」，即犯了錯一定要自己承擔，也表示下級對上級的絕對服從。　　和其他的黑幫組織一樣，山口組也是從走私毒品、開賭場、敲詐勒索等起家的。除此之外，該組織還涉足演藝界、房地產投資等多個領域。　　據日本媒體報道，在大多數黑幫組織向娛樂公司索要錢財的1958年，山口組第三代頭目田岡一雄拿出100萬日元，投資成立了娛樂公司「神戶藝能」，並將當時最受歡迎的明星加藤和枝等人納入旗下，以此創造穩定收入，並強行向地區名望人士售票。　　上世紀80年代，日本泡沫經濟顯現，山口組則開始投資房地產、股票、藝術品等領域。其通常的做法是：把低價購買的物品在黑市高價轉手，從中獲得巨額利潤。　　上世紀90年代，泡沫經濟破滅後，山口組又迅速投身於不良債權重組產業，大規模購買價值暴跌的資產，從中謀取暴利。進入新世紀後，山口組還與金融、IT領域專家合作，購買知名互聯網企業，通過操縱股價牟取暴利。同時，山口組還將觸角伸到了以運輸業為代表的日本大型建設項目。　　如今的山口組，則如同一個現代化的企業一般「高效運轉」。　　特別是現任頭目筱田建市上任後，對該組織進行了一系列的「整肅」運動——引進公司的胸卡制度，表現突出的成員還可獲得獎學金出國進修。其總部門口的標誌牌上還寫著「社區友好宣言」：我們不允許使用童工，不賣毒品，也不亂扔煙頭。　　美籍記者阿德爾斯坦研究日本黑幫多年，在他看來，黑幫在日本是個特殊的社會團體，他們勢力強大，紀律嚴明。和警匪片里出現的街頭混混形象不同，山口組的成員都穿著西服、打著領帶，看上去就像普通的工薪族，而其高級成員，更像是企業家。

　　成功「收買人心」　　山口組之所以能夠在日本長期生存並發展壯大，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其擁有強大的民眾基礎。　　二戰結束後，日本社會秩序異常混亂，但當時的政府無力治理，這便給了山口組一個大顯身手的好機會，其成員甚至扮起了「民間警察」的角色。他們通過收取保護費，為一些百姓提供保護的同時也維持了自身的生存發展。　　隨著山口組的「積極轉型」，「社會貢獻」領域也成為其涉足領域之一。2014年3月，山口組發布其「官方網站」——株式會社山口組，藉以傳遞各種「正能量」，比如「禁用毒品」、「鋤強扶弱」和「凈化國家」等信息。　　他們注重在日常生活中幫助弱勢群體，過節時會給小區居民分發糕點或清掃小區。2014年萬聖節的時候，山口組還在神戶市總部辦公樓門前派發糖果，許多兒童在家長的陪伴下前去領取糖果。　　日本報紙還經常報道稱，山口組憑藉人員眾多的優勢，在地震、颱風等自然災害發生時，比自衛隊還先一步抵達災區幫助受災者。　　1995年神戶大地震發生後，山口組就迅速從全國各地調集物資，分發給災民。他們做好熱飯送給災民，在街上巡邏制止搶劫，有人甚至稱他們比政府救災更快、更高效。　　難怪日本媒體人加藤嘉一曾表示，山口組這個黑社會在整個社會上扮演的是一種緩衝地帶的協調人的角色。在日本老百姓眼裡，他們是比較文明的，不可能對普通老百姓行使暴力。　　但也有一部分日本人持不同的觀點，很多網民都在網路上表達了他們對於山口組的「畏懼」。　　一名名叫八百穀的日本人在接受《環球》雜誌記者採訪時說，「的確，像山口組這樣的黑社會一般都有自己的工作規則，只要不與其敵對或者是不侵犯他們的收入來源，他們一般不會對普通老百姓實施暴力。但如果你不幸被他們盯上了，那可就完蛋了，所以還是很可怕的。」據知情人士透露，雖然山口組參與了救災及災後重建工作，但其主要目的是從政府的重建款項中分得一杯羹。　　但不可否認的是，山口組的「漂白」行動的確在一定程度上「收買了人心」。這或許也該歸功於其所尊崇的綱領——內部團結、和諧；對外有愛念，重信義；遵從長幼的禮儀；有節操，重人格。

　　與政府「和諧」相處　　山口組之所以能夠在日本大行其道，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政府承認其「合法」。　　黑社會合法或許在很多人看來是不可思議的，但日本憲法規定國民有自由結社的權利，任何公權力不得介入干涉。日本政府還規定，只要黑幫在制定的法律下活動，就發給其合法准證。山口組因此得以成功註冊。　　不光如此，山口組從源頭上就與日本政府有著扯不斷的關係。　　二戰結束後，曾在日本遭受不公平待遇的朝鮮僑民組成的幫會成為了社會治安的麻煩之一。而戰敗後的日本警方力量有限，美國佔領軍也沒興趣、沒能力管這些事。日本警方便主動與山口組接洽，尋求其幫助。　　而且，在日本的選舉活動中，由於山口組等黑幫掌握了大量選票，每一個想上台的政客都需要他們。一些右翼政客在檯面上不好說的話、不好做的事，都可交給黑幫解決。　　有分析稱，自從日本政府將黑社會合法化以後，黑白兩道之間就一直維持著一種默契，這種默契有如一道紅線，雙方都不會輕易越過。對於現在的日本來說，這種默契中最重要的含義應該是保持社會和公眾的安全。　　但這些並不代表山口組與日本政府就能永遠保持「和諧」。　　和過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同，近年來，日本政府也發起一系列「打黑」行動。2010年底，日本警方相繼抓捕了山口組的二號人物高山清司和三號人物入江禎及一大批骨幹力量。　　《洗錢內幕》一書的作者之一——秋葉良和曾表示，日本政府加大「打黑」力度和經濟形勢有關。英國媒體分析稱，由於日本的經濟長期低迷不振，不管是公司還是個人對於黑社會的容忍度已經越來越低，大家都不願意看到所剩無幾的「蛋糕」再被黑社會切走一塊。　　但在秋葉良和看來，日本社會強調「和」的觀念，對於已經存在的事物，只要不過分涉及民眾安全，一般不會撕破臉皮斬草除根。更何況，山口組近年來很善於「漂白」，與民眾很少發生直接衝突，而且還在地震中主動幫助賑災，這使得黑白兩道仍保持著微妙的平衡。
推薦閱讀：